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原创仙侠《雪山神剑》一百零三章 兄弟重逢

长篇原创仙侠《雪山神剑》一百零三章 兄弟重逢

首页角色扮演浮天灵纪更新时间:2024-07-31

两人边走边说,一路上宗青峰滔滔不绝,元胤只是听,倒少说话,偶尔几句,不过有些非议而已。两人渐渐走回刚才元胤驻足的小镇原址,大路上拐了个小弯,行不数里,但见绿树掩映之中,有一道白墙红瓦,四周景色幽深,群鸟啼鸣,点头道:“好去处。”宗青峰颇为得意,道:“家父虽然游行海外,但生性好静,最不喜繁华喧嚣,在此处建造庄园,也都是以他老人家的意思为主。”两人走过一段小桥,但闻水声潺潺,清脆悦耳,金色的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叶,斑斑驳驳地萨在地上,门前杨柳两排,翠意黯然。几人刚近门前,大门大开,几名仆人迎上前来,其中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接着宗青峰,笑道:“少爷回来了?”

宗青峰嗯了一声,道:“后面的马匹上,有带给老爷的人参和珠草等物,稀贵难得,你着速去交给大夫人,请她给老爷煎药服用。这位是我在路上认识的元先生,你安排清幽之所,以便我有和元先生畅谈之所,并上酒菜来,不可少了味道。”那管家姓黄,应道:“大少爷离开家门远行后,后园就空了下来。三少爷既然有心与贵客密谈,后园最好不过。请三少爷的话,奴才要去禀告大夫人和老爷,家里来了贵客了么?”

宗青峰道:“当然要禀告得实了。我先招待元先生吧,后园都收拾干净了么?”黄管家道:“大少爷去西凉上任之后,后院每天都派了人手打扫落叶,清扫尘埃,只用搬些卧具过去,片刻就能收拾妥当。”宗青峰摆了摆手道:“你去吧,让厨房把酒菜都送到后园来。”那黄管家应声去了。

宗青峰笑道:“我的大哥去年考上西凉国的头名状元,今年西凉下了诏书,大哥三月前奉命起行,带着嫂子一同到任上去了。先生请跟我来。”元胤听了西凉国三字,心头不禁一动,暗道:“西凉离此地虽远,幸喜我孑然一身,去过小须弥山后,正好可去拜望女王,以添故旧之情。”眼见宗青峰前面引路,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后园来。

但见那后园景色,又与庄前大大不同。园中山石古拙,布置奇巧,溪清池澈,花卉不多,却摆放得极为雅致,可见主人在后园着实花了不少的功夫。园中是处花红柳翠,竹叶青青,白墙朱瓦,玉扇为门,三处阁楼,品字布列。宗青峰将元胤请到一座凉亭中,元胤举步入亭,但闻一点淡淡的香气,萦绕鼻观,挥之不去。元胤微一打量,见整座亭子,居然是用南海沉香木所造,凉亭一角,挂着一面铁八卦,凉亭柱上,挂着一口宝剑。但见那宝剑剑鞘古色斑斓,剑锷处磨得光亮之极,已露出了黄铜本色,剑柄垂着好长一对剑穗。建造这凉亭,竟都是选用的南海沉香木。沉香木坚硬无比,浸泡水中千百年本色也是不变不朽,乃是南方四大重木之一,富贵人家,但遇新建或翻修宅子,多用沉香木为床、为桌、为椅之具,却极少见人用这么大量的沉香木建造一座凉亭的。

元胤心中暗暗纳罕,暗道:“宗家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单看这座凉亭,造价便不在万两白银之下,加上匠人的手工之费,只怕没有四五万两白银,当是无能为力。”他天生练武奇才,只粗通文墨,更无雅兴领略园子的妙胜之处,但看到这座精巧别致的凉亭和三座首尾相连的暖阁,却也暗暗点头,心想这庄园的主人实非庸夫俗流,胸中大有丘壑。不片刻,已在凉亭中安排好了一桌酒席。宗青峰见酒菜齐了,便请元胤入座,自己则陪坐下首,先斟茶一杯,微笑道:“家父老迈,不及就到。小弟以茶代酒,先敬元兄一杯。”但见茶水微碧,暗香袭人,竟是江南来的名茶毛尖一类。

元胤心头更是奇怪道:“西域苦寒,不及关内江南一地物产丰茂,奇珍异玩俯拾皆是。莫看这小小一杯茶,从产地到此,也不知费功夫几何。”浅试一口,但觉两颊生香,果然好茶。宗青峰道:“这是雨前毛尖,乃毛尖上品。家父纵横四海,阅历无数,最喜中土毛尖,元兄以为此茶如何?”元胤微笑道:“山野草民,对茶水之学,未曾深入。不过此茶入腹返香,的确神妙。”宗青峰哈哈一笑。

正在这时,只听园外有人道:“是哪里来的贵客?”

