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心中的大唐女神:含雨梨花一枝,伤心见月色

日本人心中的大唐女神:含雨梨花一枝,伤心见月色

首页角色扮演凡仙飘渺记更新时间:2024-04-14

"假设世上有无法命名的东西,那么他就什么都不是了。不妨说是不存在吧"

——梦枕貘 《阴阳师》

云想衣裳花想容,缓歌慢舞,一曲尽了又一曲,华清池中一场梦,苦短人生,夺三千宠爱在一身。高鬓、蛾眉、淡妆、花钿……她是大唐的第一绝色,天生丽质难自弃,回眸一笑之间,六宫粉黛皆黯然失色,迷得一朝君王为之颠倒神魂。玉环之名,恰似玉环羌鸣琳琅。

如是这般的奇女子,一生天上与人间,终是归入黄沙,为一抔黄土尘埃。然而,大唐的繁华烟云,藏在尘埃封存的图册典籍之间,经文人的笔墨浸染,遂细腻勾勒出一个活色生香的贵妃,一副倾城倾国的姿容。这一纸诗文彩笺,漂过洋、渡过海,在一个名唤作曰"日本"的岛国驻下,生根、发芽、结果,方有了今天日本文学中的"贵妃"模样。

于是乎,岁月的花凋零下花瓣,化作春色的红泥再不断滋养,这便迎来的下一朵的奇葩:梦枕貘。他用奇幻的笔,流浪一般地书写下自己心中的咒语,书写下自己心中的大唐,自己心中的"贵妃不死"。

于是乎,就有了这本《沙门海空之大唐鬼宴》,在搬上了大银幕之后,又有了另一个诡异幽幻的名字《妖猫传》。作为当代作家,书中的贵妃形象,无疑结合了古代日本、当代日人的审美思考。作为中国流传入日本最有名的人物传说,"杨贵妃",是在日本人心中,和中国人一样的,共同拥有的美丽女子的幻想化身。

长安春色满长安,看不尽一曲《霓裳羽衣曲》

她是长安春色的牡丹——

日本石田干之助的历史散文随笔集《长安之春》,讲述了以长安为中心的唐代的文化、社会风俗,第一遍散文《长安之春》被认为"那个文章是巧妙地驾驭汉语,格调很高的美文",他这样子写道:"初夏就这样隐约可见的来了。长安的春尽了,诗人们唱起了惜春之歌、写起了惜春之赋"。在他的笔下,构建起了一个"长安"意象的梦,即使是历史的散句,繁华的长安,也和生机盎然富有诗意的"春"联系在一起,成为繁华大唐的象征。

《长安之春》,对日本长安文化及文学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这篇文章蕴含着丰富的日本有关汉文化的知识,成为众多日本对于长安的印象和情景之一,化为了日本读者心中共同的审美阅读的经验,在此中成长起来的日本大众作家创作的相关作品,也成为大家所能接受的"长安文学",成为世界文学中的独特的长安意象。

在"长安之春"这般永不凋落的繁华美梦之间,梦枕貘的笔,几番辗转,在电影《妖猫传》中,呈现为一个幻想世界,一个充满迷幻的灵境,翩跹的白鹤、*人取眼的黑色妖猫、会幻术的卖瓜郎、醉心写诗的白居易、奢华到极致的极乐之宴……在过往尘世和苦厄的现世之间的穿梭交织,人去楼空,玉砌朱颜,繁华不再。

在《猫妖传》中,众人寻找着的是一个贵妃之死的真相,空海为了寻找到"无上密"的秘密、白居易为了一纸诗文再现大唐的往事云烟、猫妖为了找到复活贵妃的秘密陷入仇恨的泥潭……在不断追寻过往的因果轮回之间,大唐繁华的痕迹,都在寻找贵妃的路上不断复苏,就像《长安之春》里面写的一样:唐代的酒宴、园林建筑、葡萄酒、宫廷艺人、温泉、仕女、胡姬……大放异彩。一个个人,一件件事、一件件物,在梦枕貘的笔下,汇聚成了了一场极乐之宴,成为大唐繁华、歌舞升平的极致象征。

