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南柯梦(74)暖手冷心机

民国南柯梦(74)暖手冷心机

首页角色扮演剑雨秋风呤更新时间:2024-06-19

年下的天黑的就是早,晚上五六点钟的时候,老五从二老爷的小公馆里出来,走到外面,抬头一看,天已大黑了,远处似乎隐隐约约的月亮都上来了……这一天呀,过得真快。茫茫叨叨。上午是满心狐疑的等二哥的电话,中午呢,急急忙忙跑到这里,本以为是一通汇报,可谁知却有一份惊喜在这儿。他遇到了心爱的那个姑娘。就像是一只背着行李在沙漠里行走了好久好久的骆驼,瞧见清泉水!嗯!老五,现在看到玉儿的心情和以前不同了,自从上次玉儿生病住院之后,老五的心里就开始闹腾。左思右想,总在纠结。一件事在他心里横着,那就是要把玉儿安放在什么位置上,就像连承上来直截了当问他的那句话:“你准备把玉儿收房当姨奶奶吗?”这事儿围绕在老五的脑海里,让他一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心痛,把玉儿带到自己现在的家庭里来,老五会心痛的。把玉儿留在外面,他又总是惦记。可后来在文小姐*之后,老姑奶奶的一番话倒是让老五宽了心。这位老姐姐对老五说:“你现如今还是收了心,跟你媳妇儿好好过吧。毕竟你们俩是明媒正娶的夫妻。至于玉儿,如今她满打满算,也就才十六七。还小着呢,先在我身边当几年差,我看这孩子也没有什么争强好胜的心,就是一副安泰知足的模样,要说这种性子其实才是最纳福的。你就先把她当个小妹妹看,至于以后那就随缘吧!乱世里,明天的事儿,今天都讲不得。更何况三五年之后的事儿呢?与其闹那血胡淋拉的什么自由恋爱,不如让玉儿这孩子先安生的在我房里长大。嗯,你看她还小呢,行为做事也完全是一团小孩子的心思,真要是把玉儿弄到你那儿去,让她在帷幕之间,去推档应酬,我瞧她做不来,就玉儿那个傻劲儿,那个憨态,哼,100个她,绑在一起也不是人家关文娴的个。”姐姐这话倒是点醒了老五。是啊,就把玉儿当个妹妹吧,现在想想,即便是她在老姑奶奶房里再待个五年,甚至是十年也都行,总归这是一份很安生惬意的去处啊。总比在外面兵荒马乱,忍饥挨饿强,也总比在内宅里,飞刀剑雨暗度心机强。看着玉儿那张团团的笑脸,和那份暗含着的小小自信,老五这心也放下多了了。起码他的玉儿在当下是安好的,是福气的。他们在一起开心惬意的吃上了一顿暖锅,等到下午快三点的时候,二老爷也上来了,看样子是打算和老五说说正事儿。玉儿呢,饭也吃完了,家伙事儿也都收干净了,她一看老五还有正事儿,于是便站起身来屈腿告辞。玉儿说道:“我还得回去当差呢,给老姑奶奶烧烟,这事儿就指着我呢,别人都干不来。老姑奶奶离不开我呀。”言谈话语之间,那份小小的得意劲让人瞧着她只想笑,不过这可能就是小姑娘的一份幸福吧!“玉儿,回去吧。”二老爷伸手摸了摸玉儿那件薄丝棉袍子,又问道:“外面穿大衣了没有,这屋子里让你们吃锅子吃得温度挺高,你一出去,一冷一热的,如今节气不好,别再受了寒。”玉儿听了这话,忙答:“我穿大衣来了,也是老姑奶奶赏的,是前两天刚赏下的,一件大毛衣服。”二老爷听了这话,便转过头对站在旁边的黄大娘说:“去把玉姑娘的大氅拿上来,给她穿好了再走。”这话听的老五心里一暖,哎呀,二哥对玉儿的称呼变了,叫她姑娘了,而且很显然,能够支使黄大娘给她拿衣服,这是暗含着尊重的体面。而这份体面老五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对二哥满是感激!不过这句话倒把小小的玉儿给惊住了,她赶紧摆手,道:“不不。不用大娘忙活,我自己去楼下拿,大衣就放在一楼了。”