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心上人重伤失踪,他徒步天下苦寻多年,只找到一副枯骨

故事:心上人重伤失踪,他徒步天下苦寻多年,只找到一副枯骨

首页角色扮演九州圣灵传更新时间:2024-04-16

本故事已由作者:灰狼偃师,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九洲药人,血肉奇效。其骨长存,不消不灭。

——药人

1

我是行走九洲的术士食音,天成四十三年,受人之托到空叶城寻一长存之物。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若真存在这长存之物,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枝枝?”一个迟疑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这是我到空叶城七天以来,第一次有人主动找我搭话。

我回过身,只见一个锦衣玉袍的俊郎公子三步两步走到面前,一把把我拥进怀里。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他们都道你死了,你怎么会死呢?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停顿的那一下像是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街边的紫藤开得迤逦,我感觉自己的肩膀有些潮湿。

行人都停下来茫然地看着我们。不论我怎么解释我不是他要找的姑娘,他都一脸“我就知道是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不肯承认”的表情,让我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最后我索性放弃反抗,任由他欢天喜地地拉着我回到他的住处——天石府。他是空叶城城主,枕寒。而他要找的姑娘,是创造空叶城的人——清枝。

华舜八年,青州皇帝驾崩,皇室内乱,祸起萧墙。三公主姜梦溪在夺位之乱中身中剧毒,药石无医。由她牵引而生的执灵枕寒见她缠绵病榻,束手无策。遂至空叶城,找到药人清枝。

清枝是医圣晋良清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个药人。她的心头血能生死人,肉白骨。不止对人,亦能让枯木逢春。

枕寒是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姿态出现在清枝面前的。这日她刚推开门,就见少年立在桐花树下,眉目如画,神采飞扬。见她第一面,就单刀直入地开口:“药人清枝,我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清枝站在门外伸了个懒腰,看都没看枕寒一眼。转身进屋,门被“呯”的一声关上,惊落了几朵桐花。

第二日,第三日……枕寒锲而不舍地出现在她面前。到了第七日,他手里攥着灵犀骨气焰嚣张,完全没有一点有求于人的样子。

他拿着那骨笑得得意,指缝间还残存着泥土,“你竟把灵犀骨埋在桐花树下,我可是挖了半天。”

药人锻体,必要抽出三魂存于灵犀骨中。他手里捏着她的命脉,她却只是乍见时眼中闪过一丝吃惊,一点也不紧张。照样转身进屋,把他搁置在一旁,不予理会。

越是相处,清枝就越觉得枕寒品性清奇。他威胁着她,说话霸道蛮横,用的方法却幼稚可笑,如同三岁孩童。

无外乎是在天色蒙蒙时在她窗边叽喳闹腾,扰人清梦。又或者在她的食膳里多放一把盐巴,看着她皱眉下咽,在一旁笑弯了腰。

药人若想以血救人,必会自损心脉,如虫蛊噬心,清枝拒绝帮他也是人之常情。可不知是他太过执著,还是清枝心肠太软。到末了,竟然答应了。

枕寒听到这个消息怔愣一瞬,随即像只小狗一样扑向清枝,只差没对她摇尾吐舌。

清枝伸出手把他挡在离自己一臂开外:“你高兴什么,我不过是被你烦得想早日打发你,能不能救她还另当别论。”

枕寒停在清枝跟前,露出一口白牙傻笑,“药人清枝是九洲圣灵,怎么会有你救不了的人呢?”

清枝看着眼前笑得傻了吧唧的枕寒,竟突然觉得,这个执灵有几分可爱。

2

清枝坐在马车上,托腮看着窗外一帘又一帘的紫藤花影,目及坐在车外驾马的少年,心绪有些怅然,“我都坐上你的车了,快把灵犀骨还给我。”

闻言他不但没有交还灵犀骨,还把骨往怀里收了收,“别想耍花样,万一你半路逃走了,谁与我回去救人!”

