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浦的茶馆中,一般都以大碗茶为主,档次一般。而花街上的五湖轩茶楼,则是用盖碗泡茶,应为上档次的品茶去处了,所以比较有名。
清江浦在明清时期为南北漕运中心,也是繁华商埠。地处大运河与淮河交汇处,为人口较为密集之地,尽管当时清江浦面积不大,只因城区繁华人口众多,所以茶馆林立, 各街各巷,到处都有。
早年的清江浦茶馆有大闸口有草楼、大观楼;洋桥口有一品香、桥园、龙园;越闸有沧海楼;水渡口有古月亭;北门街上有小一壶;东门大街兴隆巷有长春茶馆,花街上有五湖轩茶楼;文元巷有文元茶馆,草市口附近有天宝楼、福淮楼,张仙楼街上有六也茶馆等等。这些茶馆在当时来说,可谓在江南海北,声名颇响。清江浦的茶馆中,一般茶具都以大碗茶为主,档次一般。而花街上的五湖轩茶楼则是用盖碗泡茶,应为上档次的品茶去处了,所以比较有名。
清江浦东门外花街是城内通往大闸口的要道,旧时若要进出城,必走花街上通过,这条街上南来北往的商贾车马行人整天川流不息,从而奠定了花街的繁华。早年的花街路面也只有三米左右宽,街的两边对面可以相互在营业时搭话。花街上人家大都以做生意为主,多以经营绒花为主,在花街上不仅有花店,还有其他诸如竹器行、旅店、日杂店、小吃店等等。绒花、绒线是早年间结婚喜庆时必备装饰用品,根据每户家庭的条件不同,采办的绒花、丝线的数量也会有所不同,一般家庭在婚礼可配备二十对或更多的对花,必须是为双数。若是在天气好的时日,各个经营户把绒花、丝线放在店门显眼的地方,远远望去,很是好看。
在花街上坡处原有五湖轩茶楼,面街而立,茶楼初创于清中叶,早期名为五湖茶馆,砖墙草舍。到了民国10年,一场大火将茶馆烧毁,经营者陈云(字庭栋)先生多方筹集钱粮,从江西赣州等处运来上等木料,并邀请宋氏匠人,在原址重新建成三进四合草楼,雕梁画栋,蔚为壮观,并更名为“五湖轩茶楼”。楼左紧临施家布店,右接三义巷刘衡铁器铺。五湖茶楼第一进为茶室,可放二十余张八仙桌并配上长条板凳,还有烧水用的火星灶等。每当有客一来,茶博士(今天的服务生,当时称为跑堂的)便送上盖碗一套,在茶客面前将碗盖揭开,当面加上沸水,以示好茶叶,一般都是龙井或茉莉花茶。二楼是雅室,客人可在品茗的同时,远望运河上的帆影,近观花街上的行人往来。这时,楼上楼下你呼我应,好不热闹。楼上还有个小戏台,每天演出不同的地方剧种。每天的茶客不断,各行各业都有。生意场上的老板、做工的工头每天必上茶楼请喝“讲茶”(即他们之间发生各种纠纷,请行业中的“老头子”出面处理);住在附近的人家有来往亲友,可到茶楼里招待。南来北往的商旅,也会到茶楼里吃茶、吃点心。因之门庭若市。
过路人老远就可听到茶楼内的高谈阔论。茶楼中所谈的也是包罗万象,为贸易信息、各种行情、介绍婚姻、谈人情、卖面子的。也有发牢*的人,还不时有批评时政的,还有谈论各种所谓社会秘闻的,消息灵通,家事、国事、天下事无所不谈。
茶楼还是调解矛盾的好地方。有矛盾的双方到茶楼后说明来意,往往竟立刻鸦雀无声,听双方把事实说清后,任何茶客都可提问,双方还可随时补充,最后茶客下结论,认为某方无理,如不服,再摆事实,众茶客你一言我一语地予以理论,直到某方哑口无言,向对方赔理道歉,并汇茶东(即付茶钱)。胜者一方也表示在某一点上我也不对,这事就此结束。上茶楼讲理的人,对结论也会立即兑现,以后也多半绝无反悔。到此理论的双方,很少会对簿公堂。茶楼里的论理,真可谓是立竿见影了。因此,城区的人早年很少到法院告状,大部分打官司的人都来自农村。
