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家亡后,我亲眼见证父皇和兄长受辱,母后和姐姐们被糟践。
后来,我成了敌国王储侧妃。
刺探军情,带着情报离开。
当我带着大军攻破北燕国都。
我的夫君,也就是北燕王储拉着我的手偏执的质问:「阿芷,你可曾爱过我分毫?」
「殿下,你见过哪个公主会爱上灭国仇人?」
1
前半生我蛰伏藏匿,受尽欺凌。
我立志要屠尽北燕王室。
血债血偿。
北燕国都的冬日仿佛只剩白色。
而我一袭白衣跪着,融入大雪之中。
直到身下流出血液。
猩红。
耳畔是太监宫女们的惊呼:「姜侧妃流血了!姜侧妃流血了!」
昏迷前一刻,我看到了高大俊朗的男子慌乱地向我奔来。
是北燕王储完颜逖。
悠悠转醒,还未睁眼就听到完颜逖和他的正妃——阿不罕阏氏的争吵。
「阿芷已有身孕,纵使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该罚她在冰天雪地里跪如此之久。」
阿不罕阏氏性情火爆,话也分明直接,「我怎会知她们汉族女子如此娇弱?怎么,殿下想为她一个贰臣之女得罪我们阿不罕一族?」
杯盏被大力掷在地面,四分五裂。
许久的沉寂。
我适时呛咳出声。
门被推开,我快速用被褥遮住面颊,「殿下莫看,阿芷此时狼狈。」
完颜逖满是歉意将我拥入怀里,轻声安抚:「阿芷不狼狈,是孤来晚了。」
我伏在完颜逖胸口,娇声回应:「殿下待阿芷真好。阿芷想告诉殿下一个好消息,殿下要当爹爹了。」
完颜逖连呼吸都突然静止,只是环住我的手臂继续用力。
「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压抑的哭声传出。
泪水似不受控般悉数流下。
唯有伤痛。
却不是为了未出世的胎儿。
2
我失去了孩子,而阿不罕阏氏只是受到斥责。
闹是没有用的。
我只有乖巧,来换得完颜逖怜惜。
来年秋日我又有了身孕。
完颜逖免去我的日常拜见。
我在屋内呆得闷烦,便到园中走动。
水榭亭台处有伶人歌声传来。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
「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
「金锁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天净月华开。
「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我的身影晃了晃,初弦扶住了我,「娘娘。」
喟叹声消散在料峭秋风中。
我紧了紧披风,「无妨。」
可往事并不打算放过我。
一道尖锐女声响起:「姜芷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得王储盛宠。她就是个亡国叛臣之女。汉人有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我看姜芷就是那不要脸的卖唱女。」
「慎言,林采女,你父亲不也是梁国旧臣?」
「哪能一样?我父亲在梁国为官时,就已经在为北燕做事了!」
「林采女,你父亲再为北燕卖力也无用。王储喜欢的就是姜芷那副娇娇弱弱的样子。」
「姜芷她就是床上功夫了得,和她那爬了龙床的母亲一个贱样。也不知道姜芷她爹怎么能顶着那么大的绿帽子,上朝面对睡了自己夫人的汗王呢?」
一阵娇笑。
初弦紧张抬头望向我,眼中似有泪光。
我捏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嘲讽的话在我前半生如浪潮一阵接着一阵。
不忠?
亡国奴?
叛臣之女?
