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大雨之中,小尼姑惠音心中又慌又怕,刚刚穿过一片乌黑漆漆的荒郊野地,好不容易见到一处光亮,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处破寺庙,这才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总算是能避一下雨了。”
此时雷声大作,小尼姑惠音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快步朝着庙门走过去。
此时庙门半开,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惊雷大雨之中她也顾不上敲门,手轻轻一推竟然开了。
谁知刚刚一推开这庙门不由得目瞪口呆,愣在了当场,心中哆嗦了一下,暗道:“不好,这下完了!”
庙是破庙,院落不大,大门正对着大殿,此时大殿敞开,有五人正在殿中生火,这五人却无一个是和尚,反却都是长相凶恶之人。
深夜暴雨,一个小尼姑为何要跑到这破庙荒寺之中呢?此事说起来令人叹息。
一、遭劫难、恶少欺上门;大难日、老尼伸援手惠音原本是金陵城外李家村一户穷苦人家的姑娘,俗家名字叫李慧兰。家中虽是贫穷,但却美满温馨。
父母都是忠厚之人,父亲李友福是个木匠,靠着手艺养家糊口。母亲兰氏给人缝缝补补做些针织活,多少也能贴补点家用。
还有个哥哥叫李仁杰,两年前从了军,而后便随军戍边去了。
李慧兰此时尚才十三四岁,往日里便在家中照顾二老,一边学些针线活,再过几年略长一些便寻一个好人家嫁了,这也是普通百姓家的日子。
可谁曾想到一年前突然听说李仁杰在戍边的一场战争中战死了,李家二老闻听之下悲痛欲绝。
彼时,书信艰难。李家二老虽然不愿意相信传闻,但是也一直无法证实儿子死了。
兰氏思儿成疾,终日寝食难安,没过三月便生了一场重病,而后药石无效,再过一两月便撒手而去。
父女二人痛哭一场,将兰氏安葬了。
儿子生死不知,按传闻多半是凶多吉少,如今老伴又离自己而去。李友福经此一事后,竟然也一病不起,这把年幼的李慧兰难为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家本就不是富裕人家,兰氏从生病到去世这半年时间已经将家中积蓄花得几乎精光。如今李友福又生病卧床不起,一时间连请大夫抓药的银子都没有了。
偏偏此时张家的恶少爷张三宝欺上门来。
原因是张三宝见李慧兰长得俊俏,想要纳她为妾,李友福夫妻二人知道他秉性不好便婉言拒绝。谁知后来张三宝让李友福去给他家做家具,干完活后加倍给了银两。李友福还以为他秉性改变了一些,谁知这却是一个套子。
此时找上门来便对李友福说他做的家具偷工减料,一晃就散,因此还摔伤了张家老太太,便说李友福是坑蒙拐骗之徒,让他赔偿银两,若不然便将他告官。
李友福此时恍然大悟,但也已经晚了。昔日银两早已经花完,而此时他自己又卧病在床,哪里有什么银子赔偿。
张三宝便阴恻恻地指着李慧兰笑道:“你若是不陪,还有一法,就是让你闺女给我当妾,不然就只把你告官。”
说罢转身就走。
李友福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将女儿叫到跟前嘱咐了几句,又将所剩不多的银两交给女儿,对女儿说道:“你去兰家村寻你舅舅,一来去借些钱来还账,二来也躲一下这个恶少。只是此去有三十里,我儿路上当小心才是。”
李慧兰当下应了,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又见父亲如此情形,即刻便起身赶往舅舅家。
谁知世态炎凉,到了舅舅家后才知道舅舅外出已有半载,家中舅母和表兄听闻她来是借钱的,便冷言冷语将她赶了出来。
李慧兰当下便又往家中赶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推开门连喊几声无人答应,顿时觉得不妙。等闯进屋中一看,不由得惊愕当场。
老父李友福悬梁自尽了!