说完这话,她就急火火的跑出去了。二老爷望着玉儿的背影,笑了。他一边盘着那只常常带在身边的田黄魑龙,一边对老五说:“你瞧瞧这小丫头还是小,走道都没个稳当劲儿,一蹿一蹿的跟小兔子似的。”是啊,玉儿似乎是被大家宠爱的人,她应当是个幸运的小姑娘。那黄大娘,本就是极会见风使舵的主,瞧见二老爷都管这位小丫头叫‘玉姑娘’了,自然心领神会。于是她赶紧殷勤的招呼道:“姑娘慢点走,小心台阶。我带您去,我带您去,您不知道他们把衣服放哪儿了?”谢谢大娘,带路了。玉儿顺从的跟着黄大娘一起下了楼,而此处的二老爷呢,也回过身来对老五说:“我那边的客人都走了。来,咱们到小书房去喝个茶,我叫人熬煮了一壶老普洱,吃完了锅子必得喝点普洱,要不然容易积食。”清静的书房里,阳光照在宽大的画案上,把那花梨木的家具都抹上了一层,如蜂蜜一般的光。红泥小炉中,一只温润的紫砂壶正在那里冒着轻烟。这书房里有一股淡淡的冷香,老五闻到了这味道,思存着,这是清供盘里佛手的味道吗?好像又不像。那必是哪位女眷留下的痕迹。看看桌上的一副茶席,摆的很精致,红漆什锦攒盒里,放着当下这个季节的零嘴,什么胶枣胡桃,甜莲子松子仁,青橄榄,落花生,一应俱全。老五坐定之后,那一袭冷香,又传来了,他抬头朝外张望一下,四姨奶奶赵心茉款款进门了。她手里拎着一只棕色的皮包,那是二老爷的公文包,这牛皮做的男士手提箱,是装文件的,所以重量也不轻。四姨奶奶拎着包走进来的时候。二老爷一见,赶紧就站起来了,紧走两步,把那把公文包劈手夺了过来,还在那里说道:“小茉,让丫头拎就行了,你干嘛自己忙活?这包重,若是抻着你可怎么办?”不过进门的四姨奶奶却毫不领情,她上来就白了老头一眼说:“就你事多。不是当初你立了规矩,你这白虎节堂不许底下人进吗?”“哎呀,我那规矩立的,都是对着以前的日子,如今你有身子了,凡事都得例外,自己注意点,别成天让我老替你念叨着。”不知怎的,老五觉得二哥在四姨奶奶赵心茉面前变了个人。变得像个碎嘴的老太太,成天就是在那儿吹毛求疵的絮叨。一会让这位姨奶奶要注意养生,注意身体,一会儿又教她怎么穿衣才能保暖?老头把赵心茉宠的娇娇的。在老五看来,这四姨奶奶都已经上了天了。一个妇女难道连个男士的手提包都拎不动了吗?拎一下就能闪了腰,落了胎?再者,老五又听说了,如今四姨奶奶也变得深居浅出起来,甚至于,二老爷把一些不太要紧的聚会都挪到了外面了,有一次老五在纺织商会的俱乐部里,居然碰到了二哥。在那摆酒请客,老五不禁还纳闷呢,二哥平日里很少用商会的地方请人,自己的小公馆,放在那怎么不使啊?后来他琢磨过味儿来了,看来这是准备让赵心茉静养呀,天天请那么多人,这是怕把姨奶奶招了烦躁啊!如今,赵心茉既不愿意生活在北平的府里,也不能安居于二哥的小公馆。老五听着风言风语中说,二哥可能在天津还要再找一处宅子。然后播出几个可靠的人来,给赵心茉另置香巢住。对此,老五实在是觉得不解,一个男人需要把自己的家扑腾的那么大吗?如果再加上四姨奶奶的外宅,那二哥就得有三处落脚之地了,这么团团转的过日子累不累呀?但他反过来又一想,二哥可能也有些无奈。在小公馆这边,天天迎来送往,更何况来的那些男人都跟害了馋痨似的。所以四姨奶奶在这出入自然不太合适。至于北京的老宅,老五也看出来了。即便赵心茉嘴上虽然没说,但实际他很讨厌老宅的规矩,甚至对梅珍太太也不愿意搭理。更何况二嫂子也不太待见她,所以处起来也很麻烦,要这么想来,给赵心茉单拎一处府地,也是势在必行了。不过如今看着这位娇贵的孕妇,再想想自己的太太,老五总觉得心中有些略略的不平。他替文小姐感到不平。因为和二哥坐下来之后,老五按照文小姐的吩咐,把一系列的要求向二哥提出了,比如说安排一个派对,能够让那个上海的什么咪咪小姐出席,再比如联系个人,最好能够和那个施咪咪小姐所在的电影公司有点业务……这显然又是文小姐布的一个局。