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演变似乎有点失控:明明是我带着蓝湛和泽芜君去金光瑶的寝殿密室搜查赤峰尊的头颅,可金陵真带我们进去,让金光瑶打开密室,一切又都不一样了,赤峰尊的头颅变成了温若寒的匕首,金夫人猛然拿着匕首自刎而去,密信也不见踪影,江澄和聂怀桑匆匆赶来,问金陵怎么回事,泽芜君简短说了一下近期我和蓝湛追查案件的过程。
可终究,没有物证,而我的出现就非常的违和,金光瑶果然三言两语就将矛头指向我,我怎么办,我怎么说我潜入密室,怎么说亲眼看到?莫玄宇原本品行不佳,如今金夫人的死转嫁我头上,也是顺理成章,而我确实百口莫辩,还连累蓝湛的名声都不好听。
眼见金光瑶欺身眼前,蓝湛护着我,低吓:“住手”,我心中有点焦虑,正想辩驳一番,毕竟在场都是各宗族的宗主,抬手拦住蓝湛伸出的剑,蓝湛刚收回避尘,却见一白影趁机*过来,我一侧身躲过,看到剑架上的随便。伸手取得,抽剑自卫。
可随即金光瑶就断定我是夷陵老祖,果然免不了我的身份真被识破,只因我的灵剑随便,在十六年前我坠崖后,自动封剑,除了无人能拔,而我在情急之中未加思索,握在手中,便知今晚已经失算。蓝湛护着我,聂怀桑还以为这一切是误会,却更加让金光瑶当着的各宗主面确认我的身份。
我不敢看金陵的眼睛,因为我知道他有多么恨鬼将军和夷陵老祖。
心中有些惴惴然,可又有些如释重负,我并不愿意顶着莫玄宇的名义生活,可又怕世人并不接受已经被妖魔化的我。听着金光瑶一口一个夷陵老祖,可见他今晚是不想让我脱身了。
我和蓝湛对视一眼,先走为上。可我们才冲出密室,出了寝殿,逃出金陵台的高阶,却被上下弟子包围。其实也不是特别厉害的角色,我和蓝湛也能*出去,但是并不像造成血流成河,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光明正大地离开。
停下脚步,我下意识的推开了蓝湛,蓝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是的,若是今晚避免不了一战,不管我能否逃脱,我不想连累蓝湛,这被献舍的时日,本就是偷来浮生,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迟早问题,可是我不能拖累蓝湛。他积攒多年的好声望,他身后的蓝氏,不能因我而有污点。
这不是第一次被包围,原本来金陵台之前就有不详预感,如今真成现状,反而心中轻松许多,看着众多剑鞘指着我,仙门百家宗主看着我,和十六年前何其相似,有什么好怕的,无非历史前尘再来一遍,我缓缓摘下面具,众人脸色精彩纷呈。
金光瑶有些得意,事情按照他想法在进展,他也无非就是把所有矛盾都转移到我身上,掩盖自己恶行而已,我想我身上舍身咒留下的最后一道伤疤,应该就是他了吧,之前都不知道莫玄宇的敌人是谁,如今到是全明白了。他语气轻松又意味不明:夷陵老祖不愧是夷陵老祖,重回与世将所有人玩得团团转,不仅金陵,还有含光君都着了你的道。
这是在为金陵和蓝湛开脱吗?毕竟金陵护着我,很多宗主都看到,他为了兰陵名声护着金陵无可厚非,可这么说蓝湛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在为泽芜君的铺垫,为蓝氏排忧?看来金光瑶和泽芜君真的是关系匪浅?还是希望自己少一个敌人,又想像16年前一样让我孤立无援?
不过让蓝湛和我划清界限,我也是极其赞成的,所有的困难就让我一个人来面对吧,大不了就是一死,毕竟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没错”…… “非也”
就在我承认的时候,蓝湛却否认了,我看着蓝湛,不解他为何如此回答,十六年前,他要我放下陈情,放下恩怨,那时候是多么坚决的站在我的对立面,仿佛我特别十恶不赦,可如今,类似的情景,他却要挡在我的前面?不顾自己名声?不顾身后的蓝氏?
