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亡国的公主,他是即位的新君。
「都给本宫滚出去!」我将屋子砸了个稀巴烂,心中的怒火仍无法平息。
顾良捡着我的绣花鞋进来,单膝跪地,仔细地抚干净我脚上的尘埃,温柔的说,「奈奈已经不是公主了。」
我嗤笑,盛气凌人的坐在床上俯视他,顾良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地为我穿上绣花鞋。
我勾起他的下巴,玩味的打量他,「那又怎么样?」
清脆的巴掌声环绕在未央殿的上空,顾良恍然的眨了眨眼,白净的脸上隐隐浮现出红色的手印,眼角衔着浅浅的泪,终是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一脚踹在他肩膀上,「你顾良不还是我脚边的一条狗?」
1
三年前,顾良是没权没势的质子,被绑到我榻上时,也不敢说一句不可。
如今他为王,我为寇,却仍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叫我恶心。
太后,也就是顾良的生母,气势汹汹的带着一群老妖婆来我的院子。
「捏住她的嘴。」她一声令下,我的手脚被捆住,脸颊被捏的变形,眼睁睁的看着白色的蛊虫滑进我的嘴里。
被放开的那一瞬间,我拼命抠着喉咙要把蛊虫吐出来。
「姻缘蛊,前朝管用的计量,嘉禾咽下去的是子蛊。」那老太婆生怕我弄脏了她的袍子,悄悄退了几步。
嘉禾,二字她咬的格外的重,我引以为傲的封号成了她口中随意玩笑的话柄。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敢了吗?」我随意的坐在地上,漫不经心的笑,笃定她不敢*我。
「皇帝死了,你也会死!!」她面目狰狞的瞪着我。
「那我死了呢?」我无所谓的看着她,拍拍屁股起身。
「你死了,你死了就死了。」她口中呢喃,「你用的是子蛊,你死了就死了。」
「那我死了,顾良会不会给我陪葬呢?」我笑的疯癫向往。
那老妖婆脸上云淡风轻的面具裂开,疯了似的拽着我的头发往金柱上撞,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
「奈奈!!」
就在我快死的时候,顾良出现了。
「传太医!传太医!!」
我迷迷糊糊的看到老太婆被扯的跌坐在地,顾良紧紧的搂着我,浑身都在剧烈颤抖,豆大冰凉的泪珠砸在我的脸上,顺着我的脸颊滑进衣襟,他害怕又卑微的在我耳边乞求,「奈奈别死,别丢下我,奈奈,求求你别死……」
2
我头痛欲裂,想着死了最好,这样就不用看见顾良那张恶心的脸,还可以去地府看看我那窝囊老爹到底死没死。
「奈奈,奈奈……」
手被人温柔的握住,拉去摩擦那冰凉挂泪的脸颊,「奈奈,你别吓我,醒一醒好不好?」
「陛下,药。」
「半月过去了,嘉禾仍不见醒,你们是做什么吃的!?」
我心中一惊,从未见过顾良发脾气,他在我面前一向温和,伏低做小,演的好,好到骗过我的眼睛,偷偷溜回去做他的太子。
「殿下息怒。」
「庸医,都拉下去剁成肉泥。」他冰冷的开口,又俯身握住我的手,「奈奈,他们都是庸医,治不好你。」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顾良这么疯,真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这么想着,便微微睁眼。
「奈奈。」顾良惊喜的叫我,跪步到床头,轻轻把我搂起,揽进怀里,「宣太医。」
「奈奈,你没事吧?」顾良埋进我的颈窝,闷闷的在我耳边说,「都是我不好,我已经把太后送去行宫了,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奈奈,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讨好的蹭我的脖颈,痴迷的在我耳边闻嗅。
我得意的扯起嘴角,转身压着他,一点一点描绘他的唇瓣,「母蛊是你吃的?」
「是。」他痴痴我望着我,脸颊泛起点点晕红。又慌忙解释,「我不知道。」
「这姻缘蛊,是我朝的密宝。」
「我,我知道……」顾良抓着我的手在唇边亲亲舔吻,心中燥热。
「除了子同母死,还能迫使两人相爱。」我眯着眼睛看他,心中万千锣鼓在响。
听及此,他眸光顿顿,又渴望的摩擦我的手背,耳根通红,眼睛被染上星辰,耀眼如光,「那奈奈,愿意爱我吗?」
我恶狠狠地咬上他的唇瓣,「不愿意。」
蛊虫像极致催情的媚药,烧的我浑身燥热。
暖帐缓缓落下,又是一夜冬雪。
3
顾良早早的就要去上朝,撩开我的额发,轻轻的吻了吻我的眉间。
我懒懒的坐起来,叫宫人搬了张凳子,坐在檐下看落雪。
春桃端了盘荔枝来,我淡淡的瞥了眼,「这个季节也有荔枝?」
「知道姑娘爱,殿下特意去寻的。」
我转过头,静静注视着万物凋零,姑娘?