李慧兰痛哭一场,悲痛万分之下,一帮好心的乡邻帮她买了一口薄棺材,将父亲安葬好。
可这边刚刚才安葬好李友福,恶少张三宝便领着几个恶奴欺上门来。李慧兰正在屋中悲伤猛然听到外面叫喊声音,心中不由大惊,仔细一听就知道张三宝。
慌忙间悄悄出了屋子,脚踩着院墙边的一口大水缸翻过了墙头跳了下去,好在家穷,这墙头都是泥土堆砌而成,不怎么高。
即便如此,她如此一个小丫头跳下去也将脚扭伤了。但是此时也顾不得疼痛,一扭一拐的朝外面就逃了出去。
她这边刚刚翻过墙头,便听到院门被人踢开,而后听到张三宝在院中呼叫大骂。
可怜李慧兰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夜色之下慌慌逃出。
只是她终究是脚受伤了,本来也是一个弱小女子,刚逃了三五里,便听到后面人追狗叫,回头一看,心中怕极了,正是张三宝带人追赶。
她深一脚浅一脚又跑出去不远眼见就要被人追上,想到要是被张三宝追到,日后不知会受多少凌辱。现下父母双亡,娘舅家无人过问,天大地大却没有一个小丫头的容身之处。
想到此处,心道“莫不如死了算了”,当下心一横、牙一咬、眼一闭,奋力纵身朝着前方路边一株大树迎头撞了过去。
谁知突然间觉得身子突然一轻,脑袋似乎也没有半点疼痛,等到她睁开眼睛却见到一个身穿僧衣的尼姑正站在她面前,一只手掌刚刚托在她脑袋和面前大树中间。
月光之下,尼姑手持佛尘,面带慈祥,看年纪不过四十左右,与自己母亲相符,恍惚中还以为是自己母亲,一时间她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起来。
中年尼姑淡然一笑,一手抚摸着她的头顶,缓缓说道:“莫怕,莫怕。”
李慧兰啜泣不止,回头再望,只见张三宝带着恶奴恶犬快要到了近前,她横身尼姑面前,连声叫道:“母亲快走,莫让这些恶人伤了你。”
中年尼姑淡然一笑,将她拉在身边,缓声道:“善哉!善哉!无妨,无妨!”
随后一把拉住李慧兰转身就走,也不理会后面的张三宝等一众恶人。李慧兰心惊不已,一边被中年尼姑拖着向前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
竟然看到后面的张三宝仍在奋力追赶,起初只见张三宝等一众人似乎在原地乱撞,而后再回头时已经距离两人有半里之遥,叫骂之声也渐渐远去,而她自己此时双脚似乎也不如何疼痛了,被中年尼姑挽着宛若腾云驾雾一样往前走着。
二、剃青丝、青灯伴古佛;行善事、荒野救玉兔李慧兰微微惊讶,望望脚下,却见中年尼姑也是双脚踏地缓步而行,只是一步跨过,身边的树木突兀闪过。
如此行了半刻功夫,李慧兰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回头再望早已经不见张三宝等人。等再左右观看时已是树木参天,青石嶙峋,面前一层层石阶蜿蜒而上,正上方却是一处庵庙。
“母亲……师父……”
李慧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中年尼姑笑道:“这孩子是吓到了。”而后指着面前的庵庙说道:“此处是净月庵,我是出家人,法号净尘。孩子,你若是没有什么去处,可先在这里栖身一段时间,等有了打算,我再送你出去,可好?”
李慧兰当下一听,连忙拜倒,千恩万谢净尘师太。
从此,李慧兰便在净月庵中住了下来。这净月庵也不大,庵中除去净尘师太外,还有三个尼姑,大师姐叫惠明、二师姐叫惠空、三师妹叫惠玄,三人年纪比她略长,都将她视为妹妹,待她甚好。
这净月庵居于深山老林中,几乎从不见有什么香客,往日里也无太多事务,净尘师太和三个徒弟平时就是在后院种种地种种菜,一应吃喝皆是自力更生。
李慧兰自小凄苦,这两年来连遭厄运,何时过过这种日子,一时间如梦如幻。
这一日,净尘师太将她叫到跟前,问她道:“孩子,你在庵中已有半月,可有什么打算?”
李慧兰闻听之下,还以为净尘师太要赶她走,又眼泪连连。净尘师太将她拉过来笑道:“孩子,你莫哭,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此处是出家人待的地方,你大好年华不应该浪费在这里。”
李慧兰当下跪倒在地,说道:“师太昔日救我性命,弟子无以为报,只愿此生伺候师太左右,别无他求,只求师太收留我,无论做些什么,弟子都心甘情愿。”
净尘师太摇头笑道:“你这孩子,师父是出家人,不需要什么人伺候。”
李慧兰左右环顾,见惠明惠空惠玄也在一旁,便道:“师太,我能否像师姐一样也出家为尼?”
