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民国初年,赣南乡村的书香门第。
吴爹,53岁,前清秀才,后来几次乡试不第,在乡村办私塾以教书为业。
吴母50岁曾经的大家闺秀,先生娘子。生了二男一女。吃斋礼佛,相夫教子。
吴福全,27岁,少年时期被其叔父带到上海学生意,加入了青龙帮。回乡与当地青帮、商会头目、乡绅勾结。
吴全福,23岁,17岁患了精神分裂症——花癫,久治不愈。时而清醒,时而懵懂,生活在亦真亦幻的精神世界里。在冲喜时欲强暴春姑而被误*。
吴群英, 20岁,已婚的村妇。其夫在县城学生意。
汪 父 亡故,幕后人物。
汪喜发, 24岁,嗜赌,家有薄产被他输得精光,只剩下妻子一个,草房一间。为了拚回本钱,旧债未还又添新债。因还不起赌债被逼典妻。
汪妻春姑,21岁,佃户家的女儿。嫁给汪喜发为妻后,因老公性无能,三年未开怀生养。汪喜发屡赌屡输,败光了家业,迁怒于她,被老公诅咒为扫把星,败家精,受尽了丈夫的打骂,成了汪喜发的出气筒。后出典给吴全福冲喜。因无法忍受当众受辱,误*吴全福后自裁。
颐神院老板钟天来,40来岁,以开赌馆为生,早年加入了青龙帮,是当地江湖颇有实力的一霸。
颐神院账房陈,35岁左右的;
颐神院打手甲、乙;
吴福全保镖;
商会行会甲、乙、丙;
乡绅甲、乙;
幻想中的桃花、荷花、茶花、媒婆、轿夫、鼓乐手等。
第一场 花颠仔狂想曲
第一幕 迎亲
(天幕画面):冬至后的赣南乡村,村头晒坪,旁边一棵高大樟树。一条乡村土路蜿蜒,像蛇一样游过田畴。远山、塔影空蒙。
人物(以出场先后为序)
吴全福(福)、迎亲队伍(合):轿头(头)、鼓乐4人、轿夫2人、媒婆(媒)。
大幕起:全福坐在樟树下晒太阳,背靠樟树睡熟;迎亲队伍定格舞台。
(头)白:全福,快起来,讨老婆喽!
(福)讨老婆?给谁讨老婆?
(头)白:给你讨老婆呀——
乐大作,全福兴高采烈,鹊跃,乐起,整个舞台热烈欢快。
(福)迎新娘,放鞭炮;
(合)啪啦噼里,噼里啪啦,放鞭炮。
(福)迎新娘,吹喇叭;
(合)嘀嘀哕,嗒嘀哕,嘀哒嘀嗒嘀啲哕。
(福)迎新娘,抬花轿;
(合)唉扎唉扎,依约唉扎,抬花轿。
(福)把新娘,抱上轿,
(媒婆学新娘害羞模样)不要!不要!我不要!
(合)讨老婆,做什么?
(福)讨老婆,做什么?
(头问媒婆)做呀做什么?
(媒)白:问*就晓得喽!
(合大笑)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咿呀呵1
(头拉全福耳语)讨回老婆钻被窝。
(福)白:不脱衫,不脱裤,钻进被窝做嘛格?
(合大笑)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咿呀呵!
舞台渐暗,迎亲队伍在乐声中登上高坡。剪影。以太空舞步走下舞台。
第二幕 闹洞房
(天幕画面): 赣南乡村,土墙黛瓦,封火墙翘角夜空。朗月疏星。虚拟洞房,红烛高烧,喜气洋溢。
人物(以出场先后为序):吴全福(福)、桃花(桃)、荷花(荷)、茶花(茶)。
(福)白:背时倒灶金变铁,鸿运当头铁成金。好运到了门板都挡唔住啊!嘻嘻,你们看呐——
肚饥天上掉饭团,
想过河时来了船。
天热有人打蒲扇,
落雪有人送锦棉。
白:哎呀嘞,天呐天!冇老婆的时间,连老鼠都是公的。如今哇讨老婆,一下子来了三四个。
老天老天作弄人,
冇吃的时间饿死人,
有吃的时间撑死人,
讨老婆来了三个人
我的老婆到底是哪个人?