我在这皇宫里算什么呢?前朝的余孽?皇帝的禁脔?总归不是什么好身份。
远远的,我瞧见一只在雪地里奔跑的白狐,便急忙丢下汤婆子跑过去抓,穿过树丛,好容易将它搂进怀里。
「前朝的公主听说就住在前面。」
我捂着白狐的嘴,使它不能叫唤。
「我倒要看看那狐媚子长的什么风、*、样,缠的陛下魂都散了。」
「前朝的贱种罢了,再受宠也不过是任人玩弄的物什。」
「浪荡蹄子,她终有年老的一天,待她风华不在,冷宫便是她这无根草的归宿。」
「不看了,殿下终会回心转意的。」
我抱着白狐往回走,前朝的公主,前朝的公主……
失神的想着,手上也没注意力道,捏疼了白狐,它猛的在我手上咬了一口,飞奔而去。
「姑娘。」春桃抓着我鲜血淋漓的手左右查看,眼睛红红的要哭,「怎么咬的?」
「不疼的。」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哭什么?」
「姑娘骗人。」春桃拉着我回寝宫,仔仔细细的为我包扎伤口。「殿下看到了,要心疼死。」
「我做什么要他关心!?」我猛的抽回手,不耐烦的扯掉纱布。
4
顾良在门外抖落身上的雪,又烤了好久的暖炉,将身子捂热了才到我身边来。
他献宝似的将锦盒递到我手里,小心翼翼的说,「奈奈打开看看?」
我胡乱的打开锦盒,瞧见里头躺着半块鸳鸯玉佩,一抬眼,果真在顾良的腰间挂着另外半只。
「我不要。」我瞧了一眼,随手掷了好远,玉石相击,顷刻间便碎成两半。
他苦涩的点点头,眼角浮上晕红,粗暴的扯下腰间的玉佩,手被红绳割的鲜血淋漓。
「奈奈不要,我也不要了。」他用力的将玉珏摔向地面,四处溅起碎石。
他负气的转身而去,我看见他眼角落下的泪滴挂在下巴上,应该是气急了。
春桃急忙蹲下身去捡,将破碎的玉石一个一个装进锦盒里。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她捡,察觉到春桃心情不好,我忍不住问她,「有心事?」
「姑娘做什么又同殿下赌气?」春桃走到我面前,小胖脸哭的梨花带雨的,越哭越起劲,「姑娘根本就不知道,殿下为了姑娘得罪了多少老臣,恶毒的太后被殿下挑了手脚筋关进行宫里去了,就怕姑娘醒来看见生气。」
春桃拿着袖腕擦拭脸上的泪痕,「殿下日日食不下咽的陪在姑娘身边,差点就陪姑娘去了,结果姑娘根本看不到殿下的真心,要奴婢说,薄情寡义,冷情冷性之人是姑娘自己吧!」
春桃说的义愤填膺,我低下头思索了片刻,仍不觉得自己有错,我嘉禾生来高傲,绝不低头。
5
夜半,顾良悄摸摸的爬上我的床,他搂上我腰间的那一刻,我缓缓睁眼,拿手肘抵了抵他的胸膛。
「这么晚了还扰我清梦。」我闭上眼睛继续睡。
顾良紧紧的拥着我,讨好的笑了笑,小声的在我脖颈间嘟囔,「你知道的,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次日,顾良搂着我睡到晌午,雪天寒凉,他怀里暖和,我也懒的动,便由着他。
「使者来朝,在宫廷设晚宴,你同我一齐去吧?」他俯身亲了亲我裸露在外的锁骨。
我压下心中万千情绪,眨了眨眼,轻轻嗯了声,算是答应。
顾良高兴的像个孩子,不停的用鼻尖蹭我,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喃喃,「奈奈,奈奈,我的奈奈……」
顾良穿戴好,我还在磨磨蹭蹭的描眉画唇。
他俯身透过铜镜看我,欢喜的在我脸侧吻了吻。
「滚开。」我凝着眉,拍开他的脸。
顾良眨了眨眼,藏起眼底的失落,笑着说,「我先去见使臣,奈奈到宫宴等我。」
凄凄沥沥的雪落下,透风的长廊显得格外的冷,天色黯淡,我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见了本宫还不行礼?!」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又带了几分似曾相识。
我抬眼看见玲眉儿高高扬起的下巴,和引人注目的鼻孔,作为丞相的独女,皇帝后宫里唯一的妃子,她确实有些嚣张的资本。
我双手抱胸,幽幽的看她要耍什么把戏。
「你?!」她气急了,这样骄纵的孩子总是沉不住气,「看本宫不撕烂你的脸!」
「娘娘息怒。」春桃赶忙跪在我身前,身形不自觉的颤抖。
玲眉儿面上总算挂的住些,扬起手就要往春桃脸上打去。
我看不下去了,一脚踹在玲眉儿的腹部,把她踹进雪地里,半转身俯视着她,笑的恶劣,「去啊,去和顾良告状啊,说我嘉禾踹的你。」
「你,你你……」玲眉儿瞪大眼睛,愤怒的目光变得惊恐,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嚣张?论嚣张谁能比得过我嘉禾?