净尘师太微微一笑,摇头道:“孩子,出家人不是你想得那般好做,其中凄苦更是他人难以想象。她们三人各有各的苦楚,你不同她们,豆蔻年华,居深山老林,伴青灯古佛,非你父母所愿。”
李慧兰一听到“父母”二字,不由悲从中来,又是泪流满面。
净尘师太摇摇头,叹息一声道:“罢了,昔日我救你也是一桩缘分。你先起来,你父母已去,也无亲人,若是要在此处出家为尼也可。”
李慧兰一听,连忙跪倒磕头。
却又听净尘师太说道:“只是你尘缘未了,今日在庵中修行只是权宜之计,他日你还有去处,到时自有分晓。”
说罢,唤了惠明三人取过剃刀,为李慧兰剃去一头青丝,赐了法号“惠音”,又将寺中的清规戒律教了她,自此之后李慧兰成了尼姑惠音,便在净月庵中留了下来。
惠音自幼聪慧,在净月庵中和三个师姐相处的和睦,白日里浇水种田,闲暇时听师父讲经,晚间听师姐们聊些过往之事,和一些书中趣闻,日子过得也是自在。
这一日清晨,她下山去林间采集露水为师父泡茶喝,刚到林间时便听到几声悲鸣之声,定睛观看时却见一只白兔正在草地上挣扎。惠音走进一看,原来是这白兔被一只猎人下的铁夹子夹断了小腿,此时怎么也挣脱不出。
惠音本就心善,此时又学了佛法,连忙掰开铁夹子将白兔救了出来,只是她力气太小,两只细嫩手掌在掰铁夹子时划得鲜血淋淋,有的滴在白兔伤口处,还有一滴滴在了白兔额头上面。
等将这白兔救出来后又抱到庵中柴房中包扎了伤口,而后又拿来一些青菜喂养,如此过了十数日功夫,这白兔才恢复了伤势。
但奇怪的是这通体白净的兔子额间那一滴鲜血无论如何也洗不掉,看上去像是多了一只眼睛似的,也多了几分可爱。白兔好转一些之后,便偶尔在院中来回蹦跶,让惠音与三个师姐也多了几分趣事。
这半月一来净尘师太在闭关念佛,今日出关之后突然见到这只白兔,不由眉头微微一皱,叫来惠音问明缘由,而后摇头苦笑道:“你是个好孩子,现在白兔伤势已好,你当放它回归山林,让它恢复逍遥。”
惠音虽然不舍,但还是听师父的话,抱了白兔出了院门,找一处草地肥沃之处将它放下,对它说道:“你去吧,小心莫要再被铁夹子伤到,也要防着些凶恶猛兽。”
说罢不舍地转身而去,那白兔在后面叫了两声,一双前肢竟然如人双手合十朝着惠音拜了三拜。惠音终究不舍,听到白兔的叫声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草地上却已经不见了白兔踪影。
尼姑惠音今日救下来这一只白兔,却不知来日却因此举救下了自己一命,也因此结下了一桩好姻缘。
三:暴雨之夜、尼姑误入荒庙遇贼人;急中生智、抓破脸皮躲过一劫送走白兔之后,惠音依旧和以往一样日日种田种菜,听师父讲经。
这一日师父净尘师太喊她过来,对她说道:“惠音,昔日师父下山时曾在赵家村赵明远家化斋了二两白银,如今他家遭遇大火,度日如年,你今日替师父走一趟,将这些银两增还与他家。此去赵家村有三十里,路上小心一些。”
惠音接过银两包袱便下山去了,三十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等她下山到了赵家村找到了赵明远,说了事情缘由,将银两给了他后,赵明远父子二人千恩万谢,非要留她在家中吃饭。
惠音不好拒绝,便在赵家吃了口饭,等吃过饭后便匆匆往回赶去。谁知刚走到半路,天色便突然黑了起来,一时间乌云密布、雷声隆隆,眼见不时就要倾盆大雨。
惠音见状连忙加快脚步往前行去,谁知越急越是出事,一不小心脚踩在石头上扭伤了,只有忍着疼痛一拐一拐往前走。
如此越走越慢,乌云越来越厚,等走出不到十里,天空已经开始飘起雨点,紧紧跟着片刻功夫,雨越下越大,天色黑的更是厉害。
不大会功夫,惠音浑身上下几乎都淋了个透,此时荒郊野岭也未有个避雨的地方,处处荒草孤坟,声声电闪雷鸣,她虽然是个出家人,常伴青灯古佛,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走在这荒野野外暴雨深夜之中也不免得心惊胆战。
就在此时,抬头见突然看见一丝光亮。惠音极目望去,隐约见是一处院落,慌忙间拐着腿向前走去,等到了近处一看,不由心中一喜。
原来是一处寺庙!
