诗人徐志摩到底是才华横溢的!1922年,他追到德国与刚刚产下幼子徐德生(小名彼得)的原配张幼仪离婚后,竟用满身才华写下了那首著名的诗歌《笑解烦恼结》。
在《笑解烦恼结》中,徐志摩的文字里满溢着“超脱”后的喜悦,仿佛,被世人视作“失败”的离婚是他的一场“绝对胜利”。
也难怪,此时,离婚的徐志摩一心想的是:从此以后,糟糠妻下堂,他就可以追随漂亮、时尚、才情过人的林徽因而去了。有更好的选择,“舍弃”自然便是欢欣鼓舞的。于是,他欣喜地写到:
“如何!毕竟解散,烦恼难结,烦恼苦结。 来,如今放开容颜喜笑,握手相劳; 此去清风白日,自由道风景好。 听身后一片声欢,争道解散了结儿, 消除了烦恼!”
从这优美欢快的诗句中,不难看出:此时的徐志摩开心得不得了,也许是开心过头了,他竟以为被他抛弃的、刚刚生下孩子的张幼仪也可以“放开容颜喜笑与他握手相劳”。
诗人总是那般对未来怀抱着美好,他把与张幼仪的婚姻看成“烦恼结”,把他想象中的离婚后的日子看成“清风白日,自由道风景好”。
写下这首诗时欢快如水中鱼儿的徐志摩显然没料到:离婚后的他,不仅没有迎来“清风白日”的美好,竟还遭遇了人生中最大、最多的烦恼。而这些烦恼结还都是“千丝万缕、掺杂着血泪”的。
徐志摩离婚后的第一个烦恼不是别的,正是林徽因的背弃。
就在徐志摩与张幼仪“笑解烦恼结”时,林徽因便在父亲的陪伴下给他留下一封分手信后回国了。回国后的林徽因迅速在双方父母的撮合下与大教育家、思想家梁启超之子梁思成结合了。
当徐志摩火急火燎地登报离婚,希望林徽因看到自己这一“壮举”时,她正与梁思成在园子里亲昵地漫步。
1922年10月,紧跟着林徽因脚步回国的徐志摩星夜兼程地赶到了林徽因与梁思成所在的北京。在这里,“情圣”徐志摩开始了疯狂的追击模式。
在他的围追堵截下,林徽因与梁思成只得在他们约会的地方用英文写上了那句“恋人需要独处”委婉劝退。
不久后,徐志摩还收到了老师梁启超的“劝退信”。再不久后,徐志摩得到了林、梁两人已“私定终身”的消息。
放弃挣扎的徐志摩在1925年遇见了有夫之妇陆小曼,陆小曼的出现重新点燃了即将熄灭的徐志摩的爱火,而且是“一点即着”。
这以后,徐志摩不顾陆小曼是自己好友王赓之妻的事实,毅然与她在一起了。
对于徐志摩抢朋友妻一事,看过《笑解烦恼结》的人是一点儿也不会意外的。毕竟,他在这首诗里早就说过了:
“忠孝节义——咳,忠孝节义谢你维系 四千年史髅不绝, 却不过把人道灵魂磨成粉屑, 黄海不潮,昆仑叹息, 四万万生灵,心死神灭,中原鬼泣! ”
从这段话不难看出,徐志摩把“忠孝节义”看成是囚禁灵魂的所在。诗人的语言真真鲜活生动啊,听,他说的多么美妙啊!啊!昆仑叹息,忠孝节义不过把人道灵魂磨成粉屑,因此,忠孝节义,都不要管、不要理!!!
