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仙侠《雪山神剑》第四十八章 花开两朵

长篇仙侠《雪山神剑》第四十八章 花开两朵

首页角色扮演飞剑入道手游更新时间:2024-06-05

半空中只听元胤一声长啸,将手中长剑飞起,一道冷光,将极乐真人、秃头、李头陀和鱼道人四魔拦住,斗将起来。

陆孤蝉惊疑不定,心中暗道:“怎么又是一个天山弟子?这四个魔头连我也不能拾掇得下,这少年能有多大能为?”谁知元胤初得道德,决非弱者,那道剑光寒风凛凛,闪烁不定,与四魔纠结一处,竟难分高下。陆孤蝉看他剑法越看越熟,暗想:“这不是那日擅闯我总坛的那个蒙面少年么?天山剑派出来一个少年弟子已是如此难胜,小须弥剑派要胜过天山剑派,又谈何容易?最少连我也胜不得这少年!”不禁又惭又怒。一面留神看元胤使剑,一面横剑在旁,恐四魔另用妖法。元胤得了天山真传,身剑合一,半空中紫虹夭矫,宛如飞龙,四大魔头被他一人一剑*得狼狈四窜。只是他道行尚浅,上乘的道法剑法还不能融会贯通,否则四魔败得更惨。

极乐真人情知不敌,收回飞剑,借遁光便逃。元胤与袁灵枢等人在云端见到四魔*害小须弥剑派的手段狠毒,更知除恶务尽,元胤九凝寒冰刺疾若闪电,尾随而至,袁灵枢则将李头陀和鱼道人拦住,饶是两人道法高明,却不及袁灵枢正道真传,哎呀一声,一道寒光飞将过来,鱼道人左臂中了一剑,只觉手臂剧痛,吓得亡魂皆冒,不敢再顾旁的,拔腿飞逃。镜光上人在后看了,微微一笑,令随身侍者道:“拿我的千佛网把这妖孽擒来。”降龙尊者应了,取了镜光上人法宝,却是软软一张巴掌大的丝网,站在半空将那网望空一撒。鱼道人正拔腿飞逃,冷不防眼前忽地白茫茫一片,身上一紧,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他牢牢盖着。

鱼道人大惊,拼力挣扎,哪知镜光上人法宝乃是佛家玄妙、万千年修炼而来,可包容天下,移动山河,一个小小的鱼道人,如何抗拒得了?他越挣扎,那网便缠得越紧,直到最后,将他裹成一只又长又大的粽子一般,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伏虎尊者迎头赶上,喝道:“妖孽,你有多少道行胆敢抗拒我师!”手持降魔宝杵放在他头顶,将鱼道人拖到小须弥剑派总坛大门口来。

李头陀见同伴被抓,急忙过来帮忙,不防镜光上人在半空中放出一支手臂长短的降魔杵,一道金光飞下,正中后心,将李头陀打得三味真火喷出四五丈远,在地上挣命,镜光上人微笑道:“将这两个妖孽拿去压在舍身寺后千斤石下,待我回去,再行发落。”龙虎两位尊者鞠躬应命,各押一魔,自驾着云头去了。那极乐真人羽翼尽失,急忙与祝百鹞两人滚在草丛中,忙忙逃命去了。元胤与袁灵枢正待追赶,被镜光上人叫住,呵呵笑道:“余孽后来自有结果,眼下无需赶狗入穷巷,天理昭昭,报应自在。由这两个回去报信去罢了!”几人回总坛来,见陆孤蝉半躺在地,脸色灰黑,沁月公主正在给陆孤蝉裹伤,见三人回来,起身道:“多谢三位救难,若非三位及时赶到,恐怕我小须弥剑派今日便是灭顶之灾了!”

镜光上人一笑道:“陆掌门言重了。斩妖除害,乃是我等应为之事,虽说助你,也是为天下正道。七大剑派本该情同手足,分什么交情深浅?小须弥剑派根本未曾动摇,最为可喜。”陆孤蝉这才知道他便是小雷音寺的镜光上人,也是自己的弟子沁月公主的佛法老师,又知前来救自己的乃是日前曾来“捣乱”的天山弟子,满脸惭愧之色,可喜六位护法和一位长老虽有小伤,都无大碍,忙令长老潘一彪带领弟子分一部分人手出来搜*潜入小须弥山中的魔头,另外一部分去收拾死、残,整顿门派,一面延请镜光上人与元胤两个到后山叙茶歇脚。

那小须弥后山危峰峭壁围绕,人迹罕到,平素便辟为陆孤蝉修道静观之所,平素并无弟子进来,但见山阴峰峦耸聚之下,有一片平崖,平崖尽头有一座洞府,背倚崇冈,端的好修行所在。平崖之下,深不见底,下有百丈深潭,寒波澎湃,到处奇花异卉,古木灵石,几如仙境。镜光上人笑道:“素闻小须弥剑派陆掌门是个妙人,今日一见,果不出其然。就连陆掌门平日修行的场所,也布置得如此美轮美奂,令人艳羡,想我佛门青灯冷炎,形状艰苦之处,可是大大不如呢。”

陆孤蝉抱拳道:“惭愧。大师入道佛门,清高随远,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大师久后若成正果,可得不死金身,身入西方乐土,那里还会在意这艳俗之物?”镜光上人呵呵笑道:“陆掌门说的倒也是。”

陆孤蝉道:“我洞中昏暗,不及这断崖边上风景绝好,比如请各位在此坐一坐,待弟子们收拾好了,再请各位。”镜光上人微笑道:“陆掌门太客气了。不是为了你我的弟子,贫僧原本不该妄动无明,插手门派争斗,难得陆掌门不罪于我,贫僧应当多谢陆掌门才是。”陆孤蝉脸上惭意更浓,急忙吩咐沏茶,请三人坐下,大小姐陆宁珂,也在下首陪坐,三位女子,初次见面,却是十分亲切。陆孤蝉问沁月公主道:“徒弟焉何到此?家国重要,岂可远离?”沁月公主听问,忍不住珠泪双流,便将国中剧变,一一陈述。陆孤蝉闻言,顿时大吃一惊,道:“我道为何这帮魔头竟敢不顾生死,来犯我派?原来如此!”