宗青峰听了那声音,连忙站起来道:“是家父来了。”元胤也站了起来,随着宗青峰一道走出亭外。但见迎面来了一位老者。这老者身材高大壮实,浑身筋肉虬结,似有使不完的力气,满面红光,发如冰雪,尺许长的一把白须,飘拂胸前。身后跟着两位女子,一位四十五六岁,已在中年,一位体态婀娜,是个妙龄女郎。元胤拱手道:“在下元九,路过宝庄,冒昧而来,多有唐突,请老大人见谅。”那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宗九城,索居在此,等闲五七年间,不见外客。元先生请就坐。”宗青峰又介绍道:“这是如夫人,这位是舍妹青云。”

几人重新布席,以宗九城家主,坐在首位;宗青峰陪坐下首,殷勤劝客,宗青云和那如夫人温氏,坐在对过。但见宗九城连喝三杯,意犹未尽,只管劝喝。元胤到此,依然心存戒备,见宗九城和宗青峰父子连喝数杯,这才稍稍去了疑忌之心,放怀饮食。西域地方,气候苦寒,蔬菜难得,贵于肉食,但若不食牛羊油脂,身体稍差者便忍受不住,因此酒席之中,多为牛羊肉之属,元胤自专心学道,虽未曾受戒出家,但荤腥之物,十年来倒是越用越少,每样菜肴不过浅尝辄止,并不多用。

那沉香木所造的凉亭四周池中种着七八株水生花卉,花开白色,香气幽然,和风送香,令人心神甚是畅快。宗九城谈锋甚健,说起云游海外所见轶事,许多元胤连听也未曾听过。但论及天下风物,对中土之地,却是极尽称誉,言道中原大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出言似漫不经心,但一褒一贬,无不切中窍要。

元胤听了又是欢喜,又是佩服,戒心渐去。酒过数巡,宗九城酒到杯干,极为豪迈,眼见他脸泛红光,微带酒晕,双目之中,神光炯炯,自有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元胤生来好酒,当日在小须弥山中遇见韩钺,两人斗酒三百多杯,虽然取巧,最终还是喝醉,因此些许十数杯,倒也难不倒他。元胤站起身来,双手举杯,道:“元九荒山野客,承蒙厚待,十分感激。在下借花献佛,祝老庄主身体康健,寿比南山。”宗九城哈哈大笑,道:“元先生何必见外?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蒙元先生不弃,驾临敝地,我宗家庄蓬荜生辉,请坐,请坐。”

宗青峰对妹子宗青云使个眼色,宗青云笑语盈盈地扎了起来,手端酒杯,笑道:“小妹平常足不出户,难得与先生此等俊杰人才相遇,不知元先生是否愿与小妹同饮一杯?”元胤站起来道:“多谢小姐盛情。”一饮而尽,眼角无意一瞥,却见宗青云和那温氏交头接耳,眼光上下,只在元胤身上扫来扫去,心道:“ 此处雅致,此处主人也当是个知书识礼的饱学之士。眼见那宗九城虽然阅历丰富,所见极多,他的女儿和如夫人为何如此轻佻不懂规矩?”不动声色,宗青云与那温氏只不断低声调笑。

元胤眼光扫处,但见二女眼角眉头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黑气,酒喝得越多,妖媚之气越重,心中忽然省了一省,道:“这两人当是练过邪门武功?为何脸色如此不好看?”只听宗九城道:“老夫常年在外,中土人情,反倒不及他人。以此处地近天山派,听说天山剑派武功名震寰宇,元先生可曾有所知么?”说话时一双眼睛凝视元胤脸上,口角之间,似笑非笑。元胤见了宗青云与温氏的脸色,心中已然渐有戒心,道:“元某一介行商,虽练过几日剑术,却是跟乡下的龙虎拳师学的,粗鄙得紧。天山剑派,在下只是耳闻,未曾亲睹,所以不知。”