我将春桃扶起来,淡淡撇了眼身后乌压压的一群人,「你当这些人单单是监视我的吗?要跪也轮不到你来跪。」
春桃搭着我的手站起来,走到我前面为我掌灯。
6
宫宴上,我光明正大的坐在顾良的旁边,他含情脉脉的看我,很是痴恋。
丞相看不过眼,立即起身给皇帝敬酒,「恭祝皇上一统天下。」
这老家伙,明知道我不爱听,尽揪着我的痛处讲。
顾良黑着脸饮了口酒。
「使者来朝,望与本国联姻,臣觉得,嘉禾郡主乃不二人选。」老家伙顺势跪下,乌压压的,带着他那一群老乌龟一齐跪下。
「望圣上明鉴。」
站在一旁,身着异服的男子直勾勾的看着我,嘴角的笑意毫不掩饰,那大概就是属国的王子了。
顾良的脸越来越黑,我倒也乐得看他烦扰,举着酒杯一饮而尽,一副看戏的姿态。
「奈奈觉得呢?」他转过头,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不断摩挲,眼神期艾,妄图从我眼中找到一丝不舍的情愫。
我冲他粲然一笑,「都好。」
无论到哪里都是做囚徒,有什么不一样呢?
顾良脸上温婉的面具破碎,牵起我的手在嘴边吻了吻,委屈又哀怨的说,「奈奈怎么和他们一起欺负我?」
我冷冷的看他,嫌弃的抽回手。
「你,你,你……」他病态的靠坐在背椅上,面无表情的一个一个点人,「忤逆圣意,其罪当株。」
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咕噜噜的人头就滚落满地,鲜血流落成河。
「玩笑罢了。」顾良笑盈盈的示意使者坐下,又淡定的开口,「宴会继续。」
宫女内官将宫廷收拾干净,使者颤着腿坐下,额头直冒冷汗。
那位王子也刹那白了脸,只觉国土不保,该这么觉得的,因为顾良和我一样,都是疯子。
「吓到奈奈了?」他又过来抓我的手,好像一会儿不牵着能死似的。
「可能吗?」我斜眼看他,一副看蠢货的眼神。
顾良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躺到我怀里来,「我学的,还是不及奈奈。」
我一手摸着他的下巴,一手撑着脑袋,「阿良过之。」
他若不及我,怎能将我骗去。顽固的老臣怎能说*就*,这样的雷霆手段,我也是做不到的。
顾良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趴在我脖颈间闷声道,「奈奈许久未唤我阿良了。」
歌舞继续,响彻云霄,我亦许久为瞧见过这水袖霓裳羽衣舞了。
顾良腾的坐起来,剥了荔枝递到我唇边。
我凝眉冷视他,「你知不知晓这个季节的荔枝都是酸的?」
「还是说你想酸死本宫?」我瞪了他一眼。
顾良怯怯的收回手,赌气的把荔枝盒丢到一边,「撤下去,惹的嘉禾心烦。」
舞袖的美人婀娜,灵巧的淡蓝色披帛藏着长剑,直直冲着顾良面门而来。
顾良面色惊恐,一把推开怀里的我,长剑堪堪被侍卫挡下。
「带嘉禾先走!」顾良抽出银骨鞭,生生将那美人劈成两半。
我被他推的跌坐在地,发间珠钗摇曳,断落的玉石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手擦在地板上磨出血痕。
还来不及起来,剑锋便直逼我眉心,我惶恐的后撤,半点也躲不及。
7
顾良冲过来抱住我,长剑刺穿他的肩胛,鲜血染红我的华袍。
「顾良!」我慌忙为他止血,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一样的顺着我的脸颊滚下。
他手腕一紧,银骨鞭向后甩去,一瞬间血肉模糊,肉沫横飞。
「带嘉禾先走。」他固执的说。
侍卫粗暴的拉扯我,繁重的宫袍行动不便,逃窜中踩到裙摆,眼见又要摔个狗吃屎。