镜光上人道:“西凉国魔道横行,新王即位,任用极乐真人这魔教妖人为国师,等闲片刻之间难以将它连根拔起,如今之计是要商量个对策,以免再为魔教所趁。”陆孤蝉沉吟半晌道:“上人拯我派于孤穷,如今小须弥剑派危如累卵,上人有计,安敢不从?上人但有计策,陆某愿洗耳恭听。”镜光上人略一思索,道:“大计不在我处,但有这两位少年出力,管教魔教一朝殄灭,万劫不复。”

陆孤蝉心中暗暗吃了一惊,道:“上人此言何意?”

袁灵枢轻轻把脚一蹭元胤,元胤站起来拱手道:“小辈冒犯掌门,尚请恕罪。”一面将那日为夺回玄真长老的魂魄,听韩钺的安排到小须弥剑派来盗取令牌,以令六大护法将玄真掌门魂魄放回一节,细细说给陆孤蝉听了。并道:“我们当日冒犯,实出不得已,请陆掌门恕罪。七大剑派情同骨肉,大家守望相助是势所必然,如今魔教死灰复燃,触角已伸到了西凉国境中来,为正道而言,此乃义不容辞的事,是否能请陆掌门酌情将本派掌门魂魄放回?天山剑派拨乱反正,就在此一举,若玄真师伯魂魄回归,到时他老人家登高一呼,应对魔教入侵,则为一旗杆也……”

他还要往下说时,陆孤蝉摆手道:“小须弥剑派掌门乃神权天授的‘阴阳法王’,我以微未道行,奉师父前辈之命主持本派,未敢一日怠慢上界。昔在师门,长辈处处宽容于我。如今我身在掌门之位,岂不知反躬自省、不知修道人的体统?若来我七色玲珑塔中乃为妖孽,我等遇见,自令他魂飞魄散永堕阿鼻地狱之中,以体念上天明察秋毫、善恶分明之德;玄真长老乃同门至契,不须你来求请,我若知此事原委,定不能随意将他魂魄发落。

只是凡事有个条理章法。待我将本派负责看守七色玲珑塔的六大长老一并召来,问清对策,便就答复元少侠,如何?”元胤见他毫无作假之色,当下抱拳道:“但请陆掌门做主便好。”镜光上人点头道:“陆掌门身为三界之间神权天授的阴阳法王,身上自有重担,但陆掌门禀明天地,说明情由,也是情理。”陆孤蝉道:“只要请元少侠两位在我这里暂住几日,便有结果,本座担保定当如你两位所愿,将贵派掌门长老魂魄放回便是。”袁灵枢冰雪聪明,知道他言下之意乃是两人救难小须弥剑派,他陆孤蝉放回玄真子的魂魄,从此两不相欠的意思,当下又在桌下,轻轻将脚儿轻轻踢了踢元胤,元胤忙道谢道:“如此,多承陆掌门的情了。”

陆孤蝉哈哈一笑道:“三位远道而来,本座忝为地主,就请三位在我这里用些粗茶淡饭,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吩咐弟子道:“准备上好斋饭,款待高贤。”又命人去请六大护法与长老潘一彪来陪客。元胤知陆孤蝉这人不好打交道,原本疑心陆孤蝉不肯相助,如今陆孤蝉分剖明白,自己两人远道而来心意已达,心中十分高兴,连连道谢。少时六大护法与潘一彪都到,便请入席。镜光上人乃是德高望重的佛门高僧,被陆孤蝉让为首座,自己在旁陪席,六护法再推元胤在上首坐了;袁灵枢与三公主及陆宁珂一见如故,三位女子在席间便请众人作证,愿结为生死患难之交,陆宁珂三十出头,自当为大姐,袁灵枢次之,三公主沁月再次之。众人引为深幸,是夜尽欢而散。

这夜袁灵枢又被公主及陆宁珂拉着不肯放走,三女散席之后再设小宴,却是说的女儿家们的体己话儿,不叫元胤去。元胤心中也正自有事,早早地洗漱睡下,要等第二日天明时,向陆孤蝉问韩钺的去向,正是因为他少好忠义之故。哪知他刚睡下不到片刻,便闻敲门声,起来开门一看,竟是陆孤蝉亲自来了。他心中一个咯噔,立刻明白陆孤蝉深夜来访,定有其意,连忙将陆孤蝉让了进来。陆孤蝉进门坐下,道:“元少侠来自天山仙府,修为非同小可,本座佩服之极,不知元少侠为何与我那末座弟子相识?”元胤见他开门见山,正合心意,便将两人在谷中一节细细说来,问道:“但不知陆掌门可否见告,韩钺现在何处?”

陆孤蝉沉吟半晌,便将韩钺这三个月来在牢笼中的所遇一一说了出来,道:“我有意将他责罚,并未料到这件事交给两个长老去做,两个叛徒长老却私下将他折磨,为的是他知道的那套‘太阴剑诀’。”

元胤听了暗暗叹息,道:“陆掌门有什么打算吗?”陆孤蝉连忙抱拳道:“特意来聆高见。”元胤道:“高见不敢。但不知贵派与小雷音寺交情若何?如今小须弥剑派只剩弟子两百有余,势力大损,晚辈的意思,陆掌门不如带了门下弟子,去往小雷音寺避祸一时,待日后重新整顿门户,如何?”

