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销毁前，我穿进被霸凌小姑娘的身体里。
我要帮她报复欺负过她的人。
作为回报，我可以像真正的人类一样活着。
1
“销毁准备倒计时3秒”
“3”
“2”
……
“喂！喂！”
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大，我恍惚了片刻，才意识到我现在成为了浣溪——一本青春疼痛文中的女主角。
“干嘛呢？老班找你！”眼前的男生不耐烦地叫她。
我审视地盯着他，说：“你就是周赫。”
周赫“切”了一声，“学傻了吧，你同桌不认识了？话我带到了。”
我起身，随着记忆走出教室。
我感受到有力的心脏在胸腔跳动，真实的心跳、真实的温度。
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快要被销毁的时刻和在时空裂缝里的她……
“帮我！”女生的灵魂在这片空间中摇摇欲坠。
我冷漠回答，“我只是仿造人类的失败品，下一刻就要被销毁。”
“你想成为人类，对吗？帮我，你可以活下去，和真正的人一样！”
“为什么？”我很不解，为什么是我？
“我没时间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她看起来痛苦不甘、却又无计可施。
“成为我，让孤立欺凌我的人都受到报应！让周赫银莲也体会到我的痛苦！让我的妈妈不再为我痛苦，最后被他们害死！”
“我不甘心，凭什么真正犯错的却能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而我却只能在黑暗里苦苦挣扎……”
哪怕她马上就要消失，她的情绪也犹如实质般向外界传递着，“人”的情绪。
我说，“我想知道人的情感。”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表现得和成功品一样，还会被判定为失败；为什么会有实验品为了“爱”而想要放弃一切……
“我的记忆，我的本能，会告诉你所有。”
话落，一股强大的吸力向我袭来，我看着她焦急地冲我说着什么，下一刻，我便没了意识。
……
2
一睁眼，我便成为了浣溪。
瞬间，记忆纷至沓来。
我看到了浣溪曾经安慰脆弱难堪的银莲，真心实意认为银莲和她是好朋友，却遭受到来自“好朋友”的记恨，被银莲带头孤立。
她质问过，谁知银莲说她根本不配做她朋友。
我看到了在周赫成为浣溪的同桌后，不停撩拨她，引来银莲的嫉妒与生气。
于是，孤立变成了行为上的欺侮、言语上的诋毁，周围人的目光都带上了枷锁，将她一点一点困住。
而始作俑者周赫高高挂起，轻松抽身而出。甚至恶趣味般在浣溪每次被欺负后恰好碰见，“英雄救美”，一步一步将她死寂的心点燃，诱哄她，成为她当时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在浣溪全身心信任他时，在她将乞求的目光投向周赫时，他只是说出“无趣，玩玩而已”，对一个女孩被玷污的命运视而不见，将她绝望的眼神当成战利品一样炫耀。
她反抗过吗？她反抗过。
但同学的漠视，老师学校的不作为，母亲的疲惫，都在将她推向深渊。
我看见了浣溪放弃了生命，看见作为魂体的她徘徊在母亲身边，陪着为她不停奔波、挣扎的母亲，眼睁睁看着母亲被他们害死于荒郊野岭之外，连尸体都没幸免……
而害她家破人亡的坏人假惺惺在她坟前忏悔，实则狼狈为奸，继续端坐于明亮的教室之中、法律之外。
我明白了她的恨意，深深的无力感裹挟着她找到了我。
而这一切是她早已注定好的命运，她和她母亲的反抗显得微不足道。
我们的命运相似的可笑。
可我想活下去，将这所谓的命运打破。
3
我按照她的记忆早早的来到教室。
高中的知识对我来说很简单，我随意地环顾四周，发现无人和我对视，基本都在回避我。
在教室越久，越觉得压抑，像喘不过气来。
这是她的情绪？很陌生，很不适。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的情况，我体会到了烦躁的情绪。
除了老师和周赫，不会有人主动搭理我，所有人都很默契的对我竖起了高墙。
我的烦躁明显打扰了旁边打瞌睡的周赫。
“好学生，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哎不对”，周赫突然靠近我，“最近你变得不太一样了，感觉冷冰冰的。”
我愣了下，模仿记忆中的样子低下头，小声答：“最近不太舒服。”
周赫看着眼前人的耳尖微红，伸手捏了捏，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又继续打瞌睡了。
我忍不住微皱眉头，心里不受控泛起一阵恶心。
该怎么对付你呢，周赫？
那让我也成为你的“救赎”吧。
接下来，我恢复成了周赫记忆中的样子，就像一只毫无攻击性的小白兔，任他逗弄，任他使唤，毫无怨言。
我和周赫的关系越走越近，我的生活中除了学习就是他。
我会把笔记作业借给他抄，在他抓耳挠腮做题时及时为他解答；在他睡觉打游戏时为他放风；还会关注他的行为表情，来推断他的情绪，然后体贴提供情感共鸣……让周赫逐渐习惯我的帮助，依赖我的体贴。
一个月左右，我和周赫在校内几乎成了形影不离。
而我背后那道目光的存在感也愈发强烈。
在周赫又一次勾着我给他跑腿买饭时，我突然回头对上了那道目光。
银莲一愣，随即眼神变得凶狠。
我的身体轻颤了下，这是在害怕？
那我很不喜欢。