对此,二老爷听得非常认真,时不时的还拿笔来记,看来这是文小姐经过反复思存,几经考量琢磨出来的计策,就连二哥都觉得非常可行。此时老五脑子里突然掠过一帧画面。那是文小姐艰难痛苦的早晨,和那些辗转反侧的难眠之夜,还有她最近日渐消瘦的脸颊,再瞧瞧刚才那位,连拎个包都让人心疼的赵心茉……这么左思右想的时候,有一个念头从老五的脑子里掠过了,就像是一只神秘的白鹭,掠过树林一般。同样是生儿育女,传承子嗣,为什么二哥从来不怜惜文小姐呢?他的那些询问打听,话里话外之间,不都是在给文小姐施压吗?虽然言谈举止之中二哥永远是面带微笑的,可即便是作为旁观者的老五,也能够看得出在那些温言细语之间,二哥是带着一丝凛冽寒风的。那看似问候的话语,其潜台词就是催促。催文小姐赶紧拿出办法来,赶紧把进度向前推进,而这种催促,让本来就因妊娠反应变得无比煎熬的文小姐,更添一份压力了!所以在这个下午,老五在陈述完了文小姐交给他的那些话之后,便有些心不在焉了。即便是和二哥对报表的时候,他的思绪也经常不受控制的,随意弥漫。以至于二哥问他的好几次话,他答的都不是那么利索,不过好在因为他成天泡在厂子里,老五对业务烂熟于心,虽然答得慢点,但也都句句在点,数据清楚,所以对此二哥也没什么异议。对于文小姐提的要求,二哥自然满口答应起来,他靠在官帽椅的后背上,扬着脸把手掌按在额头上,一下一下的向后捋着,随即半眯着眼睛在那里凝神静听静静思索。嘴里还捣鼓道:“上海的演艺公司,嗯。谁呢?施咪咪。嗯。这个人前两年挺红啊,回头我找找看。”看来二哥是要广撒人脉,开动脑筋了,老五觉得剩下的事儿跟自己就没关系了,二哥自会办好。所以他也不想久留了,玉儿早就回老姑奶奶那边了,老五用眼角撇着外面的天光也大黑了,屋里早就掌灯了。于是他便提出了告辞,说早点回家里那边看看,不知文小姐今天出没出去做客,或者有没有什么新的动向,听了这话之后,二哥丝毫没有阻拦他。二老爷立刻站起来,那意思是准备送客,让老五赶紧回去。老五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散碎纸张。放在自己包里,随后也站了起来。他向二哥告辞,二哥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最近在厂子里注意点,听说外面流行什么大感冒,你可千万别过上病,再有,我给你的那个维他命水,别忘了喝。哦,对了,过两天有空的时候,去国民饭店看看你老姐姐,她还念叨你呢。”面对着二哥的关怀,老五满口感谢,随后他也就拎着包从书房里退出来了,二老爷倒也没送他,看那意思是是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开展下一步的公关了,所以老五自己拎着包从楼上下来独自出门了。坐在汽车上,老五晃晃悠悠的在那儿想着,自己的太太,文小姐,如今在干嘛呢?今天是不是又去东跑西颠了。老五一方面感激着二哥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当然也包括对玉儿的照福,但另一方面他又有一些隐隐的不满。老五总觉得二哥对文小姐有些冷,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过,老五便在心里狠狠的把它掐住了。他郑重的对自己说:“娶文小姐为妻的是你,文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给你生的。