陆孤蝉也是别无他法,只得点头道:“不过在下······不知道小雷音寺肯容我等否?”元胤道:“且容晚辈去见镜光大师,再来回复陆掌门消息。”陆孤蝉十分感谢,两人商议妥当,陆孤蝉就在元胤房中等着,元胤自去拜见镜光大师。

却说元胤深夜求见镜光上人,镜光上人佛法高深,已算知他定然会来,并未安睡,门户虚张,等他前来。元胤进门参见,寒暄数句,便将来意挑明,镜光上人微笑道:“只恐小雷音寺门户有限,怠慢了陆掌门。既是元少侠亲自请我,就让贫僧明日先回山禀明掌门,汝等可随后便来。贫僧此行不求有功,先求无过便是。”元胤听了,急忙道谢,告辞出门,来回陆孤蝉的话。陆孤蝉听了,也暗暗喜欢。

第二日清晨,陆孤蝉便召集门下弟子,先谢过镜光上人,镜光上人便与众人先行告辞,回山去见掌门禀明此事,陆孤蝉这里分派弟子,各自收拾行装,由潘一彪带领前往。陆孤蝉并对元胤道:“元少侠对本派有恩,但有所请,本座当无不应之。不过单有魂魄,尚不能够令贵派掌门长老起死回生。”元胤道:“还要什么条件?”

陆孤蝉道:“要令来到七色玲珑塔的死魂灵转生,须让这魂灵受草药的熏蒸,将戾气化尽,才能让他再回体内,否则有害无益。小须弥剑派自成立以来,派中最重要的三件圣物‘经、剑、草’,乃是本派经典太阴神功和传派宝剑凄风苦雨剑,那一草,说的便是本派圣物‘还魂草’。”元胤连忙道:“请陆掌门指点迷津。”

陆孤蝉呵呵一笑道:“外人但来我派取此草时,就算千金万金,我未必肯将此草给他。元少侠帮了本派这么大的忙,本座怎么好意思为难于你?只这还魂草,便长在本门禁地之内、百毒水中。贵派掌门长老若要复原,除了将魂魄送入他体内令三魂七魄一一归位之外,还要以还魂草内服外敷,过三十六天,方能渐渐痊愈。”护法孙天度笑了笑道:“还魂草乃是本派圣物,一千年才生得半株,以贵派掌门长老的情势,大约一株中抽三片叶茎熬水,既喝且泡,同样可以达到内服外敷的效果,原不需太多即可。”元胤松了口气,道:“请陆掌门不吝赐药,晚辈与本派上下,感激不尽!”

陆孤蝉手捻胡须,点头道:“你来日去禁地中采药便是。禁地中此刻已空无一人,孙护法会告诉你还魂草长在什么地方。只是有一点你须得记着:那还魂草乃是长在百毒水中,叶子带有锋利的锯齿,而且根茎叶苗都有剧毒,你若去时,千万小心不要给那还魂草割伤了皮肤,剧毒入体神仙也救不得你的性命了!”

六护法中大护法丁天雄最是性急,道:“不用老二去,我先带元少侠便了。”陆孤蝉点头道:“大家一道去罢!”众人大笑,出了大门,各自驾起剑光,向七色玲珑塔飞来。

众人在云端中穿行片刻,陆孤蝉把手向前一指,道:“元少侠请看左边山谷中!”顺手在元胤背后一推,元胤落了云头,轻飘飘落下地来。落地一看,竟是一处大崖边上,下临清流,山冈环抱,只得一片一百多亩方圆的空地,空地周围稀稀落落地生着数十棵大树,古干撑天,浓阴匝地,日在中天,光影浮动,时有三四飞鸟相谐飞过,鸣声唳天,越显景致幽静。绝壑凹岩之内,座落一座高十三层的宝塔,宝塔周围又有藤蔓薛萝隐蔽,四周峭壁,亘古云封,上出重霄,下临绝地,奇险峻峭,不可落脚。

元胤见了啧啧叹道:“我只道天山宏伟巨大,不想小须弥山中有如此好景致。”陆孤蝉不无得意地道:“本派有两大禁地,非有掌门令牌,寻常弟子不得轻易入来。本派后山的那一处禁地,安放历代祖师之灵,非到祖师忌辰,不许开关,而且那处机关重重,又有精壮弟子在彼把守;另外一处禁地,就是七色琉璃塔所在此处了。这里是小须弥山境最高峰,西北方上,就是西凉国。这里是本派至关重要的所在,元少侠看到的,不过是本派历代祖师所留下的禁制而已。不过元少侠能看到七色玲珑塔,则说明元少侠与我派有缘了。”元胤心中暗道:“人道你为人奸猾,原来吹牛拍马的本事也是大大地好。”淡淡一笑道:“还要请陆掌门多多指教。”

大护法丁天雄上前发一个掌心雷,轰隆一声巨响,震开迷途,但见四周藤蔓薛萝、云雾山风一时全都不见,眼前出现的却是另外一座宝塔。众人走上前去,但见那宝塔宝光流动,耀眼生辉,竟是透明的七彩琉璃堆砌而成,十三层上下富丽堂皇之极。丁天雄对元胤笑道:“元少侠,这才是七色玲珑塔本相,请随我来。”元胤点头赞道:“果然仙家妙用,不同寻常。”随丁天雄走近宝塔。果见在太阳反射之下,那宝塔发出淡淡的七色琉璃光采,乃是“七色玲珑塔”中“七色”的由来,但元胤两人四周转过一圈,却不见宝塔有门,心中奇怪之极。丁天雄指着玲珑塔道:“元少侠请看。”随着他手指一指,宝塔忽然变得透明,但见塔中阴云无风翻滚,阴云之中无数大小瓷瓶,随阴云转动周流回旋不止。元胤与袁灵枢从未见过一座宝塔能做得如此巧夺天工,不禁啧啧称奇。

陆孤蝉道:“元少侠,这塔中阴云中的瓷瓶,每一个瓷瓶中装的便是一个魂魄不全的死魂灵。要等到本派鬼使将每一个死魂灵的三魂七魄全部找齐,才能拿着我的阎王铁魂令去到鬼门关口,将死魂灵送入地府判别,然后才入轮回之中,转世投生。这千千万万的瓶子,便是安放死灵魂魄用的‘子午玉净瓶’。一旦死魂灵魂魄不齐被鬼使送来此间,便暂时封在子午玉净瓶中,等待魂魄找全再送轮回。贵派掌门长老的魂魄,只我才知在于何处。”元胤急忙问道:“六十多年,魂魄还能找出来吗?”陆孤蝉道:“别说六十年,只要魂魄到了此地,六百年也能找得出来。”他取出阎王铁魂令一晃,道:“有此令与塔顶蓝光宝珠在,便可将要找的魂魄召唤出来。”

元胤十分奇怪,道:“蓝光宝珠?”