下一秒，我对她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就被周赫扯走了。
看着被你踩在脚下的人和喜欢的人走得越来越近，想必一定不好受吧？
如果有一天，你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刺，也会和她一样恨吗？
“看什么呢？今天我请客！”
“嗯，你想吃什么？”
银莲听着两人的对话，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4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和浣溪走得越来越近，还不怎么理我？你知不知道她在我面前有多得意！”
我躲在暗处，抱紧了手里的书。
周赫搂住了银莲姣好的身躯，温柔说：“你知道我只是玩玩。”
“你没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吧？”银莲内心有点不安，尤其想到那抹笑容。
“当然，你想要的我还不知道吗？”周赫声音缱绻。
两人逐渐靠近，呼吸声变得粗重。
……
等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我才准备回教室。
“砰”的一声，手里的书散落一地。
“对不起”眼前的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神情，帮我捡好书后飞快的把书往我怀里一扔，逃似的跑了。
比我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啊。
5
晚自习放学后，回到家中，依然如往常一般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我走进了很久没开火的厨房，放下手里的食材。
凌晨多，我终于和她的妈妈第一次正式碰面了。
浣溪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意外离世了，她和妈妈浣温相依为命，整个家庭的重担都在浣温一人身上。
所以浣温很忙，忙到我成为浣溪这么久才在今晚等到她。
在等待的这几个小时里，她一直很期待，在看见浣温的那一刻，她的情绪达到了临界点。
我站起身来，目光追随着门口的身影。
“妈妈……”
我感觉到这一瞬间我短暂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门口的那道身影发现了“我”，愣了愣，“小溪，你怎么还没睡？”
“我……”我张了张口，回过神来，“我在等你。”
我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藏着被我忽略的小心翼翼、害怕与某种期待。
浣温诧异，随即愧疚心疼道：“小溪，是学校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熬夜可一点都不好哦。”
“不过小溪能和妈妈说说话，妈妈会开心好久呢！”
看着浣温略微疲惫又充满关切的面容，我突然无法开口。
心底好像有一股委屈在翻腾。
我略带迟疑的说，“我熬了汤——”话语戛然而止在干燥又温暖的手轻轻放上我的头。
我忍不住睁大了双眼，慌乱地寻找着眼前人的目光。
浣温温柔的摸了摸我，笑眯眯道，“谢谢小溪，小溪也饿了吧，陪妈妈一起吃夜宵吧。”
为什么会这么温暖？
这一刻，我好像忘记了实验室里冰冷的机械身体。
下一秒体内的委屈、难过一瞬将我包围，让我不由自主的开口。
“妈妈，我可以抱抱你吗？”
女孩儿眼圈有些微红，似又带着点倔强，眼底深处藏着某种渴望。
爱，是属于浣溪的爱，我可以吗？
明天再提吧，我默默地想，我不想打破美梦。
也该准备好趁手的工具了。
6
第二天，我发现周赫没来时，隐约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在接下来的一周他都没来上学，我又成了一个人行动。
这仿佛给了银莲肆无忌惮的机会。
莫名其妙消失的课本；在垃圾桶里被撕成碎片的作业；课桌里经常出现的秽物……
这些还只是她警告我的“小把戏”，周围的同学都冷眼旁观着，我不知道老师是睁一只闭一只眼还是真的不清楚我的“反常”，我所处的世界都是没有“声音”的。
原来的浣溪会承受更多。
这天，我在补着刚不久被毁掉的作业，身旁有人坐下了。
我偏头看去，几天没见的周赫脸上出现了些浅浅的淤青，不过我只看了一眼便不再搭理。
我忍不住想如果没有周赫在银莲身旁助纣为虐，没有周赫的“救赎骗局”，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绝然？
对于周赫，我不在意。
我只在意头顶角落正在运行的摄像头，我能否侵入它的系统拿到部分记录。
晚自习途中去了厕所，刚一进入厕所隔间，门外传来声响，我再推门纹丝不动，紧接着一桶冷水从天而降，我躲闪不及，从头到脚都没幸免。
虽然料到会有更过分的事，但还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给我好好呆在里面吧，别痴心妄想着把周赫从我手里抢走，他只能是我的！”
门外银莲威胁的语气传来，我攥紧了手里的东西，身体止不住颤抖。
不等我回答，门外的人便匆匆离去。
一个厕所隔间倒不至于能困住我，但我还是等到大家放学离开的差不多才出来。
正值季节更替，早晚温差大，夜晚的寒冷一股一股侵入身体。