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一个宫女,稳稳的接住我,「嘉禾。」
听到这声音我脑袋一片空白,愣愣的看着他,不可置信,「……皇兄?」
身后手起刀落,侍卫的尸体倒在我的脚下。
「来不及解释,先走。」他定定的看着我。
四周嘈杂声起,「未央宫走水了!快来人救火!」
我们逆着人流走,没走多久,我就开始口吐黑血,肩胛和心口处像是被万蚁啃噬般疼痛。
「嘉禾!」楚宁颤抖的抹开我嘴角的污黑,放到鼻尖闻了吻,香甜的味道诱人,「你中蛊了?顾良这王八蛋!」
「皇兄你快走。」我推搡着他,「我这副样子,也活不久了。」
「说什么胡话?!」楚宁呵斥我,「有办法的,嘉禾,你再坚持一下。」
8
「不行的,哥哥,你们快走吧,顾良马上就会找到我们的。」我扒着他的衣袍,叫他快走。
楚宁目光晦暗,妥协的叹气,递了个平安福给我,「我潜伏宫中,以福上图腾为信。」
而后便将我一个人扔掷草木之中。
在火光十色的硝烟中,我看见顾良捂着胸口踉跄走来,口中悲苦的呢喃,「奈奈?奈奈!好奈奈,我的好奈奈。」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顾良,我的心就安定下来,拼尽全力抬起手,却只能软绵绵的在他脸上拂过,「没用的东西,怎么才找到我。」
顾良也此刻也不顾手中污血,抓着我的手就放到嘴边亲,笑的很傻很傻。「都是我没用,好在奈奈愿意等我。」
我懒得理他,只觉眼皮承重,恍恍惚惚的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看见,顾良放大的睡颜,他睡的安慰香甜,我却闲着无事。
一会儿捏捏他的鼻子,扭扭他的耳朵,这样那样的闹腾,总不见他醒。
我坏心眼的亲了亲他的耳朵,对着他的耳郭吹气。
顾良的睫毛颤颤,抬手捂住我的嘴,手脚敏捷的抱住我,「醒了睡不着?」
「明知故问?」我想转头去看他,却死死被顾良制服住。
「带你去看昙花?」他眼睛都没睁,搂着我闭目养神。
「现在就去,我现在就要看。」我存心为难他。
结果顾良立马抱着我起身,捏了捏我的鼻子,「你怎么每次睡醒精力都这么旺盛?」
「你管我?!」我撒泼的咬住他脸上的嫩肉就往外扯。
「疼疼疼!奈奈疼!!」顾良轻轻拍我的背,要我松口。
我满意的看着顾良脸上顶着的牙印,笑的肆意。
「怎么我都长大了你还咬我?」他摸着脸,委屈巴巴的说。
我凶巴巴的叉腰,「怎么?你长大了我就不能咬?!」
「能能能。」顾良认命的下床,替我捡来绣花鞋。
我坐在床边抖着脚,顾良在我身前蹲下,抓住我乱晃的脚,「知道你不喜欢穿鞋,去御花园的路坎坷,还是将就一下。」
「嗯。」我笑着允诺,看着顾良认真的模样,大胆道,「未央宫被烧掉了,就改成后花园吧?离我们的院子近。」
是很无理的要求,三千宫闱布局,遵循天命道法,不可更改。
但是顾良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看着他低垂的眉眼,我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你知不知道这样犯了大忌,会影响你的龙运诶。」
「知道。」他站起身,牵起我的手,「但是你喜欢,你喜欢就好。」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掌心温热,「你还是把未央宫给我建起来吧。」我扯了扯他的衣袖。
逆着月光,那寒夜如霜的眼里萦绕出暖雾,他笑着拉起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好。」
昙花静静的开,静静的落,花开花落就在一瞬间,我受不了这么伤感的情绪,靠着顾良的肩膀说,「肚子饿了。」
