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春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
这是一个很传奇的古镇。
镇内有个奇异的大水坑,这个水坑,无论何时里面的蛤蟆都不会鸣叫,老百姓称之为“蟆哑坑”。据传,西汉末年,王莽篡权,天下大乱,皇族后裔刘秀起兵造反,王莽派精兵强将剿*。一天,刘秀率手下经过浴血奋战,摆脱了王莽的追*,来到了此地。当时正值初夏时节,绿荷亭亭,槐香浓浓,刘秀一行来到大水坑旁,天已苍黑,水面一晃一荡,蛙声响成一片。他们实在太困乏了,在水坑旁边歇息一会儿,就不想再起来了。刘秀干脆让大家就地睡下,待到天明启程。蛤蟆一会儿一唱一和,一会儿哇哇成一片,让人很难睡熟。明天要继续赶路,休息不好怎么行。刘秀不由自主地对水坑里的蛤蟆说:“你们这些蛤蟆,别聒噪了,我们休息一夜,明天还要赶路呢。”谁知刘秀这么一说,竟立见奇效,满坑的蛤蟆叫声戛然而止,四周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刘秀与部下在此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凌晨,他们精神抖擞,催马扬鞭,踏上了远去的征程。他们走后,此坑的蛤蟆就再不会叫了。人们觉得奇怪,便把这个坑取名为“蟆哑坑”。
此地还有一绝,就是街南的雄鸡一更鸣、街北的雄鸡五更鸣。那是一个月冷风清之夜,被王莽追*得人困马乏的刘秀,在一个丛林茂密的河边睡到一更,忽听附近传来咯咯咯的鸡叫声,感觉不大对劲儿,便跃马而逃。原来王莽带着一干人马追到了一条河边,离城不足一里地。因鸡子一更打鸣,刘秀脱离了危险。后来刘秀推翻了王莽政权,匡扶汉室,成为一代明君,出现了“光武中兴”的繁荣景象。从此,街南头的鸡子永远是一更打鸣,而街北头的鸡子是五更打鸣。
这个古镇,就是青台。
“青台有座登天楼,半截插到天里头。”光武帝刘秀在洛阳登基后,念青台救命之恩,特派人在青台镇地势最高处,建了座金碧辉煌、巍峨壮观的登天楼,寓意“一步登天,凌云壮志”,以示皇恩浩荡,不忘旧情,不负众望,回报乡梓。耸立着高高基座的楼门两边是碗口粗的红柱子,一副金字对联醒目刻着:独上高楼观世情,偶开天眼窥玄机。楼上有个大铁钟,轻轻一敲,响彻云霄。后来,此处成为古镇商会和街民开会议事的地方,每有紧急事务或重要消息需要协商和传达,守楼人就迅速上楼,根据事情重要程度,轻重缓急敲几下,全镇人都知道是干啥的。登天楼,登天楼,青台人志向远大,抱负不凡。
为了护佑这方水土,刘秀坐朝后特给青台镇打了72眼井,让当地人更好地浇地种菜,因为种菜缺水不行。更奇的是,打井人充分利用青台镇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土质特性,在古镇老街西边打了一个大井,里边又套三个小井相连的“一步三眼井”。同时,下召给青台镇修72座庙,以感恩苍天诸神庇佑。其中,著名的有回龙寺、泰山庙、祖师庙、玉皇庙、雷神庙、土地庙和龙王庙等寺院道观。钟声响起,寺院道观颂经传道不绝于耳,一个古老民族的和谐悦耳之音在青台大地上悠悠播扬。可惜,这么一座举世无双的登天楼,最后却毁于唐宋战火,再难觅“登峰造极”之踪影。
青台这座“古称唐邓之郊,实南阳弼辅之地”的军事要塞,北通汴洛,南达荆襄,东临唐河,西靠岗地,掉枪河横贯全境,水草丰茂,沃野无垠,难怪清康熙《唐县志》中对青台如此形容:“扼有宽城平野可以屯兵,西临关陕可以召将士,东达江淮可以运谷粟,南通荆湖巴蜀可以取货财,北距三都可以遣援,南阳之形唐宝司其胜焉。昔李愬合隋邓而擒元济,刘祥筑青台以图襄阳,固用武之国也。”然而,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既成就了青台的辉煌,同时也给其带来了惨痛的灾难,成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不管是汉朝的刘秀战王莽,还是宋代的金兵、宋军、元军逐鹿中原,这里一直都是金戈铁马、血风腥雨的战场。其中,唐代历史上最惨烈的蔡州之战就发生于此。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对此有详尽描述。
唐朝自安史之乱以后,在各地遍设节度使,至宪宗元和二年(807),全国10个道中,共设节度使48个。藩镇拥兵自强,父死子承,形成了天下“皆分裂于藩镇”的局面,大大削弱了唐王朝的统治。唐王朝又有宦官专权与朋党相争,并与藩镇勾结,以致藩镇势力更为嚣张。
唐宪宗即位时,社会经济有所恢复,江南地区因战乱较少,发展更为明显。实行“两税法”之后,唐朝收入增加。因此,唐王朝的军事力量也有所增强,加之这时唐王朝同周边的少数民族政权和平相处,便能控制关陇、河洛及江南等地区,具备了削平割据藩镇势力的一定条件。
唐宪宗对付藩镇的办法,一是裁撤或划小,一是以武力削灭。元和初年,先平定了西川、夏绥和镇海三个藩镇,但元和四年(809),对强镇成德用兵,未能成功。
自元和九年(814)起,唐宪宗对淮西作战。淮西节度使吴少阳死后,其子吴元济自领军务,盘据于蔡州,率军在其附近州县掳掠。唐廷因淮西威胁东都洛阳,又因其力弱势孤,乃决定对其用兵,先派严绶领兵进击,遭磁丘之败;继派高霞寓等进攻,虽小有胜利,但又铁城大败;再派袁滋代替高霞寓,而袁滋又与淮西妥协,致使唐廷对淮西用兵几年没有多大进展。
淮西兵烧舞阳、犯叶县、襄城,惊动洛阳,放兵四劫。忍无可忍的唐宪宗决定对危害多年的淮西藩镇再次用兵。元和十二年(817)十二月,朝廷免去唐(州)随(州)邓(州)观察使袁滋的职务,贬其为抚州刺史,以检校左散骑常侍李愬为唐随邓节度使。他到唐州后,军中因接连吃败仗,士兵怕打仗,没有必胜的勇气和信心。李愬故意示弱,藏锋不露;对部属则体恤慰劳,不事威严。淮西叛军自认为曾击败过高霞寓、袁滋二帅,轻视李愬名位低微,毫不戒备。
元和十三年(818)二月,李愬开始谋划袭击蔡州的作战方案,要求增兵。宪宗下诏将昭义、河中、鄜坊步骑两千人马拨付给他。当时京畿及唐、邓等州都招募能拼敢打的百姓为兵,以讨淮西叛军,号为“山河子弟”,置十将以领之。二月初七,李愬派得力的“山河十将”之一马少良出兵,俘获吴元济部下的捉生虞侯丁士良。