贵妃荡着秋千,于万人之上,于花萼相辉映,恣意洒脱,极度夸耀着眼下之一切,若一朵开到正美的花,无比绚烂,成为极乐之宴会的焦点,受万众瞩目,成为唐明皇夸耀的资本——长安美梦构筑起一个极乐之宴会,极乐之宴会盛开出一朵大唐奇葩。然而,梦,要么醒来,要么醉死。极乐,一个极具中国哲学思辨的文化符号,盛极必衰落,这场宴会,等来的不过是,兵破入城,一尺白绫,花钿委地,无人收……

杨贵妃,是长安之春梦的化身,是大唐骄傲的资本,梦枕貘选择"假死"一说,也正是取材于杨贵妃找人替死流亡日本的传说,在他之眼,美丽的花朵不应该凋落,而是该收到一个美丽的谎言之中,永葆青春,永不衰老。于是乎,牵引出一干人人的苦苦痴迷,一睹真相,一睹贵妃容颜。

在梦枕貘心中,贵妃不死,长安梦不醒: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缓歌曼舞凝丝竹,竟日君王看不足。

君王衾寒鸳鸯瓦,飘渺虚无山海间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

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

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

她是一尘不染的仙子——

白居易的一纸《长恨歌》漂洋过海,来到日本,成了传说,在日本中世文学中,《太平记》这样子记载:"贵妃母午睡,水珠从柳树枝滴下,遂*。贵妃非常人也,乃下凡仙仙女转生。"在日本人心中,和白居易写得诗歌一样,杨玉环是美的化身,拥有不衰老的容颜、不凋落的生命、纯洁无暇不为世上人所染指。

日本《继古事谈》也这样子记载道:"杨贵妃乃是叫尸解仙的得道道士,前世是天上仙女。道士在人世以人形示人,死不留痕。《唐书》谓开贵妃墓欲移葬他所,启墓故香囊犹在。无肉无形,香囊犹在。"这是日本的民间传说,可见一斑。《长恨歌》在中国,一纸诗笺,不过情能动天地,超生死的美好遐想,终归不过虚幻,而在日本,却是将《长恨歌》的谎言加以伸展,结出无数个美丽的仙人传说,可见,杨玉环,在日本中的形象,是一中美丽的信仰。

梦枕貘这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作家,于是拿起自己的想象的彩笔,大肆勾勒贵妃仙女的样子,无论是在《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还是《妖猫传》中,杨贵妃早已非历史特定的人物,而是负载了太多的意义,犹如一面镜子折射出一整个人世间。

在中国,与《长恨歌》一起诞生的《长恨歌传》,是以为诗做传为目的而写就的,作者陈鸿,他是来自儒家式的批判,将《长恨歌》遗落不能续上的细节琐事加以记载,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一个国家的厄运,不但夺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的生命,还要她在历史上背负千古的骂名,大唐的动乱,真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撼动的?真的是褒姒、妲己,那种存在在史册里的的神话人物?

历史的河流在流淌,沧海桑田,在杨贵妃的故事上,又多了一部《梧桐雨》,一部《长生殿》。在《梧桐雨》中,杨贵妃有了自己的声音"陛下,怎生救臣妾一救?",在《长生殿》中,杨贵妃在忏悔中得到了历史的饶恕,无论作者之笔出于怎样的目的,写书谋生也好,继承历史也好,都是将历史罪民的枷锁从她的手上解除,这才是一个人心中的美丽女子的样子。

于是,在《妖猫传》中,这位日本奇幻作家的认识,也不断浮现出来,她是一个历史的牺牲品,繁华时候,是大唐桂冠上装点的明珠,落难时,她是被男人抛弃的可怜女人。她也是一个甘愿为爱情赴死的人。她是一个有趣的女子,他会对于李白说:有你,大唐才称得上大唐,而不是中国逼迫李白作诗的女子。

这一切和中国不同、相同的认识,无一不显示出日本人对杨贵妃这一女子形象的认识:高而洁、美而久的神女。

末了,

一曲终了,一场梦醒,

云鬓半偏,花冠不整,雍倦的之美,

风吹霓裳,犹似舞曲,恍若尘世仙子,

春雨梨花,泪落沾裳,我见犹怜,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大唐之女神,心中永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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