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柏有
陈柏有,男,汉族,1946年9月出生,上海市嘉定区人,现住上海市浦东新区。
上海市作家协会、科普作家协会、浦东新区作家协会会员,“百友作家沙龙”会长,季刊《浦江文学》总编辑。
厄运缠身,1992年1月6日、2019年11月6日晚,遭遇二次车祸,尤其第二次车祸,被撞得翻跟头飞出5米多远,昏迷近20秒,死里逃生,留下后遗症。
工科毕业,技术出身,2005年即退休前年开始创作。
由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2007年12月,诠释《山海经》的系列科幻神话电视连续剧剧本上本、29万字的《我来了——大禹破解亘古之谜环球历险记》;2011年1月,56万字的长篇小说《另类》。由文汇出版社出版:2014年8月,12.5万字的系列小说上本、长篇小说《光复》;2016年7月,22.5万字的系列小说下本、中短篇小说集《辫子交叉》;2017年2月,18万字的故事片、少儿科幻剧本集《血战恐龙》。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2018年12月,诠释《山海经》的系列科幻神话电视连续剧剧本下本、157集、199万字的《你是谁——小禹探寻华夏档案环球勘察记》。从车祸中死里逃生后,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2020年4月,76万字的文集《寸长尺短》。由银河出版社出版:2020年5月,39万字的迷你高尔夫时评《战疫日记》。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2020年12月,科幻神话电视剧剧本、26集、29万字的《山海前经》。由团结出版社出版:2021年4月,系列电视连续剧剧本、21集、26万字的《自卫·缉拿》和27集、39万字的《掀诙·叩阍》。2023年8月,由文化作家出版社出版诠释《山海经》的217.4万字的科幻神话长篇小说《大禹父子勘察世界》(32万字的上本《大禹来了》和185.4万字的下本《小禹来了》)。2023年8月,由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81.6万字(以一页计850字)的诗和顺口溜集《积铢累寸》。2023年9月,由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20万字的长篇小说集《突围·恐龙》。累计作品865万字,连帮过子泉完善、2016年7月由文汇出版社出版、16万字的故事片剧本集《人生拾遗》,总计881万字。
2011年3月起组织上海百友文坛——百友作家沙龙,每月召开研讨会或举办讲座。2013年9月起,和文朋诗友自费出版季刊《浦江文学》,已出版三十八期,达1170万字。
小说《山海经演义》由作者据已出版的剧本和小说改编。
第八十三章
堂庭山上。
夷羿接过姒卫递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伯益微笑道:“羿,巫支祁被陛下收服了,对你耿耿于怀哩。”
夷羿苦笑道:“无可奈何事,无可奈何神呀。反正他迅捷如电,比不上我箭快。”
旋龟
大家隐藏在密林中,观察清冽的怪水。
河滩遍布大大小小的石块。
几只大乌龟在石头上晒太阳,几只大乌龟在河面优哉游哉。
阳光灿烂,白石、绿水、黑龟醒目。
碧波映出几个飞快移动的黑影。
河里的大乌龟迅速爬上石头。
龟群齐叫,声音像人拿木棍敲破木头。
几团黑影如石头急速坠落,砸向大乌龟。
黑影现身,原来是苍鹰。
霎那间,几只苍鹰和大乌龟一道如石头滚进河里。
几只扑空的苍鹰不甘心地在河面盘旋。
2只大乌龟探头探脑,出现在河面,然后悄无声息爬上河里的一块大石头,发出难听的叫嚣。
苍鹰立即猛扑。
2只大乌龟被2只苍鹰抓住。
电光石火,大石头上竟冒出几只大乌龟,不躲避,反而扑向苍鹰,咬住不知苍鹰的什么部位不放。
苍鹰振翅,急速升腾。
空中,一只苍鹰承担不住几只四腿乱划的大乌龟的重量加下坠力,升高不到2丈,就如石头急速坠落到河里另一块大石头上,惨叫。另一只苍鹰低头欲啄咬住腿的一只大乌龟,升升降降。
河里大石头上,摔下的苍鹰仰面朝天,拼命挣扎,4只大乌龟咬住它的双腿双翅,还压它身体。
“噗咚”,水花起处,另一只苍鹰掉进水里,又飞起来,歪歪扭扭掉到它刚才猎捕的石头上,惨叫。
也是4只大乌龟咬住它的双腿双翅,还压它身体。
河里大石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只更大的乌龟。它掉转身体,举起长尾巴,在鹰脖上来回抽动。鹰惨叫、挣扎,脖子汩汩冒血。鹰头掉了。更大的乌龟压住垂死挣扎的鹰身体,4只大乌龟掉转身体,举起长尾巴,分工在鹰腿、鹰翅上来回抽动……
转眼,两只苍鹰被大缷不止8块,大乌龟吞食干净。
嬴乾按不住好奇心,悄不言声飘飞过去,眼明手快,抄起只吃饱的乌龟,掷给仪狄,说:“你仔细观察!”