借着雷光看到这寺庙虽然破败了些,但其中有光亮,那便应该有僧众在其中。
惠音想着天下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方便为本,自己也是一个出家人,见到寺庙自然有种亲近感,此时雷电交加、大雨滂沱,荒郊野岭之中只有这么一处去处,到这里避避雨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走到院门时,见院门半遮半掩,想来是大雨来得急,寺中僧众未来得及关上,便轻轻一推门走了进去。谁知刚一开门便只觉得后背发冷,心中发凉,一时间宛若掉进了冰窟窿里。
破庙不大,大雄宝殿正对着院门,此时只见大殿之中四五个男子正围在一起烤火,火堆一旁放着几把尖刀钢叉。几个男子一边烤火一边饮酒,几人似乎正在吆喝赌钱。
院门被推开之时,几人都还以为是风吹,都没有回头观看,也没有注意到惠音,仍在吆喝着赌钱。其中一人高声道:“今日劫了那张家财主,落了不少金银珠宝,来日哥几个去找几个娘们好好快活快活!”
另一人又高声道:“就是跑了张三宝那小子了,平日里听说这小子凶恶得厉害,没想到也是一个怂包,要不是他磕头求饶,自己献出银两,老子连他的头也砍了。”
惠音本想悄悄转身离开,谁知听到“张三宝”三个字不由一愣,听了两句之后便知这四五个人恐怕也绝非什么行侠仗义的好人,张三宝虽然是恶人,恐怕这四五个人更胜过一筹。
当下悄悄转身准备离开,谁知她脚受了伤,地上又是水又是泥,一转身之际咕咚一声摔倒在地,又将门撞得一阵响。
“谁?”
庙中几人终于惊动,几人提起尖刀钢叉站起身来向外望去。
惠音趴在地上心中突突直跳,心中暗道:“完了,这回怕是完了。”
也就在此时,耳边听得几人提着尖刀钢叉走来。惠音心中哆嗦了一下,猛然间想到昔日师姐曾与自己讲过的故事,当下急中生智伸手在自己面门上狠狠抓了一把。一时间只觉得自己面门上火辣辣的疼痛,只是也顾不得了,又将脸在泥水中来回蹭了几下。
而后翻身坐了起来,冲着几人哈哈大笑,状若疯癫。
几个男子正持刀向前,猛然间见到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满脸是泥垢的人从泥水中坐起疯癫大笑,都不由得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朝后面一跳。
一个三角眼的持刀大汉,单刀指着惠音叫道:“你是什么人?”
惠音咧咧嘴,抓起地上几把泥到处扔,一边疯笑道:“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哈哈哈,我是天上的神仙,地下的野鬼。专吃坏人心的!”
此时她也看清了面前总共五个男子,说话的是个三角眼,其余四个男子都是满脸横肉,长相凶恶。而且其中一人竟然还有几分面熟,仔细盯着看了一眼,不由心中更是一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三宝家的恶奴张二赖!
她又怎么不记得,曾经和张三宝三番五次去她家逼迫,就有这个恶奴。
怪不得刚刚听他们说抢劫了张三宝,原来是内贼外贼一起勾结的。
惠音想到此处,拖着腿往前爬了几步,伸手朝着几人小腿抓去。如此一来,这五个人竟然连连后退,竟然都恐惧面前地上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
惠音心中也是哆嗦,只是想着借此吓退几人,好保自己平安,谁知就在此时,一人停住脚步,冷声笑了一声:“我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原来是个疯癫的尼姑!”
惠音闻听一惊,原来是大雨浇下来,将头顶的泥垢冲去了,露出了一个光头。
那人说话间将刀一横,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抓住惠音脖领子提了起来,阴恻恻地道:“还敢装神弄鬼,看我不……”
话还未落音,这人便哆嗦一下丢下了惠音,骂道:“怎么还有这么丑的尼姑。”
原来他提起来惠音时,雨水冲刷之下露出脸上的五道红痕,正是刚刚惠音自己所抓破的,而惠音面上又有泥垢,她又装作口歪眼斜姿势,近距离观看不仅丑陋,而且骇人。
这才让抓住他那人连忙丢了她,另外一边两人连忙躲开,一边又连声呸呸,一边拍打自身:“呸呸呸,不能沾染了晦气,遇到尼姑,来日逢赌必输。”
原来这两人竟然是赌徒。
三角眼大汉突然眉头一皱,对旁边几人道:“不管是什么尼姑,今日终要*了才是,免得惹出什么麻烦来。”
另外一人却道:“大哥,不过是一个疯癫尼姑罢了,由她去吧,莫沾染了晦气,免得日后手气不好。”
三角眼大汉想了想,嗯了一声,踢了惠音一脚,说了声:“疯尼姑,快滚,自己死远点!”