宗九城点头微笑道:“这也难怪。听说天山剑派收徒极严,正式列入门墙之下,必须执役三年,视个人能力,经过层层考核,品行方正者方能正式拜见祖师灵位,成为天山剑派正式的弟子。元先生一心在商,自然无心吃那种苦头了,是不是?”元胤道:“山野匹夫,愚钝之极,教庄主取笑了。”宗九城又喝了一杯,微笑道:“老夫年老体衰,不胜酒力,再饮只恐失仪。这便回去休息了,元先生请自便,无需客气。”说着站起身来,抱拳一揖,走出凉亭,由两位家丁搀扶着去了。侍候的家丁继续不断送上菜肴。

宗青峰见父亲和温氏及妹妹都去了,笑道:“招待不周,元兄勿怪。但不知先生还能饮否?”元胤心中戒心一起,立刻接口道:“在下路上偶感风寒,日前方才痊可,酒力不胜,令公子见笑。”他自进宗家庄,如今想来,才觉处处诡异,似正非正,似邪非邪,却有无法形容心中的感受,更捉摸不到有何门道。只怕久留此地,事事为人所制。如今用过酒菜,便思忖告辞。说着便即离座,猛地身子一晃,脚步竟然漂浮无力。宗青峰用手相扶,问道:“元兄,怎么啦?”

元胤淡淡一笑道: “没……没什么,想是多喝了几杯,有些头晕。”他一说 “头晕”二字,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感觉更甚,凉亭中物,竟似四下翻滚一般,观之双影,瞬间已是模糊不清。他初时只以为酒意发作,也没太加在意,但他天生海量,在同门师兄弟中,号称“千杯不醉”,更兼武功之强,足可列在江湖中十大高手之前列,区区十几杯酒怎能令到自己脚步漂浮?心中不由大吃一惊,暗道:“糟糕,我防备甚紧,到头来到底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儿!这家人到底是怎么给我下的毒?”努力调息,但觉气海中真气渐散,急聚真元,只得两成左右真气依然还在,忽地双眼一睁,喝道:“好贼子,居然敢下毒害我!”蓦地伸手一抓,闪电般抓到宗青峰肩头!

宗青峰尖叫道:“元兄你是不是喝醉了?谁要下毒害你呀?!”肩头忽然一扭,向亭外就跑。元胤见了他的身法步法,蓦然想起一人,心头一省道:“原来他竟是天魔的门下。我终日打雁,今日却教雁啄了眼睛!十年前无暇将天魔*掉,以至留下祸患至今。”左足一点,从凉亭直飞出去,身子平平飞过半空,正要踏上岸边,只听嗤嗤声响,几枚细微的暗器迎面飞到,元胤右手袍袖一拂,将暗器卷入衣袖,左袖拂出,紧跟在宗青峰身后,拍向他背心要害。宗青峰忽地桀桀怪笑,一改俊雅之相,满面阴冷之色,斜身相避,呼呼风响,左右两人分头攻到。元胤体内只剩了两成真气,无法抵挡,硬拼下去,真气散得更快,当下身躯倒跃,飞回凉亭中,但见那两个偷袭的,一个脸色隐晦,尖嘴猴腮,一个老者,却是那日在发现红色天珠山洞前遇见的狐面书生和铁葫鬼叟。

只听宗青峰冷笑连声道:“我好心请你喝酒,你却当我驴肝肺,只是你此刻便是来时容易去时难!”白光一闪,袖中弹出一口短剑,直扑进凉亭中来。元胤情知堕入敌人毂中,只怕难以脱身,抬手一拍,桌上碗碟,凌空飞出,打向宗青峰,长袖拂出,钉在袖上的十多枚丧门钉飞打狐面书生和铁葫鬼叟两人。两魔斜身闪出,双双在栏杆上一点,重行回到岸边,十余枚丧门钉都落入了池塘。宗青峰却是避开了碗碟之袭,短剑斜刺而至,心想:“这人隐藏极深,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今日不教他吃点苦头,不足立威。”双手探出,施展开精巧的天山派小擒拿手,挟手便去夺宗青峰短剑。