虞候,本为春秋时期掌管山泽的职官。西魏和隋朝以后用作军官称号,其职掌不尽相同,或为警备巡查官,或为内部监察宫。唐代后期都有虞候,为藩镇的亲信武官。捉生是虞侯之号,负责巡逻、捕捉俘虏的军官。捉生虞侯丁士良是吴元济骁将,经常*扰唐、邓二州东边,唐军上下都恨他,要求挖其心。李愬不仅没有对丁士良严惩,反而还为他松绑,给衣物器械,并任命为唐军捉生将。丁士良感激不尽,主动献计进攻文城栅,以擒获文城栅守将吴秀琳的谋主陈光洽,来逼吴秀琳就降。“栅”本是木条结成的垣墙,这里指防御工事。文城栅是吴元济设在蔡州西南一百二十里地的一个防御阵地。李愬听从了丁士良的建议,遂于二月十八日将陈光洽生擒而归。
三月五日,李愬由唐州移兵屯驻宜阳栅(在今河南桐柏县西),吴秀琳率文城栅军队向李愬投降;二十八日,李愬领兵来到文城栅西面五里,派唐州刺史李进诚率兵士八千人来到城下,高呼吴秀琳,城中顿时箭石密集如雨,大家无法上前。李进诚回来后报告认为吴秀琳是诈降。李愬说:“这是等候我前去哩。”便立即来到城下,吴秀琳收起兵器,一头伏在李愬的马前,李愬抚摩着他的脊背,好言安慰,收降了吴秀琳的三千人马,并起用其勇将李宪,为他改名为李忠义,还将文城栅各将的亲属全部迁移到唐州,唐邓军中的士气便又振作起来,人人都有准备打仗的决心,前来投降的敌军在道路上一个接着一个,李愬便根据他们的具体情况,一一安置,得知归降者家中有父母需要照料的,便发给粮食与布帛,打发他们回去,还说:“你们都是朝廷的百姓,不能丢下亲属不管。”大家都感动得哭起来;二十九日,李愬派“山河十将”董少玢等分别出兵攻打各处栅垒。当天,董少玢占领马鞍山,攻克路口栅。
四月二日,“山河十将”马少良、妫雅、田智荣分别占领嵖岈山、冶炉城;七日,“山河十将”阎士荣攻克白狗、汶港两处栅垒;十四日,妫雅、田智荣攻破西平。五月二日,李愬派柳子野和李忠义袭击朗山,擒获了守将梁希果;十八日,李愬派方城镇遏使李荣宗攻克青台城;二十一日,李愬又计擒淮西重要骑将李佑,待之以客礼。李愬召集李佑、李忠义等知情降将彻夜研究袭击蔡州作战方案。当时,有人提醒李愬,怕李佑等人复叛为敌内应。李愬上表朝廷开释李佑等罪过,并任命李佑为六院兵马使。又收买内应人员,弄清蔡州城的虚实情况,招募三千人的敢死队,朝夕训练,做好各种准备。
由于连天降雨,唐军积水难行,稍为推迟进攻。这时,吴元济见部属相继背叛,兵势一天不如一天,六月四日主动上表谢罪,愿束身自归。宪宗派使赐诏,答应不处死刑,但派去的敕使却被吴元济的大将扣押,不得返回。此时,诸军征讨吴元济已达四年之久,士兵和民众都很疲惫,唐宪宗与朝中大臣商议,李逢吉等人主张罢兵,斐度却力主彻底摧毁这个叛逆据点,并请求亲自到前线去督战,宪宗为他的忠勇行为所感动,遂增强了讨平蔡州的决心,任命裴度为彰义节度使兼任淮西淮西宣慰、招讨、处置使。裴度下到部队,发现诸道皆设中使监阵,不利于主将作用发挥,迅速奏明圣上,撤销了这一虚职,使各路官兵都能专心打仗。
九月,双方开始激战。二十八日,在攻打吴房的战斗中,李愬示弱击强,攻敌不备,取得成功。李佑献计说,蔡州之精兵皆在洄曲一线,城池四周及守城者,皆老弱病残之卒,可乘虚攻城,叛将吴元济必成瓮中之鳖。李愬认为李佑所言有理,于是采取他的建议,秘密制定下一步攻城方略。
十月八日,李愬派掌*郑澥亲自到郾城,向裴度报告了这一机密作战方案,获得批准;十五日,李愬命李佑、李忠义率3000名将士出文城栅前行,亲自与监军率3000人马为中军;命田进诚率3000人马随后以备不测。其军拉出城池,只知东行,具体路线保密。行军60里,夜至张柴村,尽*守栅的叛军戍卒及烽子,占据其栅。吃罢晚饭,稍事休息,便备好干粮,整修马具,留义诚军500人镇守,以断朗山方向来兵,又引大部队外出。这时,部属请示到哪里去,李愬才告诉大家,入蔡州袭取吴元济。诸将听罢大吃一惊。监军哭着说果然中李佑的奸计。当时大风雪,旌旗破裂,人马冻伤死者相望,从张柴村到蔡州东行的道路,官军从未行过,夜半行军,部将以为此行必死无疑。雪越下越大,夜行军70里,到达蔡州城下。自淮西节度使吴少诚对抗朝廷以来,此城已有30多年没官军来过了。守城人压根不会想到雪夜还来官军,疏于防守。十六日深夜四鼓,李愬至城下无一人知晓。李佑、李忠义率七千突击队直登城,*死守门士卒,当鸡鸣天亮,大雪初止时,李愬已到达吴元济外宅。李愬亲自访问吴少诚女婿、吴元济部下重要将领董重质的家,厚礼安抚。当时,董重质拥精兵万余人占据洄曲,听到其子传书,只身骑马回城面见李愬投降。吴元济在牙城上请罪,被槛车送押京师,同时向裴度报告。当天,申、光二州及诸镇兵两万余人相继投降朝廷。历时四年的宪宗平淮西征讨战役,在李愬雪夜奔袭中胜利结束。
《资治通鉴》中所说的“李愬遣方城镇遏使李荣宗击淮西青台城,拔之”,即为此次战事中的重要一环。文中所述的攻打青台城,惊天动地,惨烈悲壮,特别是李愬攻占青台城后奇袭蔡州的情景,突出地表现了李愬出奇制胜的智谋和英勇果决的军事才能,实在令人拍案叫绝。
由于“台”的繁体字“臺”与“喜”相近,所以在过去一些文献资料中常出现把青台城写成“青喜城”的笔误。但瑕不掩瑜,因为懂历史的人都知当时的青台归方城管辖,辖地只有青台城,而并无青喜城。为此,《九域志》明确注释:“方城县有青台镇。今其地南接唐县界。”清朝《读史方舆纪要》也说得很清楚:“青台城,在裕州东南。唐元和十二年,李愬遣方城镇将李荣宗击淮西青台城,拔之。又元人筑青台城以图襄阳。”在唐宪宗时期,青台城位于唐州、方城和蔡州之间,具有重要战略地位,所以在李愬从唐州攻打蔡州的过程中,青台城是一个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棋子,李愬当然要遣方城镇将李荣宗要先将其拿下,以扫除前进障碍,为进一步夺取蔡州打下坚实基础。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正是这样接二连三的征战,使昔日繁华的青台城惨遭破坏。据说,与青台城并肩相望的45里许封镇就是元朝军队征服金兵和宋军时化为一片焦土的。元朝统治者入主中原后,当然不会让其劣迹出现在史籍,为了掩盖其残暴恶行,就在这片土地上“分旗屯田”,招集流民建立了一座青台镇。
这里三面临水,两条弯弯曲曲的大河穿境而过:一条镇东的唐河,一条环绕寨墙西南的掉枪河。唐河在唐代称泌水,清代始称唐河。发源于裕州,即今方城县七峰山,其源头的潘河、赵河在赊店交汇后统一南流,即为唐河。唐河一路南下,流经赊店、埠口、兴隆、青台、桐河、源潭、唐河县城、苍台等集镇,后汇白河,入汉水,全长约230余公里,流域面积约8600多平方公里,贯穿南阳盆地腹地。掉枪河,顾名思义,即一位或一群将士的刀枪掉进了河中,其来历大致有二:一个是宋朝名将岳飞当年抗击金军侵略,在一次跃马追赶逃兵时,不慎将长戈坠入水中;另一个是宛东战役中,陈赓、谢富治兵团在追*国民党逃兵时,一些逃兵被追至河边无奈弃枪投降,投降者中有人一时想不开持枪投河。当然,人与枪同归于尽,人掉河中,何况枪乎?!