这就表明这个女人是应当由你来负责的,你还盼着二哥能对她有什么照顾关心。二哥,这人虽然在外面行为不羁。但是关起门来,在府中向来很是肃穆,哪有大伯子关心弟媳妇的道理,这都是你这个笨脑子不懂事儿的荒唐想法。老五把自己惊鸿一瞥的念头全都打掉了……在这个漆黑的傍晚,老五坐在车上,突然有了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他想赶紧回去看看太太,看看她今天过的到底如何?早晨出来的早,也不知吐的怎么样?饭吃没吃?吃了之后是不是撂下饭碗,又登上高跟鞋去谁家串门做客?以至于打一天牌了。不过还好,老五的汽车驶入自家花园的时候,他便把心放下了,嗯,看来太太今天过的还算安稳,因为老五发现大客厅的灯暗了下来!如果大客厅里灯光雪亮,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文小姐又在请客。既然灯光昏黄,这就说明太太今天没在楼下吃饭。嗯,那估计就是在楼上了,反正她肯定在家。因为,如果太太不在家,花园里的那些彩灯,是不会缤纷大亮的。文小姐总喜欢那种奢华的生活感受,比如说,她一在家花园里,这幢洋房便富丽堂皇起来。花园里那些彩色的灯泡都得大放光彩。不过当家的老姨奶奶倒是有几分过日子的心思,她一瞧文小姐出去打牌了,就命令花匠把那些彩灯先都关了,用老姨奶奶的话说,我瞧着那一闪一闪的眼晕!老五的汽车一开进花园便是一片眼晕,可见太太是在家的。所以想到这里,他的心也略略的安生了。车门一开,老五急匆匆的往屋里走,果然在一层大厅里没看见文小姐,一个仆妇告诉他,太太和老姨奶奶在小客厅吃饭呢,这两天饭都开在二楼。老五上楼之后转入小客厅,便听到了琐琐碎碎的谈话声。哦,原来是三妹关文萃和老姨奶奶都陪着文小姐在吃饭呢,桌上摆了几样精细小菜,再加上一个热热的暖砂锅,文小姐的面前是一碗碧清的玉田胭脂米饭。她拿着筷子,正一点一点的往嘴里扒了饭粒呢。太太面前放着一个小菜碟。里面有几片清笋和银鱼。老五一上来就是热情的招呼:“豁,已经开吃了,怎么样,你今天胃口还行啊!”哟!姑爷回来了。老姨奶奶第一个站起来,笑着和老五打招呼,随后她赶紧吩咐小丫头:去拿碗,对了,把厨房里那道藏红花炖羊肉,也端上来,那是专门给姑爷预备的,还有酒。老五听了这话,赶紧摆手说:“不不,我就喝点粥就行了,我今天中午在外面应酬,喝了酒。”“哎呀,那就来点八宝粥吧,我又煮八宝粥了,这回做的是个甜口,你尝尝。文小姐,见丈夫回来了,心情也挺好,她一边吃着饭一边笑盈盈的问老五:“你今天的事顺利吗?查尔斯。”“嗯,还行,反正该办的事都办了,二哥那边我也去了,你要我传的话,我也传到了,咱也能回营交令了。”说这话的时候,老五抱拳拱手做了个军前帐下的插手礼,引得老姨奶奶抿着嘴直乐。“姑爷,快去洗洗手,换身衣服,然后来跟我们一块吃点吧,既然中午有应酬,晚上就跟着我们一起来点清淡的。”老姨奶奶在那里关切地说,等老五收拾完了,换衣服回过身来再走到餐桌边的时候,他的那张居于主位的椅子已经被拉开了。在他的面前已经摆好了八宝粥和两样下饭的荤菜。“姑爷这个糟鹅掌是专门给你准备的,有一点辣口,我记得你爱吃带辣的东西。我们谁也吃不了。哦,对了,还有这个熏野鸡脖子皮,也是给你配粥的。我听说你爱吃着鸡肉身上的零碎。这个小菜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配起粥来是挺过口。不过我不敢让我们家文丫头吃,听说太咸了,对胎儿不好。”老姨,奶奶站起身来张罗着。他用一洗白帕子垫着手,递给老五一双牙筷。她的殷勤关照,让老五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老五赶紧从老姨奶奶手里拿过那双筷子,随后对老太太说:“您坐着,您踏踏实实吃,我自己来。