陆孤蝉点头道:“没错。不知何时,天降陨雨,其中一块掉落禁地之中,此石落在地上,虽只是拳头大小的一块,却放射蓝光,重若万斤,无人可以移动。我派祖师以大神通之力,请得鬼神相助,费尽心力,方才将这块无人能移的石头开凿开来,原来石头之中竟然包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蓝色珠子。祖师虽不知这宝珠来历究竟为何,但见此珠奇特,也料知定然有些来历,因此这颗宝珠从石头里剖出来之后,便被祖师安在玲珑塔顶,以为安定塔内灵魂、保西凉国四境平安、百姓安康、一年四季风调雨顺之用。

这便是蓝光宝珠的由来。”元胤不禁奇怪地问道:“既然无人可以移动,贵派祖师为何便能以一人之力将它安放到塔顶?”陆孤蝉微笑一笑道:“不怕元少侠取笑。当初安放这颗宝珠时,我派祖师请动了三十六位佛子及四十八位魔神一道施用法力,方才将那宝珠放将上去。这座宝塔乃是天界七色琉璃石打造,原先共有二十四层,这颗宝珠安放在塔顶,硬生生将这座二十四层高的琉璃宝塔压得渐渐陷入地底,多年以来,历代掌门用尽心力也无法阻止宝塔继续下沉,因此这件事已成了我派历代掌门的一块心病,无法阻止宝塔继续下沉,也许过不了多年这座宝塔便要从地上消失,以后要见这座玲珑塔便要挖开地底,到地下去看它了。”说罢无可奈何地笑了一笑。

元胤也袁灵枢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失声道:“又一颗定海天珠?!”

再说韩钺潜出小须弥山,掩藏行迹,一路往西海而来,再不敢丝毫停留。

这日走到一座大山前,已是前后无人,天气渐渐严寒起来。韩钺望见山中云雾蒸腾,天色阴暗,心道:“既有山脉,定有洞窟。”此刻他琵琶骨伤情渐渐痊愈,体内真气渐生,气力恢复,他出来时随手拿了一口小须弥剑派看守弟子的宝剑,入山不远,便在山谷中*死一头豹子并一对孢子,道:“将这三个牲畜烤干了带在路上吃便了。”他未入小须弥剑派时,便在山中以打猎采药为生,处置猛兽自不在话下。当下将三头野兽宰割了,捞些雪水来洗得干净,点了火堆,烤得烂熟,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饱。四周张望,但见山谷中右手处,隐隐有一条小路,心道:“也罢,今日天寒夜深,我不能再赶路。”将兽肉都收拾干净,取件旧衣打包拴在腰间,提着宝剑,向那条小路走了进去。

也合当他不能继续前行。他走近那条小道不久,便见路边有一块路碑,碑上刻着两个字“休兰”,正是封瞑真人告诉他藏经之所快将渐到了。这时只听山顶寒风呼啸,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韩钺手中的火把被风吹得摇摆不定,风雪朦胧中眼见近前有座山洞,急忙奔了过去。他耳边只听火把滋滋作响,原来头顶的雪不知不觉间越下越大,等他奔到洞口,火把只剩了微小的火苗,一阵狂风,火把便忽然熄灭,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他自忖火把未灭时见到那洞口,定然再无别虚,哪知他刚一踏进洞口,一脚踩空,连人带包袱,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中急速摔了下去。

这一下变故突起,韩钺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却是毫无凭依,只听耳边风声猎猎,四周一片黑暗,心中不禁哀叹一声道:“此番死也!”哪知他一念未落,只听扑通一声,全身冰冷,耳鼻双眼,顿时都在水中。

原来那洞口,却是一条地下河的入口,此山荒凉,人迹罕至,多少年来这条地下暗河就沉寂在山洞之下,从来未被人发现过。韩钺乃是外人,更加不熟悉此山,一进那洞口,便误打误撞正好跌进了刺骨冰冷的河水之中去。

韩钺自小在小须弥山中长大,山中沟壑纵横,更有溪水瀑布,他从小到大,熟谙水性,可以在水中换气而睁目视物,但他甫一入水,便觉水中数道水流汹涌之极,以他在激流瀑布中练就的一身水性,竟自毫无用处,更觉河水冰寒刺骨,冷得几乎令他窒息。他深吸口气,猛地在水中一扭身躯,终于脱开了一直推着他急速前行的那道水流,手臂挥处,小臂忽然一阵刺痛,竟是触着一坚硬的石头。他琵琶骨长好之后力气也已大半恢复,情急之下伸手一勾,四指勾着那块石头,一动不动,定在水中,任河水轰隆隆流过自己身边,那只手再也不肯放松。他屏息静气,渐渐将另一只手也摸过去勾着那石头,忽觉另外一股激流从右侧冲来。这股激流力量奇大,他双手也抓不住那块石头,又被冲得向左飘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水流正慢慢减弱,身上虽然寒冷,却似乎有了一丝暖意,心中暗暗奇怪道:“怪哉。为何会如在温水中一般?”再飘得片刻,水流全然静止下来,他的身体便不再随波逐流。他在水中运着踩水之式,渐渐将头探出水面,但见不远有水光返照入眼,脚下依稀能触着石头等物,心中大喜道:“天可怜见!”脚下用力踩着一块大石,三爬两爬挣出水来,全身酸软,上岸时几乎跌倒。他坐在地上喘息片刻,只觉衣裳全湿,好在千里火层层包在油布之中并未被水浸湿,急忙摸出千里火打开,但见眼前所见,却是一大片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的沙石滩。他千里火毕竟火光微弱,依稀但见不远处似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便将包袱从水中捞了起来,一步一挨,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才知,依稀可见的洞口,竟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石窟,石窟的窟壁之上,架着三个熄灭已久的火把。韩钺心中一喜道:“有火把在便是好,不知这里是否有干柴?”摸着黑四处探了一回,果真找得一段漂到水岸边的巨大的朽木,取宝剑将朽木外湿透的部分全部砍去,内里坚硬,正堪烧火。他小心翼翼将壁上三个火把一一取下并在一处,尽力将千里火吹到最大,再将那段巨大的木头劈成数段,逐次劈小,得了一大堆木柴,小心努力,终于将三个火把点旺了起来。

