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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调查发现,虽然王度庐存世的小说并不少,但唯一广为人知的作品就是“鹤-铁五部”系列中的《卧虎藏龙》。当年李安把它拍成电影,被经典成就,更成就了经典。
paradox·创造
大师李安
《鹤惊昆仑》《 宝剑金钗》《 剑气珠光》《 卧虎藏龙》《铁骑银瓶 》这五部小说内容都有关联,人物在其中有清晰的成长脉络。因此,电影只是局限内的冲突最大化,读小说和看电影的感受也是很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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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的镖师 Source:网络
首先,要明确一件事。“武侠”只是王度庐小说的类别,他书中的江湖,是真实的世界,大侠也要靠辛苦工作赚钱度日,更何况普通镖师和打手,喝顿酒就掷下一锭银子的事儿,得去金庸世界找。
就算不看武侠,一代大侠江南鹤的名号想必也是多少听过。想知道大侠功成名就之前的成长经历,得看《鹤惊昆仑》。小说设定时期,大约在李慕白出世之前数十年。那时候,江南鹤是小朋友,还叫江小鹤,为了让自己威猛一些,给自个儿起了个外号叫“三头虎”,和“小白龙”韦小宝异曲同工。
《卧虎藏龙》剧照 Source:网络
故事开始于清代中叶,当下大乱方息,多有流寇时时打劫客商。在陕南镇巴县有一个老拳师鲍昆仑,有30多个徒弟,家大业大,保镖很有一套,是个远近闻名的镖局老板。他教徒弟非常严格,严格到弟子喜欢女人他就断人家一条胳膊,调戏一下妇女就会被剜下眼睛。
江小鹤的爸爸江志升就是鲍昆仑的徒弟之一,性格高傲,完全不能够能屈能伸。有人传他在外面有姘头,闲话就入了师傅耳中。鲍昆仑多狠的人,来来回回竟逼死了江志升。遭遇家变的江小鹤当时十来岁,知道爸爸的死因后立志要报仇,经历了一番磨砺后跟随九华老人上山修炼,练就绝世武功后回来报仇。
江小鹤一面恨着鲍昆仑,又无法和天性抗争喜欢上了鲍昆仑的孙女鲍阿鸾,注定就是一场悲剧。两人被各种复杂情感裹挟着艰难向前走,最终鲍昆仑自*,鲍阿鸾伤重而死,剩下了江小鹤一人。
另一条副线上,有个大侠叫做蜀中龙,其弟子李世杰和江小鹤是铁哥们,李世杰的儿子就叫李慕白。另一位龙门侠纪君翊有个孙子叫纪广杰,后来成了李慕白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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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白与俞秀莲 Source:网络
《宝剑金钗》主要就讲李慕白。李慕白爱上俞秀莲时,她已经和孟思昭订婚。李慕白自诩君子不愿抢别人老婆,就和同样喜欢自己的俞秀莲兄妹相称。此时的李慕白已经是少年侠士,想挑战他的人也不少。孟思昭是个君子,为救李慕白死掉了。
在本系列中,李慕白的人设完全不带主角光环,前思后想、左右为难、扭扭捏捏,古龙先生曾说他“无非是个失意的男人”。在这个基础上,我们都能想象,一票人间大情大义集中发生在年轻的李慕白身上,他懵逼了,就算有人为他出主意,他也无法做出正确判断。最后李慕白被捕入狱,江南鹤将他救走,只在俞秀莲的床前留下一柄剑和一张字条,上写:“斯人已随江南鹤,宝剑留结他日缘。“
宝剑,自是那柄后来被玉娇龙来回抢夺的青冥宝剑。大侠江南鹤一生快意恩仇,对自己徒弟对待俞秀莲的纠结很不喜欢,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用这剑暗示徒弟媳妇来日方长。
玉娇龙与罗小虎 Source:网络
《剑气珠光》延续上一部,继续讲了大纠结李慕白和俞秀莲的故事,不多叙述。
玉娇龙,是很多人公认王度庐笔下最成功的一个角色,《 卧虎藏龙》和《 铁骑银瓶 》主要围绕她展开。《 铁骑银瓶 》的故事可能很多人相对陌生。此时来到玉娇龙和罗小虎分手10个月后,玉娇龙生下了罗的儿子,没成想被同住店的人用自己的女儿调包,留下一只银瓶为记。玉娇龙苦寻儿子不得,隐居新疆摇身一变成为“春王爷”,把那女孩抚养长大。后来两个孩子相恋,偷孩子的人遭到了报应,玉娇龙病死,罗小虎也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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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虎藏龙》剧照 Source:网络