徐志摩把“忠孝节义”踩烂、忠从灵魂与陆小曼在一起后,他的灵魂却似乎便再也没有自由过了,这些大概是他从未想过的。而与此同时,徐志摩与张幼仪离婚后的一些“后遗症”也开始显现。
1925年3月,徐志摩与陆小曼正热恋时,他的幼子彼得因为抵抗力低下染病逝世了。彼得过世一个星期后的3月26日,父亲徐志摩赶到了德国柏林。在这里,他见到了幼子彼得第二面,严格意义上说,这一次不算见面,因为:此时的小彼得已经是一抔冷灰了。
徐志摩与彼得一次见面是在德国的医院,那时,他还刚刚出生。讽刺的是,那次见面徐志摩并不是来看幼子彼得的,他是专程来和张幼仪离婚来的。也正因此,他在办完离婚手续后,才“第二时间”跑到医院看彼得。
通常情况下,作为父亲的人,在孩子出生后,都会第一时间来看孩子,而徐志摩却是第二时间“顺道”看儿子。
也难怪徐志摩自己在悼文《我的彼得》里说“可爱的小彼得,我‘算是’你的父亲”了,从这句看,徐志摩还是很有些自知之明的。
徐志摩终究只能“算是”彼得的父亲,因为从彼得降生到最后,他没有陪伴过一分一秒。直到最终彼得因病离世,徐志摩赶来“悼念”时,竟也不忘给恋人陆小曼写信诉说相关和对她的思念。
徐志摩幼子彼得
徐志摩真真是个合格的恋人,但他却绝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即便他在幼子彼得死后写过悼亡的文章。徐志摩当然是懂爱情的,但他是否懂父爱,这点很值得怀疑。
如果懂父爱,他定然是不会在幼子刚刚被怀上时,就要他母亲把他打掉的;如果他懂父爱,他自然也不会在孩子刚刚出生时迫切地与他母亲签字离婚。
张幼仪在回忆录中说,离婚后同她一起去医院看彼得的徐志摩在橱窗外看彼得:看得“神魂颠倒”。从这段文字可以看出,徐志摩对彼得是爱的。但这是张幼仪的描述,世人皆知:“一个人心里有什么,便会看到什么”,所以张幼仪看到徐志摩对孩子的爱,可能仅仅是个假象,是因为她太爱孩子彼得,所以也“以为”徐志摩也是爱彼得的。
生命是那么神奇的事物,出生便被徐志摩抛弃的彼得终究在两岁这年匆匆离世了。他的离去,像极了和父亲徐志摩的较劲:反正你不要我的,索性我走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像极了徐志摩的彼得的离世更像是必然:刚刚被怀上时,徐志摩便吵嚷着与张幼仪离婚。最后,张幼仪怀着彼得时,徐志摩还索性一走了之任大着肚子的张幼仪在异国他乡自生自灭。
在这种情况下,张幼仪能养好胎吗?小彼得能先天“足”吗?张幼仪为了生存只得求助二哥张君劢,随后,她大着肚子一个人不远千万里奔波着投奔到了德国哥哥那儿。这期间,她的小彼得能被照顾好吗,不可能!因为,再强大的女人,也不可能一个人大着肚子在奔波中照顾好自己同时照顾好胎儿。最要命的,此间张幼仪的心情必是抑郁的。
在这种种情况下,小彼得能够出生,已经是奇迹了。他奇迹般顺利出生后,在他和母亲终于闯过鬼门关时,他的父亲徐志摩欢欣鼓舞地来了:来正式签署抛弃他们的手续。
产后的女人是最需要调养的,新生命也正是最需要安抚照顾和爱的。可张幼仪和彼得这个产后的女人和刚出生的新生命,却遭到了抛弃。
这种情况,对先天本可能已不足的彼得是致命的。母亲在异国他乡,要一个人照顾刚出生的他,产后还未恢复的情况下,这是何其难,既然“难”,那必定是有后遗症的啊。所以,彼得最后因抵抗力染病辞世,真真是意外吗?!