宗青峰已知元胤中毒在身,当下手腕倏翻,短剑如闪电般削他手指。元胤这一夺竟然无功,此时才知自己内力所剩无几。但他神功变幻,道法精深,又是何等奥妙?虽没夺了宗青峰的短剑,手指拂处,已拂中了他手腕穴道。宗青峰只觉身躯一震,短剑拿捏不住,乘势掷出,元胤把头一侧,登登声响,短剑钉进凉亭木柱之上,余劲不衰,兀自微微颤动。元胤见他劲力不弱,心道:“这厮不知是不是天魔的亲传。若是亲传,功力还当不只如此。”以武功而论,他此时的功力远在寻常人等之上,机警灵敏,变招既快且狠,丝毫不留余地给人,一招得手,次招接上,左掌一挥,伸指如钩,扣向宗青峰左肩“肩贞”,待他侧身相避,右手探出,已将宗青峰从凉亭柱上抢来的长剑挟手夺过。

宗青峰站稳脚跟,嘿嘿冷笑道:“天山派功夫,不过如此,我瞧倒也平平无奇。”蓦只闻耳边簌簌声响,一把头发,随风飘落。元胤掌风如箭,这一掌之去,只需多加三分气力,中指在宗青峰太阳穴上一戳,宗青峰就算练过护体硬功,这条小命儿也早已不在了。只可惜元胤真气涣散,仅剩的两成真气,经此数招又更消耗得极,宗青峰侥幸逃命,脸色吓白,飞身逃出凉亭,与狐面书生和铁葫鬼叟两人一道守着凉亭过水的入口,一时不敢攻进亭来。此时宗九城、温氏和宗青云三人都换了装束,各持刀剑,赶了过来。宗九城见两下僵持,喝道:“这小子中了十日龙涎毒香,不过半个时辰之内,内力全失,天下无药可解,再耗下去只是废人一个,定海天珠手到拿来,怕他作甚!”

元胤到此方知这几人是为了定海天珠而来,冷笑道:“要定海天珠么?有种不怕死的只管上来拿便是。”呛啷一声,将沧海神剑拔在手中。他自那年天山派恶斗之后,已是极少用剑,沧海神剑乃是天造之物,是以一旦出门,便带在身边,但很少用到。宗九城见他沧海神剑光华闪闪,刃口耀目生花,暗地喜欢,几乎馋涎欲滴,道:“待会儿制服了这小子,先夺了他的宝剑。”伸手一推温氏,喝道:“你去把他抓了过来!他内力就快用完,不用怕他!”温氏听过元胤的名头,知他当年在天山派绝顶一剑恶斗群魔,端的是当今天下有数的绝顶高人,心头不禁一阵愠怒,道:“你这老不死的,既然‘不用怕他’,为何你自己不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皮,几个飞步到了亭中,呼的一掌拍出,竟是中宫直进,径取元胤要害。

元胤见她掌到,脚步错动,早已避过,身形闪处,一剑刺向她背心,温氏足跟一转,左臂后挥,守中带攻。数招一过,掌势渐快,掌力凌厉,宗青云见她斗元胤不下,一声娇叱,手持短剑飞身进亭。亭中原本甚大,但三人在亭内动手,却又嫌地方太窄。温氏左掌运劲拍出,“啊”的一声惨呼,大腿中剑,却是被元胤以巧劲借了宗青云的大力,将她大腿刺伤,就势飞腿,温氏倒飞出去,噗通一声,掉进水池。宗青云一愕之下,手足无措,元胤身形一转,无声无息欺到她身后,在她背心“大推穴”上拍了一掌。这一掌拍下,劲力全无,不过宛若在宗青云脖子上轻轻摸了一下一般,饶是如此,宗青云也吓得浑身冰冷,惊怒交集,急转身躯,奋力一剑,向元胤心口刺落。

元胤体内真气越用越少,情急生智,气凝十指,中指倏地弹出,宗青云左边身躯如中雷击,长剑脱手飞落水池之中。元胤最后一击闪电奏功,心头欣喜,蓦地单手成钩,当头抓下。突觉脚底一软,登时空了,身子直堕下去。他暗叫不好,仅剩的一点点真气全部运在手上,双手袍袖下拂,身子在空中顿时微微一停,伸掌往桌边勾去,这掌只要勾中了,便能借力跃起,不致落入脚底陷阱。哪知宗青云武功兀自不弱,一见元胤半个身子已进了陷阱,右掌拍出,不让他手掌碰到桌子。