不过,据青台街上年长的老人讲,此河名称由来与隋炀帝杨广之女金花公主有关。
金花公主名杨金花,食邑封于南阳,时人称其为南阳公主。金花公主天生丽质,貌若天仙,花季之年许配给名门之子宇文士及为妻。宇文士及身材魁伟,风流儒雅,精于刀枪。公主的长辈与弟兄都会舞刀弄棒,受家风与丈夫的影响,金花公主琴棋书画之余,特别着迷骑马弄枪。一杆花枪舞动起来呼呼生风,无人敢近左右。
隋朝末年,炀帝无道,民变四起,兵将倒戈,栖身南阳的金花公主也被殃及。一天,一伙匪徒窜入南阳,欲捉拿金花公主邀功。金花公主得知消息,挺起花枪,翻身上马,带领家丁望东而逃。匪徒策马追赶,相距丈余,怎么也追不上。两支人马一前一后,势如飞箭,扬起阵阵烟尘。
“公主,青台快到了,那里有我们的驻军。”奔跑间,一个家丁说道。
“好,那里的首领我认识,我们就朝那儿投奔。”公主应道。
一说青台近了,大家来了精神,扬鞭催马,快如疾风。谁料,快接近青台时,走错了路,一条河流阻住了前程。河面两丈来宽,岸边长满野草。金花公主估计河水不深,“驾!”一声拍马向前,家丁紧紧跟随。谁知进河不久,便陷入了淤泥,马儿左右腾挪,难以前行。稍迈几步,河水便浸住了马腹。
“弟兄们上啊,公主这下跑不掉了,谁抓住,重重有赏!”
匪首一声叫嚣,匪徒们一拥而上,冲到了公主的跟前。公主手挥花枪,又劈又刺,不一会儿,打倒了十几个匪徒。匪首不想久战,眼珠一转,想出了个邪法,喝令匪徒们脱光衣服,赤身与公主决斗。公主一见,脸一红,手一抖,花枪掉落河里。
“公主,我不为难于你,束手就擒吧。”匪首得意地嚷道。
公主却不理会,照着马尾重重一击,马“咴”地一声,四蹄腾空,跃到了对岸。家丁们见此情景,纷纷下马,快速游了过去,跟着公主跑向青台城。城墙上的士兵望见一干人马过来,立即出城抵御。到了近前,经过询问,才知是公主逃难而来,连忙把公主迎接进城。
城内首领素知公主精武擅枪,知道公主出嫁时皇上特别用一杆嵌满珠宝的花枪当作陪嫁。外出时,花枪不离公主左右。见公主赤手空拳,忙问是何因由。公主诉说了原委,首领怒道:“真是可恨,公主请安歇,让末将收拾那帮匪徒。”
待他们出城,匪徒早已逃远。首领不再追赶,让士兵下河找寻公主掉落的花枪。大家把淤泥翻了个遍,一无所获,只得悻悻而回。
自此,这条无名小河,因美丽的金花公主花枪掉落而被人称为掉枪河。
当然,这是传说。不过,有史可查的是,此河得名于岳飞大战金兀术。
据《宋史》载,这条发源于青台镇西北十余公里“草湖”的弯弯小河,原名叫小青河,一年四季绿水长流,一河两岸芳草萋萋,成群的牛羊在岸边跑来跑去,人们时常在河里洗衣、洗澡和捕鱼。靖康二年(1127)四月,金兵把徽、钦二帝及后妃、宗室俘虏北去,当时宋朝嫡亲宗室中只有在河北组织兵马的康王赵构和哲宗的废后孟氏幸免于难;五月,赵构在应天府即位,改靖康二年为建炎元年,是为宋高宗。历史上把高宗即位后的宋朝称为南宋,首都后来定在临安。建炎三年(1129)二月金军奔袭扬州,宋高宗仓皇出逃,经镇江府到杭州。这年九月,金册立刘豫为“大齐皇帝”,建立傀儡政权,统治河南、陕西大部地区,与南宋对峙。
面对金朝的入侵,虽然南宋最高统治者奉行屈膝投降的政策,但是南宋各地人民纷纷奋起抗击金军的残暴虏掠,而宋廷内部的主战将士亦活跃在抗金的最前线。他们在各地抗击金兵,收复了部分失地。其间,宋军打了多场大胜仗,大大鼓舞了宋朝军民的士气。在南宋的抗金将领中,岳飞的抗战态度最坚决,功绩、贡献最大。南宋绍兴四年五月,宋将岳飞受命北伐,在取得随州、襄樊大战的胜利后,接着挺进新野、邓州,战宛城,收唐州。青台一战,击败伪齐将李成10万大军,后在南阳卧龙岗留下“还我河山”等墨宝。
一天,岳家军把金兀术从襄阳一直追到青台镇的小青河边,前有河水挡道,后有精兵追赶,眼看被*,金兀术如惊弓之鸟,慌不择路,连人带马跃入河中,但马陷淤泥难再行动,金兀术急中生智,扎枪河底以助马力。谁知弄巧成拙,枪入淤泥太深,一时难拔,后边追兵将至,无奈弃枪而逃,方才死里逃生。
南宋绍兴八年(1138)八月,时年35岁的岳飞,不断接到宋高宗、秦桧强令退军回朝的金牌。“愿定谋于全胜,期收地于两河,唾手燕云,终欲复仇而报国,誓心天地,尚令稽首以称藩”的岳飞被迫南归后,河南大部分地区又被金兵占领。从战争的整个过程看,虽然青台一战岳飞取得了可喜成绩,但“忍令十年之功毁于一旦”,其结果是悲惨的:一代堂堂抗金名将竟被一伙狼狈为奸的无耻之徒,以“莫须有”罪名陷害风波狱,使岳飞“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尔”的壮志豪情终成一场空梦。岳飞出生入死地抗击侵略者,到头来“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岂不悲哉!