清枝瞪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别把本城主看成和你一样只会用卑鄙手段的小人。”

枕寒脸一热,没有反驳,放下车帘隔开她灼灼的目光。

行至皇城城郊,马车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车外传来打斗的声响。车帘被一把撩开,鲜血顺着枕寒削瘦的侧颊流下。

青州正处动荡之时,公主姜梦汐是争夺皇位的一大劲敌,想*她的大有人在。如今这样大费周章地半路截*他们,就是为了不让姜梦汐得救。

他拉起清枝弃车而逃,截*他们的男子劈刀而下,被枕寒一剑挡开。清枝被他拉着跑进城里,明明是在逃命,她却觉得掌心发热,无比安心。四周渐渐有了店铺,她突然开口道:“这附近可有医馆?”

“医馆?”枕寒疑惑,却还是带她到一处医馆前。

清枝拿出一颗药吞进嘴里,在枕寒惊诧的注视下,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到医馆求大夫救我,告诉他我是医者,被贼人所害,让他帮我们躲避那个*手。”

“他如果不救,那怎么办?”

眼前一阵眩晕,清枝抓住枕寒的衣襟倒进他怀里,嘴边露出一抹笑,“你不了解医者,他一定会救的。”

清枝在一阵晃荡中转醒,看见枕寒坐在她旁边,一脸颓败,忍不住轻笑出声,“我是不是说对了?”

枕寒偏过头,倚着车窗闷声说:“皇城马上就到了,你还不如想想该怎么救公主。”

马车停在皇城之下,望着那朱墙林立,清枝想,这应该是她第二次出城救人。

第一次是在舜清三年,一个身着银光战甲的少年将军,抛弃男儿的血性一步三叩首,从空叶城门跪到天石府。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求她救人。第二次是这个叫枕寒的执灵,握着她的灵犀骨威胁她,让她去青州救人。而这两次救的,恰巧都是同一个人。

陈放姜梦溪药床的浮措宫就在跟前,清枝却停下来,低声问他:“你确定你那公主是真的中毒了吗?”

枕寒听后一怔,随即开口有些不快,“你别胡说!”抬眼看见清枝目光黯然,放软了语气,“公主那么痛苦,怎么会是骗我?”

她不禁揉揉眉心,笑他单纯,“你又怎么证明她真的中毒了呢?”

想到清枝吃下药丸后,与将死之人无异,枕寒被问的一愣。不等他回答,清枝已经迈进浮措宫。一瞬间光芒大盛,从清枝脚下伸出无数锁链,如蔓如蛇把她锁在中间。

枕寒站在符阵边缘,难以置信地看着本应躺在药床上奄奄一息的姜梦溪。她却不理会他,只是看着清枝,艳丽张狂的眉眼间带着得逞的笑。

“医圣药人,我寻了你很久。”

青州以医术蛊法立于九洲,皇位继承也以医术高低来定。姜梦溪若是得到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药人,定能从众多皇子公主中脱颖而出。

清枝平静地被束缚在符阵中,唇角勾起一抹笑,有几分果然如此的意味。姜梦汐是她用心头血救活的人,能够容颜驻存,百毒不侵。她望向枕寒,却见他怔在那里,讷讷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忖,真是傻执灵。

清枝当夜便被锁了法力关进水牢。阴湿的寒气从水底浸入骨髓,她无语地望着水牢与外界连接的那一方小窗口,这是自晋良清离开人界后,她头一回这么狼狈。

半夜她被石头与水牢撞击的声音吵醒,有人接近小窗口遮住了一片月光。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愧疚。

“你怎么样?”

“放血剜肉而已。”

清枝无力地闭着眼,说得满不在乎,“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都是九洲趋之若鹜的良药。”

“如今放血剜肉,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剔骨了?”

她每说一句,枕寒的脸色就苍白一分,那样的痛苦被她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他却听得触目惊心,开口说话连音线都有些颤抖,“是我害你落得如此境地,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清枝撇撇嘴不作声响,就以枕寒的智商,她信他还不如信一只猪来得实在。

她浑身血迹斑斑地靠坐在角落里,以为枕寒已经离开了,却见一根绳子吊着个手炉从窗口放下来。

“清枝,水牢潮气重,你先拿着手炉取暖,等我来救你。”

她吃力地解开绳子,颇为嫌弃地接过手炉,“既然你都说水牢潮气重,还送这手炉来,它能烧得住吗?”