他这时才觉冷得发抖,见着火苗渐大,心中说不出的激动和喜悦,更不及看他身在何处,立刻将身上衣裳脱下,放在火边烤着,那个巨大的包袱中装有豹肉和孢肉,被他丢在岸边,急忙去取了来,也一并放在火上烤干。不到半个时辰,不但衣裳尽干,火堆上的烤肉也渐渐散发出令人食欲大动的香气。韩钺这才取了个火把,四周走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中,取火的那个石窟,还在山洞之内,正是西方大山最常见的“洞中洞、洞叠洞”,但除此之外四处一片漆黑,只闻水声轰隆,再无别物作响。

他回到火边,暗道:“以我从洞口掉下河中的时间,若要爬上洞口,最少也在二十丈高下,山壁湿滑,自然难以下手;何况我在水中漂流了多少时刻,我自己并不清楚,四周一片漆黑,就算我能找到掉下来的洞口,二十丈高下,我如何爬得出去?”心中愁闷忽生,烤熟的美味兽肉吃到嘴里,顿时味同嚼蜡。

转念一想道:“对了。这洞中有河水,河水日夜流淌,若无去处,为何会奔流不息?它的尽头定然有一条出路!”心头登时一振,想道:“我还要赶去拜血月老祖为师,绝不能困死此地,否则死了也是个窝囊废!”将手中一块大块肉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到河水中洗了手回来,看见那四四方方的洞窟,忽然心中又是一动道:“为何地下二十丈深会有一座开凿好的洞窟?若非洞壁上三支火把,可怜我就要活活冻死此地!那洞窟也曾经住过人吗?”擦了擦手,取了宝剑,信步走进那石窟之中。

那石窟不过三四丈宽窄,韩钺火把光晃处,忽见壁上似乎有字。他凑过火把去仔细一看,但见壁上刻着:“余三百载苦修,厚根渐具,不久功行圆满,奈何天命不眷,经文不通,至为遗憾也。后来人若有缘见我此言,当继我门中法统,早完三劫,磨炼身心,以备异日付托衣钵之重。此后虽当凶险,定能因祸得福。封瞑真人留字。”心中大喜道:“封瞑真人藏经之所便在此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封瞑真人当日逃下吴钩山后,虽然广采博纳,也终于练成了一部分《太阴神功》中记载的神功,但《太阴神功》过于深奥难懂,封瞑真人资质有限,能看懂并能练成的不过《太阴神功》中十之一二而已,饶是如此,封瞑真人只凭这一两成无意中所得,已足以纵横湖海,所遇敌手少之又少。

封瞑真人苦修不得大成,失望之下,便在休兰山中选了个隐秘的山洞,将经文埋藏下去,指望日后回师门见恩师负荆请罪时,再来将经文挖出。谁知道这休兰山乃是西方地底最不稳定之处,当日他埋经的山洞,经过百年变化,忽遇山崩地裂,整个山洞全部坍塌到了地下河中。也合当韩钺与此经有缘,那整块坍塌下来的石洞,正落在韩钺上岸的河滩附近。韩钺见了封瞑真人的留字,精神大振,但见那石壁留书后几行小字道:“后人若见我留书,可于此石壁下挖三尺,当得我派镇派经典《太阴神功》,持此经书面见我派老祖,老祖当收之为门下弟子,为我派传世武学异日放一光彩也。封瞑真人匆匆字。”这几行字后,有一个弯弯的月牙形状,月牙中间,斜挂一口短剑。想来乃是血月剑派的标记。

这行小字越来越弱,写到最后,字迹已是十分潦草单薄,似是匆匆写就,文字未完,便要离开。回头一想道:“封瞑真人想必神功未成,便遇到了卜一凡与常一龙两个老贼。他不及写完剩下的字,又恐两个老贼发现他埋经之所,于是匆匆现身赴敌,终于力尽被擒。”韩钺顺着字迹看完,取了宝剑回来,依言下挖。挖了不久,只听当的一声,剑尖似乎刺着硬物,忙放了宝剑,取火把来照光。见土坑中放着一个小小铁盒,打开盒盖,果见那盒中放着薄薄羊皮册子,封面上写着“太阴神功”四个大字。翻开扉页,就是一张图形,果是一人舞剑之姿。

韩钺粗览全书,上半册图形占多,字数占少,下半册则是图形寥寥,多数是蝇头小楷书写的经文。翻到最后一页,有几行小字上写着:“太阴神功,以善蓄天下武功真气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剑之所至,无坚不摧,是故太阴神功内力为上,剑法为下。神功本义,乃引世人之内力而为我用,百川汇流,则成大海之水,汪洋巨水,旨在积聚:以此太阴神功练功之要义,乃在积蓄,蓄则厚矣,厚则随意为我所用。正邪相辅,亦正亦邪,非邪非正,习之可培补先天元气,气至则顺,顺之则通也。汲人真气,须以剑诀之法适当溢出,令之成真气者,则无往而不利,若修为浅薄,不能将经文一一贯通,取自他人之真气充塞气海膻中,难以渲泻,苦无化解之法,则其势可致于筋骨爆裂,血肉俱损,死之不远矣,慎之,慎之。”

韩钺此时深入地底,得到《太阴神功》心法秘籍,更无一人可以与他商量,给他建议,他报仇心切,哪里还顾得许多?他无暇多想,拿着盒子走回火边,情不自禁,按照书上所示图形,一一修炼起来。