后来,人们为称颂民族英雄岳飞的战绩,讥讽金兀术狼狈不堪的丑态,将这条小青河更名为掉枪河。至今,在来往青台的路边,“掉枪河桥”的醒目路标高高耸立。
“绮阁青台静且闲,罗袂红巾复往还。”再看看“青台”的名字,也富有意味。青台在古地图上名为“青苔”,相传在商朝以前,低洼潮湿,遍生苔藓荒草,故名“青苔”。因东依唐河,西南濒临掉枪河,方城至枣阳古道穿境而过。陆路长年人来人往,车马不断;水路货船南来北往,不时在此停歇。凭此水陆之利,这里很快就成了繁华之地。后由于雨水冲积,河流改道,这里淤积了厚厚的沃土,人们开始在这里种菜为生,再把所种的蔬菜聚集起来批发零卖给周边群众和外地客商。慢慢地,这里形成集镇,因此起初叫“青菜街”。后来人越聚越多,生意越做越大,到汉朝时已形成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商贸中心,车马客商整天川流不息络绎不绝,热闹非凡。东汉时,为皇帝掌管文书的尚书权力进一步扩大,尚书机构称“台”,有令、仆射各一人,尚书六人,分掌三公、吏、民、客、二千石及中都官等六曹,分割或取代了过去的“九卿”职权。青台因为出了一位这样级别的官,于是青菜街就改名为“青台街”。
这儿虽好,可有一件事叫人忧虑:每隔几年,就发生一次水灾。淹没庄田,冲坏房屋,老百姓深受其苦,却又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有一年涨大水,水中有条青蛇,一丈来长,碗口粗细,在浪中翻转腾跃,引起河水激越冲荡。有人看到了,便说与乡亲们。乡亲们觉得水灾怕与青蛇有关,就在河边建座庙宇,起名回龙寺。里面供奉龙王水神等,每月初一、十五上香,期望神灵能降吉送祥,护佑百姓四季平安。不知怎的,自从建了道观,水灾少多了,人们更认为是回龙寺护佑的结果。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便鼓动当地的大户和百姓,有钱出钱,没钱出力,扩建道观。几经增置,后成为方圆上百里最壮美、香火最鼎盛的庙宇。
汉代以后,随着历史变迁和自然变化,屡毁屡建,时兴时衰。光绪《南阳县志》里有一段话:“过赊店以南二十里为青台镇,为旧时军事要塞,左倚唐河,元初筑城,屯军于此,以图襄阳。”点点数语,道破所在。可见,在宋、元时期青台就建有城池,为攻打襄阳的军事后方。城高3丈许,上有城垛,下有护城河,周长5里,四方各有城门一道,石桥4座,并建城隍庙一处。
“五陵年少宿青台,一岁烟花几度开。”当时,青台城也叫金华城。真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名除与隋炀帝杨广之女金花公主有关外,据说也与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之女、金兀术之妹金花公主有关。
故事发生在皇统元年(1141)九月;金兀术亲率大军渡淮河,破泗州、濠州等地。宋高宗遣使表示愿意接受议和条件。皇统二年(1142)二月,双方正式签约,时为宋绍兴十二年,史称“绍兴和议”:两国东以淮水,西以大散关为界,淮水上游的唐邓二州和西面商、秦二州的一半割让给金朝,南宋向金称臣,每年向金国进贡财物。此后金兀术还朝,宋金边界20年间几无战事。
就在此时,年方二八、性情豁达的金花公主带着一行人,从京城出发,一路南下,到青台城看看充满传奇的掉枪河。她在这里一住就是一年多,这些日子,她在宫人们的暗地保护下深入民间,与平民百姓打成一片。谁家有难她就赠送银两,一点公主架子都没有,大家都很喜欢她,也主动与她拉家常。她时常把一些民间疾苦派人上报朝廷,为民请命。父皇母后得知她在此安全自在,也就放心了,不再催她回京。
一晃两年过去,金花公主对这里仍流连忘返。她想长期留在这里,怎么办呢?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主意,她自言自语地说:“我已18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何不在此找个婆家,生米做成熟饭,等父皇母后知道也晚了。”于是,她主动与青台城东三里章家村对她早有爱慕之情的章书生谈情说爱。出身贫寒的章书生也真想当个驸马爷,便大胆与心爱的人儿卿卿我我。这事被随从发现秘密报至皇上,太祖皇帝龙颜大怒,立即派千余*来青台,把金花公主和章书生押解京城,不由分说把金花公主囚进后宫,将章书生推出午门斩首。消息传到青台,百姓无不伤心流泪。为表达对金花公主的一片真情,青台人取花与华谐音,将此地改为金华城,把青台城东邻的章家村改为“金章村”。
清乾隆时期,青台繁兴,秦晋客商在青台镇建了一座名闻天下的山陕会馆,俗称“山陕庙”。一位晋商利用建馆剩余之物,又在青台镇西北建了一座祖师庙。经历代师父增修,成为方圆几十里闻名的道教圣地。
祖师又名真武大帝,亦称玄天上帝、玄武大帝、真武荡魔大帝等,是汉族神话传说中的北方之神,民间称荡魔天尊、报恩祖师、披发祖师。道经说,真武大帝原是净乐国的太子,自幼聪慧,喜爱读书,所阅书籍过目不忘。国王和王后视为掌上明珠,期望他将来能够承继天下。然而,祖师一心向道,只想修行,并发誓要扫尽一切妖魔。后入山修道,终成正果。
祖师庙主殿三间,巍峨挺拔,供奉主神祖师。主殿东西两侧房屋略低,各三间,分别供奉奶奶、天爷。主殿前,东西廊房各三间,供奉有其他神圣。再往前是卷棚三间,供有哼哈二将。卷棚东侧植百日红一株,其茎木桶粗细;西侧植青皮梧桐一株,其茎二尺有零。再往前又有东西屋。最南是庙门,内有王龙官、赵龙官塑像。庙门东西又各有房屋。祖师庙占地10亩上下,建造时为用土挖了三个大坑。大殿及卷棚用的是琉璃瓦,非常气派;庙院青石铺地,很是整洁。新中国成立前,这里是灾民和乞丐避难之地,常常有数十人歇息在这里。
遇到年馑,庙里的当家道士便烧一大锅饭给乞丐们吃,以免他们出去遭受饥寒之苦。1939年,灾荒严重,没吃没喝,当家道士断炊数天。他喂有一只母鸡,万般无耐,*鸡保命。据村民讲,鸡子煮熟了,他念起修行人的清戒,不忍吃上一口。最后,在锅灶边活活饿死了。
这里曾流传两个故事。李自成起义那阵子,李营村的李老二,起大早到青台买东西,走到祖师庙东边,发现一个老母鸡领一群小鸡找食吃。鸡子亮闪闪的,煞是好看。他去捉,捉不住,就随手捡起一个礓石向一个小鸡投去。小鸡倒下,他去捡拾,不提防老母鸡猛飞过来,对着他的手啄了一口,然后领着那群小鸡跑向庙里,不见了。这时,天亮了,他捡起的小鸡变成了一块银子。谁想到,李老二被母鸡啄伤的地方生了疮,看了许多医生都没有治好。最后,那块银子花光了,疮才痊愈。抗日战争时期,青台街上专门给地主富户喂牛的“牛把儿”贾老四,喂牛时发现一个奇事:晚上盛到缸里的料水,第二天早上没了。又不是自己的牛喝了,这是怎么回事?一天晚上,他用席子把自己圈起来,里面点上灯,蹲在那里静静倾听。到了半夜,他忽听料缸里有声音,拨开席筒一看,是个金马驹在喝料水。正吃惊间,金马驹跑了,跑到祖师庙旁,不见了。
清朝末期,国家失控,社会失序,捻军及土匪活动频繁。咸丰七年(1857),捻军攻袭宛东,烧*抢掠,无恶不作,南阳府大惊,要求各地筑寨自保。在此情况下,在官府的组织下,于咸丰同治年间,组织民众在原青台城的基础上重修了高大坚实的寨墙。寨墙的东西南北各设寨门,寨门顶部,建有门楼,门楼之下,嵌有石匾,“青台镇”几个烁烁大字赫然醒目,远远望去蔚为壮观。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辞海》云:“风俗”就是历代相沿积久而成的风尚、习俗。《汉书·地理志》也说:“凡民禀五常之性,而有刚柔缓急音声不同,系水土之风气,故谓之风;好恶取舍动静无常,随君上之情欲,故谓之俗。”意思是,由自然条件不同而形成的习尚叫“风”,由社会环境不同而形成的习尚叫“俗”。可见,真是一方水土孕育一方人啊。
千百年来,此地人一直坚守这些老传统:结婚送礼,闺女出门添箱;丧日吊孝,“五七”烧纸;逢年过节,相互看望;老人做寿,添丁祝贺;友人见面,握手问好,客人到来,主人迎于门外,引客入室后,请客坐于左边,在酒餐桌上,客人不放碗筷,主人及陪客不能先放下;送客时,客人前边走,主人随后,一般送至大门外或路口等。
也难怪,青台镇自古以来就传习着一些“奇风异俗”。特别是,这里大多数村庄的名字都叫“营”,如李营、小冯营……这些后缀带“营”的村名,总会引来人们的好奇:青台镇的村庄地名缘何如此奇特呢?