这几下兔起鹘落,直是瞬息间事,双掌一交,元胤身子已落下半截,手腕疾翻,抓住了宗青云四根手指向怀中一带。宗青云手指滑腻,立时便要抓脱,但元胤只须有半分着力,便可腾挪,手臂暴长,但觉软玉温香,已抓住了她上臂。他下堕之势急劲,一拉之下,两人一齐跌落。眼前一团漆黑,耳边风声急响,半空中大喝一声,身躯一转,宗青云顿时在他身下,噗地一声,黑暗中几点温热的水滴溅上元胤头脸,宗青云一声闷哼,再无声息,头顶啪地一响,陷阱盖子翻板已然合上。这一跌下,直有十丈深浅,元胤内力尽失,只震得全身骨骼四处都是为之一痛。他双足落地,调息片刻,只觉膻中气海,空空如也,伸手一摸,触手冰冷,这陷阱竟是一大块一大块的铁板镶嵌石壁之上而成。

他晃开千里火四周一望,但见宗青云双眼暴突,脑浆迸裂,死在当地。这十丈高下,若非借了宗青云的身体,元胤也自难逃手足断裂之苦。他见宗青云死状极惨,不禁叹了口气,伸手将她双眼合上了。

他真气大损,但道法未失,当下捻着咒语,缓缓飞起,直到头顶陷阱翻盖之下用力一托,盖板纹丝不动,只好下地,盘膝坐下,暗道:“奇怪,我和他们一家一起喝酒吃菜,为何我中了毒药,他们一家四口,却是安然无恙?”眼见宗青云死在当地,摔得屎尿齐流,再也不算“无恙”,一时想不出个头绪来,心道:“果然人心难测。师父教我那么多,我却一直没太当回事,总以为见着好的就是好人,想不到这家好人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坏蛋魔头,为的就是我身上这两颗定海天珠。也罢,既来之则安之。”盘膝打坐半个时辰,丹田气海,气息微微,几乎无力与人一战,心头暗惊道:“这十日龙涎之毒不知是什么毒药,如此厉害?”头顶隐约传来人声,急忙运起道法,升起洞口,但听有人道:“那小子是掉进洞里去了没错么?”

有人应道:“没错。护法只管去请我师父他老人家来。那小子厉害得很,中了我们的毒药,居然还能伤人,属下无能,无法将他制服,或者师父来了,那小子就要束手就擒也未可知。”说话那人正是宗青峰。先前那人哼了一声道:“教主出来巡视各地堂口, 不出两个时辰,就到此地。他老人家身份何等尊贵?到时候你跟他去说吧!”宗青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是请护法去见师父,这功劳不就是护法您的了么?属下可不敢跟护法抢功。”

那人嘿嘿一笑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纪,心思算计倒是不少。好吧!我这就去半路上迎接教主,你们加派人手,守在此地,万万不可叫他走了。这小子武功虽失,道法还在,你若轻易开了洞口,被他逃去,我也跟着受累。教主是你师父,自然不会*了你,我却难逃罪过。”宗青峰道:“不敢,不敢。”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元胤在屏息细听,但听盖板之上,隐约有人走动,想必是宗青峰派了人手,就地困守。心中忖道:“此番身陷铁牢,该当如何脱身?”取出定海天珠托在掌心,低声念道:“天珠能否助我恢复真气?”两颗天珠并列掌心,却是丝毫不动,只是放光。元胤无奈,收了天珠,暗道:“想必天珠只可御外,不能安内。我中了毒,天珠如何帮得了我?”细思为何中毒,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铁牢之旁就是个水池,洞中潮气弥漫,令人难受,当下倒头,睡了过去。

他道德聪明,乃是天山老祖涅槃入灭转世而来的化身,水火袍水火不侵,百邪不近,虽在险境,依是不慌不忙。也不合他就此困死,刚睡了半个时辰,忽听头顶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元胤忽地坐起,道:“这是什么声音?”那铁牢高下十丈,听不甚清,当下又作法上去,倾听洞外声息。但听那叮叮当当的响声,原来是兵器相交所发,呼喝之声,此起彼伏,嘈杂声中,一人大叫一声,再没了声息,只听有人颤声道:“年你是谁?为何跑到我庄里来*人?你要抢劫么?我的库房就在左面,你要多少,只管去取便是!”那人正是宗九城。

有人哈哈一笑,语带苍凉,喝道:“宗家庄乃魔教分支堂口,在此多年,害了多少往来良民、经商的客人?我今日钱也要,命也要,替大家报仇!”声音竟似元胤曾经相识。只听刷刷几声,又有两人发出闷哼,其中一人更是跌进了水池之中,发出好大声响,片刻再无声息。元胤急忙以剑柄撞击盖板,大声叫道:“外面是哪里的朋友,快来救我一救!”只听有人在头顶笑道:“正是来救你的,别急,我找他机关所在!”元胤猛然一省,大叫一声道:“是不是韩大哥在外面?”那声音笑了几声道:“好小子,才想起来我的声音吗?是我,我是韩钺,你稍等片刻,我已经找到机关了!” 果然不到片刻,火把光一亮,翻盖已经打了开来,但见韩钺手持火把,正站在洞口,微笑着看着他,心中惊喜,拉着韩钺的手出了洞口,道:“大哥为何在此?”