我打着哆嗦，走到教室门口，正巧碰到最后一人在关教室。
“等下，我来关。”
男生低头瞥了一眼，目光触到我略显狼狈的样子，黑框眼镜下的双眼微微睁大，欲言又止。
我快速收拾妥当，将门关上，转身发现他还在，白净的脸庞一脸纠结。
我并不在意，只想快点赶在浣温回来前将自己收拾好。
只是没走几步，身后就有脚步声快速接近。
来人将外套一把塞进我怀里，低声说了一句“给你”便飞快跑走了。
我愣在原地，呆呆地盯着他的背影。
为什么心里一阵酸涩？在记忆中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局外人会为她“伸出援手”了。
原来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袖手旁观。
不过，我回忆很久也没想起班上有这么一号人。
7
不出所料，第二天我体会到人类口中的生病难受了，虽然我是个仿生人，但我是没有“生老病死”这一说的。
这样的体验很新奇。
鼻子堵得很彻底，头昏昏沉沉的，提不起一点精神，我大脑还从来没这么不清醒过，整个上午我都趴在桌上，这些无一不在昭告我是一个活生生的、脆弱的人类。
这种生病的踏实感让我莫名开心。
计划里应该在添一项体能锻炼，顺便学点防身术也挺不不错。
周赫看到我这样，拧着眉问“谁欺负你了？”
他想银莲应该不至于欺负的太狠，女生之间小打小闹不算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周赫心里有点不爽，好像别人捷足先登了一样。
“没事”我语气微弱，侧头不再说话。
一连多天，我都精神萎靡，神情恹恹。
周赫不知为何，莫名低气压，我和他几乎零交流，中间就像封印了“三八线”一样。
可能是周赫气压太低，也可能是我们之间没什么交流，银莲最近也没做什么妖。
大课间休息，银莲来到周赫身旁，“这周末就是我18岁生日了，你准备好礼物了吗？”
女生轻快的声音落下，我正在写作业的手一顿。
18岁？成年了，那更要送去吃个牢饭了。
男生略带轻佻的回答，“你想要什么礼物，大小姐？”
她暧昧的摸了摸男生下巴，在他耳边说“我想要你。”
说这话时，银莲冲我挑衅地笑着。
周赫挑眉，拉长声音道“周日老地方见呗。”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去，我轻勾嘴角。
既然如此，到时我就好心送你俩一个“惊喜”吧。
……
上课铃响，银莲脸色却没出去时那么好看，周赫一脸淡然的跟在后面。
“好学生~”手臂感觉到被人戳了戳。
我偏头，示意对方说话。
“最近是谁惹你了吗？整个一受气包的样子。”
我回头，语气淡淡道“没有”。
“让我猜猜……嗯，银莲？”
我沉默着，想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我的沉默在周赫看来就是变相的默认。
“啧”周赫突然贴近我的耳旁，“我帮你出气怎么样？”
我不着痕迹的远离，“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但，我可一点也不想看到我的同桌哪天偷偷掉眼泪呢”
“我没哭！”我佯装生气，趁机逃脱对方的气息。
看着周赫一脸不信，我低头将自己埋起来，瓮声瓮气道，“不用的，是我一开始就惹到她了。”
我整个人一身低落、难过。
周赫看见少女小小一只，心里略显烦躁。
“啧，大小姐脾气而已。”
8
周末，我躲在昏暗的房间里，手指翻飞在键盘上，两眼紧盯电脑屏幕。
自从上次提出我想要电脑后，“妈妈”二话不说购置了电脑，还顺便买了手机给我，大大方便了计划的实施，不然未成年去网吧也极其麻烦。
虽然之前浣溪以专注学习为由拒绝电子产品，但她问都没问就答应了我的要求还是让我松了口气，或许是浣溪太信任她，又或许是我贪恋那份暖意，我不想欺骗她。
盯着画面中周赫和银莲出了门，我神情专注，手指迅速敲打代码，不停切换着视角。
终于，画面定格在两人相遇，进入酒店房间。
我估摸着时间，将短信匿名发送出去。
看见我想要的画面后，我长舒出心中浊气。
这才刚开始呢。
希望你们喜欢这个“小惊喜”。
我活动活动了下筋骨，起身去客厅找水喝。
“妈妈？”
正碰上穿着家居服打扫的浣温，“小溪，学习任务完成了吗？晚饭想吃什么呀？”
随后浣温继续温声道，“小溪，作业完成后也别再给自己加作业了，周末放松休息一下，才更有精力去学习呀。”
“嗯，我知道的。”
在没有完成浣溪的执念之前，根本没法放松。
不过在浣温邀请我一起去玩时，我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我从来没有过快乐的情绪。
我一直不理解成功品的笑容，不理解人类为什么可以笑得那么天真浪漫。
有时我会忍不住想毁掉那些笑容。
但是看着和浣温合照中的女生喜笑颜开，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这么天真浪漫。
这周末还意外碰见了那天给我外套的男生，当时人太多，只隐隐约约看见好几个类似“地痞流氓”的人拥着他走，也许是我想多了。
9
新的一周，在意料之中银莲没来上课，以她的作风来不来上课都没什么。
倒是周赫规规矩矩的来了学校让我有些意外。
我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阴沉着脸的周赫，“你不是和她庆祝生日吗？”说着我偷偷瞥了眼后排银莲现在空着的位置，“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周赫拧着眉看了我好一会儿，自然没错过我的小动作。