据说,这些村在古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驻扎过部队,所以后来其村名亦皆因兵营而得。缘何有如此之多的村都长期驻扎过部队?其驻扎部队的朝代是什么时候?其村名又是如何成为现在的村名?
从青台镇这些带“营”字的村子所处地理位置看,要么水源丰富,土地肥沃;要么河道交织,交通要冲;要么地形独特,进退自如,乃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在此设置兵营,便于军垦、军屯、补充部队给养,东西南北皆可挺进中原,一遇战事,便于联络和集结,以便里应外合打击入侵之敌,保护人们财产安全。因此,古时历代才在青台长期驻扎部队,设置兵营,主要是得益其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
青台兵营形成于元、明、清三个朝代。众所周知,元帝国是由蒙古人创建的,用“旗”字作为军事或行政单位级别,自元朝军队占领中原后,为补充部队给养,元政府便从部队驻扎地划出部分土地归部队耕种,名曰“军垦”“军屯”,实为建立的根据地。明朝建立后,青台域内驻军营地一律以最高军事长官的姓氏命名,如大李营、小冯营等。不论元代的“旗营”和明代的“官营”,其营盘名称均由当时驻营盘最高军事长官的姓氏命名,此点毋庸置疑。
这里的饮食,主要以小麦、玉米、红薯及豆类为主,辅以各种蔬菜。面食有细挂面、粗面条、宽面条、扯面、捞面、蒸面、水饺、蒸饺、馄饨、玉米粥、绿豆汤、面疙瘩、小米汤、大米汤等,还有卷糕、油卷、锅贴、油条、枣花、火烧、煎饼等。平日饮食,一日三餐,早饭称“清早饭”,午饭称“晌午饭”,晚饭称“喝汤”。
青台人为啥把晚饭叫“喝汤”?这要从当地的方言说起。何为方言?方言是指生活在同一区域之内的人们,在相同的环境或条件下,相互交流中通用的地方言语。因其是在特定的历史环境或自然条件下产生的,也只有该区域之内的人们才能正确地使用和准确地理解,所以它又具有“土话”“俗语”“行话”及“黑话”之意。
青台位于地处豫陕鄂交界的南阳盆地之中,早在四五十万年前,“南召猿人”就在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夏设九州,此地属豫州之城;西周时,此地属荆州;春秋之时,此地曾建申、吕、楚等国;战国时期,秦逐步把其置于统治之下,并置郡守;秦末,汉高祖刘邦自此地西进占领关中;东汉时,光武帝刘秀起兵此地并成就帝业;西晋后期,北方人民不堪统治阶级的残酷盘剥,不断南迁流亡于此;宋代,在唐、邓实行“招徕垦殖”政策,大量浙、闽移民迁入;元时,经过宋、金、元连年战争,死于战乱和被迫流亡者不计其数。至元朝皇庆元年,此地仅存4800多人;明朝初期,针对当时的人口稀少、土地荒芜,官府组织大批山、陕移民迁入……此地四通八达,陆路驿道与水路码头相接,故有“南船北马”之称,自古皇亲国戚、军队、商贾和文人墨客纷至不断。所有这些及其特定的地埋位置,特有的自然风情等,为丰富多彩的青台方言注入了深厚的文化内涵。
青台方言虽属北方方言,与普通话接近或相似,但它在发音上却短、快、直,在使用上形象且极具浓厚的感情色彩,如把吃晚饭叫“喝汤”,因为以往缺粮少食,人们晚饭大多不吃馒头、米饭等干稠饭食,只是随便做些玉米糁、面条稀饭等汤水,后来喝汤便成了晚饭的代名词,做晚饭叫烧汤,吃晚饭叫喝汤;如把喝白开水叫“喝茶”,这是因为此地产茶较少,招待客人多用糖茶、鸡蛋茶等代替茶叶水,自家人渴了喝茶,即喝白开水,所以人们平时所说的“茶”就是白开水,把热水瓶说成“茶瓶”,把开水瓶里的热水倒出来说成“倒茶”,把开水装入热水瓶内叫做“起茶”;如把用废布、面糊黏成的用来做鞋帮的布板叫“确子”,把鸭子叫“扁嘴”,把油条叫“油馍”,把一个人能说会道叫“这货清是叨里美”等,这些都是由于其历史习俗、自然环境等形成的特殊词汇或语言。
为了形象反映所要表达的事物,把事情办得好称为“棱正”,把蜻蜓(落在花草上不停地叮)称为“叮叮”,把蛇(不是很长的虫吗)称为“长虫”,把棺材称为“老屋”(人老了之后用的屋),把商量安排事情叫“嗑排”,把爱传闲话的人叫“捣沫倌”,把处得来的朋友叫“对劲”,把啜泣叫“憋挤”,把投机钻营叫“钻挤”,把偷着拿东西叫“捞摸”,把开玩笑叫“打渣子”,把讨厌一个人说成“疙癔”,把炫耀说成“景摆”,把院子以外、村庄以内的空地叫“门垧”,把身体生病不舒服称为“不美气、不得劲”,把羡慕叫“眼气”,把受批评、训斥叫“挨嚷”,把讲虚构故事叫“编瞎话”,把上邻居家里闲逛叫“串门子”,把一个人能干、有本事称为“中用”,把牛马配种叫“走犊”,猪狗发情叫“打卷子”,给羊受孕叫“跑羔”,把家禽媾和叫“压蛋儿”等。
为了说话省力形成了转音,如把桐柏念成“桐湃”,把波浪念成“坡浪”,把哺育念成“普育”,把横道念成“哄道”,把铅笔念成“铅杯”,把中国念成“中乖”,把新鲜念成“新宣”,把色狼念成“筛狼”,把中药念成“中月”,把没有念成“呒扭”等。
为了发音简便,提高讲话效率,一连串的话语形成合读音节,即把一些常用的复音词组单音化。如,我知道了——我(着)了,地下走——(嗲)走,前半晌——前(傍儿),给我笔——(过)笔,一个人——(哟)人,不要说——(包)说,站起来——站(茄),放里头——放(溜),来客人——来(开),人家说——(冉)说,干什么——(爪)哩,改天——改(一儿)等。
再说青台人的厚道好客,不能不讲猜枚划拳,青台枚——头一个不喝,那可是当地人都清楚的事。俗话讲“没酒难成筵席”,“无酒不成礼仪”,有不少外地人,特别是投亲访友者,初次满怀激情地前往青台,等到了主人家,上去就是一大碗有四五个之多的荷包蛋鸡蛋茶,让你吃得鼻子眼都是的。有人不理解说青台人待客不实在,怕客人多喝酒,吃饱了喝不下。其实不然,这是主家为客人避免空腹喝酒晕得快,喝晕后吃不下饭菜采取的“明智之举”。