自己来。”老五象征性的赶紧夹了一筷子鸭掌,随后放到嘴里咕囔咕囔的嚼了两下,说:“嗯,味道不错,还真是南味儿的风格,糟的挺香的。”说完这话,他抬起头问太太:“薇薇安你今天怎么样?吐了没有?吐了多长时间?”文小姐听了这话,略皱了皱眉,不满的说道:“瞧你,一见面就问这个,这不吃饭呢吗?”老五听了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他憨厚的笑了起来,随后低声的喃喃道嗨,每天我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件事,这就跟过关似的。大家在一起三言两语的说着轻松的话题,可没过多久,老五就觉得这餐桌上有些不对劲了,因为以前最喜热闹的关三小姐,今天不知怎的。好像哑巴了。只见她坐在离老五远远的位置处,低着头,手里攥着一个象眼的小馒头,在那儿一点一点揪着吃,仿佛把那一个不到拳头大的馒头要分成108瓣。关文萃低着头在那闷声吃饭,别人的谈笑仿佛与她都无关,这种与世无争的老僧入定之态,出现在包子小姐身上,老五还是头一回瞧见。他在心里暗想:哎呀,看来关文萃还是没原谅我,也是我昨天朝她大嚷大叫,估计是伤了她的自尊心了。不管怎么说,人家那么娇贵的一个小姐,我做的的确有点过了,想到这里老五特地拿起了放在桌边的一只银勺,崴起了自己面前的一只糟鹅掌,随后站起身来,伸着手递到了三小姐面前,嘴里还说着:“三妹,你来点这个。这个就你那馒头吃挺好,我记得你能够稍微吃点辣口的东西。”谁知这话一出,三小姐反而更沉脸了,她伸手接过来放在旁边,然后在嘴里鼓捣了两下,不知说了什么。接下来三小姐在那扭捏了一会儿,不到几分钟,便坐不住了。三小姐缓缓地站起身来对大伙说,我吃饱了,上楼去了,我还有作业呢,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离场了。留下的一众人等还纳闷儿呢,文小姐伸着脖子看着妹妹离去的身影,半天没出声,随后老姨奶奶也觉得不对劲儿了,她小声说:她是不是还生气呢?我昨天看就没哄好,后来她们同学来了,不知和三丫头说了什么,今天白天我一瞧,她倒是不嚷不叫了,可是闷着声,上午在自己房间里关上门,不知是写作业呢还是读书看画呢,我也没敢打扰呀!老五听了这话,满脸羞愧,他一个劲儿的皱眉说:“怪我,怪我,我对三妹太那个了,哎,我这人是个粗人,有的时候就把三妹妹当成小小子了。可谁知平日里那么挑刺的文小姐此时却大度起来,她抬起下巴,朝那二位一扬说道:“由她去。左右闹不出什么事来,至于脾气,三妹就这样喜怒无常的,现在哄也哄不好,过两天就行了,给她买两件衣服,她就美了。”“哎,对了,可是呢,”老五听了这话赶紧接茬道:“我现在腾不出功夫来事太多,等过一阵子,事儿少点儿了,咱们带她出去转转,对。带她出去再逛逛商场,要不然就去趟游乐场。我听说英国花园那边办了个什么大游乐场,又是木马又是花车的,哪天咱带三妹出去散散心。”老姨奶奶看他们小两口在这聊天,于是自己也站起来了,她抹了抹嘴,说:“我吃的也差不多了,你们慢慢聊,我今天晚上还有个牌局呢,去街坊家打场小牌。”“行,那您慢点,让人陪着您一块儿去。”老五关照了两句,随后也就低着头喝起粥来。坐在他旁边的文小姐此时倒是不疾不躁。在那一点一点的把米饭,似乎是数着米粒般的往嘴里送,夹菜的时候也只加一个筷子头,对什么美食都淡淡的。“薇薇安,你前天去医院,医生怎么说呀?你这种情况,他有什么对策呀?”“医生能有什么对策。就跟我说,让我多吃,然后多休息睡觉,他说这都是正常的反应,所以你看,我不在尽量吃吗?”