他心想,我便算真习得神功,但被上天囚禁在这四周黑暗的地下,总是不能出去。暗河中岁月正长,今日练成也好,明日练成也罢,都无分别,就算练不成,总是打发了无聊的日子。他按照封瞑真人的嘱咐,先从下半部分练起。他存了这个成固欣然、败亦可喜的念头,修炼《太阴神功》上半卷居然进境奇速,短短半个月时光,便已将经书中记载的心诀尽都参详领悟,依法练成。练完下半卷经书后,他身轻体健,但觉全身经脉之中,隐约有真气流动,全无异象,连以前时时发作的琵琶骨伤疼,也只是偶有所感,发作时也如钢针轻刺,其痛极微,转瞬即逝,欣喜之余,练习更勤。待得练到上半卷心诀大半,体内沉滞之感已是无影无踪。他每日除了练功,便是在黑暗中静坐或睡觉,好在他带着三头野兽的肉干,渴了有地下河的河水可以喝,饿了就吃兽肉,倒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只是他越练到后来,经文所示便越是艰深奥妙,进展越慢,上半卷剑诀整整花了一月时光才渐渐练成、功行圆满。他在地底幽居,不知不觉已三月有余,以他此时功力,比武功没被废之前还要高出不少。他不时想起绿籣,心中自是又苦又甜,但他想到世上人心阴险狠诈,便不由得不寒而栗,心想何必到外面去自寻烦恼?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直至老死,岂不是好?但他依然无法忘却绿籣,这个带给自己多少快乐欢欣的女子。非但如此,他一日复一日的想念,报仇的怒火反倒越烧越旺。

这日他练功已毕,试试膻中气海,果然真气翻涌,宛若江河之波,心知自己内力真气,已大非昨日之学,他心中又是欢喜,又微微感到怅惘,暗道:“封瞑真人与我同在一处,他在黑暗之中,我连他真正的面目也未曾见过。若非他自分必死,与他同来此处,容我拜他为师,那是何等之好?他哪知我这穷小子得了他的经书,居然能将半卷经书上记载的剑诀全部练成。”

待得第四个月上,修炼的进度,又再慢了下来。原来《太阴神功》乃是邪派第一大魔头玄魔离开天山剑派之后,集正邪两派最高内功心法别出心裁再创的一门独门武功,韩钺东鳞西爪,充其量不过将经中剑诀练成,心法内功,却是浅薄之极,此地寂寥,又无人可问,遇见难题,也只能凭自己天分聪明而苦思冥想,进速放慢,乃是情理之中。如是者再过了三四个月,竟是一事无成,收效甚微,心中忽然浮起一丝淡淡的愁闷道:“不知我什么时候可以练成《太阴神功》?”

他成就之心越急,练功进境就越慢,直至后来,每一个遇见的难题都走进了死胡同,当真是一筹莫展,愁云满头,自忖道:“若是耽误了拜师的时日,反倒不好。天山剑派传派十万年,历代不缺道德聪明之士,我只练了六个月,要上天山将绿籣夺回来,谈何容易!?”转眼看看,自己所带来的兽肉已是寥寥无几,不禁想道:“在这些肉吃完之前,我须离开此地,面见血月老祖,求他收我为徒,否则我自学自练,也许永远也无法练成《太阴神功》。”

想到此地,韩钺把经书用油布严密包裹藏在胸口,又将柴火堆从洞窟深处移到了暗河边上,做了七个不同的小火堆为记号,万一找不到出去的道路,他也好重新返回,老老实实在此处等死,万一找到出路,那就另当别论了。他做好了火堆,把剩下的一点肉干都包好,取出宝剑,拿了一个大的火把,顺着河流下游,义无反顾地向黑暗中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道路越走越窄,河边上已能见到一些冰块,在火把光返照下发出亮晶晶的光彩,四周的空气变得渐渐寒冷起来,暗河中的水声,也渐渐越来越大,越来越响。韩钺在小须弥山中时常常因打猎走得很远,河流是最好的引路者,一般溯源而上,他都能回到原来的地方;顺流而下,则会去到一个从未到过的天地。曾经做过不错的猎户的韩钺感觉从眼前这不知去向的暗河上方冒进来的空气冷得刺骨,

心中想道:“我跳了进去,是死是活,就安天命吧!如果我还活着,我还有机会找到吴钩山,学好了武功和道法,我可以上天山找回我心爱的女子;若是这条暗河的尽头依然是一片黑暗,我被活活在水中冻死,那么我就只能在天上默默地祝福我心爱的绿籣,祝她永远幸福,从此不要为我而悲伤!”他下定了决心,把剩下的那点肉干都紧紧绑在腰上,宝剑扣上机簧以免滑脱,深吸口气,扑通一声,跳进了冰冷的暗河水中。

他年轻力壮,又擅长水性,河水虽然冰冷刺骨,但他自练成了五轮金刚大法,逐渐不再畏惧严寒,水虽然冷,却并不让他难过,最让他难过的是他漂浮在水面和水底的中间,一直看不到任何光线,过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探出头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重新潜回水底随波逐流时,忽然在不远处似乎看到了一点亮光。他心中十分欣喜,便不再潜水,而是借着水流的冲击,向前游了过去。

那光亮越来越近,而他却渐渐失望了起来。

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火堆发出的光亮,紧接着第二个火堆又出现了。他的腿忽然在水中碰到了一块漂浮而过的石头,第三个火堆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一共七个火堆。

明明是自己跳进暗河之前点的火堆,如今还在原地热烈地燃烧着。

他好不容易漂浮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原点。虽然浪费了力气,但韩钺却摸到了这条河流的一个规律。原来这河是地下阴河,看似一条河流,却分一阴一阳两段暗流,若被那阴流裹着,便无法找着出去的路径;若被阳流裹着,也许就能走到另外一段河流中去,到时候也许就会有出路了。韩钺刚才跳进去的,正是那水温冰冷刺骨的阴流。

他想起绿籣,暗暗心酸,想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若再落在那阴流之中,便再也无缘出得这地下洞窟,从此便老死在此。”原来那暗河上游将至下游之间有个水窝儿,那个水窝儿地势比其他河床低出许多,河底都是嶙峋碎石,河水从此流过,故此激起大浪,上下两股水流激得各自改向,一道向内,一道向外。韩钺下水漂了一趟,已摸到水流的规律,休息片刻,吃了点肉和水,再次把眼一闭,飞身跳进水中。