至于“青台枚——头一个不喝”,是说酒场上开枚,以枚定输赢,不论哪方第一个输枚,这输的第一杯酒可以不喝。这是礼节性的谦让,叫“让枚”。当然,只有再一没有再二,只限第一枚。你若是连着输两个以上,第二个及其以后输的就须喝下,而且另一方也不再走酒找平。
还有,这里的姑娘结婚叫“出门”,给女方结婚送彩礼叫“添箱”;妇女*叫“有喜”,*至孩子出生满月,一般不串门;婴儿出生三天,派人带礼物到妇女娘家“报喜”,一般在孩子出生9~12天时,即张罗满月宴,满月宴叫“送米面”;招待完“米面客”,孩子的外婆家来人将其母子接走,妇女带着婴儿到娘家中住3~7天,叫“挪*铺儿”;等到娃满月后,再请理发师为小孩剃头,东家要送理发师傅封子钱,并用红纸包住;12岁以前的小孩生日叫“过生儿”,长辈给“过生儿”晚辈一定数量的压岁钱,让买些新衣服等,以示关怀。除了春节,每到端午节、六月六,嫁出去的闺女必回娘家走亲戚。
这就是青台流传千年的风俗习惯,至今仍在发扬光大。这些习惯的形成,既有自然环境因素,又是生活规律决定的。客观环境是外部因素,中原大地一马平川,随随便便一辆架子车就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生活规律是内在因素,祖祖辈辈靠刨土为生,除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别无营生。人是环境动物,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中原地多,人们只能靠地为生。与其说“民以食为天”,不如说“民以地为天”,所以这里的土地很珍贵,很多农村人为想多占有一点土地甚至把命都搭上。这块土地确实很养人,除了能把人养得红胖,还把人养得聪明,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既四肢发达,又头脑不简单。用青台人的土话说,这里的人“能得实在”。他们当然要“脑子灵活”,但更要实在。如果做人不实在就失去了诚信,没诚信就会被别人捣脊梁骨,骂成是“尖把橛”“老油条”“流光锤”,在社会上难有立足之地。
青台镇的地名、风物、人情很奇特,其实更接地气的奇特是这里的土质。这块土地,表层数尺是黑土,往下便是黏黏的黄土。寨墙建成后,黑土地上矗立一座金黄的寨墙,格外惹人注目,每天都有成群结对的百姓前来观看,寨墙上下全站满了人。寨外面坡度70度左右,内面坡度60度左右,寨墙上设城垛防身,内侧每隔一段砌有台阶,供人登墙之用。平日有人在寨墙值守,遇有土匪来犯,击鼓撞钟,人们顺阶登墙,或手执棍棒大刀石块,或使用土炮,击退歹徒。
同治七年(1868)夏,一股“红毛子”安然进入青台镇,乔装打扮,乘人不备劫得街民部分财物后逃离。因为这伙土匪怕人认出或为了同伙彼此相认,把胡须染成红色,老百姓称他们为“红毛子”。到了秋后,这股土匪又来,发现一圈高大的寨墙把镇子严严围护了起来,感慨地叫道:“奇怪奇怪真奇怪,黑土地打个黄土寨,老子仨月没有来,青台打起一个寨!”此后,红毛子再没能进入青台镇。
光绪年间,沿海战事吃紧,豫南一带寇贼蜂起,劫财绑票,祸害乡邻,百姓惶恐,各地又掀起建寨修寨高潮,青台寨得到了重新修整,变得更高大坚挺。光绪八年(1882),已是知府级别的陈履忠,从直隶州调任到南阳县任知县。青台镇遵其指示,为防匪患,实行保甲制度。发现匪情,邻里联手,村村相助。数月后,成效斐然,盗贼屏迹,民众相安。与此同时,陈履忠“勉士子以圣贤,劝农夫以孝悌,于奸宄则奋以雷霆,于良懦则润之雨露……劝农桑,恤鳏寡,省刑罚,薄税敛,抑强暴安善良”。自此,百业振兴,一方安定。青台众绅商感恩戴德,于光绪十一年(1885),述知县功德,勒石纪念。
光绪三十年(1904)《南阳县志》称:“光绪二十七年,津海失守,警报日至,诸寨皆重事修葺,云,凡寨一百有九,青台寨周围二十五里,设有南裕司、厘局。”100多个寨中,重点指出包括青台寨在内的3个,足见当时青台寨规模之大。
从清末到民初,土匪活动更加猖獗,农村迅速崩溃,大批农民不能生活下去,而城市没有工业可以容纳走投无路的农民,摆在农民面前的只有三条路:吃粮当兵、当土匪和逃荒。辛亥革命前,官兵的数量不多,吃粮的机会也很有限;到民国十年(1921)后,各地大小军阀众多,互争地盘,争相扩充兵力,大小城镇都有招兵旗,但毕竟不能将苦难失业的农民都收容进去,而当了兵也拿不到饷,仍不能救家人免遭饿死。
这期间,有一组官方统计数据足以说明当时问题的严重性:
民国十二年,活动在豫南一带人数在200以上的大杆土匪,就有30多起;二百人以下的小杆及单身霸将,则不计其数,其中宗万林、张老六两杆均在千人以上。当然,匪有匪道,因为危害百姓,也为此经常结仇,危及自身和家人生命安全。
民国十四年,豫南潢川、固始、光山、息县等地人民,每亩地被勒索50串文,供应驻军;光山县知事被逼辞职,固始县知事无法应付,连夜出走。其他各地人民亦不堪其苦。三四月间,豫北、豫东、豫南等地不少饥民铤而走险,杆首蜂起,少则数十人,数百人,多则数千人,活动于安阳、永城、夏邑、鹿邑、沈丘、正阳、汝阳、许昌、扶沟、鄢陵、西华、潢川、固始、光山、息县、商城等地。唐河、沈丘县城曾被土匪攻破。为了生存,各地农民纷纷成立红枪会自卫。四月二十七日,洛阳“豫西灾民赈济会”呼救:自直奉战争以来,驻洛阳之军队收抚土匪,巧立名目,散发枪弹,又唆人为匪,攻城劫寨,掳掠团警枪械,劫夺人民财产,借以成军,勒逼筹款,致使村落为墟,一片焦土。加之两军对垒,战线数百里,灾遍十余县,老弱转沟壑,壮者散四方。八月中旬,国民三军收编之豫西杆首贾青云、张宗桂、董老五,十六日,在洛阳西与民团、红枪会激战;十七日,国民三军军长孙岳下令将洛阳西土匪包围,迫令其缴械;三十一日,国民二军蒋世杰部奉令开抵叶县将前收编之绿林武装詹东雅旅缴械,接着又将驻唐河的马文德部击溃;旧国会议员王作山擅自招收土匪武装,自立司令部,驻于新乡、卫辉等地,声称隶属国民三军,被驻卫辉的国民二军郑思诚部将其缴械。这一年,河南军费高达3000万元以上,比民国八年增长5倍,超过民国十三年河北、山东、河南三省军费的总和。
