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捷尔纳克和他的史诗(4)
作者貌似已经把那个时代舞台搭建起,背景变幻无常,连灯光(子弹破空的画痕)都隐隐约约能够感觉。俄罗斯文学有着厚重的传统,沉重历史和冻土地,马拉套车,荒凉延长的古老道路,烈酒和炭火,驿站和火光,东正教特色这些构成了俄罗斯文学最细腻部分。普希金的剑,果戈里的讽刺,陀思妥耶夫斯基对现代派文学技法打下的牢固基础,所有现代派几乎都能从他那里找到影子,还有托尔斯泰光照古今的贵族式悲悯,帕斯捷尔纳克在历史的重要思想转折关头顺理成章成为了他同胞最伟大传承者,成就已获全世界公认。他和另一位几乎同时代的天才肖洛霍夫不同,肖氏更善于不动声色地雕刻,不怎么费力就直抵他的城堡。帕斯捷尔纳克更深沉,更痛苦,在半路表面上显得茫然、困惑。其实呢,他的痛苦恰恰来自于一种无限清醒,而清醒所带来的却是更多迷茫,以至于手脚无措,有时透不过气。雪尔仁尼琴站在故事之外,帕斯捷尔纳克置身旋涡中心,这点他与托尔斯泰遭遇相仿,托翁以贵族心态死在车站,帕氏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同样在压抑中痛不欲生。
别以为帕斯捷尔纳克的作品粗砺,写到历史的时候都是粗线条的,倒也正是他的过人之处,不然我们今天看到的就会是完全不同另外一番景像,要么是曹雪芹式的闪烁其辞,留无数谜面,谜底无处搜寻导致各说各有理,要么是莎士比亚悲剧。世界已经有了莎士比亚,足够了,在严格审查制度下,帕斯捷尔纳克已经站在悬崖边。他是把玻璃(人和故事)打碎了,再用历史的探照灯照射,我们今天看到的,是这些幻化过的,在自己大脑里还原出来的种种画面。对作者的理解也停留在我们各自不同经验、经历上。我们自己是参照物。
革命浪潮汹涌,拉拉的母亲从她的身份,立场出发是肯定理解不了的。缝纫店女工罢工的时候,她埋怨也非常自然。作者用不着指责她。一个接一个纷至沓来的小故事就是帕斯捷尔纳克留给读者打碎了的玻璃珠子。他没有停留在这些锁事上纠缠,显然是高明的。大多数读者早习惯了完整故事,作者却从他的“魔术箱”拿出来的碎片(包括小人物和历史碎片),当然还有舞台上的光。最宝贵的是这些故事并非鸡零狗碎,都自带密码。拉拉的母亲带着拉拉去黑山旅馆躲避街头巷战。哪怕是旅馆墙壁上那幅画《花瓶女人》都不是多余的,细节处理非常精致,为拉拉下一步行动埋下了伏笔。镜头切换,第二个小故事精雕细琢,格罗梅科家的聚会,开始音乐会。他的妻子是安娜•伊万诺夫拉。尤拉和米沙•戈尔东读大学,寄居在他家,还有他们的女儿冬尼娅。马车来接医生,拉拉的母亲在旅馆中喝碘酒自*这个故事轻轻巧巧用倒叙来完成。当然命救回来了。
尤拉同去目睹了拉拉和那个男人在母亲自*当口仍在拉扯。通过米沙•戈尔东(他认识那个律师兼拉拉一家的“保护人”)之口,读者可能会震惊,火车上自*那疯子是尤拉的父亲。“他就是灌醉了你父亲,把他害死的那个人。”他告诉尤拉。
安娜•伊万诺夫娜摔一跤后病倒,得的是肺炎。尤拉虽说深受舅父思想影响,却认为艺术不能成为职业,在大学学习医学,选择从医道路。作者把那个学解剖课的剧情、细节写得精采极了,让人汗毛直竖。
一次安娜在病重的时候,以为就要死了,希望尤拉和冬尼娅能够成为夫妻。那段说教确实是有些枯躁,尤拉自己也不信。但安娜身体却好起来。安娜和尤拉还讨论了他对父亲日瓦戈遗产继承问题,他有理由放弃继承权。拉拉想摆脱科马罗夫斯基,去同学娜佳家当了家庭教师,学生是娜佳的妹妹莉帕。拉拉找到了靠山,在科洛格里沃夫这个同情并资助革命的富豪家安稳呆了三年。她学习优秀,暗地里帮助帕沙,还偷偷给他的父亲、流放移民安季波夫寄钱。她打算毕业后去当教师并和帕沙结婚。第四个年头,她的弟弟罗佳找上门来,他输了一大笔,需要帮助。罗佳作为士官生,像纨绔子弟。拉拉借钱帮弟弟摆脱了困境,使她离开好心的科洛格里沃夫家被拖延。她和他们一家去杜普良卡田庄度假,她练习射击。那把枪是弟弟罗佳抵押给她的。写她和帕沙产生了点小矛盾,心烦意乱,打算找科马罗夫斯基借钱,如果他不干或再对她放肆,就开枪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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