窗口外的人沉默了一下,随即,清枝听到一个坚定无比的声音。

“我一定会救你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清枝抱着手炉,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突然觉得,多了一个手炉,还是挺暖和的。

3

清枝没有等到枕寒,而是先一步被押上了祭台。她会是姜梦溪登上皇位的第一件祭品。姜梦汐要一副完整的药人骨,当众剔除。

圣火在盘龙柱上游舞,烈日当空。看见与姜梦汐站在一起的枕寒,清枝却生生打了个激灵。那终究是姜梦汐的执灵,亏她还抱着最后一点点幻想,以为他会救她。

枕寒站在姜梦汐身后,笑得很温顺,像家养的大猫,与和她在一起时的嚣张跋扈大不相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知道他可以露出这么温柔的笑。

姜梦汐笑察觉到她的目光,看着清枝,笑得得意。枕寒也随着抬头,嘴角带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时辰一到,侍卫握着火把上前点燃祭祀用的木扎,以火焠刀。火势迅速蔓延,在所有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木扎四处崩裂,卷着火舌落到人群中。

枕寒以手刀劈昏了姜梦汐,飞身跃上祭台,解开清枝的绳子,拉起她,向皇宫外逃离。护卫迅速封了他们的退路,枕寒控火*出一条通路。刀光剑影间,他们逃出了火舌肆虐的皇宫。

因为受伤太重,清枝能够意识清晰已经是强撑。枕寒背起她,怕她失去意识不断和她说话。她伏在他背上,气若游丝。

汗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衫带着鲜血黏在了一起。

清枝闭着眼昏昏欲睡,枕寒却在耳边一声声急切地喊着她的名字,费尽心思和她说话让她打起精神。

他问清枝害怕什么。

背上的人默了默,当他以为她失去意识的时候,耳边传来听不出悲喜的声音,“我最害怕一个人。”

害怕一个人,却又只能一个人。清枝这么想着,双手不自觉地揽住了枕寒的脖子。因为一旦有了依赖,就会变得软弱。那份依赖突然消失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你能撑下来,我就长久地陪在你身边。”枕寒如是说。

她怔了一下,感受着他后背上传来融融暖意,想开口问他姜梦溪怎么办,可话吐出来,却是说“好”。

也许是意识模糊,也许这才是她的内心所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应了他的话。道路两旁的紫罗仿佛某种情愫般滋生在心里。

枕寒还与她说了很多,清枝听得断断续续,末了,靠着他的后背,有气无力地说了句:“你的话好多啊。”

“话多也是为了你,清枝城主你怎么不知感恩呢?”枕寒语气带着无奈,脚步却一刻没停。

清枝趴在他背上,哼哼两声,伸手指着空叶城北边,“医圣在创造我的时候,以那里的一方玄岩为引,为我锻造肉身。你把我放在那上面,我会恢复得快一些。”

枕寒按照她的吩咐,把她送到空叶城城北的玄岩上。清枝刚一躺稳,就沉沉地睡着了。

清枝睡了半月有余,枕寒一想到她可能醒不过来了,就感到一阵惊恐。这种恐惧是没来由的,害怕失去。一股炽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枕寒睫毛动了动,抬眼看见清枝正托腮看他,抿唇笑道:“你的睫毛好长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玄岩边睡着了,僵硬地直起身子,耳根发烫,不自然地拉紧盖在她身上的外衫。

“你睡这么久一定饿了,我去给你找吃的。”说着便起身往林中走。

枕寒找回来的果子,酸得让人皱眉,清枝一边抱怨果子酸涩难吃,一边一个不剩地吃了。

晚风轻起,草虫和鸣,清枝躺在草地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你背叛了自己的主人,执灵可以背叛主人吗?”