其余乌龟马上滚下水中,没踪影了。
河滩。
仪狄用斫肉刀压制四脚朝天的大乌龟,大家围绕观察。
大乌龟身材扺2只一般的乌龟,长着鹰头,嘴巴按比例是一般的乌龟的2倍长,满口利齿,四爪如鹰爪,最奇特的是,几乎和身体一样长、如蛇身般可以上下左右弯曲、粗壮的尾巴,两边都长着锯齿似锋利的骨板。
仪狄惊呼:“好家伙!这是乌龟吗?简直是猛禽*手!”
伯益惊叹:“老夫听前辈说过,南方温暖湿润,物种丰富,山中有种旋龟,除吃水族外,会集体捕食小鸟小兽,甚至于诱*猛禽和大兽,今天终于见识了。”
夷羿摇头说:“它们颇懂用兵之术:一二只或者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或者在鸟兽畏惧的水面上,引诱猛禽和大兽,更多的埋伏好,猎物来了,便一拥而上,拖下水去;拖不下水,便硬咬、硬坠……”
伯益插话:“还运用了狼群战术!”
夷羿说:“对!弱者运用了狼群战术,就成为相对的强者。”
嬴乾摇头说:“什么‘弱者’呀?它利牙咬,利爪抓,排刀般的尾巴来回切割……厉害!完全是强者!还好它猝不及防,我抄起来就扔,否则手会受伤!”
杻阳山树稀草茂。
勘察队行进。
南坡,竖亥指点草丛中点点闪光,说:“这座杻阳山南坡有金矿。”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不成旋律的歌声。
嬴乾四顾,问:“杳无人烟,何来歌声?”
瑶姬轻笑着说:“你目光如炬,仔细地看。”
他略专注,指点一个方向,问:“莫非是兽叫?”
大家顺他指点方向瞭望。
“歌声”渐近,一群野马杂沓而来。
野马跑到他们脚下,大家才看清,“野马”如牛非马:白头,红尾,皮毛如虎。
嬴乾诧异地问:“状若我们的天狗,是什么兽呀?”
瑶姬点头说:“别说你这个外国娃儿了,就是中国人未必认得。告诉你,这是鹿蜀,只栖居这座杻阳山。”
伯益凑趣儿说:“女神提醒了老夫。外国娃儿,你如果要多子多孙,不妨抓几头豢养。”
嬴乾搔首问:“爷爷什么意思呀?”
帝女桑扭瑶姬脸蛋儿,说:“呆子,此兽助人怀宝宝呀!”
瑶姬说:“姐姐净说废话!”
帝女桑不依不饶说:“当然,神仙还要借外力*吗?不过,你宁可折道行, 也要生孩子哩!”
北坡,竖亥指点说:“这座杻阳山北坡有白金矿。”
他又指点山下密林中时隐时现的河说:“那条河叫怪水,朝东流入宪翼之水。”
柢(di)山中。
勘察队深入座光秃秃的大山。
仪狄和嬴乾在溪中撒网。
嬴乾说:“这座柢山寸草不生,却有溪,怪也不怪?这溪里未必有鱼。”
仪狄边收网边说:“碰运气呗。”
嬴乾帮他收网,叫:“唷!挺沉,运气来了。”
网中发出牛吼:“哞!哞!……”
他俩唬一跳,转身拖网就跑,叫:
“什么怪物呀?”
“拖上岸,就不怕了!”
一旁观看的瑶姬轻笑着说:“你俩倒是心思相通!别跑了,看看网里的鱼罢。”
他俩停下,隔网察看。
满网怪鱼:个头大,身体像牛,尾巴像蛇,长对光肉翅,翅下长羽毛,张嘴乱叫:“哞!哞!……”
他俩睁大眼睛叫:
“不是鱼!”
“不伤人么?”