我忐忑的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轻“嗤”了一声。
“怎么办，好学生，女朋友马上要没了。”
周赫一改阴沉，换上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
真是令我作呕的面具都快维持不住了。
我神情不变，“女孩子都是需要哄的。”
周赫不知道想到什么，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狠厉，身体紧绷，随后便不再理我。
万幸，没真吐出来。
放学后，和之前一样我都是早早离开学校的那批人，但是我没想到和往常一样的夜晚会这么不太平。
银莲带着跟班埋伏在我的必经之路。
两人将我困住拖进无人的巷子，我忍受着银莲带着怒火的拳打脚踢。
“是你吧，是你给我爸妈告的密吧！”她使劲扯着我的头发。
“你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欺负我！你凭什么让全班人孤立我！”我冲她大吼着。
这个问题她直到最后都不知道答案。
“谁让你假惺惺的来关心我？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所有人都让我向你学习，所有人都认为我烂泥扶不上墙，他们说我一辈子都比不上你！这就算了，你为什么要来假慈悲！看到我难堪你是不是开心死了！”
“现在你还要把周赫从我手里抢走！贱人！贱人！贱人！”
这下你知道答案了吧，仅仅是因为这样，将自己的不努力都推到别人身上，而你恰好成了她的发泄对象。
这从来都不是受害者的过错，却让受害者为暴力买了单。
等银莲发泄够了，才发现地上的人一直没吭声，她突然慌了，她没想过会出人命的，是这个贱人激怒她，她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对，就是这样，没错。
“你，看看还活着吗。”
跟着她一起动手的人此刻神情慌张，害怕的伸出手去探鼻息，手伸出没多远便抖得厉害。
“我没感受到有气……”女生声音带着哭腔。
两人互相拉扯，跌跌撞撞的离开，丝毫不顾身后。
我躺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这样就害怕了可不行啊。
10
回到家里，时间有点晚了。
浣温端坐在沙发，厨房的香气带着独特的温馨将她包围，真像幻觉呀。
但是幻觉欣喜的转过头来，视线触碰到一身狼狈的我，瞬间惊恐万分。
“小溪！”幻觉消失。
浣温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人，确认着她身上的伤痕，越看越心疼、震惊，到底是谁这么对她家小溪！
“小溪”浣温声音颤抖，隐约流露出一丝哽咽，“这是怎么了？”
我沉默着，又一次无法开口。
这位母亲为了让她的女儿享受到最好的生活而拼命工作，甚至牺牲与女儿的相处时间，如果让她知道她的女儿在学校备受欺凌……
“小溪，告诉妈妈，是谁*”
面前的母亲哀求着。
女儿一直沉默着。
“你说说话啊，有妈妈在，妈妈会保护好小溪的”
悲伤笼罩在屋中，将温馨冲的一干二净。
跪在女孩跟前的女人早已泪流满面，而我近似冷漠的看着。
浣温觉得此刻女儿的眼神出奇的冰冷，她的心疼的得像要裂开一样。
“我、我们报警吧，我们报警！”
“不行，不能报警。”我斩钉截铁的语气吓了浣温一跳，她望向我的眼神一瞬变得陌生，浑浊。
我们互相对视着。
时间一点一点后移，良久她的目光逐渐清明。
“那我们去医院处理下。”不等我回答，浣温起身自顾自收拾东西。
她的背影透出股落荒而逃，也仿佛整个人一下子苍老许多。
第二天一早，浣温和我一起吃了早饭，她看起来已经冷静下来了，眼下带着明显的黑眼圈，皱纹和白发一夜之间齐齐冒头。
如果她想知晓一切，只要她开口……
但是浣温表现得毫无破绽，我们就和正正常的母女关系一样度过了早餐时间。
早课中途，我毫无防备的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里面有年级主任、教导主任和一群平时不常见的领导们等着我的到来。
我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这群人也在观察着我。
打破沉默的是班主任，他问：“浣溪，老师听说你被同学欺负了？有这回事吗？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想要什么答案？浣温来过了？
“是，脸上的伤是别人打的。”我低眉道。
这群人开始窃窃私语，过了一会儿，班主任轻声温语道：“可以告诉老师是谁*吗？”
我忐忑不安的捏着衣角。
“同学，别怕，这么多人都会为你做主的，你说出来一定给你和*妈一个交代。”
我顺着看向说话的主任，严肃又从容。
“是、是银莲。”提到“银莲”时我就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周围一下子静了，一会儿才有人告诉我先回教室上课。
没过多久，我又回到办公室，一整个上午都在接受他们的盘问，甚至连午休时间都不想放过我。
下午，果不其然又进了办公室，这次还多了一位“来头不小”的中年男子。
“浣溪同学，我是银莲的父亲，关于我女儿对你的所作所为我非常抱歉。这件事我会尽力让你满意，现在主要想知道你想怎么解决。”