文小姐听了这话,面无表情,她只是一点一点的把饭菜往嘴里扒拉,很显然,老五也看出来了,文小姐此时毫无胃口。吃饭不过是为了一种能量补充罢了。看到这里,老五觉得有些心疼了,他不禁又把那个原本被打消的念头拎了出来。老五在那里,皱着眉喃喃的对文小姐说:“薇薇安。要我说,你这人就是福气浅,讲起来赫赫洋洋什么大小姐,什么社交皇后,可实际上呢,我瞧你这日子还不如二哥养在外宅里的那个四姨奶奶赵心墨呢。今天我去二哥那边,正好碰见赵心茉了,呵,我瞧这位姨奶奶的日子着实不错,舒舒服服的。一会儿晒个太阳,一会儿听曲子,我和二哥在小书房里谈事儿,她去给二哥拿支皮包,那皮包能有多重,就这,二哥还舍不得呢,埋怨她不该自己拿,应当让小丫头给拎着。唉,都说谁的媳妇儿该谁疼?想想我二哥能够把赵心茉,一位姨奶奶都照顾的那么好,可惜我赫老五没那个本事啊,还得让你怀着身孕在外面奔波,唉,想想也惭愧呀!”说完这话,老五淡淡的摇了摇头,埋下脑袋去,又开始在那默默地喝上粥了。谁知他这话却没有引来文小姐的附意,反而让人家给反驳了。关文娴略略哼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惭愧的,我和那个四姨奶奶又不是一路人。”文小姐听了这话,一点都没有情绪的起伏,他只是在那淡淡的一边夹菜,一边说:“你别看你二哥对那个四姨奶奶宠爱非常,把她捧在手心里,如宝似贝一般,但姨奶奶。就是姨奶奶。遇到关键的时候,该舍也得舍,该献也得献。当初那个赵心茉不也是在盛宠之下,被你二哥送给什么汪伪政府的一个大员了吗?还跟个他去武汉住了半年。结果呢,据说让人家给揣了汤圆,回来之后,送到德国医生那儿,生打硬拽的给处理掉了,为此还闹了个大出血,差点要了赵心茉的小命。“是吗?有这事儿。”老五瞪大了眼睛,望着关文娴。哼!文小姐冷冷的翘了一下嘴唇,说道:“这事在当时的汪伪高层都传遍了,都说那个什么大员,最近收了个妙人儿,是天津一位银行界的朋友送的。不过糟糕的是那大员的老婆和陈璧君交好。听说也是个母老虎,所以他也不敢把那妙人儿往家里拉,就放在旅馆里,享受了那么百来天,便打发了……姨奶奶就是姨奶奶。就跟那猫儿狗儿一般,看着倒是爱巴巴的,可若是有一天家里有了什么变故,第一个扔了的便是她。没听说为了哪只猫儿,主人跟别人拼命的。若是太太呢?哼,那就大不一样了!就连对方也不敢动这个念头,除非他有实力,把这个男人除掉。姨奶奶无论是扔到外面,还是倒给别人,全看自己的利益权衡。那样的女人对于男人来说,也就相当于一支官窑的花瓶,一个古玉的把件,身价虽高可哪个要人如果看中了,照样也得双手奉上。至于这花瓶是怎么想的,那把件是不是会被人小心珍惜?哼,这些做老爷的就不费心了,毕竟在他们心里有个排序的。妾就是妾,何为妾?立女为妾!而正妻永远是平起平坐的嫡体。姨奶奶说到底,不过就是家里的一份资产,又怎么可以和平妻并论呢?我现在虽然忙一些,在外奔走的多,但为的都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也都是咱们这份家业。咱们自己的事自己不张罗,还等着谁给你双手奉上不成。我即便是跑的再苦再累,这也是应当的。再者说,你不是也成天在外面奔波么。就你那个厂子,我也去过,耳边乱哄哄的,面对面说话都听不见。空气里污糟糟,全是臭气。简直就像是个防空洞,哎,若是让我呆,真是十分钟也待不下,也难为你能泡在那里。一待就是一整天!自古,富贵险中求自。金山不易搬。谁想挣银子都得射出半条命去。你别看和你二哥在一块儿推杯换盏的那些人,瞧着一个个舒心惬意,通泰甘美的。可实际上呢?