可我名义上的父亲姜惜辞不是叛徒。
我也不是姜芷,我只是顶着姜芷身份活下去的梁国帝姬赵柔。
3
我始终记得七岁那年,敌军攻破宫门时的混乱。
烧*掠夺。
宫殿内值钱物件被洗劫一空。
战士和小太监的鲜血沿着台阶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蛮族将士将宫女压住似禽兽一般交合。
金戈铁马,烽烟不断,兵戈扰攘。
号角声,战鼓声,刀剑声,尖叫声,哭泣声,声声不绝。
房门被踹开,蹲在桌下的我瑟瑟发抖。
来人弯下腰,是熟悉的脸。
是我舅舅辅国将军的副将姜惜辞。
「小帝姬莫怕,下官受辅国将军所托,特来救帝姬出宫。」
我颤抖着出声:「那我的父皇、母后和太子哥哥?」
「下官能力有限,只能救下小帝姬一人。」
姜惜辞从身后拉出一个和我有七分相似的小姑娘。「阿芷,去同帝姬交换衣服。」
小姑娘面无血色,只是麻木的和我换了衣服。
在姜惜辞准备带我离开时。
小姑娘拉着我的手抽噎:「小帝姬,替我照顾好爹娘。还有,记得替大家报仇啊。」
说完她便刎颈而亡。
姜惜辞强忍住眼泪,抱着我*出重围。
帝京陷落,梁国覆灭。
姜惜辞带着我舅舅与我表哥的头颅投诚北燕。
换了一时苟且。
4
可钉在耻辱柱上的贰臣身份让姜惜辞无法受到器重。
冠了个忠义侯的嘲讽名号。
身居高位却无实权。
甚至在一次宫宴后,北燕汗王趁着酒意强要了姜惜辞的发妻,也是我如今名义上的母亲。
姜惜辞睚眦欲裂的模样,像极了眼睁睁看着我母后和我的姐姐们遭受牵羊礼的父皇。
令人绝望的无力。
那日,父皇在囚车里,我在人群中,我们都看着熟悉的面孔赤裸着被糟践过的身体任人凌辱。
三姐疯了。
她突然站起来,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的山河~」
她还没有唱完,被一堆士兵拖了下去。
然后是女子的痛声尖叫,和男子泄欲的声响。
持续了很久。
我的母后也在第二日不堪受辱自尽身亡。
……
北燕汗王强占臣妻三月有余。
姜夫人被送回来后变得疯疯癫癫。
她躲避姜惜辞的怀抱,却又死死抱住我,「阿芷,娘的好阿芷,娘一定要保护好你。」
后来院中海棠花开了,姜夫人摘了一朵,唱三姐没唱完的歌,「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姜惜辞在海棠花的阴影后黯然垂泪。
那年,我十二岁。
早听闻右丞张大人和骠骑大将军带着我胞弟逃出了帝京,在东都复了国。
我问姜惜辞:「姜大人,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危,非你不能救也!若是我能拿到北燕布防图,你能送我回梁国吗?」
姜惜辞眼中闪过惊诧,「帝姬?」
「我自会想方法,你只需告诉我你能或不能。」
「能。」
我睨着落在地上被践入泥中的秋海棠。
「姜大人,对不起,我要顶着姜芷妹妹的身份用身*换一些东西了。」
换来的是姜惜辞对我行跪拜大礼。「下官姜惜辞愿为帝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我知道,我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我们要北燕人的鲜血,我们要北燕的覆灭。
5
及笄那年,我在宫宴上献舞。
我能注意到北燕汗王眼中的惊艳与炽热。
但是在这之前我已经招惹了三王子完颜祁,又爬上了王储完颜逖的床。
一舞结束,完颜逖带着我跪在大殿之下,「父汗,我早与忠义侯姜大人之女姜芷情意相投,还望父汗赐婚。」
推杯换盏的声音停下,完颜祁手中的玉箸落在桌岸上,声音极其清脆。
但无人在意。
大家都看向北燕汗王,他藏住了眼中的暴虐和恼怒。
北燕汗王到底是点了头。
我成了王储侧妃。
在成婚前,完颜祁趁着夜色翻进我的卧房。
一番温存。
我红着双眼同完颜祁哭诉,「阿祁,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如同漂泊在湖面无归依的浮萍,爱与恨都是不由人的。」
完颜祁抱着我的手收紧。
轻轻啜泣,抬眼。
