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
定州刺史郑宏之,早年由布衣而官授县尉,只身赴任。
县尉的衙斋破败不堪,多年没有人住了。
宏之也不在意,着人打扫干净,搬了进去。
手下老成的吏员嘱咐他,说里面可不太干净。
宏之不以为意:
“大人我历来就是拧,鬼神也拧不过我,怕它个头啊!”
挑了一间前院的正房,作为起居之所,住下了。
二过了两天,平安无事。
只是,一个人住,冷冷清清,确实瘆得慌。
宏之就多搞了些油灯,沿着墙,密密地摆了一圈儿,照得屋里连个黑影都没有。
这天夜里,宏之在床上独卧夜读,天气溽热,大开着门窗。
就听院子里突然人喊马嘶,起来一看,院子里一个人领着几十个骑士,已经把院子挤满了。
为首的那人,一身锦缎衣服,贵气凌人:
“什么人不知回避?还胆敢占了我的府邸?来人哪,把他给我拉出来,让我看看!”
三宏之坐在床上,自顾看书,也不理他。
一个骑士跳下马,犹犹豫豫的要进屋抓人,但瞅瞅满屋的灯火,又不敢进。
那个贵人有些尴尬,又叫:
“我之典韦何在?”
人群中闪出一个长汉,长胳膊长腿,腰长得出奇,两步迈到阶前,咋咋呼呼的叫唤,也不敢进屋。
只是蓄了一口气,把沿墙的一溜油灯都吹灭了,只剩宏之床前的一盏,够不着。
奓着胆子,从窗户探进上身,要去吹那盏灯,结果被宏之手起一剑,刺中肩头,落荒而逃。
那个锦衣贵人,见两番不中,气为之夺,彷徨无计,进退两难。
宏之看火候到了,请他进屋就坐。
打也打过了,可以开谈了啊。
贵人是先倨后恭,宏之是先兵后礼。
宾主二人居然聊得挺热闹,谈经论史,品评诗文,一派融洽和谐的气氛,几乎就要促膝长谈了。
宏之趁其不备,灯影儿里飞起一剑,刺中了他的屁股。
那人转身就逃,出门即倒,一众武士仆从围上来:
“怎么办?怎么办哪?大王让人给扎了啊!”
抬着伤者,一哄而散。
再看院子里,横七竖八的都是长条板凳。
每个板凳上一个枕头,充做雕鞍。
四宏之聚起百十个衙役,循着血迹去找,直找到天亮,才在衙斋的北墙之下找到个小洞。
洞口拳头大小,洞边一抹血迹。
宏之命人往下挖。
下挖一丈,挖着一个狐狸窝,大小狐狸有几十只,全抓起来装进笼子。
再往下挖一丈,又挖到个小窝。
窝里有个土台儿,上面趴着只老狐狸,全身的毛都褪净了,尾巴底下一个血窟窿,就是那位“贵人”了。
台下蜷着几只妖媚的雌狐狸,还死着一只长腰的黄鼠狼,前胸一个血洞,就是“王之典韦”了。
宏之命人就地挖成个“火塘”,把一窝大小狐狸全扔进去,烧了。
待要烧那只老狐狸,它突然挣扎起来,一个劲的抽自己嘴巴:
“别害我,你不*我,我能保佑你啊!
我这千年修来的道行,可以沟通天意!
*我不祥,留我于你又有何害啊?”
宏之琢磨了一下,把它留下了,铁链绕颈,栓在院里的槐树下。
五当天夜里,就热闹了。
各种花妖狐鬼都来探望老狐狸,络绎不绝的跟过节一样。
每个家伙,自报的名头都还挺大,生怕屋里的宏之听不到,扯着脖子喊:
“山丘之王到访……”
“兀角将军来拜……”
“黄庭仙人来探……”
“大力鼠王拜见……”
宏之坐在屋里,岿然不动,充耳不闻。
院子里的诸位仙家无奈,只好跟老狐狸道别:
“谁能想得到啊……大王?
我等都愿意施以援手啊,奈何无计可施啊!
拜拜了您嘞……”
第二天夜里,还是如此。
有冒充山神的,有假扮土地的,有COSPLAY城隍的,话说得一个比一个狠,冲着屋里咬牙切齿,但没一个敢动真格的。
宏之说,呵呵。
六第三天夜里,老狐狸已经认命了,早已没有了“仙家”的倨傲之气,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
宏之看着也觉得可怜,心说不行放了算了。
哪知马上就来了个横主儿:
一个黄袍道人,带着十几个翼从,风风火火,脚步生风。
两个开路的进院子就喊:
“大黄神下界,凡人退避;
大黄神下界,凡人退避……”
大黄神,气派的很,一副舍我其谁的做派:
“大哥,你怎么搞成这样啊大哥?