我告诉你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的座上宾,明天就可能是阶下囚。今天你二哥给他递美酒,明天递过去的就是一把手枪。五年前把赵心茉肚子弄大的,那个人,如今。哼,已经上了封神榜了!”“什么?上封神榜什么意思?”老五张着大嘴表示没听懂。文小姐瞥了一眼他,冷冷的说道:“什么意思?就是下周就要上天报姓名去了!”真的呀!当然是真的。这是你二哥花了5000大洋给他运动出来的,把20年牢饭换成了一粒花生米,让他一回吃个痛快。别看当初能够双手奉上一位姨奶奶,如今呢,照样能够双手奉上一粒花生米!你二哥呀,那个人的心思,还真不好琢磨。你要说他软,有的时候跟个老婆子似的,絮絮叨叨。可你要说他硬。*人不见血的事儿,他干过多少起,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当初夺他所爱的那个人,可能自己都没想到,他的那个举动,表面上顺水推舟的赫老二,其实,在暗地里恨得牙根痒痒呐。你等这位二老爷翻过手来,报复他的时候,那招数也真是狠辣。唉,说实话,要搁我,我都未见得能做的出来这事。”老五听了这话之后面无反应,目瞪口呆。他脑子里此时已经不转了,停止工作了,为什么呢?因为关文娴告诉他的这些事儿太出乎他意料了,所以大脑没法帮他分析,卡壳了。你看傻子就是这样,很多事一出,傻子就蒙了,只有听着的份。好在这件事情,一不需要他表态,二不需要他办理,他只是在旁边做个看客。不过当了这一回看客,就让他看的俩手出汗,后背森然了,这是二哥*事儿,没听他说过呀。不过既然文小姐能够言之凿凿的这么讲,那这应当是真的。而她是怎么知道的?老五想了想,也琢磨过味儿来了,无论是关广雄还是关文浩,这些人都不白给啊,如今不都在南京上海活动着呢吗?哎,这一家子虎狼呀!关文娴居然还佩服二哥,那二哥又是什么样的人呢?老五想到这里,脑瓜子又卡壳了。于是他怔了怔,又想到。嗨,算了,琢磨那干嘛?那都是生意上,政治上的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在自己这二哥永远都是那个二哥,嘱咐他多穿衣喝维他命水的好兄长,哼,至于在别人那里,冤冤相报,何时了?管他明月与秋风。这个夜晚,老五又睡不着了。毕竟关文娴给他讲的那个鬼故事,还是把他吓着了,他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想着,那些有边和没边的事,脑子嗖嗖的忙活,所以自然也就静不下心来睡觉。看来是没法睡了……午夜之时,老五索性坐起身子来,轻轻的踮着脚走到了地毯的边缘,然后打开门悄悄的溜出去,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去楼上的天台坐会儿,再抽根烟。老五最近觉得自己的烟瘾挺大,每天都想抽一支雪茄,今天还没摸上呢!于是他抬起脚,轻轻的上楼,在一转身掠过三楼楼梯口的时候,老五无意间往西边一望,诶,三小姐房间的灯还没关呢,这么晚了,看来关文萃也没睡呀!想想这个傻丫头,能有什么心思,难道她也睡不着觉了?这不可能,估计是她在看小说或者是在画漫画吧!管她呢,反正这个寒假,她想干嘛就干嘛,想几点起几点起,想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睡,横竖包子小姐是没有事*人,哎,这个小傻子,如今数她的日子过得最幸福了。烦心人对坐无心睡,多情女辗转有情天。

查看全文
大家还看了
也许喜欢
更多游戏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