「御膳房应该没人了。」顾良宠溺的看着我。
「那就拜托阿良为我煮一碗长春面啦。」
「好。」
9
「嘉禾。」
我在御花园午憩,突然听见有人唤我。
睁眼就看见我皇兄男扮女装的恐怖面容,我吓了一跳。
「姑娘你没事吧?!」春桃急忙要过来。
「没事!别过来!」我急忙叫住了她。
小声的骂楚宁,「你能不能不要抹这么厚的粉?吓死人。」
「顾良今夜去军队巡查,不会回来了,丑时在御花园南边小道处等你。」他说完就开始整理果盘,还忍不住嘴碎,「别穿你那破裙子,逃个难别整那么多花样。」
我笑眯眯的看他,「楚宁,你要是再给我多嘴,我就把你丢进鱼塘里喂鱼。」
繁星点点,收到侍卫传来的消息,今天顾良果然不回来了。
我早早的息了灯卧在床上,又爬起来准备,心下又泛着些不舍,顾良对我确实好,再说他把这个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比我那窝囊老爹在位时还要昌盛。
想是这么想,我还是穿了件较为便捷的衣裙,说是较为便捷,其实也繁重极了,都怪顾良,一天到晚给我制新衣。
「怎么这么慢?」楚宁一把拉过我就走。
「你今天总算穿的正常点了。」我打量了他一会儿,还是男儿装适合他。
「钻进去!」楚宁指着狗洞叫我钻。
「你让我钻狗洞?!」我震惊的看着他。
「走吧,现在还穷讲究啥。」楚宁一把按着我,逼我钻进去。
「真是憋屈。」我吐了吐嘴里的草。
骑了一夜的马,到了赤水河畔。
「这个桥摇摇欲坠的,能过人吗?」我看着一个一个石板接起来的索道桥。
「别怕,皇兄护着你。」楚宁站在我身后催我走。
临到对岸,我听见马拉缰绳,突然急停的嘶吼,「奈奈!」
顾良!我迫切的转头,看见立即下马的顾良。「奈奈别走。」
他声音凄苦,眼下青黑,穿的还是昨日的晨袍,大抵一夜没睡。
楚宁手起刀落,斩断桥梁,顾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桥链断落。
「走。」楚宁强硬的逼我转过身。
「奈奈!」顾良在桥的那边嘶吼,蓦的跪下,「奈奈!奈奈等我!求你别走!!」
在众人面前,他毫无尊严的跪下求我别走。
世人看到,天子在我面前,是多么的卑微。
我心脏痛的无以复加,眼泪一滴一滴的掉,我出来不知道,真正的分离,原来会这么的痛。
10
军账里,我百无聊赖的玩着木偶人。
楚宁和崔嘉一直在我耳边嘚吧嘚吧的吵。
躲在这个穷乡僻壤里,还前朝军,我看就是一群土匪。
「刺*皇帝的任务还是要继续。」楚宁坚持的拍桌。
崔嘉只是看着他冷静的说,「此番不可贸然行动,我们已经借蛮夷之力攻破两座城池,该是乘胜追击的时候。」
「我们后方资源不足,军饷给不起,还怎么打战!?」楚宁摔门而出。
崔嘉烦恼的扶额。
我们视线对上,我尴尬的率先移开。
「要是先帝不赐婚,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他没头脑的说了一句。
要说顾良怎么突然回国,领兵发难,原因就是我那窝囊爹给我赐婚了呗。
赐婚就赐婚,赐的还是崔嘉,顾良最讨厌的就是崔嘉。
平日里我多与他言语两句,顾良就闷闷的生气,叫我也不好受。
「大抵吧。」我笑着,可事到如今,又能改变什么呢?
崔嘉与我,不过泛泛之交,皇兄的参谋,父皇的利刃罢了。
11
「皇兄你怎么还贼心不死?」我大半夜被他揪起来心情很不好,在这个鬼地方吃不好,睡不好也就算了,还要日日应付楚宁这个烦人精。
「嘉禾,你通晓皇宫地形,同我一块去吧。」
「宫殿布局没变,就是你熟悉的样子。」我抱胸审视他,楚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从顾良身边拐出来,现在又眼巴巴的把我送回去,几个意思啊?