我展现演练千百遍后寻到的最令人怜惜的角度,「带我走吧,阿祁,如今你要了我的身子,我就是你的人了,我哪有脸再嫁进储宫?」
完颜祁沉默了。
纵使他们再是如何民风开化,父死子承,兄终弟及。
但毕竟完颜逖如今还活着。
睡了自己的准嫂嫂被人知道,这皇权高位,完颜祁恐怕是不能再肖想丝毫了。
完颜祁说:「阿芷,是我对不住你,以后我会还你的。」
他迅速穿好衣服,翻窗出逃。
甚至都来不及验验我是否流下处子之血。
没有的,我已经早早给了完颜逖。
王储比三王子更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可惜,完颜祁实在懦弱。
不然,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戏该多有趣啊。
5
嫁入储宫一月多,我便有孕。
我不清楚孩子的父亲到底是完颜逖还是完颜祁。
所以我招惹了阿不罕阏氏。
她是个蠢的,又善妒。
我只需要在日常拜见时不小心说起完颜逖晚上的温柔小意,体贴热情。
然后再捂着嘴表现出惊觉说错话的神情。
她就罚我跪在大雪之中。
大雪簌簌而下掩盖了一切。
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啊。
它带走了那个生父不详的孩子。
还在完颜逖心里埋下了对北燕第一大家族阿不罕氏族的猜忌。
很小很小。
但万事万物只要有了裂缝一切都好办了。
猜忌是会随着时间增长的。
6
前尘往事沉重,在林采女听的曲中,说的话里被一一记起。
我的手抚向小腹。
第二次有孕的身体,孕反十分严重。
我并不想诞下完颜家的孽种。
但是,我需要一个孩子,需要一个能敲开完颜逖信任的孩子。
初弦扶我回了卧房。
我倒了阿不罕阏氏命人送来的安胎药,锦瑟端来了她亲自煎的。
真的好苦啊。
7
孕四月,完颜逖陪我回忠义侯府省亲。
姜夫人在廊下痛哭,「阿芷,我的阿芷呢?惜辞,我们的阿芷呢?」
我不敢上前。
姜夫人的阿芷早就死在梁都被破的那个夜晚。
真正的小姜芷握着那般大的剑,该有多沉啊。
自刎的血液高高飞溅,又从梁上落下,滴在她穿过的白裙上。
妖冶。
突然,姜夫人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我。
她疯了一般冲过来,拉着我,「你不是我的阿芷,我的阿芷呢?我的阿芷呢?你把阿芷还给我好不好?」
我能感受到完颜逖顿生狐疑的眼睛直勾勾打量着我。
姜惜辞拉着姜夫人,「婉婉,你的癔症又犯了,这就是我们的阿芷啊!你忘了阿芷的心愿吗?她现在只是得偿所愿了啊。」
姜夫人的眼神一瞬清明,「阿芷。」
她抱住我,「对,这是我的阿芷,阿芷有孕长肉了,阿娘认不出来,阿芷会怪阿娘吗?」
我拥着姜夫人,「阿娘只是病了,阿芷怎么会怪阿娘呢。」
完颜逖饶有兴趣地询问:「不知岳丈所说的阿芷的心愿是什么?」
姜惜辞假装不好意思,看了我几眼才开口:「殿下,不瞒您说,我的女儿十二岁那年在宫宴中有幸得见殿下,一见倾心,一直想要嫁于您。」
我羞赧低下头,像被戳破女儿心事般,小声唤了句:「父亲。」
完颜逖放声大笑:「原来阿芷那么早就对我情根深种了吗?」
我垂着头不说话。
完颜逖眉眼含笑揽着我进了厅堂。
饭后,完颜逖先行离开。
我看着姜惜辞,轻叹一声:「是我对不起你们。」
姜惜辞摇头:「小帝姬,这是我的选择怨不得任何人。」
「姜夫人的病真的没办法吗?」
姜惜辞苦笑着看我:「帝姬,清醒着多痛苦啊。」
是呀,不妨糊涂点。
姜夫人穿着水袖在房中起舞,歌声绕梁不散:「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
我下意识望向姜惜辞,他瘦了许多。
他也曾是战场*伐的威武男子,如今身形消瘦,两鬓斑白。
而姜夫人曾经沉鱼之貌如今也带着几丝凄苦。
窗外的风声渐紧。
我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8
七月流火,我诞下一子。
这是完颜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当今北燕汗王的第一个孙辈。
一时,无上恩宠。