张幼仪怀着彼得时在德国摄
在彼得刚刚出生时,母亲对他多少也是有抵触的,否则,她也不会为他取名“徐德生”了。这个名字,一听便知道:是为了纪念德国的那段屈辱。
遭逢人生如此重大挫折的张幼仪,即便再想照顾好孩子,也必然是有情绪的,何况,她一直是一个人,直到后来求学了才找来保姆看着。
由此,徐志摩对彼得绝对谈不上“爱”,顶多只能说成“喜欢”。不仅彼得如此,他对后来唯一的儿子徐积锴(小名阿欢)也顶多有喜欢,却没有多少“爱”。
如果幼子彼得的死是徐志摩离婚后的第二个烦恼,那么他和阿欢之间关系的渐渐疏离便无疑是他的第三个烦恼了。
关于这个烦恼,徐志摩在写给陆小曼的信中是这样讲述的“阿欢与我,是全然无关了的”。
能写下这样的字句,自然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徐志摩没有明说,但他没有明说的事实,却还是从一些细节中被体现出来了。
张幼仪与阿欢
因为徐志摩鲜少陪伴徐积锴的缘故,他与父亲徐志摩一直生疏,生疏到什么程度呢?在一段采访中,被问道对父亲徐志摩的印象时,他说:
“我对父亲印象说不上来”,“根据书上写的,他很热情,对朋友很真心,喜欢派对”。
这句话透露的一个事实是:徐积锴对父亲徐志摩竟然没有印象,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儿子在谈到父亲时说出的话,但它偏偏就是事实。
徐积锴对父亲的印象只能从书上来,做一个父亲做到这份上,当真是应该有些“烦恼”了的。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阿欢与自己的生疏,或许是有感于幼子彼得的早夭,徐志摩竟然想和陆小曼生一个孩子,一个真正的“爱的结晶”。
为此,他专程给第二任妻子陆小曼写了一封信讨论这件事。他在信中说,在怎样也应该有个孩子,一个女儿最好了,所以他劝陆小曼赶紧戒除鸦片以便受孕。
然而徐志摩并不知道的是:当初为了和徐志摩在一起,陆小曼曾瞒着他打过一次胎,在这次堕胎中,陆小曼不仅落下了病根,还落了个终生不孕的下场。
这一切,徐志摩自然是不知情的,所以当他眼巴巴地等着孩子降生时,收获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也正因此,此后余生,他再未有过孩子。
自1926年与陆小曼结婚后,徐志摩所感受到的烦恼便兀自多了起来。除去“想孩子而不得”和“想让陆小曼戒鸦片而不得”之外,徐志摩因陆小曼而得的烦恼还有很多。
其中一个便是:婆媳矛盾,1926年12月,新婚的徐志摩带着陆小曼回了浙江硖石老家,可仅仅十多天后,徐志摩的父母便因不堪忍受婆媳矛盾“离家出走”了。
而非常有意思的是,徐志摩父亲徐申如与妻子离家出走后去投奔的竟然是前儿媳、现干女儿张幼仪。
这老夫妻两见到张幼仪后便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跟她投诉到:“吃完晚饭,她(陆小曼)竟然要志摩抱她上楼,她的脚都没缠过的!”“她吃剩的饭竟然让志摩帮她吃,饭是冷的,志摩吃了要生病的。”
徐申如带着妻子离家出走后,因不满儿媳陆小曼的种种竟断然取消了对徐志摩的经济支持。
徐申如、张幼仪和阿欢
如此,“经济危机”便迅速成为了与张幼仪离婚后的徐志摩的第六个“烦恼”。
原本,小夫妻两靠徐志摩的稿费和他在大学教书的费用便可过上很优渥的小日子了。可徐志摩娶的陆小曼是一朵名动上海的交际花啊,这交际花可比金丝雀难养。
单说陆小曼每个月的花销,就足够让失去父母经济支持的徐志摩喘不过气了。给他们当过家的陆小曼母亲曾对郁达夫妻子王映霞抱怨说:“小曼一个月要花400到600大洋,这个家实在太难当了。”
在二三十年代,每月几块大洋就足够养活一大家子了。陆小曼之所以要花这么多钱,全是因为:她要买漂亮衣服、鞋子、包包、应酬,还有养汽车、养厨师、养佣人,还要吃零食、抽鸦片,对了,她还有落下的病根要治疗。
在这种情况下,徐志摩不得不同时做六份兼职养家,到最后,他竟连房地产中介都做上了,也真真是为了养家“无所不用其极”啊。但即便如此,他挣钱的速度也没能跟得上陆小曼花钱的速度。
用鲁迅的话来讲,当时徐志摩的状况就是:我用黄包车运钱进来,怎么赶得上你用汽车运钱出去呢?
经济危机之下的徐志摩只得各种想法缩减开支,从徐志摩后来的信件中可以看出:为了省钱他竟然还曾托张幼仪为他弄免费的飞机票。很耐人寻味的是,张幼仪还帮了他,在她1931年11月10日给徐志摩的回信中,她写到:
“你要的飞机免票,我还没有碰到过他们,未便特地去问,以后再告。”
在这封回信的末尾,张幼仪还备注了一个小贴士,上面写着:
“倪说你眼热,我记得从前的老法子,用生石膏粉和盐冲开水等他冷了,把面上的水来洗,几天就好。”
不知,在陆小曼那儿丝毫未曾感受到温情的徐志摩看到张幼仪信中对他的关切,是否心里有过一丝波澜?