韩钺淡淡一笑道:“还不是为了找你来的。我刚从关内回来,去天山派脚下看你,没想到没看见你,倒是见着公孙夫妇和他们的孩子了,我一路来赶,路上又听说这个宗家庄里藏污纳垢,暗中做了不少的坏事,当下抓了个仆人逼问,才知道你也正好来了这里。”他一手拉着元胤,只觉他手心冰凉,额头汗出,吃了一惊道:“你怎地了?”元胤道:“莫名其妙便中了毒,要不然他们几个哪里困得住我?”

韩钺微笑道:“还好你遇上了我。”他原来做小须弥剑派记名弟子时并不住小须弥剑派总坛,而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山野之间,平日便以采药打猎为乐。他自天山派一战回到小须弥山中,那时天地大变,陆孤蝉不幸去世,小须弥剑派落得人丁凋敝,陆宁珂以掌门大师姐暂摄。陆宁珂虽是大家闺秀,掌握门庭,到底还嫌稚嫩,于是门下几位长老共议,到山中找到了刚刚定居小须弥山没多久的韩钺,请韩钺出山,接任小须弥剑派掌门和阴阳法王的称号。

韩钺从天山派赶回小须弥山的路上天崩地裂,回到小须弥山时,但见昔日所在,满目火光,绿灡无法逃生,不幸丧生火海,韩钺落得形单影只,心伤神惨,三四年光景,方能渐渐平复心情。陆宁珂登门拜访,他还沉浸在痛失爱侣的悲痛之中。陆宁珂把父亲的遗书给他看了,希望他重入小须弥山门,接任掌门。也多亏了陆宁珂晓以利害,并动之以情,韩钺好不容易才走出了悲痛的阴影。

他把小须弥剑派和血月剑派捏合一处,四年之中,新成立的小须弥山剑派,弟子渐渐恢复到了四百人左右,已接近陆孤蝉在世时六百名弟子的大半。他殚精竭虑,只因陆宁珂对他好,所以愿以心报之,门派渐渐稳定之后,他又将山洞中的《太阴剑诀》经文一一拓印下来,选择天分高的弟子集中修炼,上有陆宁珂和六大长老的辅佐,下有全派弟子同心同德,韩钺陆宁珂两人又极是平易近人,因此小须弥山远近三四百里的山民大都将家中儿女,送到小须弥山来拜师学艺,小须弥山剑派,也因此渐渐强大了起来。

韩钺素来无心利禄,他将小须弥剑派收拾得井井有条,渐上正轨,掌门之位,依然交还给了陆宁珂,从此飘然出山,逍遥湖海,转眼便是六年过去。他乐而忘忧,徜徉于江南风物之间流连忘返,心境自然也就越来越平复,后三年中,他寓居江南佛寺,将《太阴神功》中分解出来的《太阴剑诀》和《太阴心经》仔细整理,不少地方,还经过了他精心的修改之后成卷,托人送回小须弥山,他自己的武功和道法修为,也确乎称得上一日千里,进境神速。

这时他才想道:“天山派大变,不知元弟是不是幸免于难?这十年中,我日日怀念绿灡,倒将他忘怀了!真是该死!岂是兄弟袍泽之道?”动了心意,这才打点行装离开江南,重回塞北,回到西域,暗中查访元胤和天山剑派弟子的下落。彼时西域妖氛重重,道消魔长,正气不行,正派在沧海桑田的大变中损失惨重,包括小雷音寺、天山剑派等昔日名门大派,几乎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有多少人幸存于世,韩钺也毫无把握。他为人还算精明,去的第一站,便是天山派遗址。