男人带着股常年位居高位的气势，听起来在为我着想。
“我想让法律来解决。”
男人语气未变，循循善诱道：“同学，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这对你目前的学业是非常不利的，而且我听说你还是单亲家庭——法律的确是正确的手段，但是对于现在的浣溪同学来说只能是一种拖累。”
“还是说你有足够充分的证据将她送进去？”
男人高高在上的审判着我，话里话外都变相在威胁我。
指甲陷进肉里，疼痛让我清醒，还是得忍，不能让所有功亏一溃，我现在不是他的对手。
我面上慌乱无比，下意识后退。
“我、我不知道”我使劲摇头。
片刻，男人善解人意道：“那这样吧浣溪同学，我们各退一步。将银莲转班，我会教育她，同时学校这边也会给你交代。”
“还有你必须保证银莲在高考结束之前都不会打扰我。”
“当然没问题，浣溪同学，安心读书吧，我可不想被人说迫害‘状元苗子’！”
我只能妥协，这件事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想是她也不想让浣温再受到伤害。
但你现在勇敢多了，我抚摸着心跳，至少刚刚都没害怕。
11
周末，我出门去书店看看教辅资料。
傍晚的霞光洒满道路，我选了一条从没走过的路回家。
在这条路上，我将会“拯救”一位“失足少年”。
被父亲发现早恋野合，狼狈离家，想到监控中丧家之犬般的周赫，这个时候刚好到我出场了。
当我看到墙角狼狈的周赫，我轻勾唇角，无事发生般走近他。
“周赫？”
少女的惊呼声响起，他微眯着眼睛看清来人，真是糟糕。
“你、你还好吗？”
少女小心翼翼靠近，仔细打量着他身上的伤。
“滚远点！”下一刻，少年烦躁出声，吓得她一颤，转头就跑了。
他嘲笑的“嗤”了声，果然不会有人管他。
就和他那个一年不着家，回来就打他的爸一样，不会有任何人会关心他。
缓了会，他爬起来，准备离开。
突然，一只小手拉住他，少女喘着气，手里提着药。
“周赫，呼，这个给你。”
他愣住了，低头看着被塞进手里的药，再看向少女脸上未消的伤痕。
“你，来帮我吧。”他哑声道。
少女听话的帮他处理伤口，担忧的神情不似作假。
竟然真的有人担心他这种人吗？
他嘲弄的扯扯嘴角，结果牵扯到了伤口，痛呼一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少女怯怯道歉，眼圈微红，马上要哭出来了。
“继续。”
伤口依然很痛，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
帮周赫处理了伤口，已经跟着他漫无目的走了很久了。
“天都黑了，你还不回家吗？”
我拉拉他的衣角，只见他别扭道，“你怎么还没走？”
嘴上这么说着，但另一只手却把我拽的死死的。
我笑着哄他，“那周赫同学我送你回家吧。”
他拧着眉纠结，半晌才咕哝道，“谁需要你送。”
手里却是半点没放。
随着周赫慢吞吞的步伐，好久都没到达，要不是我黑进了他家附近的监控，我都要怀疑他故意瞎走的。
关于周赫，从我到这儿第一天起，我就开始调查他。
周赫的父母常年在外工作，他闹出各种动静吸引父母的注意力，反而将他与父母越推越远。
我想，他感受过一份义无反顾的陪伴与“爱意”，他一定会想要抓住吧。
这可是我为他量身打造的“牢笼”。
虽然知道这会浪费很多时间，但我多少有点烦躁，和他呆的越久，她的情绪越会影响到我。
最后，周赫在一幢小洋房附近徘徊，明显到迟钝的人都应该意识到不对了。
“周赫，这里就是你家了吗？好漂亮！”
少女好奇的环顾四周，眼神清亮。
“嗯”他有气无力应着，迟迟不进去。
少女默默陪着他徘徊，良久鼓足勇气轻轻喊住他。
下一刻，少女特有的清甜气息将他包围，他恍惚间听到耳边传来——
“我把我的勇敢借给你吧”
霎时，他感觉耳边炸开一朵烟花，也炸落在他心上。
我在他的怀里，感受着面前人胸腔里的震动，急促又疯狂。
他的心跳声覆盖了我的，就像我也跟着动心了一样。
随后，我轻巧离开，不再看他。
少女走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
之前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心跳。
“浣溪——”
……
夜晚的风很凉，我拉紧外套，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
转过一个街头，突然看到一群小混混正在围攻一个男生，里面的人不见一丝反抗。
我不想再多节外生枝，装作没看到往前走过，却不小心瞥到眼熟的面容。
是他。
那个唯一一个除了浣温以外向我散发过善意的人。
但我没回头，继续埋头走远。
这群人看见身边走了个小姑娘也没多想，搜刮男生的钱财后，准备发泄一番时来了几个大人。
“喂喂，干啥呢！”
“小兔崽子，报警了哈！”
众人瞧见形势不对，低声咒骂，一哄而散。
大人们见这群混混跑了，也没管地上的男生，纷纷叹息而去。
我从背后走来，站定在男生身前。
“能起来吗？”
他抬头，路灯洒下的光晕一圈一圈映在女生身上，她好像在发光。
“是你呀”男生虚弱的笑着，“真的报警了吗。”刚才他就听到这两个字。
我冷漠的告诉他，当然没有。
只是还一件外套的情，我为什么叫了人后没直接走掉？
可是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在学校怯怯的目光，刚刚麻木的眼神……忍不住想到曾经的浣溪。
我把手里剩下的药都给了他，临走前，我听见他问“为什么”。