五湖轩茶楼里不仅可喝茶,还有各式小吃的,待茶客坐定后,拎瓜子花生的篮子也就立即到茶客面前。篮子的样式是把短盘大,盘内放着多个小型的蒲篓,内装瓜子、蚕豆、花生米,另外还有香烟、洋火、小糖等。一般不需茶客问,每样都会抓些放到茶客面前桌子上,并伸出两个指头,表示两个铜板。遇到年岁大的茶客,没牙,但想吃蚕豆的,他们会送上一种既脆且酥,又香又甜的蚕豆。老年人用舌头一挤,也就碎了,而且还可口。
茶楼的吃食与娱乐
五湖轩茶楼里还经营有各式早点,有烧饼、油饼,各种荤素包子,蒸饺、馒头等。油炸的有油饺、油条、油馒头、油糍、麻团、麻花等。汤水类的有面条、馄饨、汤团,几乎应有尽有。仅烧饼就有十来种,有芝麻烧饼、葱花烧饼、淮烧饼、大花烧饼、萝卜丝烧饼等,无不是底面皆黄,香脆可口。你想点什么,跑堂的在窗口喊上一声,立刻就会有走堂的将所点物品传上来。
五湖轩茶楼内终日还有象棋、围棋等娱乐活动,内室有时也有一桌小麻将,下象棋有象棋大师一人,专门和人下盲棋,同时和五人一起下,走到一人棋桌上摆一个棋子,再到另外一人棋桌上再下,都不会有错的,而且速度快。他也会一人对任何人皆让一马,另一人把老将盯在桌子上,如卧槽马会别腿,他就算输。下围棋的人,高手更多,但大都来彩(赌钱),不过出入很小,象棋一盘为十个铜板,最高也就是二十个铜板。围棋输赢较大些,一盘输赢在角把钱。麻将牌也小么二的,十个铜板的输赢,属于消遣性质,一般到了中午各自散去。也有人不走的,请跑堂的到旁边酒店炒上个把菜,就在茶楼吃酒请客。
午餐后茶楼仍然满座,一般要早来,来迟就没有座位了。下午都会比上午人多,因为下午会有扬州评话、苏州评弹、清唱等可听。如康国华的《三国》、王少堂的《水浒》、郎照新的《宏碧缘》、蓝松堂的《清风闸》,这几位说书艺人都到过五湖茶楼或清江浦的各大茶馆摆过场。特别是康国华讲《三国》,那真叫绝,有独到之处。据说,当他说到赤壁失败的曹操时,他会在座台后悬上一块漆布,用粉笔将曹操退许昌的三条线路画出,标明各县及远近和说明走哪条线路的原委。漆布画的线路近似战场上的战略图。同时,康在说书时还会不时地插上几句笑话,也会叫人哄堂大笑一下。他的儿子叫康幼华,说的书也不下于其父,但已不会用漆布来表示了。康国华的孙子叫重华,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还曾到清江市工人文化宫来说《三国》,他本人说,说书的本领已大不如其祖父了。但就是这样,还有许多老书客前来听书捧场,形同今日的“追星族”。
至日寇侵华进城,茶楼歇业。为了维持生计,陈云先生先后开过布店、百货日杂来维持生活,后逐渐改为玉泉酒楼,以经营自己酿的葡萄酒、玫瑰酒为业。新中国成立后,随着城建的改造,花街街面拓宽,酒楼随之歇业。民国34年9月,淮阴城第一次解放,华中银行曾暂时以茶楼为办公地点。1954年,在社会主义改造公私合营中,茶楼成为当时淮阴市糖烟酒公司仓库,仅留沿街一间作为合作社水炉,由李四海等为周边单位及居民提供茶水服务。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进行城建改造,花街北侧的老房子全部被拆毁建成商品房,原五湖轩茶楼也就不复存在了。(陈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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