他已在水中漂过一回,体力用得差不多,勉强入水,只觉周围水流急疾,便如自己刚刚跌下河来一般,那水忽冷忽热,水下暗流激涌,身不由己,被水推得片刻,只觉胸闷欲炸,正要浮出水面喘口气,依稀忽见前方白影,似是一片亮光,一闪,急忙用力划水而前,忽觉水流骤大,轰隆一声,身子腾空飞起,竟被一股激流冲出水面,眼前一片阳光耀眼,半空中一株大树迎面飞来,韩钺急忙伸手一按,手掌激得生疼,身体飞速急落。砰地声响,尘土飞扬,严严实实摔在地上,幸好地上满是厚厚的落叶,韩钺只是摔得浑身酸痛,却并无大伤。

他站起身来,四周一望,但见他所在山峰高耸入云,杂树丛生。怪石缝隙中,密密并生着许多矮松,棵棵都是轮囷盘郁,磅礴迂回,钢针若箭,铁皮若鳞,古干屈身,宛若龙蛇伸翔,似要拔地飞去。松涛与天风相应,怪石玲珑,形状奇异。人立石上,但见云涛翻卷,变幻无穷,雪后初请,阳光普照,风清彻骨,却满目生气勃勃。韩钺最喜脱了黑暗洞窟,终于重见天日,登上一块巨石,想道:“不知血月老祖在于何处?听封瞑真人说,他所住的地方深沟高壑,神秘难近,在休兰山北约一千里外的吴钩山中。吴钩山在什么地方,我却又不知了。”他伸手梳理散乱的头发,又把宝剑割掉长到胸腹的胡须,草草清理一番,一路下山,继续向北赶路。

花开两朵,各自一枝。再说元胤与袁灵枢两人与小须弥山剑派掌门陆孤蝉等人前来小须弥山禁地之中取掌门玄真的魂魄与禁地中所生的还魂草。子午玉净瓶轻易可取,还魂草却是难得,禁地之中道路崎岖,丁天雄自告奋勇带元胤进去,只走了十余丈,元胤往四处看时,只见石壁上青青绿绿,红红紫紫,布满了奇花异卉,清香蔑郁,直透鼻端。山壁之旁,有一株高有数丈的四围古树,枝叶繁茂。这处所在,端的是仙灵窟宅,洞天福地。

四面灵秀峰峦,天端一道飞瀑,落下来汇成一道清溪,古木参天,宛若成排的巨人手拉手站在一起一般,气象森严。走过一条小小的石径,前见一棵大树,树身粗有一丈五六尺,横枝低极,绿荫如盖,树后山崖上,藤萝披拂,绿苔痕中,隐隐现出“须弥”两个方丈大字。及至离山壁越近,那“须弥”二字越加看得清楚。元胤见四周已无去路,脱口问道:“此地莫非就到了还魂草生长之地么?”

丁天雄点头道:“正是。山壁之下乃是百毒潭,还魂草便长在百毒潭的潭心小岛上。只是还魂草生长不易,若元少侠有缘时,此去定然能将草取到手中。我们先到潭边再说吧。”元胤闻言,当下抱拳道:“多谢丁长老。”丁天雄微笑道:“且莫谢。本派遭此大厄,若非元少侠大义援手,我们这把老骨头还在不在,也未可知呢。再说,天山剑派与我派乃是兄弟之盟,元少侠不当谢我,要谢就谢我们的前辈祖师历代积下的功德吧!我且说与你:山崖下百毒潭中,凶险异常,表面看去平淡无奇,十分幽静,但潭中自生还魂草后,百花皆败,唯有此草可以生长,因此潭中积累的戾气与毒瘴,无形无知,误入此处,多半中了瘴毒,那是逃不脱死为下鬼的了。

你到深潭边,休要倚仗道术,诸事听我安排。”又从怀中取出一对鹿皮手套递给元胤道:“这是我打了山中的紫鹿剥皮而制成,用这副手套,可以手抓利器而手不受伤,你先戴着它,我让你往哪里走时,你只管听我便是。另有灵丹两粒,可以抵抗潭中瘴气之毒,乃我采此间灵草炼成,你我各服一粒,以免中毒。”元胤道谢,一转眼两人抬头下左右看,那路已到了尽头,头上一块伸出的石崖,将上行的路遮绝,只左侧又有一条只容一人侧身而过的小道,那小道掩在两人高深的茅草中,若非有丁天雄亲自引路,元胤恐怕围在此处打转,也无法找到那条小径。那小径旁边,便是深不见底的无底深渊,头上天空,白茫茫尽被云层遮盖。

两人过了那条小路,眼前豁然一亮,果见那百毒潭就在茅草掩盖之后,四处一看,潭水如镜,连涟漪也未有一个,水中央有一座山形危峻的孤岛。只是那潭水虽然无波无浪,定睛一看,却能看见水底的漩涡一个接一个,水面却毫无声息。四处灰蒙蒙的一片,寂静之中,却显得凄厉荒寒,阴森可怕。

丁天雄用手一指小岛,对元胤道:“本派师祖也是个道德神聪的人物,他少年时曾受人蛊惑,几经周折,才走回正道,个中辛苦,自不必说。但他七千年一个小劫时,因道心未坚,曾遭万魔嫉视,群鬼侵扰。因此一个大劫未到,便先兵解,他兵解之地,便在此处百毒潭边。他在世时曾留遗偈,每逢两百三十八年的今明两日,还魂草会开花一次,凑齐两千朵之数,可令他仙魂重聚,涅磐重生。那还魂草乃是上古天生异种,要一百零八年方得开花一次,因此花朵极为难得,此处也是本派禁制最为严厉的禁地,因此等闲人等绝不可轻易进来。而每过一百零八年采摘花朵的重担,就在老夫肩上。”

元胤道:“原来如此!”