惠音心中忐忑,强装镇定,咧着嘴装作口歪眼斜只是傻笑,刚刚说话那人道:“我就说是个疯癫尼姑,也不知道从哪个庵中跑出来的。”
说罢转身就往殿中走去,其余几人也转身跟随而去。
惠音心中砰砰直跳,眼见几人就要走进去,她非但没走,而且又继续疯癫笑着挪到破庙房檐下。
这荒郊野岭,暴雨深夜,惠音知道自己要是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几人不管是试探,还是真的要放她走,只要略改注意,五个男子要追她的话,她无路可逃,莫不如继续装疯卖傻就在此处避雨。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也许最安全。
可惜,惠音还是错了。阴差阳错,险些丧了性命。
四:阴差阳错、恶奴认出真面目;险遭毒手、书生挥手灭贼寇惠音刚在房檐下坐定喘了几口大气,心中暗道“躲过一劫”,谁知就在此时一人走了出来,盯着她嘿嘿笑了两声。
惠音抬头一看顿时大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三宝的恶奴张二赖。
张二赖阴恻恻地笑了两声,说道:“我就说怎么这么面熟呢,原来是你,李慧兰,没曾想你出家当了尼姑。还装疯卖傻,昔日张三宝没能娶了你,今晚反倒是让你落在了我手里,嘿嘿。”
说罢伸手就抓住惠音提了起来,扔进殿中火堆一旁,贼眼滴滴溜溜转了几转,又道:“你再装个傻给爷看看,这脸上的伤是刚刚抓出来的吧,嘿嘿,小丫头贼的很,不过你道高一尺,却不知我魔高一丈,我看你今晚还往哪里逃。”
说罢便对惠音动手,惠音此时大惊,眼见被识破便拼命挣扎,但又如何挣扎得脱。其他四人此时站在一旁调笑,污言碎语层出不穷。
可怜小尼姑惠音就要逃过一劫,却又被恶奴识破真相。眼见就要惨遭毒手,就在此时突然间庙门前出现一人。
五个贼人不由一惊,只见此人面如冠玉、星眸朗目,竟然是个书生。奇怪的是这书生双眉之间生了一颗红痣,宛若一滴鲜血,又似一小块红玉,在烛光。
更奇怪的是这书生白衣白鞋,身披白色斗篷,通体都是白色,而在这暴雨之中不知从何处而来,身上竟然不带半分泥水。
书生见状双眉一皱,未等五贼开口,身形一闪便到了张二赖身旁,只一探手便捉住他脖颈,双目一凝说了句“该死!”,然后随手一扔,张二赖呼一声被丢上了屋顶,而后落在横梁上面,再掉落在青石地面上,头破血流,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了,不知是死是活。
其余四人都不由惊呆,这情形发生太快,四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张二赖就已经砸在地上了。
等反应过来后,四人又惊又怒,仗着人多势众,举起尖刀钢叉作势欲砍。
书生冷冷笑了一声,身形一动,宛若脱兔在四人之间穿梭而过,只听得四人一阵痛呼之声,等书生站定身子,四人已经被捆在一处,几把钢刀钢叉弃落在一旁。
惠音此时才缓过神来,目光中都是惊恐之色。书生缓缓走到她跟前,将身上白色斗篷取下披在她身上,柔声安慰道:“莫怕,莫怕,这些贼人都被我制服了。”
而后又拿出一块玉石在惠音面上轻轻擦拭了几下,刚刚抓破的脸皮须臾之间竟然恢复如初。
惠音呆呆望着书生,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熟悉感觉,书生此时温柔一笑,指指自己额上的红痣,眨眨眼睛道:“我姓白,叫白展图,宏图大展之意,好听吗?”
惠音疑惑了一下,猛然间双目一亮,张大了嘴巴,指着书生,欲要说话,却又止住,双目之中都是不可思议之色。
白展图柔柔一笑,而后默然点头。
翌日清晨惠音猛然醒来,左右张望,只见旁边躺着张二赖,其余四人捆作一团,唯独不见了白展图。
难道是南柯一梦?