分不清他想问什么，我只是平静的告诉他：
“宁君行——不斩草除根，他们会变本加厉。”
我的话语飘进风中，不知道到底说给谁听的。
12
新的一周好像也带来了一个新的周赫，他现在会开始听课认真写作业了。
还有……
“浣溪，这道题是什么意思？”
会叫我的名字了。
除此之外，我敏锐地发现了另一道注视，没有恶意，但会让我分心。
每次我回头望向他，他就像受惊的兔子飞快与我眼神错开，等我回头，那道怯怯的目光又开始焦灼在我脑后。
但他在学校也并没有主动找我，除了放学后像条小尾巴跟着我。
嗯，每天放学他都会默默走在我身后十米开外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生怕我发现不了。
再一次，身后跟着宁君行这条尾巴，我沉不住气了。
我停下，转身，走向“尾巴”，动作一气呵成。
我堵在他的面前，盯着他不说话，然后男生的耳尖一点一点变红，再一点一点蔓延到白净的脸庞，最后像极煮熟的小龙虾。
“为什么跟着我？”
“那天，谢谢你……”男生犹犹豫豫，小心辨别我的神情。
我敛眉，冷淡道，“只是还你外套的情，所以不用跟了。”
说完，我直接走人。
宁君行还想说点什么，但我没给他机会。
但这条“尾巴”依然在。
……
没心思分神，我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与周赫周旋。
我重新变成了那个温柔的，没有攻击性的浣溪。
我依然对他有求必应，知道他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我每天都会给他带一份他喜欢的早餐；温柔又耐心地教他做题；各科笔记任他随意翻阅……
周赫的成绩在我的辅导下进步明显，这段时间连班主任都对他的进步赞赏不已，基本每节课都要把他挂在嘴上。
身边又有我在对他嘘寒问暖，周赫的脚步明显飘飘然了许多。
这次没了银莲的阻拦，周赫对我的态度逐渐明晰，初次真正动心和占有欲让他已经把我圈进他的保护圈了。
在其他同学对我冷嘲热讽时，周赫会替我凶回去，我知道暗地里他还会警告班上同学少来烦我。
我和其他男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旁边都会有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神盯着。
对于这些，我始终纵容着。
但我会不时地提醒他和银莲的关系，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他以为他是我惟一的“救赎”。
周赫这段时间人收敛了不少，许多不知情的女生被他这幅样子欺骗，试图和他产生关系，这个时候我也学他盯着我，用眼神谴责他，适当的告诉他我吃醋了。
他对我的吃醋很是受用。
没过多久，学校对银莲的处罚出来了，背靠大山，那么最终结果也不过是记大过，念检讨罢了。
周赫好像才得知这事一样，逼问我整个事实经过。
我挑着他喜欢的话，扮着可怜将银莲的所作所为一一告诉他。
他越听脸色越沉，夹杂着愧疚、心虚。
真是虚伪，这里面你占了多少的成分呢？
隔天，就听到有人议论周赫银莲闹分手的事情。
我来到座位，周赫神情阴霾。
哦，看来没分成功，真期待你们互咬的场面呀。
最近能感受到她的情绪轻快了许多，连带着我也莫名心情不错，身后的小尾巴看着都可爱了不少，虽然宁君行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尤其是我和周赫走得近的时候。
13
下午出校门时就发现有几个地痞流氓在蹲我，一直跟着我，我带着他们七拐八拐进了个死胡同。
然后，我转过身，嘲笑着对他们说，“是银莲指使你们来的？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这几个人露出不怀好意的淫笑，“别管她说什么，直接给老子上！”
正准备动手，一道黑影飞快地冲进来挡在我身前。
“你们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们警察马上就来了！”
宁君行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我不是把他甩开了吗？
“哈哈哈，看他这怂样儿，还警察？”
对面的人根本不信，我俩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会带手机的乖学生。
“长得细皮嫩肉的，哥儿几个还没开过小白脸的苞！”
我直接拉开宁君行，将他甩向我身后，趁对面轻敌，先下手为强。
我狠狠踢向他们的下体，顺的棍子在我手上舞得虎虎生威，原本还想徐徐图之。
真是忍不了一点。
“我让你们断子绝孙！我让你们去祸害其他人！”
等我将这几人收拾好去看宁君行时，对方已经因震惊而石化了。
我提着棍子走向他，他下意识捂住某个部位，随后尴尬的看向我。
“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我正想说话，突然警笛声起。
“你还真报警了呀。”
宁君行更尴尬了。
我快速丢掉手里的棍子，将自己弄的狼狈些，然后我看向宁君行。
还好他只是愣了下也和我一样操作。没我想的那么笨嘛。
我们一行人都进了警局，我乖乖等着浣温女士把我捞出去。
浣温女士来了之后，顺便把宁君行也捞了出去，我们在这事中都不是主动挑事的，加之我俩态度良好，不算太困难就离开了。
自上次，浣温女士好像发觉我想做什么，对于我所作所为她一概不问，她无声的告诉我她的支持。