一旁观看的帝女桑解释:“是鱼,鯥(lu)鱼,冬天蛰伏水下,夏天才浮到河水上层。我跟爹爹学习医术,知道鯥鱼入药,防治痈疾。”
亶(chan)爰(yuan)山中。
勘察队行进荒山中。
溪流很多。
嬴乾抽鼻子说:“这亶爰山和柢山相似,有水,没有草木,怪异!更怪的是,异香从何而来?”
两头白猿凑近苏哈托说:“主人,我俩知道异香来源,可以找来。”
苏哈托笑了,说:“我已把兽军托付你俩调教,这种小事,你俩便宜从事,何必请示?”
白猿躬身说:“是,主人。”
白猿转身,向后面的猩猩招手,命令:“来10个。”
溪畔,勘察队和兽军喝水、洗脸。
强烈的异香袭来,人们叫:“唷,这么香!”
传来“喵喵”悽惨的叫声。
两头白猿倒走,双手作势叫:“来,来,来呀。乖乖,来。”
一对大狗般的猫被猩猩三面包围,不情愿地慢慢走来。
仪狄略观察,高兴地大叫:“呀,香髦!怪不得这么样香!”
俟香髦走到溪边,白猿和猩猩铁桶般围困。
白猿说:“禀主人:香髦滑溜得很,受惊会影响到香气,因此,我们小心翼翼围捕,总算完成任务。”
苏哈托说:“好,做得好!我懂鸟兽语,不完全了解鸟兽习性,你俩不愧是真正的兽王,刚柔相济,讲究谋略,好!你俩办事,我放心。”
人们围观。高大的香髦似猫非猫,头面如人,一头长发。
夷羿说:“香髦也叫类兽,雌雄同体,相当稀少,我也多年没看见了。苏哈托,神猿,带这对珍贵的香髦回去,豢养取香,小心让它俩繁殖。”
苏哈托和白猿异口同声:“遵命!”
苏哈托命令白猿:“问清它俩爱吃什么,叫猩猩当客人伺候。”
基山南坡。
勘察队行进。
仪狄说:“这座基山南坡尽管光秃秃,可是遍布玉石。”
白猿和苏哈托耳语,然后率领兽军呼啸着冲向山顶。
基山南坡近山顶处。
山顶传下白猿的喊声:“小主人:请看。”
大家抬头。
白猿率领兽军撵一群马般高大的羊走下来。
帝女桑指点,解释:“这是猼訑(boshi)兽。”
瑶姬娇声解释:“人如果和它们同行,胆气立壮,不会惊恐,无所畏惧。”
姒卫说:“好。苏哈托,从今天开始,一般勘察,带它们同行。”
苏哈托说:“遵命。”
猼訑兽走近了,大家观察。
猼訑兽有九条尾巴、四只耳朵,令人咋舌的是,一对眼睛长在背上。
仪狄不由得大笑道:“哈哈!人们形容高傲的人,总说‘眼睛长在头顶心’,它们可是登峰造极了——眼睛长在背脊,当然只怕老天了!神女言之成理!哈哈哈!”
勘察队下北坡。
竖亥指点树林,疑惑地说:“这座基山怪了,向阳的南坡和山顶光秃秃,背阴的北坡反而长满异木。”
白猿一声呼啸,率领兽军扑进树林,引发阵阵鸟的惊叫声。
白猿率领兽军走出树林。
它们都抓着怪模样的鸡。
白猿向姒卫呈上怪鸡,说:“禀小主人:吃这鸟,可以倍增精神,少睡觉,还精力充沛。”
大家分头观察怪鸡。
仪狄说:“什么鸡呀?三头,六眼,六脚,翅膀是奇数——三只。”
瑶姬娇声解释:“这不是鸡,是氅鶝鸟。”
帝女桑说:“大厨师发什么呆?晚饭的肉食……”
仪狄猛省,大叫:“喂,神猿,你们别活吃,留住做晚饭菜!”
苏哈托拍他肩膀说:“急什么?再抓呗。”
仪狄不管,顾自大叫:“喂,神猿,你们别活吃,留住做晚饭菜!你们要活吃,集中这群给我,再去抓!”
瑶姬问:“为什么呀?”
仪狄答:“我是三六九——抓现成!”