夜晚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斑驳如水的月色却格外清晰。过了很久,他低声道:“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伤害。”

在水牢的时候,那些伤痛她说得越是平淡,他就越觉得心里坠坠的,到最后,竟然有些发疼。

“等你元气恢复了,我再回到公主那里。”

草尖摇动在她手心反复摩擦,心头窜过一阵酥痒,清枝笑着闭上眼。

“真是傻执灵。”

4

枕寒最终还是回到青州皇城。他依然是姜梦汐的执灵,她依然是药人清枝。

天成四十六年,姜梦汐继位,成为青州女帝。

因为枕寒当初忤逆她的意思,救走清枝,她给他的任务愈发危险严苛。

一次他被派去刺探北境入侵的蛮族军情。北境蛮族,占据弹丸之地,被青州镇压多次,仍然强悍如斯。依靠的不只是力量的强横,更是对地形的熟识能力。

枕寒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清枝。她梳着蛮族人的发辫,白净如玉的脸颊晒黑了,变得粗糙,提着药箱走进一处帐篷。

枕寒也随着潜了进去,却见帐中无人。回过身,骤然有冰冷的银针抵住他的脖颈,一双熟悉的冷眸映进眼里。清枝看清来人,惊愕地瞪大了眼。

三年前她与枕寒分别后,担心因为帮助自己,枕寒会被刁难,便出了空叶城,想去青州暗中查看他的情况。谁知走错了路,遇到蛮族,被他们掳到这里。

幸而他们只知道她通晓医术,并不知道她就是药人清枝。

无力逃走,她便留了下来。

夜黑如墨,草原上刮着凛冽的风,刀子一样在清枝的脸上划下口子,她被枕寒拉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却炙热得烫人。

枕寒点燃了蛮族军营的粮草趁乱带走清枝,火光映红了一片北方的天空。在惶惶无极的黑夜里,枕寒攥紧了她的手,低声道:“别怕。”

他把清枝连夜送回空叶城,要离开时,手却突然被她反握住。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如水的眼中一片清明。

“执灵,你答应要陪我长久地在一起,不知道还作不作数?”

他把她从青州皇城救出来的那日不过是随口应允。而她竟然有一瞬希冀,希望他能记得。

她大抵是喜欢他的。从他递给她一方暖炉,倔强地说要救她出去的时候;从他在草原上,拉着她不肯松手的时候。

她明明紧张得指尖都在颤抖,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枕寒怔愣一瞬,瞳黑如墨,伸手覆住她的头顶大笑道:“当然作数的。”

枕寒为了完成任务无数次在鬼门关前打转。他总是想,再撑一撑,他就可以和他喜欢的姑娘在一起了。

这次又接到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刺*的人武功极其高深,到最后他总算险胜。他以剑撑着身体,步履愈发沉重。血液迅速从伤口流失,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叫他“傻执灵”。苍白的唇角牵起一抹笑意,然后直直地倒在地上。

东洲有山,山间有灵鹿传音。

他浑身是血地倒在空叶城前,灵鹿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寻来清枝。

枕寒感觉自己被拥进一个怀抱,吃力地睁开眼,笑着抚摸她的脸颊,“我总觉得想要来见一见你,可见到以后,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胸口窒了一口气,猛烈地咳出一口鲜血,清枝心头一紧,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你不要说话了。”她一开口,声音哽咽嘶哑。

枕寒眼皮沉重,耳边只余细细的风,卷着断断续续的呜咽。

再醒来,他们已经回到空叶城。膏药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带着冰冰凉凉的触感。清枝低着头,发丝垂过耳际。

他知晓她是药人,精通医术,却是第一次见她医人。指尖划过伤口,他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出神。在她抬头的瞬间,伸出手,一把把她拥进怀里。

清枝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不小心碰触到他的伤口,疼得枕寒倒抽一口凉气。却还是温柔地亲吻她的耳垂,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拂过她的颈她的颊,直至最后唇齿相融。

他认真地看着她,耳根发烫,“我知道一直困扰心头的感觉是什么了,是我喜欢你。清枝,我喜欢你。”

“待我帮公主平定了登基之初的内乱,我就留在空叶城一直陪着你。”

清枝突然低下头,像平常的女儿家那样双颊发烫,泛红的颈子格外动人。还不等她回应枕寒,灵鹿突然跑进屋子,温顺地低着头舔舐清枝的手背。清枝拧起秀眉,羞怯被担忧代替,刚要起身,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

“去哪儿?”