兄弟我晚来了一步啊,让你遭此劫难……
听说,你的社团被团灭了啊?
这件事,小弟我来替你出头!
此仇不报 ,誓不为人!”
咔嚓一声,一把就将锁着狐狸的铁链子薅断了。
屋里作壁上观的宏之吓了一跳,赶紧抄剑在手,
哪知大黄神咯吱窝下夹着老狐狸,带了仆从,一溜烟地跑了。
宏之提剑追出门,坊里鸡飞狗跳的,转眼不见了踪影。
七这可不行,搞不定老狐狸和大黄神,注定是个隐患呢!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宏之坐在衙里,拿着笔头敲桌面:
“大黄,大黄……这特么不是狗的名字吗?跟狐狸称兄道弟,难道……”
赶紧找衙役们来问。
有人说:
“原来看守府库的有条黄狗,就叫“大黄”,被门掩掉一截尾巴,后来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宏之给衙役们放假一天,全城找狗。
那还有找不到的?一条皮绳,牵到县衙。
郑县尉亲自升堂审狗。
堂下支起一口大锅,架起劈柴烧起一锅开水。
旁边有人问:
“大人,这狗能是妖怪吗?万一不是呢?”
宏之说:
“不是那又能怎样?
有错抓没有错放嘛。
真抓错了就当老爷我请大家吃狗肉了呗!
来人哪,开膛,剥皮,准备蒜泥!”
狗在堂下挣扎:
“旺旺旺!
“蒜泥?蒜泥?蒜你狠!
郑宏之,你会遭报应的……
你会……郑,郑大人哪,你饶了我吧,我会报答你的啊!”
八宏之屏退左右,牵着狗到了后堂:
“说吧,怎么报答我?
别跟老爷我说你会变美女啊!
老爷我是个很正直的人,那么干不就是日了狗了吗?”
那只狗随即化身黄袍道人,跪在地上回禀:
“只要大人你不*我,我就……做你的狗,侍奉在你的左右。
大人你有个什么善恶吉凶啊,我可以事先给你预测预测啊!”
宏之问:
“你不会乘机报复老爷我吧?怎么能信任你,都说狗嘴吐不出象牙啊!”
道人急了:
“我们狗从来不咬主人!
再说,我是仙人哪,很仙的那种啊……”
宏之说:
“仙?我就知道,多加枸杞生姜,吊汤很鲜呢……”
八后来,这只狗一直跟在郑宏之身边。
郑大人要捕盗,它就事先推算出贼人藏在哪儿;
郑大人升迁有望,它就帮忙指点出关节所在,打点周翔,一击必中;
郑大人官场上有雷,它就提醒大人绕道走……
一人一狗,从县尉累迁到宁州刺史。
九在宁州任上呆了两年,郑宏之已经老了,但狗还是那条狗,没什么变化。
郑大人逗狗:
“你还真是要成仙了哪,最近骨头也不啃了呢!”
道人说:
“跟大人你这几十年,我虽然在世俗中,但从没忘记修行。
所以,我离真正登上仙途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呢。
大人你呢,在人间功成名就,该经历的经历了,该享受的也享受了,不如急流勇退,跟我走吧?”
大人不屑:
“跟你走?怎么走?
淮南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难道我这是“一犬得道主人升天”吗?”
道人笑:
“大人可以做我的随从嘛!”
大人怒了:
“我?做你的随从?
我这么大一个刺史,让狗牵着上天啊?你……玩去吧!”
道人说:
“那我就真走了,大人。这条路我陪你走了几十年了,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大人说:
“走走走,随便你……这些年我也没限制你,要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嘛!
你走我也走,朝廷的任命已经下来了,大人我要从宁州迁到定州去了。”
道人说:
“大人你还是别去了吧?”
大人问:
“怎么?不好吗?”
“宁州的“宁”字适合你,但是“定”字与你八字不合啊!”
“怎么说?”
“大人你是内八字,“定”字是外八字啊……”
“滚……”
狗仙大黄到底是走了。
郑宏之大人也到底是去了定州。
但是,宁州定州,一南一北舟车劳顿,到任不久就病倒了,没奈何,只得在定州刺史任上告老还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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