人兽哄然大笑。
姫刚提醒:“仪狄,别忘鉴别雌雄,留5对,带回去饲养。”
白猿说:“禀国舅爷:他分得清鸟的雌雄吗?您别为难他了,还是我们代劳罢。”
人兽哄然大笑。
勘察队来到山脚河畔。
树茂草密。
竖亥介绍:“这就是有名的青丘山。这条英水河朝南流去,注入即翼之泽。”
“哇!哇!……”河里、林中传出婴啼。
仪狄大叫:“娃娃鱼!好东西!不要太鲜美喔!”
他拉上嬴乾冲进林中。
姫刚说:“看这位大厨师!我等他。”
勘察队勘测。
一会儿,仪狄和嬴乾回来,各抓条大娃娃鱼,叫:“太多了,就抓大的。”
姫刚接过嬴乾手中的大娃娃鱼,举起来,向大家解释:“大家看,娃娃鱼长副人脸,叫声像婴儿啼哭,生活在水中,一般人叫作‘人鱼’或者‘娃娃鱼’。它其实不是鱼,是比鱼高级的动物,是如同青蛙的史前动物。它长四个肺,既可以在水中生存,又可以在陆上生活,叫‘鲵’。我们必须保护这个宝贵的资源。”
仪狄说:“国舅爷,大家都爱吃人鱼,不但味道鲜美,而且可以治疥病呀。”
姫刚说:“我的意思,不是不捉,而是不要滥捕。这样罢,你和乾儿带猩猩抓20条大的给大家吃,再抓中等个儿的雌雄各20条饲养,带回去豢养。”
仪狄高兴了,叫:“遵命。”
苏哈托呼唤:“猩猩跟他去呀!”
南坡。
勘察队登上南坡。
竖亥叫:“南坡遍布玉石。”
北坡。
竖亥说:“北坡全是可以做涂料的青臒。”
勘察队从北坡下山。
山下平地,迎面有人招呼:“伯益,夷羿,别来无恙?”
伯益和夷羿兴奋地回答:
“是吉祥大仙呀!”
“大仙好呀!”
原来是九尾狐。
姒卫上前躬身说:“吉祥大仙,小小辈给您请安!我听爷爷讲,当年父亲娶女娇妈妈时,您老向他示以吉兆。”
九尾狐还礼说:“卫儿免礼!当年你父亲忙于治水,30岁还是条光棍,根本不想男女之事,是黄帝的《素女经》提醒了他……”
姒卫说:“原来如此。大仙,给小小辈讲讲罢。”
伯益说:“大仙神通广大,不如演示。”
九尾狐:“好的。请看。”
九尾狐九尾齐摇,勘察队面前出现立体情景。
大禹(三)
娶妻
今宜宾地方。
长江滚滚东流。
响起《诗经》的《有杕之杜》歌声:
有杕(di树木孤立)之杜(杜梨树,落叶乔木,果实圆而小,味涩,可以吃。杜梨树是嫁接梨的主要砧木。),
(有棵孤苦杜梨树,)
生于道左(道路左边,古人以东为左。)。
(风吹雨打立道左。)
彼君子兮,
(志同道合哪一位,)
噬(shi语首助词)肯适(到、往)我?
(天南地北挽胳膊?)
中心(心中)好(hao爱好)之,
(相见恨晚总关爱,)
曷(同盍,何不)饮食(si喝酒吃饭)之?
(何不并肩伺灶镬?)
有杕之杜,
(有棵伶仃杜梨树,)
生于道周(右的假借字)。
(霜欺雪压立道右。)
彼君子兮,
(知音知己哪一位,)
噬肯来游(观看)?
(肯做梨树贴砧木?)
中心好之,
(心如月明互慰藉,)
曷饮食之?
(何不相拥薄被窝?)
禹逡巡。
江边临时茅屋里。
松明火光中,大禹翻身起床,自言自语:“反正睡不着,看会儿书罢。”
他从书架上随手抽出木简,说:“这本集市上买的《素女经》,从成色看,有几百年了。”
树林。
有人在伐木,大禹来到树林外。
他来回踱步,听樵夫唱《诗经》的《伐柯》歌:
伐柯(斧头柄)如何?
(要砍斧柄怎么办?)
匪(通非,不)斧不克(能够)。
(没有斧头可不成。)
取(通娶)妻如何?
(要娶妻子怎么办?)