但见昔日雄伟无极的西域第一大山如今支离破碎,天玑殿雄峰早去,千花坳叶落无声,野狼谷空山寂寂, 紫竹林冷月冥冥,只剩周围群山还在,主峰则早已不复旧日形貌。他凭吊已了,长吁短叹,一人下山,龋龋独行。他下山那日,正当风和日丽、冰雪消融,无意中让他看见云海之间,一峰如笔,笑傲群山,心道:“为什么昊天宫都倒塌消灭不见了,离着原昊天宫不远的地方还有这座高山?这山宛如铁笔一支直插云天,难道在这山峰上还有人住着么?”当下纵起道法,直飞上天,却又什么也没看到。

你道如何?原来玉柱峰顶,乃是昔日昊天宫洗月洞所在,玉柱峰原先并不叫玉柱峰,这名字是天山派倒塌后陆续来到山下定居避难的人们取的。昊天宫看上去和洗月洞连在一处,相隔不远,实际上洗月洞下,山体直接从当年的决断海中冒出,不但山高数十万仞,而且别无旁支,因此沧海桑田尽管令得天坤倒悬,三界变色,玉柱峰这座孤峰却是坚强挺立,并未损毁。

韩钺见到玉柱峰时,山峰之上云雾环绕,雪冷风清,几乎无法立足。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转而在山脚到处寻找天山派门下的下落。他来到玉柱峰下,惊喜地发现公孙詹龙和聂孤云夫妻带着女儿天云在门外坐看山景,他虽非天山派弟子,和元胤的交情,却是天山派上下,无人不知,而且七剑四柱同仇敌忾结成联盟之事,但凡七剑四柱的弟子,无有不知者,再次相见,却是亲热无比。公孙詹龙强留他住了三日,这才告辞出来寻找元胤。元胤孤身一人上路并无牵挂,或走或停,虽早走了数日,走得倒也不远,韩钺一路打听,没用多长的时间便赶上了他。

两人说了离情,重逢的高兴和喜悦,自不必细说。韩钺问了元胤中毒的症状,微笑道:“这药虽然厉害,可以散功,也可制成牵机药*人,但只说解药,附近便有。只怕给你下毒的这几个家伙,连解药就在身边,也丝毫不知。”元胤问道:“韩大哥如何知道?”

韩钺笑道:“你忘记我没学武之前是做什么的吗?我也曾认真研究过医道,只是我为人不勤,医道之道,至今也不过了皮毛而已。你知道这亭子是什么做的吧?”

元胤道:“当然。这是难得一见的南海沉香木所造。”

韩钺微笑道:“宗家父子使的是一样的手段,想令我上当,他们可不知我曾经立下志愿要去当医生,因此各种草药手到拈来,难不倒我。这亭子是沉香木,宗家父子给你吃的饭菜和酒里根本没毒,有毒的是这池塘里的花。这种花名叫‘摆渡花’,生性只在水中,离水一刻,便要立即枯死。这花原本并无太大毒性,仅仅块茎带毒,误食之下能令人口眼歪斜,也并非致命的毒素,但一座用料极多的沉香木雕凿而成的凉亭就建在池塘边上,‘摆渡花’的香气发作出来与沉香木的香气混合一处,无意中立可成为*人取命的利器。且事后花中毒素渐渐从死者体内消失,直到无影无踪,令人无迹可寻,也称得上一种最为怪异的毒了。”

走到凉亭外,伸手将一株“摆渡花”连根拔起,去了枝叶,只留块茎,煮水而食,果然天灵地效,一碗药喝完不到半个时辰,元胤全身内力渐渐恢复,打坐一炷香,真气几乎恢复得和原来差不多。 元胤深得天山派门户真功传授,功力极为深厚,打坐运功,自是不需旁人帮手。韩钺见他脸色红润起来,道:“宗家父子道天魔就在附近,只怕一二个时辰便要赶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走了吧!”元胤忽地道:“不用。天魔固然厉害无比,我若功力全复,倒也不怕他。只是毒素尚未清除干净,一旦遇上天魔,一番苦斗,难说功力损耗更大,将来也更难修复。我们不用离开,只在此地找处隐秘所在躲了起来便是。”

韩钺笑道:“元弟也学会了‘灯下黑’这一招?”元胤哈哈一笑道:“家师往日教我,曾说躲避仇家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仇人的家里。他对你怀恨在心,必然到处搜拿,直欲将你抓到手而后快,但他千想万想,最难以想到的地方,反倒是他自己的家。因为常人与人结仇,自是携家带口,远远逃开为上,这种大异常行之举,往往令人意想不到,反倒也最安全。”