想来,即便有波澜,徐志摩当时也是来不及细想的,因为他正面临日益严重的经济危机。从徐志摩给陆小曼后期的信中不难发现:此间的他,提到最多的竟是“银行的那300元还了没有”类似。如此捉襟见肘情境下的徐志摩,断然是没有其他心思顾及其他的。
徐志摩在应付各种兼职和账单时,还面临着一个大烦恼“陆小曼与翁瑞午暧昧不清”。
陆小曼与同居对象翁瑞午
这第7个烦恼与其他烦恼还有些不一样,它直指徐志摩最在乎的东西:爱情。
徐志摩是以“爱”为生的男人,他把爱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可偏偏他爱的人却趁着他忙碌的当口在烟塌之上与他的好友、陆小曼的医生翁瑞午暧昧上了。
当风言风语传到徐志摩耳中时,他肯定是在乎的。但作为知识分子,他肯定不会大吵大闹,他只是对陆小曼说“要注意别人的那些秽言”,紧接着,他又在日记里自我安慰似地说“病塌前,只能说情,做不了什么的”。意思很明确:陆小曼病着,翁瑞午与她只能精神恋爱,做不了什么。
实际上,此时的徐志摩不可能与翁瑞午撕破脸,因为他一直在靠翁的接济过活。为了缓和他们小夫妻的经济,翁瑞午在给陆小曼治病的同时经常将自己的古董拿给徐志摩变卖换钱。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徐志摩自然也是如此。
徐志摩是个聪明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知道:要想办法破局了。破局的方式是让陆小曼离开有翁瑞午的上海去北京,这样一来,陆小曼不仅会减少出入歌舞厅等娱乐场所的机会也会和翁瑞午拉开距离。这样一来,他头上那顶“绿帽子”也就有可能被摘掉了。如此,他便也可以不用上海、北京地经常奔波了,一石三鸟啊!
但事情绝没有徐志摩想的容易,到最后,“求陆小曼北上而不得”成了徐志摩的第8个烦恼。
相比这些,对于身为诗人的徐志摩而言,最大的烦恼当是这第9个了。这第九个烦恼结便是:诗人失去了他的灵感,不再能写出好作品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二婚后的诗人徐志摩早就已经死了。徐志摩为世人所熟知的代表作如《再别康桥》、《翡冷翠一夜》、《沙扬娜拉》、《雪花的快乐》等,几乎无一例外地都出自1926年以前,这以后徐志摩也写诗,但却没再有过能传世的了。
对于任何诗人而言,灵感枯竭之日,便是诗人死难日无疑了。
而徐志摩的灵感枯竭,绝与他终日在生计中奔波分不开。最初的徐志摩,身后有“贤内助”张幼仪又有父母帮衬,自然如他笔名“云中鹤”一般。自与张幼仪离婚后,他才真正体会到生活的真正含义。
生活从来是艰辛的,多数时候,一个人在生活中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其实可能仅仅是因为:有人替他负重前行。
可叹,徐志摩从来看不到张幼仪和父母为他承受的负重,他只感觉到拥有他们的不自由。在*的驱使下,迷失的徐志摩终究抛妻弃子、别父离母了。
也是自这以后,本应属于他自己的那部分“负重”落到了他自己身上。负重的徐志摩是否有所悟已经不得而知了,实际上,即便有所悟,他也回不去了。因为陆小曼不会处理婆媳的缘故,他最终已与父母彻底决裂了。而张幼仪,也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她,她已经慢慢蜕变成了独立且拥有广阔天地的女人。
张幼仪与阿欢
那个“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且适合徐志摩创作的世界,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的徐志摩,除了“烦恼结”还剩下些什么呢?
1931年11月18日,徐志摩在各种烦恼结的折磨下,再次与陆小曼爆发了争吵,之后,他穿着身上有个破洞的衣服出门了。随后的11月19日,徐志摩搭乘免费班机北上,飞机飞至济南上空时因天气原因发生事故,徐志摩当场死亡。
自此,徐志摩与张幼仪离婚后的那些“烦恼结”才终于了结了。
徐志摩死后不久,陆小曼便与有家室的翁瑞午开始了长达30年的同居生涯。
今天,徐志摩位于硖石的墓地旁,凄风冷雨中一直陪伴着他的:只有他那曾只见过一面的幼子小彼得。不知,徐志摩若想到身后一直陪他的仅有这至亲骨肉,当初的他是否还会执意抛弃他?
可叹,世间,只有“结果”和“后果”,而从来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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