匪媒(媒人)不得。
(没有媒人可不行。)
伐柯伐柯,
(砍斧柄呀砍斧柄,)
其则(法则)不远。
(规则离你并不远。)
我觏(gou遇见)之子,
(我若遇见好姑娘,)
笾(bian竹编礼器,盛果脯用。)豆(木、金属、陶制器皿,盛腌制食物、酱类)有践(践践,排列整齐样)。
(食品排列讲美观。)
第八十四章
拂晓前,天色半明不暗。
大禹独自伫立江岸,自我吟哦:“长江滔滔向东流,青春似水岂可留?年过三十犹孑立,人生半瓣何处有?”
背后有人说话:“是呀,没有女人,不成家室;没有子女,不成人生。”
他回头,九尾狐举爪致意。
他忙躬身说:“吉祥大仙,小辈不知您老光临,有失远迎,务请恕罪!”
九尾狐一晃,变成小伙子,说:“禹儿,不必客气。你看过《素女经》,触发心事了?”
他苦笑道:“禀大仙:小辈没日没夜忙于治水,根本不想男女之事。据素女娘娘所述,其中乐趣无穷,而且有助男人立业。小辈现在想起来,可是哪有时间?哪有精力?又去哪里寻找称心如意的妻子呢?”
九尾狐拍胸说:“禹儿别愁,本神早替你物色了。你既然有这心思了,本神替你提亲。”
他打拱问:“大仙,小辈敢问是何人?”
九尾狐笑眯眯答:“寿春东北涂山国君之女女娇,是个大美人。”
他说:“大仙看中的,必定是小辈理想的人选,那一切拜托了。”
九尾狐说:“小事一桩,小菜一碟。”
他说:“大仙看中,就下聘礼罢,只是小辈从不考虑,还请您老指点聘礼的讲究。”
九尾狐笑了,说:“嘿嘿,不用,不用,你早给本神。”
他诧异地问:“小辈几时给的您老?”
九尾狐莞尔一笑,说:“按理,《素女经》是当年黄帝发行的首版书,数量有限,只送不卖,也不可转赠,那时更不知现在这样买卖。黄帝送本神一本,几百年了,本神总可以破例送人了。”
他恍然大悟,叫起来:“哎呀呀,卖书人是您老化身呀!”
九尾狐大笑道:“要再变给你看吗?”
他摇手说:“大仙,这倒不必。小辈不明白的是,拿了您老的书,和聘礼风马牛呀。”
九尾狐说:“你以物易物,就是聘礼。”
他又恍然大悟,说:“这是不公平的交换。冒昧地说,您老是设个圈套,叫小辈钻呀!”
九尾狐朗笑道:“孩子,你愿意钻这个甜蜜的圈套吗?”
他一躬到地,开心地说:“孩儿太愿意了!”
涂山国君全家恭送九尾狐。
九尾狐说:“别看姒禹是帝王之选,这男女之事,其实是个木头人。他治水施政,心无旁骛;胸怀大局,忘记自己。本神这就去催他迎娶。”
涂山国君说:“老夫的希望都寄托在大仙身上了!禹这个孩子,没人撵他,也不知道他何时来迎娶哩。”
今安徽当涂地方的涂山上。
女娇遥望北方,唱《涂山歌》:
白毛绥绥的王母使者
光临涂山国福地,
长毛茸茸的吉祥九尾狐
馈赠帝王乘龙快婿。
筑室成家,治水安邦,
女娇带去好运气。
天神做媒,天作之合,
期盼远行心焦急!
《涂山歌》歌声中,夷羿和随从簇拥年轻的大禹,携带礼物,喜气洋洋来到当涂地方。
随从说:“接近涂山国了!”
大禹止步,面呈难色。
夷羿问:“禹,为什么停下来?快到了呀。”
大禹犹豫不决地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就是不知道吉凶如何。”
夷羿大笑道:“我知道了,你担心,女娇嫁给你,不是会影响你治水,便是会耽误她的青春。你宁可负自己,也不可负美丽、贤惠的女娇姑娘。”
大禹说:“老伯知我心也。洪水滔天,黎民失所,水患不平,何以家为?”
夷羿大笑道:“禹,你多虑了。你继承父志,忘我治水,成年累月,奔走九州,赤条条一根光棍,总要有人嘘寒问暖,侍奉汤水,浆洗衣服,洒扫门庭呀,而阿娇姑娘是最理想的人选。”
大禹说:“我怕是单相思,不知道她……”
传来美妙的《思念》歌声:
太阳落山放霞光,
手把栏杆望情郎。
心上人呀何时来?