回到家，我告诉浣温女士我不想去学校了，她只是愣了愣，就给我请假了。
“小溪”，她担忧地说，“别受伤，好吗？”
“好。妈妈。”
我躲在家里避避几天风头，这期间宁君行一直在给我发消息说学校里的各种事，上次一起警局半日游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大到年级的什么新政策，小到老师又布置了什么作业，尤其是关于周赫银莲的消息，更是一字不落，他好像很会把握我的心思。
总之，他成为我在学校里的另一双眼睛。
没过几天，周赫沉不住气了，打来电话，给我没头没脑来了句“我会帮你报仇的”。
差不多可以回学校了。
回到学校，在周围总会莫名其妙听到“银莲”“照片”一类的字眼。
直到看到周赫，一脸得意，好像在等我夸他。
我错过什么呢？
周赫看我跟木头一样，一问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把他的手机界面往我跟前一递。
就看到关于银莲的不雅照片，我神色不对，实在想不明白这种人渣怎么就成为所谓的“男主”了。
周赫见我迟迟不回应，得意的神情一下就收回去了。
“怎么了？”
“你，以后也会这么对我吗？”
“你生气了吗？我马上把它删了！而且我和她早就没有关系了。”
照片虽然删了，但还是传播了出去。
最近，银莲在哪儿都被人议论，曾经浣溪被造的谣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她身上。
但我并没有什么别人帮我报仇的喜悦。
我的报仇绝不该是以这种侮辱性质的方式。
只要一碰到银莲，她的眼神阴狠，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一样，但碍于被家里警告，也没轻举妄动。
还差味火。
我盯着周赫，若有所思。
将东西打包匿名发给银莲，我将收集到的全部证据备好份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静观其变吧。
14
果然，当银莲的某位跟班将纸条塞进我手里后，我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
转手我就把纸条给周赫看了。
“晚自习天台见，有事问你”
“有什么事还要去天台？”
“我也不知道，就给了我这个。”
“你别去了，一看就没安好心。”周赫一脸怀疑。
“不行的，万一她真的有什么事呢？”
我倔强的与周赫对视着，良久，他败下阵来。
“行吧，我陪你去。”
不远处，宁君行也收到了我的指令。
晚上，在周赫的陪同下，我来到天台赴约。
等在天台的银莲看到周赫将我护在身后，神情偏执，喃喃自语“所以是真的？”
周赫听见她的自语，“什么真的假的？”
“你真的喜欢上这个贱人了吗！”她指着我厉声道。
周赫拧着眉，将我挡的严严实实，“关你屁事。”
“啊！！！”银莲表情一瞬癫狂，“怎么不关你事了！不是你前不久才将我清白毁了，转头就为了个小贱人把我照片发出去了吗，害得我现在被全校人指指点点！”
“明明你之前还说过我永远都是你的大小姐！”
周赫嘲弄的看着她发疯，“这种话你也信？”
“啪”地一声，周赫的头歪向一侧。
银莲突然对上我，我瑟缩一了下，反而更加激怒了她。
趁着周赫的愣神，她一把扯住我的头发将我抓了出来，另一只手疯狂的向我抽来。
“是你，肯定是你勾引他，你还我的周赫！”
没几下，周赫反应过来，抓住银莲，将她和我分开。
“你怎么没死，我当时就应该弄死你！别拉我！放开！”
周赫一把将她摔在地上，转身想来看看我的情况，却被不知何时窜出来的银莲撞到墙上。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利器，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光。
然后，朝着我刺来，我微微侧身，避过要害，紧接着手臂传来痛意。
“浣溪！”
周赫强撑着头晕，制住银莲，银莲奋力挣扎，手中的利器好几次擦过周赫。
在银莲手中利器再一次扎向周赫胸口时，周赫突然出声道：
“别闹了，不是你叫我接近她的吗！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看向周赫，不可置信。
周赫避开我的双眼，哄着银莲。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乖，你还是我的大小姐。”
银莲稍微冷静了些，盯着我的眼神依然淬着寒光。
“你现在*了她，我就相信你。”
周赫为难的看着我，拿过银莲手里的利器。
“浣溪，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害你的。”
我盯着他眼里虚伪的愧疚，只是她比我更有用是吗？
我看着一点一点逼近的冷光，时间好像无限拉长一般。
突然，“砰”！
我看向声音来源，怎么回事？他没报警？
莫大的恐慌向我袭来。
门口的班主任向我们走来，周赫迅速将利器塞回银莲手中。
下一秒，一大批人涌来，宁君行气喘吁吁地带着警察跑来。
在这么危机的时刻，我却“不小心”被绊倒撞向银莲手边。
在外人看来，就像她刺向我一样。
警察反应飞快制服银莲。
我则被送进医院。
周赫在半路昏倒，也被送进医院。
……
我的伤口并不深，但赶来的浣温女士可不这么认为，双眼通红的默默责备我。
反倒是周赫一直昏迷着没醒。
银莲早就成年，这次又故意伤人，再加之前的霸凌同学……应该够她几年了。