「你不想*了顾良吗?」
「我……」我如鲠在喉,想吗?「想。」
「我的好妹妹。」他笑着说,「你准备准备,过几日同皇兄一齐去行刺那狗皇帝。」
12
我同崔嘉去城里买吃食。
上来就有强盗抢了我的钱袋子,我忙追了上去,在长长的巷子里,我看见颠沛流离的人们蜷缩在一起,狭小的巷子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
「他们?」我不由的停下脚步,他们的面孔满目疮痍,神情死黑灰暗,看不见一点光明。
「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难民。」崔嘉在我身边解释。
「皇兄呢?皇兄不是说有好好安置吗?」我不解的质问崔嘉。
「没有,是哄你的。」崔嘉直白的说,「所有的钱都拿去买了兵甲粮草。」
「那就是说强征劳兵,收刮百姓也是有的了?」我无力的笑了笑,晃晃悠悠的往回走,「难怪连我那窝囊老爹也说,楚宁不是当皇帝的好材料啊。」
「楚宁必定有唤你去行刺,你别去。」崔嘉追上来,从后面紧紧的抱着我。
我顿时脑袋发闷,这样木纳古板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越界的举动。
我心下复杂,「一直没问,我皇嫂呢?」
崔嘉抱的我更紧了些,「被楚宁送给匈奴王了。」
哦,皇兄,可真是我的好皇兄啊。
13
「你穿这套,宫女的常服。」楚宁丢了套衣服给我,要我去换。
「行。」我麻溜的去换了。
楚宁截*了玲眉儿的宫女,让我跟着进去。
「我和玲眉儿撕.逼过。」我同楚宁说。
「她现在痴傻如孩童,不会认得你的。」楚宁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玲眉儿果真傻兮兮的模样,拉着我的衣角叫我好姐姐。
还没进殿,就听见里面砸东西的声音,「废物,都是废物!都找不到嘉禾是吧?!」
顷刻间,就有一排排的尸体被拖了出来。
玲眉儿见我愣住了,扯了扯我的衣袖,「你被皇帝哥哥吓到了?没事没事,他只是在过家家而已。」
我嘴角抽了抽,到底是谁这么告诉她过家家这么过的啊。
「皇帝哥哥,眉儿来给你送荔枝了。」她笑嘻嘻的蹦跳进去。
顾良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目光猩红,「是你是不是?」
「不是。」她有点喘不上来气,只是哭着叫喊,「奈奈姐姐,奈奈姐姐。」
顾良突然反应过来,拼命的摇她,「你也相信奈奈会回来的对不对?」
「对,奈奈姐姐一定会回来的。」玲眉儿连连点头,可怜孩子,眼泪都掉出来了。
玲眉儿的侍卫,也就是我那亲爱的皇兄,突然从腰间拔出软剑,刺向顾良。
顾良转身躲开,拔出宝剑便与楚宁扭打起来。
不肖片刻,两人就被侍卫团团围住。
「嘉禾,快来帮我!」楚宁冲我大吼,顾良分神朝我看来,手臂被划了一剑。
狗东西。
顾良果真直蹦我而来,再不恋战,我真是服了,死恋爱脑。
楚宁见顾良上钩,拉过我,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笑着说,「你现在砍掉自己一只手臂,我就不*她。」
顾良笨笨的看着我,当真举起了剑。
我大吼,「你敢你就等死!」
许是我的眼神太过凶狠,顾良怯生生的把剑丢下。
楚宁见有可乘之机,立马提刀向顾良刺去。
剑锋还没到顾良眼前,就直挺挺是落下。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穿膛而过剑刃,不解又憎恨的看向我。
顾良踹了他一脚,跑过来把我抱进怀里,小狗一样的蹭我,「奈奈,奈奈。」
「皇兄,你不是做皇帝的料,还是让阿良来做吧。」我觉得此话又太狠,绞尽脑汁的说了句话来安慰他,「反正我和阿良生的孩子也是皇室血脉,一样的,一样的,你就安心闭眼吧。」
楚宁大抵是高兴坏了,指着我半天没说完一个字就一命呜呼了。
我转头看见脸上沾血,却小狗表情的顾良,不禁凝起眉头骂他,「你干嘛笑的这么鸡贼?」
「奈奈说要和我生孩子,是真的吗?」他非要蹭我,把血蹭的我一脸。
「真的啊,比真金还真。」
「妈、的,顾良你要是再蹭,我就把你头打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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