“灵鹿告诉我西边水脉似有枯竭之象,我得去看看。”

当初医圣离开,只留下一棵桐花树与她作陪,清枝用自己一滴心头血滋养地脉,福泽山间妖灵,创造了这个空叶城。可是附近山脉太广,总有润泽不到的地方。

“我同你一起去。”

看着他明亮的眸子,清枝怔愣一瞬,随即点头。

西山水潭只剩浅浅的一洼,清枝查看后叹气:“大概是这里离空叶城太远了,滋润不及。”

接着,她双手结印,有莹莹的光点没入她的指尖,气息与天地相连,空灵而真实。

潭中碧水开始源源不断地冒出,直到水潭盈泽,清枝才睁开眼,伸手拨弄潭水,仿佛自言自语道:“九洲各地都想得到或者收揽我,不惜一切代价。可是与山间生灵相处久了,我只想守着这一小处和平安宁。”

清枝说话时眼中映出清浅的水光,带着温柔眷恋的暖意,看得他一刻失神,心头轻悸。

枕寒自初有灵识就只懂得对姜梦汐忠心,他头一次这样喜欢一个姑娘。他想,他要尽自己之力,与清枝一起,守护一方安宁。

青州宫殿里。

香炉上丝丝缕缕的烟雾织起一片阴霾。

姜梦汐坐在高位上,拿起一个茶盏擦着他的额角狠狠地摔了下去。

“枕寒,你真是好心计。你当真要为了一个药人,来和我提出,你要走?”

苍白的额角登时流下鲜血,姜梦汐看着大殿上的执灵,他那样坚定地看着她,头一回像这样忤逆她。她突然无力地颤抖着肩膀冷笑道:“也好,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我就放你走如何?”

5

指腹轻轻摩擦着手里的灵犀骨,枕寒目光复杂地看着它,心中一阵不安。

清枝突然从外面跑进来,扶着门框,额头冒出一层薄汗,面色却是无比欣喜,“我听灵鹿说你来找我。”

他抚摸着清枝的脸,目光微沉,“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伤害了你,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却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你会原谅我吗?”

闻言清枝狂跳的心脏漏了一拍,错愕地看着他。

“公主想要得到黑蛟的蛟珠,”枕寒看着她,最后叹了口气,“我是她的执灵,为她而生,她要的,我要助她得到。”

清枝听了拦在门口不让他去。一向温和的容颜竟也挂了一层薄怒,“你当真愿为了她,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

黑蛟是上古凶兽,深居云梦泽。身体强悍,能翻云覆雨。枕寒是能控火的执灵,实力本就差距悬殊,更何况属性相克。他这一去,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枕寒看着她,眼眸漆黑,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开口道:“以前对你说的那些,你就全然当做没听到过好了。”

“我若帮她取得蛟珠,她便嫁给我。能与自己的主人在一起,是我倾尽毕生所求的。”

他说的毫无愧色,仿佛曾经说喜欢她,只是他脆弱时的一些呓语,倒是她自作多情了。清枝身形晃了晃,手中长剑脱落,掉在地上。终于不再拦他,也拦不住他。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突然想起他答应她要与她长久地在一起。执灵生为执念生,死为执念死。一个执灵说要长久地在一起,何其可笑,又何其……自不量力。

而她,竟然也信了。

卷着黑云的天空阴暗可怖。

枕寒与黑蛟的战斗陷入胶着,可那终究是上古凶兽。他只是执念生出的执灵,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温热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模糊了他的双眼,黑蛟的尾翼瞬间刺穿了他的胸膛,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向后张去。