民国十五年七月初以来,全省大部分地区阴雨连绵三十多天,豫北漳河、沁河,豫西洛河、瀍水,豫东陈、许一带之颍河、沙河、贾鲁河,豫西南之丹水、唐河、白河,以及淮河、黄河等均有险情。郑州黄河铁桥亦受到严重威胁。七月十四日,洛阳大雨,山洪暴发,河水灌入洛阳城南关、东关,冲没居民三四千口,淹死牲畜约以万计。八月五日,豫北沁河、丹河暴涨为数十年所未有,沁河河堤被冲毁560余米。
民国十六年二月,吴佩孚令省长陈善同暂发金库流通券250万元,以维持军政费,控制豫南军政大权的靳云鹗、魏益三除勒逼民众购买流通券外,更以军法威逼,向豫南民众预征五年的丁粮,限各县于一个月内全部征完,并将丁银由银一两改征为一块大洋,如一个月内收缴不及六成者,即以军法处置。于是各部驻军到四乡以武力催粮逼款,派人抓夫,敲剥农民。
民国十七年省内大旱,灾民达400余万人。豫东、豫北因长期战乱,民不聊生;豫南苛捐繁重,物价飞涨;豫西绿林武装四布。南阳宛东一带耕牛被宰*食尽,鸡犬无存,稍能下咽之草根树皮,均被挖剥一空,小麦每斗20余斤,已涨到17串,杂粮均涨至十四、五串以上。
民国十八年元月十九日,省政府因河南旱灾严重,向江苏省购米10万石。二十六日,冯玉祥向国民党中央条陈豫陕甘赈灾办法;二十八日,旅居北平的河南赈灾会印发《为三千万垂死同胞请命书》,呼吁各界赈济河南灾民;二月中旬,南阳连降大雪,平地积雪厚达3尺,四乡饥民饿毙倒埋雪内之人日多。三月十五日,据南京政府卫生部长薛笃弼报告,河南各种灾害已达112县,灾民761万人。禹县因去年兵匪旱蝗交虐,是年春全县乏食。四月,旅居北平的河南赈灾会和辽宁河南同乡会共集资3.4万元,在郑州设灾民总招待处,于陕县、洛阳、沁阳、信阳、南阳、潢川、周口、汲县、许昌、新乡等地设招待所,遣送灾民去东北垦荒。河南当局与东北当局亦进行了联系,陆路局也答允拨车转运。五月,禹县又生蝗灾,麦叶啃食殆尽。六月五日,华北五省大旱,绝粮人口增加千余万,是日,河南灾民1200人过丰台,赴东三省就食。自七月七日至九月二十三日,河南灾民移往东北者达3万余人。七月,林县、修武等地暴雨成灾,农田、民舍被毁无数。是年春夏,全省旱灾严重,小麦收成甚微,秋苗又多被旱死。入伏之后,连遭大雨,山水暴发,河流漫溢,沁水暴涨,黄河水势之烈为近30年所未有。商丘、西平等县秋季飞蝗蔽空,蝗虫过后,庄稼成了光杆,树叶多被食尽,仅西平难民即达19万人。沈丘发生大疫,西关农民一天死亡40多人。十二月,全省普遍连降大雪,平地积雪厚达3尺。从豫北到豫南,冻死树木无数,因饥饿寒冷而死去的难民无法统计。加上蒋冯、蒋唐战争,更加深了河南人民的灾难。
民国十九年全省111县普遍受水、旱、风、虫等灾,灾民总数达770万人。元月底,绿林武装王泰、李万林等股陷正阳城,盘踞多日,至二月中旬始由土扶桥等地西去;五月,新安杆首芦恒德起于县境东北部的西沃,占据附近的石头山为巢穴;六月,渑池杆首刘干臣占据新安铁门,宜阳乔自荣、祁道生、温甲寅等盘踞新安城门,闹得新安城门戒严,洛宁董老五、巴改名等由洛阳冢头、陈洼攻打新安东部之望头、崔沟等地,并打破神堂、孙都寨。新安石寺民团军一个中队哗变,枪*队长武龙章,拥裴作霖为首拉杆,并串联渑池张西山、茹老八等,有众数千人。公推裴作霖为总杆首,盘踞数10个村庄;七月五日,山东土匪刘黑七部被国民党改编后,奉命入豫驻扎,由于该部匪气甚重,豫东各县民团联合四处截击;八月八日,大股杆子自项城北窜入淮阳县境,盘踞鲁台一带,破小姚营、吴楼等寨。韩复榘派队进剿,该股闻风远遁;九月九日,大股杆子攻破镇平县城,城内被抢劫一空,房舍大部被焚毁。扶沟张华堂召集土匪,编制一团之众,图谋军职,先后驻扎于鄢陵、西华,当月被韩复榘部击溃,张华堂等被*。据报载,渑池房屋被匪焚烧五万间以上,绑掳5000余人。九月初,豫西绿林武装联络30余杆约4000余人,自新安狂口渡过黄河,窜入济源西乡。南至长水,北达王屋、邵原,长约五十余里,宽四十余里,所有村庄,尽被烧掠。邵原镇民房三千余间全被焚烧。统计被掠牛马三千四百余头,羊猪六千七百余头,死伤民众约五千八百六十余人,财产损失在百万以上,杆子盘踞十三日,始徐行南渡,带走肉票三千四百余口。该处民众除死亡被绑架外,逃避一空;十月十日,杆首王泰率众万余自汝南南扰,十一日大掠正阳,烧房架票。十三日再掠铜钟、范庄。盘踞正阳二十余日,周围数十里烧*奇惨,县东、南两面居民逃避一空。
战争给老百姓带来的灾难尤为严重。第二次蒋冯战争期间,豫西新安县被强征小麦10余万斤,米40多万斤,杂粮80余万斤,谷草180万斤,柴草100万斤,牲口被征3000多头,大车500多辆,强行派款1.5万元,这对因连年荒歉,早已民穷财尽的新安人民来说,无疑雪上加霜。十一月,西北军战败西退路经新安,仍然强行摊派,并截用省拨赈济粮300包,面粉2000袋。各地驻军“吃地面”十分普遍,饷项及一切军需、草料全让地方供应。辉县、滑县见于册籍的就分别为100万元、400万元以上,人民实际负担数倍于此。
民国二十年刘峙主豫期间收贿卖官,短短数月,全省共委任县长325人,平均每县于14个月内三易县长,仅光山就换六任、林县换了七任,每一县长平均任期不足150天。五月二十七日,北平赈务处接河南赈委会函,内称豫省自民国九年以来,天灾战祸不已,民国十七年之后,灾患日甚。全省无县不灾,无灾不剧,亟待赈济之难民遍野,吁请北平赈务会急赈。七月中旬,河南淫雨成灾,平汉路郾城到驻马店间铁轨被水冲断多处,叶县四河泛滥,襄城河水暴涨,西平堤岸决口,西华尽成泽国。十五日,河南省政府主席刘峙及全体委员通电报告河南水灾,电文说:旬日以来,信阳、罗山、固始、正阳、淅川、叶县、邓县、郾城、襄城、商水、临颍等县大水成灾,为数十年来所仅见,吁请各省市、各慈善团体助赈。九月中旬,水灾过后,南阳一带发生鼠疫,死亡极众。十月上旬,鼠疫已蔓延全省,已报发现鼠疫者达五十多县,尤以南阳、新野等县为烈,全省旬日内死亡数万人。是年,河南全省水灾严重,河川溃决,境内多成泽国。各河决口长达8600余丈。受灾区域,东至鹿邑、商丘,西到郾师、巩县,南抵南阳、邓县,北达安阳、林县,广袤达5.9万余平方里,灾民949万以上,死亡11万人,物产损失约计2.3亿元。豫东著名杆子杨协月部被国民党军击溃,救出肉票600余名。豫西张寡妇杆子众达万余人,枪数千支,后均被六十五师打散。是年,宛东地区的下洼、兴隆、郝寨、太和、李店、青台受绿林武装蹂躏严重,加之水灾疫病,全县人民死于刀狙及疫病者达8万人以上。