《卧虎藏龙》电影中,章子怡饰演玉娇龙,演出了她的狠劲儿,却失掉了她柔情、正义的一面,以至于总觉得玉娇龙只是一个九门提督的爱女,刁蛮任性、狂妄自大乃至被碧眼狐狸利用害死了李慕白。而周润发演的李慕白,操着不纯正的普通话,身着一袭青衫手握一口宝剑,潇洒自如地在竹林中穿行,当真是大侠中的大侠,高人中的高人。
很遗憾,小说中完全不是这样。
书中玉娇龙人设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了电影。九门提督相当于今天的北京卫戍区司令兼北京市公安局局长,而玉娇龙生的性感美丽,是玉家家族的荣耀。玉司令的女儿想跟一个大混混(罗小虎)结婚,放在今天都很困难,何况在清代。但她偏要勉强,当一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碰的头破血流之后,她终于选择了家族,离开了深爱的罗小虎,却因为孩子又一次陷入无穷无尽的寻找,最后惨死在荒漠中。
《卧虎藏龙》剧照 Source:网络
李慕白出入更大。他是个穷人,平时大都吃面裹腹,马也是买不起的。只是因为武艺出群,得到了德五爷(一个一直欣赏李的北京本地有钱人)的赏识,得到了江湖人的拥戴。为了回报别人的认可,李慕白只能加倍用自己的拳脚功夫替别人做事。但受制于自卑又清高的性格,他成了一个纠结体。
《卧虎藏龙》剧照 Source:网络
整体来看,《卧虎藏龙》电影武侠意味更浓,袁和平指导的打斗桥段更是前所未见,把武功演绎的虚无缥缈,达到了非人的境界。当然,电影是假的,只要好看就可以发挥无穷想象力。而书中更贴近生活,人们习武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威猛,以便找份工作而已。这样的设定跟王度庐的个人经历分不开,被称作“悲情大师”,除了主人公感情线的惨淡,可能更是因为王度庐敢于揭露社会黑暗的写实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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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虎藏龙》海报 Source:网络
《卧虎藏龙》电影取得的成就在中国电影史上永远闪耀着。
2000年7月8日,《卧虎藏龙》上映,荣获了第73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等4项大奖,是华语电影历史上第一部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的影片 。今年9月,该片被英国《卫报》评选为“21世纪最佳影片100部”,位列第51名 。
李玟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演唱《a love before time》,不久前她还在某台再次出现,重现了当年经典 Source:
2001年,李玟在第73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上演唱《月光爱人》的英文版《a love before time》,成为第一且唯一一位站在奥斯卡舞台上的亚洲歌手。
19年前可能很多读者还没有出生。那一年上映的知名电影有《花样年华》《一声叹息》《没完没了》《我是你爸爸》《X战警1》《死神来了1》《碟中谍2》,冯小刚还在鼎盛时期,国外的很多知名大IP系列电影才开了个头。在这个背景下,《卧虎藏龙》这样超前的电影势必大获全胜。
舒淇的古装扮相 Source:网络
这部电影在拍摄之前,还有些鲜为人知的小插曲。
据了解,1999年李安筹拍电影时,李慕白的第一人选本来是李连杰,但当时李连杰的太太*数月,李连杰为了照顾妻子便婉言谢拒了李安的邀约,最终换成周润发出演李慕白。
玉娇龙的人选更是波折。一开始张艺谋向李安推荐了章子怡,但李安并不认为章子怡的气质适合饰演外柔内刚的玉娇龙。后又向舒淇发出邀约,可是舒淇的团队觉得拍摄时间过长(需要提前练功为打戏作准备),又在一番协调后,章子怡才最终进组。
《十年一觉电影梦》Source:网络
在《十年一觉电影梦》中,李安回忆了当年对《卧虎藏龙》电影的思考:
“就连李慕白本来都是个不大的角色,但越拍越深入,不自觉的就陷进李慕白的角色之中了。我想可能是人到中年,胸中有块垒待申,不觉借着李慕白的心境抒情言志罢了!