同时，她霸凌同学的视频也在网络上流传，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趁着她家焦头烂额时，我将收集到关于她父亲违法违纪的事情全都发送给相关部门。
至此，银莲才算真的翻不了身。
周赫他家肯定也不会让他好过。
学校因为霸凌事件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一时那些参与过这种事件的学生转学的转学，退学的退学。
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了。
15
周赫虽然终于醒了，但他的记忆变得错乱。
他竟然试图忘记他之前也是霸凌我的帮凶，天真的觉得我们互相喜欢，还在一起了。
我趁着没人，溜进病房看他。
“溪溪，你来看我啦！”
看到是我，周赫的眼神亮了。
“别喊得这么亲密，我们有什么关系？”
终于能撕下面具了。
“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你又生气呢？”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你是记忆错乱，又不是失忆。你真的不记得你对我做的事？”
我审视着他，他在我的审视中很快丢盔弃甲。
“你不是喜欢我吗？这种小事不能原谅我。”
“喜欢？你亲口听到我说的？”我哼笑一声，“你这样烂成渣渣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呢？你配得到爱吗？”
周赫面上的笑容碎开，“你骗我？”“难道不是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还有啊，你爸爸好像真的放弃你了。”
说完，我躲开扔过来的输液瓶，贴心地将门带上。
一切尘埃落定，我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
16
我回到学校继续未完成的学业，周赫被强制退学，被他爸爸送进去改造了。
宁君行再没有人欺负他，人变得活泼多了，因为他不仅敢在校外和我搭话，也敢在学校里跟在我身边，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后来，我替真正的浣溪完成了她没有经历过的高考，大学……
有时，我能感受到“她”的开心。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生活里好像渐渐失去了“她”的参与。
这期间，宁君行一直跟着我，真的和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
很意外的，他在大学向我告白，我拒绝了，本以为他会离开，但他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跟在我身后。
随便他吧。
我是浣溪，但又不是真正的浣溪。
我好像还是没学会人类口中的“爱”。
但宁君行说，“浣溪，我觉得你和这个世界越来越像了。”
彼时，我正微眯着眼品尝着甜甜的蛋糕，并没有听到他剩下的那句“我会一直等你”。
……
过了好多年，浣温女士生命的最后时刻。
“小溪”，浣温女士的手已经干枯瘦瘪，就像枯萎的花朵，“谢谢你成为小溪。”
果然，怎么可能真的瞒住一个真正爱着浣溪的亲人呢？
“小溪一直是个好孩子，她选你来完成她的心愿，谢谢你”，她喘着气，“你也是个好孩子。”
“我只是遗憾我没有守护好我的小溪，让她在天上也这么痛苦”
“现在，我也要去找我的小溪赎罪了”
她的手颤颤巍巍的摸摸我的头发，就像当初一样。
“小溪，妈妈一直爱你们”
话落，她安详的闭上双眼，带着浅浅笑容，去陪她的小溪了。
“妈妈”
我不自觉喊着，眼角不知不觉湿润。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浣温从来都没吝啬她的爱。
哪怕她知道我不是她的小溪。
“妈妈”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实验品为了“爱”想要放弃一切。
谢谢你给予我人类口中无比珍贵的爱意。
17
当天晚上，我久违的梦到了“浣溪”。
依然是在那片时空裂缝里，浣溪的身影几近消失。
“我最后能送你的礼物就是让你不被时空管理局强制送走，真正待在这个世界直到最后了。”
“现在，你自由了。”
“浣溪！”我从梦中惊醒，她消失的身影历历在目。
从此，我就是浣溪了。
料理完浣温的后事，我看着墓碑上带着温和笑容的浣温女士。
我目光灼灼，对着身边人道：“宁君行，真好，我也是被人爱着的。”
“现在，我也能爱人了。”
风拂过他的发梢，露出他惊喜的眼眸。
属于我的故事开始了。
……
在这个世界度过了最后时光，我又回到了销毁时刻。
“销毁倒计时3秒”
“3”
“2”
“1”
——
我在混沌中睁开双眼，我不是被销毁了吗？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和第一面的浣溪一样的魂体。
我有了灵魂？
下一秒，一股温和但又强势的力道送我前进。
我感受到了踏实，顺着力道迎接我的新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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