完颜逖左臂紧紧抱着孩子,右手轻轻逗弄,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问我:「阿芷,你想唤我们的孩子什么名字?」
「在野。」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那是我教着完颜逖的好弟弟完颜祁背完的第一首《诗经》。
加上我第一次落胎后托人给完颜祁送去的沾满孩子血肉的锦帕。
我想,完颜祁会明白的。
我要的就是完颜祁对向他托付身子,对他情根深种的女子的亏欠。
在野一天天长大。
完颜逖对我的信任和恩宠与日俱增。
我甚至可以进出他的议事房和书房。
我可以听到很多情报。
但不够,远远不够。
不够给北燕统治最致命的一击。
我把希望寄托在在野身上。
可天不遂人愿。
阿不罕阏氏有孕了。
在野是皇长孙,但不是嫡皇长孙。
如今,留着阿不罕家族血液的皇室子不能出世。
9
我找到了完颜祁。
喧闹街道上酒肆林立,有些店的后院却别有洞天。
我换上了一套以鹅黄为主色的襦裙和褙子。
临水对影自照,当是美的。
不然也不会叫完颜祁如野兽般抱着我啃咬。
我使劲推开他,「三王子,我虽心里有你,但我终究是你嫂嫂。」
完颜祁似乎清醒了点。
他赤红着双眼。
我柔声开口:「我此番出来相见是想提醒三王子,阿不罕阏氏有孕,三王子需多提防阿不罕家族。我虽与三王子再无可能,但是也不愿见到三王子陷入困境。」
完颜祁的生母是撒合烈一族。
被阿不罕家族压了百年之久的北燕第二家族。
完颜祁自然不愿看到流着阿不罕血液的嫡皇长孙。
完颜祁先是一愣,握紧双拳复又放开,大掌落在我的肩上。
「多谢嫂嫂提醒,嫂嫂是汉人,可能不太清楚,其实只要大哥死了我们就可以再续前缘。」
「休要胡言。」
我逃似的离开了。
一个月后,阿不罕阏氏小产,在林采女屋内发现麝香。
林氏一族覆灭。
我跪在诸天神佛之下。
锦瑟从阴影中走出。
我依旧注视着佛像悲天悯人的目光,「可处理干净了?」
「帝姬,处理干净了。林氏一族三百七十二人已尽数伏诛。」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着流下了眼泪。
阿不罕阏氏小产是完颜祁的手笔,但是林采女屋内的麝香却是我建议完颜祁放的。
叛国叛君,林氏本就该死!
三百七十二条人命,怎么填的上国破家亡,皇室受辱的血海深仇。
这复仇,才刚刚开始呀。
10
阿不罕阏氏妃始终再难受孕。
倒是来自卓鲁、夹谷两大家族的侧妃和我各生下一子,来自会兰家族的侍妾生下一女。
初弦提醒我:「娘娘,王储对你恩宠不断,你要提防阿不罕阏氏啊。」
我倚在窗边看着乳娘抱着我的二子寄安,懒懒开口回复。
「你以为在野为何能平安长到十岁?」
「奴婢不知。」
「在野和寄安流着一半汉人的血,他们不会继承大统,封天了就是权臣或者大将军。阿不罕阏氏有空害我不如多研究研究怎么弄死卓鲁和夹谷两位侧妃的儿子。」
所以当我提议在野跟着完颜逖学习兵法谋略并没有遭受太大阻碍。
姜惜辞教过我兵法纵横。
我从前试探着和完颜逖讨论用法行军时,完颜逖只会哈哈大笑,「阿芷一介女子学什么兵法谋略,好好和我多生几个孩子才要紧。」
我生了。
孩子亦可为我手中刀俎。
我以考察在野学业为由,每天都让在野将完颜逖教他的内容向我复述一遍。
日复一日,从在野口中我完全掌握了北燕军制和完颜逖的行军理念。
不得不承认,完颜逖是少有的良将奇才。
他若统领燕军必成梁国大患。
中秋夜,初弦为我掌灯,我无言望着他乡明月。
风声漫漫,我在等。
等一个让北燕汗王和王储,父子离心的时机。
11
万春节宫宴。
我见到了故国旧人。
我的四姐福德帝姬赵茸。
孟冬腊月,她身上一席单薄红衣,白嫩肌肤冻得通红。
她瑟缩着但又不敢大幅度抖动,在阿不罕阏氏的父亲,也就是阿不罕家主阿不罕德烈身侧低眉顺眼的斟酒。
一侧头,她看见了我。
她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又恢复如常,乖巧低下了头。
宴会中,阿不罕德烈看上了领舞的汉族女子,把四姐赶了出去。
我以消食为由到花园中走动。
在腊雪红梅中,果然寻到了四姐。
「福德帝姬,别来无恙。」
四姐侧头看我。
她眼中有情绪翻涌但是她不敢说。