一般武侠片或武侠小说里,当大侠面对引诱或道德上的挑战时,情节自然会帮他解决。但在这部片子里,恕我有点煞风景,我希望看到大侠真正面临人性的挣扎,面对武艺与武德的冲突。
《卧虎藏龙》拍摄花絮 Source:网络
本来我没想到玉娇龙跟李慕白之间会有任何情愫联想。先是王蕙玲对这个有兴趣,编入剧中,玉娇龙当时还是很帅气的。但碰到章子怡就改了,因为当时章子怡是个很娇滴滴的女孩,做不出我原先想象的“阴阳共生”的玉娇龙。她的特点就是性感,看不到阳刚的一面,顶多演出凶一点,演个被惯坏、任性的女孩,加上现代中产阶级女孩演古典贵族,气质上也确实吃力。山不转路转,于是顺着她的特性发展,结果是一次很有意思的经验。
书中李慕白仅只将玉娇龙绳之于法,押她回北京结婚,其它部分并无着墨。但我觉得,他在教训她的过程里会有看头,于是从这点切入编戏。因为是周润发演,我就改变原先计划,朝感情戏方面发展。如果是李连杰,可能就照我原先的计划,感情戏集中在两个女人身上。至于玉娇龙对李慕白,顶多仰慕他为姊姊的男朋友。同时“武当传承”的主题,包括名门正派、剑诀不得走歪、师承教训等,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多所著力。
玉、俞两人 Source:网络
我曾一再的问自己,在李慕白心中,玉娇龙到底是什么?这堆纠结是否就是“藏龙”?是一种“自我毁灭”的力量在背后驱策着他?就像赌徒,不是求赢,而是求输的。没有输干净,不到毁灭自我,他是不会停止的。看到这个女孩,他就知道将有不祥的事情发生,就像青冥剑的“冥”字,看着就令人发毛。
眼见一个女孩那么有吸引力,就是会心胆发怵;明知没好事,却恶向胆边生;知道毁灭就在后面等着你,但还是忍不住的往她那边走。人就是有一种“自我毁灭”的倾向,这与“浪漫”是非常类似的力量,亦即“感性”。挡不住的。挡得住,你这个人也没啥味道了。对李慕白而言,就如同是一种难舍行走江湖的兴奋感,也牵引着他走向最后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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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虎藏龙:青冥宝剑》 Source:网络
有人想延续《卧虎藏龙》的成功。
2016年,由美国韦恩斯坦国际影业公司、中国电影集团公司联合出品的《卧虎藏龙:青冥宝剑》以3D形式上映,试图启用俞秀莲、孟思昭这条线重新回归。
景区跑来蹭《卧虎藏龙》名气 Source:网络
一篇评论把这部影片定位成“中西合拍的夹生饭”,认为影片试图继续消费此前李安导演的《卧虎藏龙》的成功效益。但是,前作的境界在这里荡然无存,布景、服饰等所谓“纯真中国范儿”透着股影楼风,许多啰嗦幼稚的对白,比如对“侠”的定义,成了文化普及的宣讲课,透着特别“着急”的说教味道,节奏和台词上没有留白,画面上更是如此,纵然有3D和数字特效营造的崇山峻岭,却没有了墨色山水特有的构图美,同样是京师古城,也少了份坑坑洼洼的历史质感。
同样的选题,在不同的人手上,就是天地之别。
李安 Source:网络
说回真正的主角。
王度庐的一生,的确是压抑的一生。读他的小说,也很难见到快乐幸福到最终的角色。但又与其他一些武侠惯用的大喜大悲不同,王度庐表达出来的,一直是一种持续不断的、淡淡却又狠狠的哀愁。李安选择拍王度庐,想来也可能是因为王的故事更见人性,更符合导演自身的气质。
本期推文更像是一份2020必看的武侠书单。自从看了“鹤-铁五部”,几乎逢人就安利,啥不看都行,这五部得看,实在称得上逢年过节、闲暇休憩之最佳娱乐选择。
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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