韩钺竖起拇指一扬,笑道:“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厉害,厉害。”两人去宗家后厨找了两腿卤熟的羊肉带着,躲到宗家三座阁楼左边那座稍微偏僻一些的阁楼上。两人到了楼顶,但见房间布置得干干净净,哈哈笑道:“把别人家当自己家,也算我们兄弟的一番创举了。”元胤相视而笑,两人将羊肉分吃,一边吃一边望着园门口。吃完了羊肉,净了手,坐在花格窗下,也不点灯,就在黑暗中说些离别后的经历。

元胤这才想起韩钺孤身一人,他也并不知绿灡丧生火海,以为韩钺出门在外,并无带着妻子在身边的习惯,一问才知绿灡已经去世快十年了。元胤心中难过,轻轻拍着韩钺的手,说些安慰的话。韩钺叹了口气,问道:“袁姑娘的下落你也至今没找到任何消息吗?”两人所爱,一死一失踪,说及于此,相对半晌无言。两人计议道:“只等宗家庄这帮妖人一除,便往小须弥山去拜会陆宁珂及六大长老,再去看望西凉女王云晚箩,便不再管别的事了。只有将师兄师姐们都找回来,重回天山派再立门户,来日对抗魔教,方有根本可言。”

两人正在小声说话,忽听门外一声长啸。那啸声尖锐刺耳之极,宛若两块生锈的铁板在一处用力摩擦一般,韩钺和元胤都曾是一派掌门,所见所闻,不可谓不多,听到这声长啸,心头都不禁微微一颤。元胤低声道:“来的许是天魔了。”韩钺点头道:“且不急着动手,但听他们来意,相机行事。”元胤道:“不错。”

少时但见园门外火光大作,黑暗中人多脚步杂,也不知来了几人,但见一顶青布小轿,直接抬进园中,轿帘掀开,走出一个身材高大干瘦的老者,火光映照之下,果然是天魔。

十年前天魔带着魔教教众攻上天山派,昊天宫生死一战中一人独斗七大高手,天山派九殿中有四殿殿主在那一战中不幸先后战死,天魔一条左臂也卖在了元胤沧海神剑之下,后更被启明子与紫阳子联手的掌力打进火海。当时情势紧迫,元胤受了老掌门玄真的叮嘱,坐着飞天椅离开险地,玄真子等人于火海之中壮烈牺牲,未及再管天魔死活,天魔也从此不知所终。想不到十年之后,天魔居然再现人间。

只见他走下轿来,问道:“我要的九十九个不足岁的婴孩,你们都给我找齐了么?”宗青峰点头哈腰地道:“师父之命,岂敢违抗?早已找齐,只等师父到来,带弟子一道同练‘九阴元婴神功’了。”天魔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当年看在你爹救我一命的情分上,本座答应将你收在门下,却不是我的正式弟子,只能算记名。再说,你道行浅薄,‘九阴元婴神功’修炼之道十分凶险,一不小心,毒火倒转,五内俱焚,神仙难救,全身被毒火所焚,溃烂及髓,死得惨不堪言。

你但能将我传给你的‘碧烟十八手’和‘血焰掌’两门功夫练好,已算不易,至于‘九阴元婴神功’,十年之内,你就不用奢望了!”见宗青峰好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缓和了语气,拍了拍他的肩,道:“碧烟十八手和血焰掌两种功夫,你若练成其中一种,也足够你江湖称霸,少有人敌。你以为我门下的武功是花架子么?”

宗青峰急忙低头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天魔淡淡一笑道:“我今日先将这批婴儿的元气引为我用,然后将他们放在丹炉中炼熟,取得婴儿元神,只需一夜便可大功告成。明日出关,我亲自点拨你的功夫,如何?”宗青峰这才欢喜道:“多谢师父,请师父到丹洞闭关。”天魔道:“不用丹洞,就在此地拜便可。月阴之力,远大于其他,正是可用。”

元胤心道:“我说为何我到这园子中,看着哪里都有些不对,原来如此。”他和韩钺此刻身在高处,这才发觉三座暖阁,竟是内三才方位布置,三座暖阁之间,各有汉白玉石桥一座相连,桥下乃是池塘,中间那座暖阁所对,正是元胤不小心掉进陷阱里去的凉亭。他此刻只不过脑海中微微一转,立时便想起:“原来这园中的布置摆设,竟是个五绝阴阳阵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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