望穿秋水心惆怅。
夷羿大笑道:“禹,听见了吗?快走罢。”
大禹显得执抝,说:“我也仰慕她好久……不过,上天总得赐吉兆给我吧?”
夷羿举手,带随从喊:“吉!吉!吉!禹吉!禹吉!”
一道毫光从天下射,九尾狐出现,说:“禹儿,本神做媒,你还犹豫什么呀?噢,你要吉兆?本神给你。”
他直立如人,合前掌大叫,声如婴啼,动人心旌;又转身,展开九尾如孔雀开屏。
夷羿大喜,说:“禹,上天不仅向你显示吉兆——我活这么把年纪,还第一次遇见吉祥大仙,他还昭示你添贵子哩。”
他拉起大禹,向九尾狐躬身致谢:“谢吉祥大仙降临!谢吉祥大仙赐福!”
九尾狐人立,并掌还九礼,倏忽不见。
夷羿命令:“奏乐迎娶!”
随从敲钟、磬,弹拨琴瑟。
拂晓。
大禹夫妇俩躺在床上。
赤裸的女娇半撑枕头,催大禹起床。
夫妇俩对唱《诗经》的《女曰鸡鸣》:
女曰:“鸡鸣。”
(女人说:“公鸡啼了。”)
士曰:“昧旦(天快亮时)。”
(男人说:“天快亮了。”)
“子兴(起来)视野(察看天色),
(“你快起身扒窗棂,)
明星(启明星)有烂(明亮)。”
(启明星儿亮晶晶。”)
“将翱将翔(鸟飞样,此指人出入悠闲),
(百鸟苏醒将翱翔,)
弋(射。古人在箭尾上拴丝绳,这种箭就是弋,此处做动词用)凫(野鸭)与雁。”
(我射鸭雁你高兴!”)
“弋言(语气助词)加(射中)之,
(“射中鸭雁拿回家,)
与子宜(烹调菜肴)之。
(你做佳肴鲜又香。)
宜(应该)言饮酒,
(同吃美味共饮酒,)
与子偕老。
(和你恩爱百年长。)
琴瑟在御(弹奏),
(你弹琴来我拨瑟,)
莫不静好(和睦友好)。”
(夫妻安平心欢畅。”)
“知子之来(慰问)之,
(“知你对我真关怀,)
杂佩(身上佩带的饰物)以赠之;
(送你杂佩表达爱;)
知子之顺(柔顺)之,
(知你对我真温柔,)
杂佩以问(赠送)之;
(送你杂佩表真情;)
知子之好(喜爱)之,
(知你对我真体贴,)
杂佩以报(回报)之。”
(送你杂佩表红心。”)
洼地。
女娇独自采桑叶,唱《诗经》的《隰桑》:
隰桑有阿(阿阿,美好茂盛样),
(洼地桑树多婀娜,)
其叶有难(nuo即难难,枝繁叶茂样)。
(叶子繁茂由我捋。)
既见君子,
(丈夫终于归来了,)
其乐如何?
(我的快乐呀悄悄?)
隰桑有阿,
(洼地桑树多婀娜,)
其叶有沃(沃沃,柔嫩光滑样)。
(叶子丰厚由我捋。)
既见君子,
(丈夫终于归来了,)
云何不乐?
(我心怎会不快活?)
隰桑有阿,
(洼地桑树多婀娜,)
其叶有幽(幽幽,色泽深黑样)。
(叶子青黑由我捋。)
既见君子,
(丈夫终于归来了,)
德音孔胶(盛多,牢固)。
(知心话儿难尽说。)
心乎爱矣,
(爱你爱在心窝窝,)
遐不(何不)谓(说)矣?
(何不明白对你说?)
中心藏(zang同臧,善)之,
(伺你心中难启齿,)
何日忘之?
(其实哪天忘记过?)
九尾狐声音:人真奇怪。当初,女娇急于嫁给禹儿,不久,思念故国了。禹儿在安邑城外小山头上替她筑座望乡台。
安邑城外小山头。
小山头上有座高高的土台。
女娇站在土台上,遥望南方,唱《思乡》歌:
太阳升起放霞光,
足登高台望家乡。
父老乡亲可安好?