丁天雄点头道:“不错。老夫明人不说暗话,若元少侠是为了还魂草的花而来,老夫就算使死,也会阻止元少侠进来此地的。”元胤道:“那是情理之中了。”丁天雄道:“采摘还魂草也有时刻限制。你先戴上老夫送你的手套,借剑光飞去小岛,但见一株三叶,便是已长成的还魂草了。你不可一株全取,每一株上只能采一片,若是三叶齐摘时,那还魂草不到片刻,便自行枯死,以后就再也养不活了,你要记住,看准了才取。”元胤应了,戴了紫鹿皮手套,道:“大护法就不用去,晚辈自己上去就好。”

丁天雄再三叮嘱道:“你可小心,万不可让还魂草划破皮肤,否则是神仙也难救的。”元胤应了,驾起剑光,飞在半空,徐徐向小岛靠近。他人在半空,看到小岛四周怪石嶙峋,那还魂草都长在石头缝中,暗暗惊讶道:“造物主手段玄妙,果然非比寻常。谁也想不到还魂草会从石缝中长出来。”压了剑光,落在岛上,眼光一扫,已看见三四株手臂粗细的还魂草零零落落地分在四下。他轻手轻脚上前,果然那三四株之上,各取一片。

他心中高兴,但见三叶全部长成的还魂草,便每株取上一片,正采得高兴,忽想道:“陆掌门言道,玄真长老所用还魂草不多,只得八片足够,我已采了十片,想必大大有多了。”正在行事,猛见草丛中索索作响,忽然闯出一物来。但见那物浑身乌黑发亮,鳞甲齐全,口吐红信,头作三角之形,乃是一条毒蛇。更怪的是那蛇宛若竹子一般身分九节,望着元胤,目露凶光,一口毒雾喷了过来。

元胤吃这一惊,将身一闪,脚下湿滑,险些摔倒,眼见一片还魂草的大叶倏地从颈边划过,只差分毫,便要皮破血流,立时就是中毒身亡之厄,直惊出一身冷汗来。心念一动,拔出宝剑迎着那蛇一晃,那蛇似有灵性,见他宝剑锋利,急忙窜进草丛中去躲了。元胤擦了把冷汗,忽觉脑后风生。回头一看,却是丁天雄驾云飞了过来,忙道:“大护法为何过来了?”丁天雄道:“你直是如此不小心,险些把命也丢在此处。你采到草了么?快跟我出去。刚才陆掌门在外发出啸声,想必又有什么厉害的敌人来了!”元胤收了草药,道:“刚才草丛里窜出一条蛇来,险些吃他一口。”丁天雄道:“哦,那是伴生在还魂草边的九节蛇了。那蛇在百毒水和还魂草附近生长,毒性极烈,却也是一味好药。”两人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包了草药,从原路匆匆穿出禁地之外。

两人还在禁地门内,已见外面一片霞光飞起半空,却是翻天鹞刘天鹤的白云剑在半空飞旋,剑光如乱云般成团往四外飞开,不知正与何人动手。两人翻出禁地之外,忽见半空中一片赤霞拥着一团乌云飞起,两口宝剑在半空交战不到十个来回,当的一声,刘天鹤白云剑已被那道赤光震落下地。丁天雄暗叫声:“不好!”身形如箭直飞了出去,袍袖挥展,将一人震开。

你道来人是谁?

却是西凉国篡位登基的新王云少宗。

原来极乐真人大败亏输,回到西凉国中,自然少不了被云少宗一通臭骂。你道那云少宗为何如此忌惮陆孤蝉、一心要将小须弥剑派夷为平地方才安枕?

原来陆孤蝉乃是天授神权的阴阳法王,小须弥剑派历代掌门,都是西凉国的世袭国师。那云少宗将皇兄云敬宗害死,囚禁顾命大臣,大权独揽,他最忌惮的不是陆孤蝉的厉害,而是他父亲老国王与皇兄云敬宗的魂魄归处。

原来陆孤蝉不但是阴阳法王,小须弥山两大禁地中的还魂草既是上古第一神药,也是天下第一毒草,但若用得好,便可令死者还魂,三魂七魄尽归原处,有起死还生的神效,兼之那云少宗一不做二不休害死兄长,惊死父亲,已铁了心要做个恶人,只恐陆孤蝉以阴阳法王的身份阻止兄长与父亲的魂魄进入七色琉璃塔轮回转世,因此亲自率领极乐真人等诸恶前来,不但要将兄长与父亲的魂魄灭掉,还要毁去七色琉璃塔,并将还魂草连根拔起,令兄长与父亲的魂魄永世不能再入轮回。而此时陆孤蝉重伤未愈,要防着敌人暗伤沁月公主和女儿陆宁珂,新王云少宗带来的帮手又蜂拥而至,袁灵枢与六位护法刚一接战,便陷入苦斗之中。幸好元胤和丁天雄两人采药成功,正好堪堪赶到。

极乐真人等人均是邪派中的一流高手,正在狠狠攻击,元胤飞身来到,剑光盘旋吞吐,急攻上去。

丁天雄稍后一步到来,眼看七人陷入重围,当即双掌拍出,击向一名道士面门。那道士不用宝剑,用的却是条酒杯口粗细的铁棍,见丁天雄双掌拍到,铁棍一立,棍头向他掌心点来。丁天雄见那道人不用宝剑反用铁棍,已知他必有特异之处,当下右掌回转虚晃一招,手臂暴涨数寸,五指如钩,已抓住那道士的铁棍。

那道士待要回击,棍头已入敌手,当即顺着对方一扯一拖之势,和身向丁天雄扑去,左手伸处,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直刺进丁天雄怀中来。丁天雄叫声:“好!”双掌同时变抓,右手不松铁棍,左手来夺他短刀。那道士满拟这一刀刺出,丁天雄必然投鼠忌器,非放脱铁棍闪避不可,岂知丁天雄的修为在六大护法之首,功力之强劲浑厚还在掌门陆孤蝉之上,一扯铁棍不下,大喝一声,一股雄浑无比的罡气自棍端传了过去。那道士胸口犹如被大铁锤重重一击,眼前金星乱舞,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元胤扑进人群中与袁灵枢会合,猛见人群中的极乐真人,喝道:“今日拿你这魔头祭剑!”剑光如练,直刺到极乐真人前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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