十多年的曲意逢迎,檐下求生,她怕隔墙有耳。
我折下一枝梅花递过去,「砌下落梅如雪散,拂了一身还满。」
原诗本是「砌下落梅如雪乱。」
但我小时候始终背不对,被四姐嘲讽了很多次。
我在赌她是否记得。
她的眼中迸射出光。
我轻轻颔首。
四姐问我:「不知姜侧妃娘娘寻我何事?」
「阿不罕阏氏斥责,寻个安静。」
四姐笑起来,眉睫轻颤,「那娘娘想如何?」
「能如何呢?只是思念爹娘,想为爹娘尽孝罢了。」
「娘娘孝心感天动地,贱婢佩服,愿娘娘得偿所愿,但贱婢身份卑微,不配与娘娘共赏此梅,贱婢先行退下。」
四姐聪慧,她当会懂。
——我想要阿不罕德烈的命。
出梅园时,我却迎面碰上了北燕汗王。
他腆着个肚子,一身酒气,眉眼间满是欲色。
「忠义侯之女姜什么来着?」
我弯腰行礼。「父汗,儿媳名唤姜芷。」
「姜芷,好名字。」
我继续道:「父汗若无其他事,儿媳先行退下。」
我转身,北燕汗王却忽而从身后抱上来。
这畜生果然贼心不死。
婚内失德,北燕不会拿自己的汗王如何,但是我应该会死在乱棍之下。
好在有人影闪动,我唤了一句:「王储殿下。」
身后的北燕汗王身体一僵,我迅速挣脱了出来。
「儿媳今日醉了,自是没来过这梅园。」
12
今夜,我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初弦替我卸去钗环,青丝如瀑垂下。
我含着泪开口:「初弦,你若是怕了我不会强求于你。」
初弦也哭了:「小帝姬,我们苦心谋划那么多年,如今箭在弦上,我们只能走下去。若是将来梁国大仇得报,小帝姬记得为我烧一把纸敬一杯酒。也不枉我此生人间一遭。」
落雪有声,烛泪无言。
我用金钗刺破了脖间皮肉。
完颜逖推门而入时,只见我和初弦早已哭成泪人。
我脖间被包扎,白纱却透出嫣红血色。
完颜逖急声问我:「阿芷,发生了何事?」
「无甚大事。」可话音刚落,我的泪珠子滴的愈加猛烈。
初弦也小声抽泣。
完颜逖指着初弦:「姜侧妃不说,你来说。」
初弦慌乱跪了下去,眼眶红透,咬着嘴唇摇头。
完颜逖拔出佩剑架在了初弦脖上,「说。」
寒光沿着剑的纹路一闪而过。
直到锋利的剑刃划开初弦的皮肤,初弦才哆哆嗦嗦开口。
「汗王在梅园意图侵犯娘娘,是娘娘以死相逼才保全了清白。」
哐当一声,佩剑落在地上。
完颜逖眼神如鹰视狼顾紧盯着初弦。「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初弦扑过来扯着完颜逖的衣角。「奴不敢妄言。」
良久沉寂,烛灯噼啪一声,在夜晚格外清晰。
我也跪了下去,「殿下,父汗兴许只是醉酒认错了人。」
完颜逖温柔的扶起我,「阿芷说的没错,此事日后便不要再提。」
待我站直,完颜逖又望向初弦,恢复了无感情的冷血,「初弦,看在你多年伺候姜侧妃的份上,孤可以留你个全尸。」
初弦颓然栽倒在地。
我拉着完颜逖恳求:「殿下,为了我腹中的胎儿,可否放初弦一条生路?」
完颜逖的表情柔和下来,只是召人将初弦拖了下去。
13
北燕人暴戾。
初弦还是死了。
锦瑟不敢将初弦尸身从乱葬岗中带回,她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又过了一月,阿不罕家主阿不罕德烈暴毙。
他的弟弟阿不罕贞成了新的异姓王。
阿不罕贞往储宫送了许多美人,其中就有阿不罕贞的亲女儿。
始终未有身孕的阿不罕阏氏已成弃子。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我见到阿不罕阏氏时,她散着头发站在满地狼藉中。
我俯身行礼。
「娘娘,生气只会伤了身子,何必呢?」
一支玉钗在我身边摔得稀碎,「姜侧妃,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置喙。」
「妾身是来向娘娘投诚的。」
「本宫父亲在世时你尚不为本宫所用,本宫父亲死了你倒是想起本宫了,姜侧妃,你脑子没有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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