望穿重山心惆怅。
青丘山上。
九尾狐告诫姒卫:“卫儿,本神凡来中原,必小驻此山。本神这回迟些回去,就是专门等你们的。你们只要按禹帝指示做,坚持尽量不*生的原则,带必需的动物回去豢养,一路险阻便容易化解。”
姒卫躬身说:“请吉祥大仙放心,卫儿谨记训诫。”
夷羿躬身说:“请吉祥大仙示以吉兆,赐福我们!”
九尾狐说:“好!本神祝福孩子们。”
他转身,展开九尾如孔雀开屏。
姒卫带大家和白猿、猩猩躬身,大叫:“谢谢大仙!”
九尾放射强烈的毫光,耀得除姬刚、姒卫的人兽睁不开眼睛。
毫光消失,不见九尾狐。
山间平原。
龙首鸟身的山神带勘察队行进,说:“小主人,我们回招摇山看奇木异草。”
招摇山上遍地是韭菜般的草。
草叶细长、扁平、柔软,花果青色。
山神对姒卫介绍:“小主人,这是祝余草,吃一棵,至少5天不饿。当年,燧人氏的勇士先祖去燧明国取火种,历时20年,就是靠吃祝余草,才能长途跋涉。我们再去看迷谷树。”
山神带勘察队进入小山谷。
谷中有棵参天大树。
大树状若构树,黑色的树干放射光华,照耀四面八方。
山神对姒卫介绍:“小主人,这就是第一代的燧人氏的勇士先祖的骨灰聚拢的迷谷树。”
姒卫诧为奇事,问:“这个地方,我们勘察过,怎么没看见迷谷树?这会儿怎么冒出来了?”
山神笑了,说:“小主人,这棵树一直长在这里,平常隐蔽自己,只向有缘人或者迷路人显示。你们完成了对南山经的勘察,它就主动显示了。它还会向你们展示,当年,天皇——燧人氏是如何取火的。”
话音刚落,迷谷树膨胀,树干遮蔽一切,时间回到过去……
天皇——燧人氏
原始大森林。
春天。
百鸟飞翔,百兽出没。
忽然,乌云压顶,天色变暗,暴风大作,大树弯腰,小树
折断,鸟儿惊飞,野兽乱窜。千万道闪电如金蛇狂舞,像利剑割碎墨黑的天幕,轰隆隆的雷声滚过原始大森林,大雨倾盆。
天空,乌云和闪电里现出人头龙身的雷神。
他伸直爪子,便放出闪电;张开大口,便发出雷霆。他上下翻滚,逞威显能。
他的头顶是两个连在一起的三角;他的耳朵又尖又长,高高耸起;他的鹰钩鼻下的血盆大口布满獠牙。
他的尾巴扫荡片枯树,闪电一击,枯树着火。
大雨偏偏没了,很快,整片大森林熊熊燃烧。
大火呑噬林木,发出耀眼的光、灼热的气浪。
鸟兽逃命,被大火追上,被热浪灼倒,被烟气熏倒。
霹雳落在先民近处,先民们扑倒,然后跪起来,望空祈祷。
原始大森林昼夜燃烧。
大部分全裸、小部分用兽皮遮羞处的先民走出山洞。
灾后原始大森林。
大火熄灭,余烬不绝,青烟袅袅,焦炭满地,鸟兽尸骸狼藉。
先民来到火场。
男首领看着灾后惨状,无比悲伤地说:“唉,这场天火毁了我们的衣食之源,我们怎么样活下去呀!”
一片叹息声、哭声。
蓦然,男首领的目光落在一头烤煳、脂肪溢出的黑熊身上。
他再往前看,发现3只山羊也烤煳了。
他扫视目光所及之处,忽有所悟。
他走到山羊跟前,抽鼻子,自问:“什么香气?”
他循香气俯身,自问:“香气来自山羊。是肉香吗?”
他随手撕下小块羊肉,端详一会儿,咬牙说:“饿坏了!我们向来茹毛饮血,这肉可以吃的吧?不吃东西要死,吃这肉也死,吃了再说!”
他咀嚼一会儿,叫:“味道不错。”
深邃、宽敞的山洞。
孩子们叫:“饿!……”
女首领无可奈何。
灾后原始大森林。
男首领向先民们指点满地鸟兽尸骸,说:“看,这么些鸟兽平时不容易猎捕,现在满地都是。当然,都是死的。这肉应当可以吃吧?我刚才吃了一块,不饿了,也没死。没食物,我们死路一条;吃肉,或许死路一条;反正是死,吃了再说!来,大家先试吃;没事的话,都动手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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