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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天 浮生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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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我生性直爽,放浪不羁，芸倒像迂腐书生，拘泥多礼，我俩东为她披衣或整理衣袖，她必连声说“得罪”，有时递给她手帕，扇子，她也必定起身来接。
我最初有些厌烦，说，“你想要用虚文浮礼束缚我吗?备语说:‘礼多必诈!·”芸满脸通红说:“做人恭敬有礼，怎么反倒说是虚伪呢?”我说:“恭敬在心里，不在于那些套话俗礼。”芸说，“至亲的人莫过于父母，难道可以对他们内心敬，但是外在狂妄放肆吗?”
我说:“刚才我所说的，只是戏言罢了。”芸说:“世间反目之事，多由戏言而起，以后不要冤枉我，这样会令人郁郁而终呢!我于是把她揽入怀中，加以抚慰，她才露出笑颜。从此以后，“世敢”“得罪”竟成了她的口头禅。
我们相敬如宾共有二十三年，在一起时日越久，感情愈发录密。彼此在家庭里，或在昏暗室内相遇，或在狭路小道上邂盖必定会握手问对方:“去哪里?”私下心里忐忑不安，仿佛唯恐人撞见。其实我们两人同行并坐，起初还避开别人，久久之.就不以为意。芸有时与他人闲坐谈话，看见我过来，就会起来往旁边挪动身子，我挨着她并肩坐下。彼此都无意问这样做，始还觉得不安，后来想不到就自然而然了。
很奇怪有些老年夫妇相见如冤家，不知是什么缘故,“不像这样，怎么能白头偕老?”这话果真是如此吗?
原文
余性爽直，落拓不羁。芸若腐儒，迂拘多礼。偶为披衣整袖，必连声道“得罪”;或递巾授扇，必起身来接。余始厌之，曰:“卿欲以礼缚我耶?语曰:‘礼多必诈。’①”芸两颊发赤，曰:“恭而有礼º，何反言诈?”余曰:“恭敬在心，不在虚文。”芸曰:“至亲莫如父母，可内敬在心而外肆狂放耶?”
余曰:“前言戏之耳。”芸曰:“世间反目多由戏起，后勿冤妾，令人郁死!”余乃挽之入怀，抚慰之，始解颜为笑。自此,“岂敢”“得罪”竟成语助词矣。
鸿案相庄廿有三年®，年愈久而情愈密。家庭之内，或暗室相逢，窄途邂逅，必握手问曰:“何处去?”私心忒忒如恐旁人见之者。实则同行并坐，初犹避人，久则不以为意。芸或与人坐谈，见余至，必起立，偏挪其身，余就而并焉彼此皆不觉其所以然者，始以为惭，继成不期然而然。
独怪老年夫妇相视如仇者，不知何意?或曰:“非如是，焉得白头偕老哉?”斯言诚然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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