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连续看了一周的小公寓，不是嫌小就是嫌朝向不好。把白小凡累的晚上梦都不做了，不知今夕是何夕。
第二周中年男人又来了，指名让白小凡带看，本着对客户负责任的态度，她在一堆人唏嘘的目光中，给客户倒了水，伸手示意客户坐在椅子上，随后登录房源系统。
我想看二环边上的商铺，面积500平左右，最好南北通透。这样的商铺总价在三千万左右，而且不能贷款，您预算多少？白小凡有必要进行风险提示。只看500平的商铺。
听到三千万的数字时，中年男人并未做太多犹豫纠结，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说话的语气更是分外随意。白小凡推荐了几套相似的房源，并对每套房源进行优劣分析。
这是白小凡职业生涯中最光辉的一幕。经过一周的谈判，客户和房东签订买卖交易合同，又过了一周完成了过户和尾款交割。中年男人说，找了好几个中介，一听他要买小公寓就态度冷漠，没有一点服务意识。只有白小凡不厌其烦地帮他，签合同那天其他中介公司来抢生意，被他拒绝了，非她不用。
客户的一番话把白小凡感动的热泪盈眶，深深地给他举了一躬。对于一个初入买卖的中介而言，客户对你的信任就是最高褒奖。
马经理提出给小白凡举行庆功会，晚上一群人在ktv唱歌。五音不全的马经理唱了一首《小苹果》热场，小吕和小贝合唱了一首情歌，轮到白小凡她唱了一首《人间》，声音空灵梦幻，有一种隔离尘世的超脱感，可谓意外之喜。
喝完她抱着酒瓶一个一个感谢，感谢马经理知遇之恩，感谢小吕小贝提携之情，感谢所有的同事和朋友！白小凡喝的晕晕乎乎，小吕大声问她：姐，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白小凡豪爽地说：姐今天高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为什么要替前男友还债？听到这个问题，白小凡陷入沉思。
为什么？这世上太多为什么了，为什么她这么穷？高中那会白小凡鞋子破了，因为穷，只能买特价处理的鞋，九块钱一双。你能想象一个女孩为了省钱，把38的脚伸进36的鞋的感受吗？有一阵白小凡眼镜摔坏了，因为穷，顶着裂痕的眼镜片近视又加重200度。白小凡急性阑尾炎发作，疼的上吐下泄。因为穷，没钱做手术，只能吃一些止疼药了事。
她恨死了穷，穷让她活的没有尊严，没有自信，没有快乐，更看不到未来。
直到后来遇到李翔，他就像芸芸众生里的拯救者，救她于危难之时。给她阳光，给她温暖，给她雨露，给她希望。男人爱一个女人最高级的方式是什么，就是心疼她，爱护她。李翔不光给白小凡生活费，还替她还了助学贷款，这份恩情，白小凡一辈子也忘不了。
然而随着电商的兴起，实体经济越来越难做，李翔做生意赔了不少钱。为了改善经济，李翔背着白小凡偷偷做起了买卖文凭的生意，从此走上了犯罪的不归路……
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服装店，橱窗里的红色连衣裙鲜艳欲滴。白小凡忍不住走进去，脱下黑白分明的工装，穿上漂亮的连衣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边哭边笑：这一年太他妈憋屈，让她快忘记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了。
喝完酒的白小凡，一下子松懈了，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往床上一躺，床单是她昨天刚换的，夏凉被是上周刚买的，真舒服啊，晕乎乎的感觉真好。她太累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一口气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
客厅里传来朗朗笑声，打开房门，白小凡礼貌地跟房东打招呼。家里一下子多了几好个人，狭小的客厅显得更加局促。原来是房东的儿子大学毕业回来了，还带着他的大学同学李二路。
李二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上身白T恤，下身米彩裤，把他那一米多长的大长腿恰到好处地衬托出来。最让白小凡吃惊的是，李二路眉眼之间和李翔有点像。对视李二路，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慌不择路地冲到卫生间洗漱。
中午房东热情地邀请白小凡吃火锅，再三推辞不过。她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望着红光满面的房东夫妇，还有青春四溢的年轻人，听他们天南海北地侃大山，她觉得这才叫生活，有烟火气，也有家的感觉。期间房东问她们公司招不招人，白小凡说一直在招人啊，我们这个行业人员流动性很大。没想到李二路眼睛一亮，笑着问：姐，你觉得我怎么样？白小凡以为他在开玩笑，打哈哈说，你，来我们这上班？太屈才了。
我是认真的。李二路眨巴着眼睛笑嘻嘻地说。房东儿子扛了扛他说，你家里又不缺钱，让你爹随便给你个公司当个总经理啥的，不香吗？白小凡这才知道，原来对面坐着一个活生生的富二代。熬不过李二路的苦苦相求，白小凡礼节性地给了他一张名片。
第二天，李二路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帅气地出现在店门口。一进来就直奔白小凡工位，嚷嚷着来应聘。大家被这个“天外来物”吸引住了，纷纷投来好奇的眼光。白小凡被他这高调的性格弄的不知所措，赶紧把他拉进会议室。一本正经地问他，你真的想干中介？不然呢？李二路调皮反问，边说边把身份证，毕业证都拿了出来。
入职手续办完已近中午，李二路提出请白小凡吃饭，感激她帮他找到人生第一份工作。吃饭地方定在一个饺子馆，装修不怎么样却雅致干净。他们边吃边聊，发现有很多共同点，都在苏州读过大学，都喜欢看话剧，听古典音乐。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李二路笑着说。在哪？白小凡被他吓的不轻。上周你是不是在天玛时买了一条红裙子？当时的李二路突然去长安街散步，正是这一份心情，才使他对迎头撞见的女人产生了兴趣。白小凡这才想起来，上周五喝的醉熏熏的，顿时有点害羞。
你出门时候撞了我，没道歉就走了。说罢李二路装作很无辜地撇了撇嘴。这顿饭我请你，算是跟你赔礼道歉。说罢白小凡扫二维码付了款。女人主动掏钱请男人吃饭，这让经常请别人吃饭的李二路有点猝不及防。
但是对白小凡而言，这是习惯成自然。母亲一直教育她吃亏是福，不能和别人伸手要东西。母亲对她的管教非常苛刻，小时候家里煮了鸡汤，两只鸡腿给两个表弟吃。她脸上哪怕露出不悦的表情，都会被母亲狠狠揍上一顿。
对面的李二路不停地给她夹菜，拿纸巾，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这对李二路来说可能是素养和习惯。对于白小凡而言，是温暖是保护更是受宠若惊。
李二路很勤奋学习能力很强，每天主动加班到晚上十点。遇到不懂的问题就和白小凡请教，一周下来已经可以单独带客户看房，身上带着一股新人刚入职时的怯意。
记得白小凡刚上班那会，自卑地见人就点头，弯腰，微笑。为了融入这座城市，她开始不断地修正自己，大量地阅读，把所有的闲暇时光都泡了图书馆里。国内外所有的新书，她都找来读。从历史到文学、哲学、心理学。从黑格尔到莎士比亚，从曹雪芹到汪国真，一边读一边记笔。她必须努力学习，因为她知道没有学问是很难在大城市混下去。
（未完待续，关注我，一只会写故事的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