四周仿佛突然静下来了,没有血腥,没有*戮,他若能活着回去,就为自己做错的事情求她原谅。他若就这么死了,就让她不在意他,忘了他,也好……

他感觉有人把他揽在肩头,他听到那人歇斯底里地叫他,叫他枕寒。最后所有生命都在胸口流失,他满足地闭上眼。

她终于,不叫他“傻执灵”了么……

清枝赶到的时候,他的心跳几乎已经停止了跳动。不假思索地,她拿出匕首,划开自己的胸口,剜出最后一滴心头血来救他。原来一切愤怒都抵不过她爱他,既然真的是爱,那又怎么忍心恨呢?

深夜的寒霜粘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怀里的人才终于慢慢变得温暖。

她紧紧抱住他,一遍一遍地喊他:“枕寒……枕寒……”

失而复得,无比欣喜。

他伸出手环住她的后背,然后紧紧抱住她。

月光也怜爱这林中的一隅,变得无比明亮皎洁。

6

他们回到空叶城,清枝搬出珍藏许久的桐花酿,举着酒盏笑着问立在檐下的枕寒。

“今天是空叶城的岁夕节,对我们来说,是和外面的春节一样重要的节日。岁岁年年,以后你都会留下来陪我一起过吗?”

清枝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明妍的笑容,突然猝不及防地被枕寒拉进怀里。

“对不起。”他唤她,“清枝。

“其实都是骗你的,包括我说我要和姜梦汐在一起,包括……我被黑蛟*死。

“一切都只是为了耗尽你的心头血,让你元气大伤,让结界失效。”

空叶城中奇花异草遍地丛生,姜梦汐不只要清枝,她也要整个空叶城。

耳边渐渐传来了青州皇城铁甲碰撞的声音。清枝微怔,突然觉得可笑,她猛地把他推开,也是真的笑着问他:“枕寒,你到底要羞辱我到什么程度,才觉得痛快呢?”

剑锋偏指,撕裂了枕寒耳边的空气,在他侧脸上印出一道血痕。

“我救你回来,你却这样害我。枕寒,你到底有没有心?”

见她这样恨他,他有些慌了,“她答应我放过你,也答应放我离开。她只是想得到空叶城。我们可以找到一处地方,再造一个空叶城,然后长久地在一起。”

“长久地在一起?”这一刻,她瞳孔骤缩,目光如炬,“你和姜梦溪串通好了合起来骗我。枕寒,你让我如何信你?”

他的胸口抵着剑尖,一步步靠近,长剑没入血肉,他却只是看着她。

“我求你信我,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清枝压抑着心脏的惊慌,颤抖着垂下剑,“你疯了!你当真觉得我奈何不了你?那好,我给你一个机会。”

她拿出一张纸扔到枕寒面前,纸上画着一株七片叶子的草药。

“有这七叶莫妖草,我便不再需要依靠玄岩来恢复体力。我便可以离开空叶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只是这种草药生长在冰原,常年冰天雪地,积雪下到处都藏着深不见底的雪洞。可是环境再恶劣又如何?”她嘴角噙着笑意,眼中却是厉色冷漠,“枕寒,这都是你欠我的!”

枕寒擦干脸上的鲜血,捡起地上画着草药的图纸,沉声道:“我立刻就去找七叶莫妖草,等你元气恢复了,我便带你离开。”

他刚站稳,迎面飞来的剑气撕碎了他手里的画。清枝突然放下手中的剑,眼中噙着冰冷的泪意。

“我从未幻想得到任何热切的感情,我不过是求个一世安稳。”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像是一匹受伤的小兽那样低声哀求,“枕寒,我是真的累了,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一瞬间他怔在那里,蔓延全身的寒意让他感到绝望。他看着那样脆弱的清枝,削瘦的脊背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他想过她会恨他,会怨他,却没想到她会选择放弃。紧攥的双拳突然松开,枕寒低下头,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自始至终都是他在一味地践踏她的情意,把她一步一步逼入绝境,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奢求她的原谅呢?