只见蓝湛缓缓走向我,步伐坚定,眼神如炬,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我早知道他是魏婴。”“蓝湛……”我出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是阻止他犯傻,还是感动于他不离不弃?千言万语却发不出声。
蓝湛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毁了自己,我不希望你因为内疚勉强自己站在我身边,我不希望你踏出这一步将来后悔,一声蓝湛阻止你说下去,想让你有反口的机会。
可蓝湛坚决地拔出他的避尘,若再不阻止他,我怕的以后他就真的百口莫辩了,连忙伸手拦住他,“蓝湛你不必如此,这种情况我已经习惯了,先走再说,就说是受了我的蒙骗,旁人也不敢说你什么”
紧张地打量一下周围,寻找合适的突围机会,蓝湛,我也只能先想到这个办法来保住你。
可蓝湛坚定的一动不动,他说道:“魏婴,你记不记得云深不知处,你问我什么?”
是的我问过你,十六年前,你真的信我吗?
蓝湛转过身,郑重地看着我道:一条独木桥走到黑的感觉,确实不差。
我看着你,心中波涛汹涌,这是十六年前,夷陵偶遇,你到伏魔洞做客,我感叹过,管他熙熙攘攘阳关道,我非要一条独木桥走到黑,那是对锄强扶弱的执着,那是对心中理想的膜拜。可是这条路原来是那么的艰辛?没有同伴,不被认可,孤立无援,我也委屈,可还是倔强的坚持,没有一条好走的阳关道支撑我的信念,我也宁愿走独木桥。
没有想到蓝湛至今还记得,原来他一直都记得,都懂得。
说完,他就这么看着我,眼神清澈明亮,坚定自信,仿佛我们并不是置身于危险当中,似乎他对我的身份被暴露,一点都不担心,甚至比我还如释重负,我忽然想到他是不是想就此告诉天下人,他蓝湛确定了和我并立双肩,不离不弃?是魏无羡,不是莫玄宇或者其他人,只是夷陵老祖魏无羡。
我看着他,挪不开眼,这是在对我跨越了十六年的两个问题最好的回答吧,他从来不曾言语,即使被我言语中伤,被我误解也不曾解释,却用他的行动守护我,果真是蓝湛的作风,我不由的笑出来,得此一人,夫复何求?|
我不由地叫一声:“蓝湛!你可想好了,出了这道门,反悔可来不及了”
蓝湛转过身,面对敌人,淡定地说道:“话多”
我不禁心花怒放,这点小兵小将算什么?“开打”我和蓝湛不消多时已经冲出包围,各大世家可能还没有反应过来,各宗主也并未参与。
只是金陵却在前方拦住我的去路,看着他受伤的神情,我知道自己又欠了他一笔,回到世间,他多次护我,十六年前父母因我而亡,十六年后真心相交而我却隐藏自己真实身份,对他来说是欺骗吧。
他叫我一声“魏无羡”,是在确定我的身份吗?是想听我告诉他我到底是不是魏无羡?
我对他说“这个事情等我以后慢慢跟你讲”,我承认自己是魏无羡,可还没有挪动步伐,金陵一剑刺来,正中腰间,我怕蓝湛反击,扶着蓝湛轻松的说道“这孩子,刺的位置和他舅舅一模一样”,金陵也似乎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不知所措,蓝湛见我支撑有点勉强,推开金陵,护我离开,若是可以,我还想和金陵说一句:对不起,我不怪你。
但是这灵力低微的身体,真的是经不起金陵的那一剑,已经没有办法用灵力自我疗伤,而蓝湛为保护我,灵力消耗颇多,也只能扶着我在雨中疾行,寻找避难所。
在一棵树下,稍作休息,看着蓝湛的蓝湛顺溜而下的雨水,狼狈不堪的衣衫,以及身上的点点血迹,和之前谪仙似的含光君,那是天差地别,心里有些歉然,若不是因为我,蓝湛何至于此?他还用今生的一点灵力为我疗伤,眼中尽是担忧和惶恐。我闭上眼睛,又想起不夜天,蓝湛劝我不要修炼阴虎符,想起就在那里,我坠崖时,蓝湛的一句“魏婴”,我终于懂了。心中豁然开朗,不禁笑了起来。
蓝湛看着我,好奇地问道“笑什么”
我看着他,说道:16年前,人人怕我,捧我,你独独骂我,16年后,人人骂我害我,你却是唯一站在我的身边的人。
若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和情谊,我自诩的天资聪颖岂不是笑话?
受伤的身体终究经不起颠沛流离,就算有灵力护着心脉,也无法消除内伤,一口鲜血喷出口外,我陷入昏迷,克倒在蓝湛的怀中,我却一点都不曾担心,安然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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