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春,中国大地发生了一场空前的大灾荒。这次灾荒是三年内战的必然结果。由于战事遍及全国,又十分频繁,大片土地荒芜,有的地被种了粮食,收的时候又打起了仗,农民已无颗粒存粮。大城市和老解放区的情况要好一些,新解放的地区灾荒已经成了压倒一切的矛盾。
安徽北部又是这次灾荒最严重的地区之一,涡阳、蒙城已有两年颗粒无收了。到了2月中旬,饥饿已经让这里的人完全丧失了理智。
涡阳县一日饿死了两个人,吓死了一个胖财主。人们都没气力,草草掩埋了 3个人。
深夜,有一家三代6口人都围着空锅发呆。汉子有气无力地说:“爹,小二小三怕是撑不过这个春天了。你看他那颜色。”
老汉抬眼望着屋顶,说:“我看见了,他们的眼底都变成绿的了。树皮早吃光了,再不想点办法,全家都得死。我经过三次年成,都没这次厉害。”
汉子说:“听说那几次也有人 吃 人的。”
老汉看看两个孙子,对儿媳说:“你带孩子们去睡,我们爷儿俩再想点办法。”
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吵着饿,不瞌睡。汉子骂了他们,这才一个个跟着女人离了灶火。
人 吃 人......
可这救济一时来不了,老百姓的情绪越来越糟。
这样,蒙城县最大的天门道道首得意了,她要趁机轰轰烈烈大闹一番。
刘金兰在这一带鼎鼎大名,施传天门道20余年,最红火的时候,信徒超过10万,手下拥有上千人的武装。
蒙城解放前后,刘金兰把许多活动收敛了,她要观望一下。她对国民党本来兴趣不大,国民党虽然觉着她搞的这种组织也妨碍了他们的统治,但并没对她本人怎么样。蒙城解放这半年,她感到日子不好过了。常有各种消息传到她耳朵里,说要把天门道当做反动的会道门组织,早晚有一天彻底铲除掉。刘金兰心中的仇恨就生了出来,但她又不敢怎样动作,解放军在淮海战场上的气势,她看得很清楚,如今又得了天下,和他们作对,是拿鸡蛋朝石头上碰。她布道20余年,懂得机会的重要。她要等机会再做决定。
机会果真就来了。这个机会就是大灾荒。
刘金兰来到蒙城,搞起一个组织,设一个总坛,总坛下又设了4个分坛。她这么一做,响应者风集云涌。没多少天,她就拥有了一支数千人的武装力量。她的手下开始占地盘,与解放军的征粮队抢粮食。
刘金兰在蒙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国民党在这一区的头面人物自然听说了。他们请示台湾大陆工作委员会,台湾方面决定收编刘金兰这支混乱的队伍,为他们所用。
3月底的一天,一个戴眼镜、戴礼帽,穿长衫的中年人,历经艰难,终于和刘金兰见面了。
刘金兰正在一只蒲团上打坐,眼睛没睁,阴阴的声音就响了:“李副司令请坐,大驾光临,肯定有要事。”
长衫中年人怔了一怔,笑道:“教主真是神人,我来蒙城公干,是很秘密的事,没想到你就知道了。”
刘金兰站起来,走到中年人身边道:“李副司令请坐。你这个皖北反 共救国军副总司令,这条道上的,哪个不知道?有话请讲吧。”
中年人一撩长衫,坐下来说:“教主是个爽快人,我就直来直去说了吧。敝人此行的目的,是来谈和贵教合作的事,目的在于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 共产党。”
刘金兰冷笑说:“共产党已得了天下,顺者昌,逆者亡,委员长几年前还有800万军队,现在怎么样?到台湾小岛上去了。我有好几万教徒,总得替他们着想吧? 我想我不能跟现政府作对,你说是吧?”
李副司令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立即答道:“教主是不是目光太浅了些?国府暂时搬到了台湾,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在大陆坚持战斗的,忠于三民主义的武装还有200多万,这点教主可能不清楚吧?共产党偶然得了天下,这也只是暂时的,老天爷马上就惩罚他们了,弄出这么一个大灾荒出来。这就是机会,据我们所知,共产党对贵教并不怎么优待,最终恐怕要彻底收拾你们的。这一点,难道我们就没有共同的利益? 教主好好想一想,你布道20年,国府对你的态度如何?你是没和国府合作过,但国府从没干涉过你传教的自由吧?孰是孰非,教主自有明鉴,用不着我多费口舌。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清楚,只要大家齐心协力,铲除 共产党并不很难。”
刘金兰站起来,走动一会儿,说:“你说合作,我有几个条件,答应了就干,不答应,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第一,我们的合作是平等的,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划脚;第二,我这里起了事,总该有点好处,将来你们复了国,要给我们更多的自由。”
这种条件实在有点可笑。刘金兰手下不过千把条枪,价码确实升高了。但是,国民党正在用人之际,也不好对刘金兰的态度求全责备。李副司令来蒙城前,台湾方面明确指出:“只要刘金兰反 对 共产党,她提出任何条件都要先答应下来。”
李副司令道:“教主这些要求,我可代国府一概应承下来,只要教主同意合作就行。”
刘金兰坐下来,闭目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这些保证呢?到时事成了,你们一变卦我去找谁?”
李副司令说:“教主也太多心了,我若没有上峰的指示,一个少将怎敢红口白牙乱说?再说,我要是欺骗了你,我的命还要不要?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不能活,我总不能找个梯子上月亮吧?我来时,台湾方面还让我带了4根金条和1万美金,金条是给你的,美金是第一批活动经费。”说罢,拿出了这些东西摆在案桌上,说:“国府的诚意你该明白的。”
刘金兰看到了美元和金条,就满口答应了合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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