“待我把七叶莫妖草带回来给你,我自会离开。”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清枝看着他一步步离开,却丝毫感受不到报复的快感。路途遥远是真,环境恶劣不过是她编出来的假话罢了。

他曾经伤她,骗她。

可那又怎么样,这漫长的时光里,她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愿意真心付与的人。已经把这一生的所有妥协,所有让步,都给出去了。

7

青州铁甲踏入空叶城后,不足月余,便掏空了整个空叶城。当枕寒拿着药回到空叶城的时候,早已人去城空。

清枝消失后,他曾去皇城找姜梦汐。见她无碍,便红着眼查问清枝的去向。

姜梦汐浑身颤抖着,愤怒地拍案而起,“你是执灵,难道你的主人还比不上一个药人吗!”

“你不是!”

枕寒凌厉的剑锋差点划破她一张玉颜,他另一只手抱着灵犀骨,心头突然生出几分悲凉,“与我牵连的执念已经切断了,我如今是自由之身。

“姜梦汐,如果真的是你,你会放我自由吗?”

姜梦汐愕然地看着他,张着嘴哑口无言。枕寒扔下剑恍惚地离开,回到早已风光不在的空叶城。

他挖掘渠道引来水源,重新得到草药悉心栽种。他利用幻术幻化出一城居民,让空叶城重复生机,他抚摸着灵犀骨,把空叶城每日的变化说给灵犀骨听。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在等清枝回来。

一等,就是百年。

8

枕寒看着那一树桐花,笑容凄苦。我低着头捧着酒盏,感觉他的音色有些颤抖。

“后来和我牵扯的执念突然消失了,我回到青州,看姜梦溪无碍。联系到以往的种种,我想,我大概是清枝的执灵。”

枕寒原本是姜梦溪颈间璃珠中的一缕精魂。在清枝第一次医治姜梦溪时,受到她鲜血的牵引化为执灵。

他的执念一开始就是药人清枝,所以才能毫无阻碍地进入空叶城,能轻松地凭着感应找到她的灵犀骨。只不过先入为主,反被蒙蔽了双眼。

他放下酒杯,抬手想够一枝桐花,最后却弄得花朵凋落,花枝残破。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医馆,大夫起初有意推脱,却在听闻清枝是医者时,帮他们避开了*手。

“医者救天下苍生,却唯独不能自救。一个陌生的医者都有怜悯医者之心,我喜欢她,却亲手伤害她。”

“她或许只是生我的气自主斩断了执念,我想等她,我只要肯等,她总会回来。”他颓然地放下手,目光郁郁,氤氲着水汽。

我反复抚摸装着桐花酿的酒杯,静默不语。

清枝心血耗尽,元神残破。想必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故意支走枕寒选择离开,不得已切断执念。

她大概是早就消逝了,只有枕寒仍偏执地相信她还在九洲地某个地方活着。只不过,是欺人欺己罢了。

我在空叶城停留数月,中途密友传信给我。

听闻我的密友在东洲得到一副药人骨。通体剔透,药香蕴骨。想到清枝是这世间仅剩的药人。这骨,有九成是她的了。

心上人重伤失踪,他徒步天下苦寻多年,只找到一副枯骨。

我把此事告知枕寒,他听完仰面大笑,摆手大呼不信。可是笑着笑着,他捂住自己的眼,再也笑不出来了。

枕寒立在凋零一地的桐花中,痴痴地执着一块灵犀骨。他身形突然猛地一晃,弯下腰猛烈咳嗽,血气浓重,长年的郁结在这一刻爆发。枕寒在我面前瞬间老去,鹤发苍颜,不过须臾。

清枝一共三滴心头血。一滴滋润空叶城万物,保空叶城万世长存;一滴救活了青州公主姜梦汐,令她不受毒病之苦;第三滴救活执灵枕寒,保他神魂不散,长存世间。

她最终也没有告诉他,他是她的执灵。

就像她最终也没告诉他,药人失去三滴心头血,便活不成了。(原标题:《东陵又闻美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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