民国二十一年春,偃师、鹿邑、淅川、镇平、信阳等数十县春荒严重,农家粮食告罄,灾民欲食糠秕亦不能得。五月中旬,因鹿邑、柘城等地春粮告竭,7000余灾民相率移食归德,沿途饿殍载道,死亡枕藉。是年,河南受灾面积共14万平方公里,灾民1480万人以上。因灾外迁者35万多户。死亡34万人,财产损失1893万元以上,而全省所得公私赈款不过23万元。七月,霍乱流行,几遍全省。此病先发现于平汉路北段及陇海路西段,中旬即在河南传布,迅即遍及全省,蔓延甚烈。乡间缺医少药,一经传染,只有等死。各县每日死亡二三十人、五六十人不等。
民国三十一年七月开始到民国三十二年春,中华大地在饱受日本铁蹄侵略的同时,大部分地区发生严重的饥荒,大饥荒的范围涉及到河北、山西、山东、安徽等多个地区。大旱之后,又遇蝗灾,由于河南地处前线,有下级瞒报、政策失误、交通堵塞等原因,导致河南111个县中有96个县受灾,其中灾情严重的有39个县,受灾总人数达1200万人。大约150万人死于饥饿和饥荒引起的疾病,另有约300万人逃离河南。当时方城饿死近4万人,叶县饿死10万多人。
尽管民国三十一年的大旱是河南饥荒的导火索,但是旱灾本身却无法导致如此严重的饥荒,河南大饥荒爆发的根本原因是河南省恶劣的抗战环境。在一份民国三十二年年初的政府报告中,视察灾情的政府专员张光嗣总结了河南饥荒严重的四个原因:粮食价格的快速上涨,军粮的沉重负担,土地贬值太快使得农民即使卖地都无法生存,地方官员挪用救灾粮款的渎职行为。而学者们的研究总结了大饥荒爆发的几个关键因素:战时粮食的减产,中日军队在河南封锁交通线造成的运输困难,民国二十七年黄河决堤后对农业区的破坏,通货膨胀引起的粮价飞涨,强征军粮来供应河南境内的军队,以及政府救灾不力。春夏之交的大旱席卷整个中原,不仅五六月份小麦歉收,而且使该在麦收后播种的玉米、高粱和大豆等都受到严重影响,全省粮食产量比战前平均水平下降了百分之四十。很多农民辛苦劳动一年,到头来连肚皮都填不饱。尽管如此,还要忍痛接受地方官员强征的“公粮”,维持河南境内将近100万军队的供给。
危机在民国三十二年春终于爆发,中原粮价飞涨,吃完了冬季存粮的灾民开始大批死亡。
民不聊生,饿殍遍地,怨声载道,在死亡线上挣扎的贫苦老百姓即便逃荒也不能解决问题。活路一条,只有当趟将。当趟将是万不得已,但这是不愿坐等饿死的青壮年男子的无奈选择。另外,到处充满着不公,强凌弱,富欺贫,老百姓有冤无处诉,于是愤而为匪,打孽报仇,做了趟将。中原大地几乎每县都有土匪,而以豫西和豫南最为严重。南阳地区、洛阳地区、陕州地区和许昌地区,几乎成了土匪世界。青台镇就先后有王老太、崔二蛋杆匪等不断*扰。土匪有时是夜里偷偷入侵,有时是白天明目张胆入侵,有时还伪装成僧道混进街里掳掠百姓。
一次,一股土匪夜间窜入青台镇进行抢劫。百姓恐惧,纷纷进入大商号“金盛祥”躲避。“金盛祥”建有高大结实的围墙,围墙转角处还设有炮楼。土匪钻入“金盛祥”商号北边老马家的一座草房,欲挖地道偷袭商号,后来,他们的伎俩被发现,号里人点燃草房,把他们赶跑了。土匪并不死心,暗暗绕到掉枪河西岸,集结人马,企图从“金盛祥”西侧攻入里面。他们的图谋再次被识破,号院主人弄来成箱的手榴弹,不停地向下投掷,土匪抵挡不住,作鸟兽散。那晚,土匪还烧掉了李财主家的接官厅。
还有一次,土匪窜到青台镇附近的常庄掳掠,常庄村民奋起抗击,由于土匪力量大,数位村民被打死。
因为匪乱日久,老百姓或死或逃,许多村落人烟断绝,土地荒芜。没人种庄稼,土匪也没法生存,有的转往别处,有的占据一处村寨,修筑碉楼自守,而在他们盘踞的地方有老百姓从事耕作。他们靠这些百姓获得粮食,他们也保护这些老百姓不受别的土匪来烧*抢掠。
当土匪在青台镇兴起以后,随即出现了对抗力量,即民团和红枪会。一开始,由于乡下快枪不多,民团的力量很弱,也缺乏严密编制和正规训练,大体沿袭着清末的团勇形式,这为红枪会兴盛提供了可乘之机。红枪会是一种带有封建迷信色彩的群众武装组织,行话被称为“硬肚”,意思是说他们的肚皮“刀枪不入”。到了1930年以后,随着民间快枪日益增多,靠木棍、铁锹起家的红枪会被新的民团取而代之。新的民团采取了新的陆军编制和步兵训练,一律快枪。后来继续演变,包括青台镇在内的很多地方,一县的民团统一在一个司令的指挥之下,还有几个地方的民团联合起来,归一个总司令指挥。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社会现象。
封建社会的农民阶级不是一个自觉的阶级,因而土匪凭着他们自己是找不到正确出路的。他们趟的结果,不是被消灭,便是被招安。在宛东地区,既出产地主,也出产土匪,有英雄好汉,也有泼皮无赖。土匪和地主们相互敌对,有时又相互勾结,互相利用。土匪可以变成军队,军队打了败仗溃散后又成了土匪。个别土匪首领和土豪劣绅也会逐渐提高思想觉悟,甚至跟着时代走的,但只是凤毛麟角的人物。
然而,正是这些凤毛麟角的人物,在历史关键时刻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以不同寻常的智慧和胆识,挑战着命运,改写着人生,影响着后世。(作者为资深媒体人、知名青年作家)
编辑:孙钰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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