低头再看,身上白色斗篷尚在。忙出了庙门,只见雨过天晴,骄阳当空万里无云,却没有看到白展图的身影。
正茫然发愣时,突然见到一队衙役赶来,为首的捕头见到惠音后躬身行了一礼,侧目时看到寺庙之中几人,忙呼喝一声叫道“押回去收监,等李大人回来一并审讯。”
众衙役应了一声,闯进庙中将五个贼人一并押了下去。捕头向惠音问了情况,惠音将昨晚之事尽数说了出来。
捕头左右看了一番也未见到白展图,便对惠音道:“此五个贼子昨日夜晚洗劫张家,又将张家一十三口*害,我等接到报案之后,连夜追赶,未曾想五人被小师父智擒了。但是还需小师父到衙门中走一趟,与新来的知府李大人说明缘由,也算是帮我等交差。”
惠音犹豫一下,然后随捕头去到府衙。刚进府衙便见一人从外面带悲伤之色疾步而来,等他走近了一些时候,惠音身子一颤险些倒下。
捕头连忙伸手扶住她,对她道:“小师父,这边是我家李大人,前两日刚刚到任……”
捕头话还未说完,惠音已经满面是泪,叫了一声:“哥哥!”
正疾步而来的男子登时愣在当场,注视惠音半晌,两道眼泪突兀而下,紧走了两步一把将惠音挽住,颤声道:“你是慧兰,怎么,怎么……”
二人一时抱头痛哭,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李慧兰的哥哥李仁杰,昔日所传死讯的确是真,只是后来李仁杰命大,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又归了军队。而后一年因立了战功,被燕王封了官。
此后几经辗转,几日前才回到本地任知府。李仁杰回来之后便听闻家中之事,还未来得及寻找妹妹,便接到张三宝家报案,他公私分明,一边命捕头去捉拿真凶,一边又命人打探妹妹下落,未曾想今日妹妹竟然出现在自己跟前。
两人见面,将这些年的过往大致讲了。李仁杰听得心痛不已,最后知道妹妹已经能出家,便对妹妹说道:“如今哥哥已经回来,不管如何,当与妹妹一同去净月庵谢过净尘师太。”
惠音点头称是,兄妹二人准备妥当,李仁杰又备了许多斋物带上。一众人等依惠音指路到了山中老林,但左右张望却始终不见净月庵。
李仁杰问惠音道:“妹妹是否记错了路?”
惠音四下环顾,四处皆是原样,唯独不见净月庵,自己在此处已有将近一年时间,怎么又会记错?
正在此时,林中走出一白衣书生,惠音一见之下不由大喜,叫道:“白公子!”
书生款款而来,走到惠音跟前递给她一封书信,说道:“这是净尘师太让我交给你,说你看过之后便明了了。”
惠音打开信封,抽出书信,字迹正是师父净尘师太所写:
“花落花开自有时,相逢相聚皆因缘,音儿本是花中兰,怎可终日古佛伴。今日良缘昔日中,此去尘世宏图展。兄长为官当行善,如此方可立世间。兰儿莫悲莫伤,日后自会相见。”
惠音看完之后泪流不止,白展图递出一块手帕来,说道:“净尘师太说了,从此以后让你还俗,还叫慧兰,日后自有相见之日。”
而后又转身对李仁杰说道:“净尘师太也于你留了两句话。”
李仁杰一呆,问道:“请讲!”
白展图说道:“天不欺良善,地不容凶恶,既为父母官,当造福一方。”
李仁杰郑重点头,遥望上方,双手合十而拜:“谢大师教诲!”
此后数年间,李仁杰成为一个好官,造福一方。
李慧兰和白展图结为夫妻,三年后生了一子,取名白羽,一家三口居于山林逍遥自在。
诸葛说:李慧兰是一个凄苦的孩子,连遭不幸之下却有奇遇,在此等情形下依旧先顾得他人安危在前,被恶人追赶之时也是先想着身边人。可以说是心底纯净而善良,对父母又是无比孝顺。
虽然文中并未写李慧兰做多少大善事,但是从对父母孝顺,到临危之际先考虑别人,再到后来救白兔,都说明了李慧兰是一个“意正心善而纯净”之人。故而两次经历劫难,都有高人解救,并因此得福报。
诸葛以为无论生在古时,还是现在,其实人都是如此,会遇到各种不公之事,也会遭遇一些苦难,但不管如何,我们都还是要做一个“意正心善而纯净”的人。
不知道您觉得呢?
(本文由诸葛孔明没有灯原创独家发布于今日头条)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