(幕内):送入洞房——
(福)白: 慢点子,慢点子!我这个新郎官都还冇来哇(急下)。
桃、荷、茶一色服装,一色打扮。三人舞,燕翔,进入洞房。
(合)红烛高照喜气盈,
姐妹三个做新人。
看到癫子蛮可怜,
我们逗他开开心。
(福)踩着矮子步,打着扇子花,追赶着新娘。急匆匆双手推门。门虚关,跌一跤,翻了个筋头。众女掩口笑,福跃起——
三个姑娘美如花
一个浅红像桃花,
一个淡红像荷花,
一个火红像茶花
三朵花儿红艳艳
哪朵才是我的花?
(合) 阳光明媚春意浓,
万紫千红满园中。
满园花儿开得艳,
花影弄蝶戏蜜蜂。
(福)白:嘿嘿,老虎看风车,越看越眼花。也罢!自古谚语哇得好:油多不坏菜,礼多人不怪。尕三朵花我都爱哾!
(合) 人心不足蛇吞象,
眼大肚小吃砻糠。
姐妹三人你都爱,
除非你转世变龙王。
(福)白:打野话啊!要我变龙王啊?我又不是孙猴子有七十二变。我冇那本事,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合)白:凉拌!
(桃) 我有言话讲你听,
(合) 你呀要听分明。
(荷) 罗帕蒙住你眼睛。
(合)白:不许偷看!。
(茶) 任你摸来任你亲,
摸到谁呀——
(合) 谁就是你要娶的人。
(福)白:不来,不来!
人家说我是癫佬,
其实我是九头鸟。
你们若是躲门外,
那我能抓个鳥(diao)!
(合)白: 我们保证不会捉弄于你。
(福)白: 谁要躲门外,谁就是你的龟孙子!
不不不, 谁就是我的龟孙子!
(合)白:好!那我们就玩耍起来——
(在轻松活泼的乐曲声中,玩起了撞天昏的游戏。
舞台灯瞬间全灭,天幕画面急切回第一幕)全福一头撞在了樟树上,原来是一场春梦。
第三幕 错亲
(天幕画面)同第一幕。人物:全福(福)、吴母(母)、吴群英(群)。
福跌坐,揉着额头撞出的包块。爬起,搜寻梦中美女。
(母)白:全福——全福呐——,回家吃饭咯!
全福喜,误把吴母当成梦中新娘,又搂又抱,踉踉跄跄地拉着吴母跳起了“快四”。
(群)上场,看见这个场景,又气又羞。找竹枝抽打全福。全福清醒过来,怨艾——
(福) 姆妈心肝长背上,
阿哥已娶妻三房,
今年我都三十二(二念义音),
还是单身佬子孤萋萋。
(母)白: 蠢包崽也,你今年二十三!
叫声心肝我的儿,
且听娘来说从头。
只因那年你得了病,
十里八村名声毁。
(群) 娘请媒婆几十个,
媒婆为你找老婆。
东村寻到西村转,
南嶂找到北坑回。
花鞋走烂了十几双,
花边用去几角箩。
(母) 只是我儿婚缘迟,
婚姻大事莫强求。
等到你哥回家转,
讨回女子陪你度春秋。
(边劝边走,下)
第二场 义字旗要高高举
第一幕 路遇
(天幕画面)赣南乡村集市,天寒地冻闲日子,街上行人稀少,店前可罗雀。人物:汪喜发(发)、赌馆打手甲乙(打手甲\乙)、吴福全(全)及其保镖(镖),钟天来(鈡)。
(幕后):站住,站住——
(发)急急风上,逃跑。打手尾追。汪逃不过,拔出短刀准备格斗。
(打手甲)白:咦嗨,还想开全武行?兄弟,你和他玩玩!
(打手乙)轻漫地上前与汪喜发徒手格斗,像猫玩老鼠一样。汪喜发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突然打手乙使出扫堂腿,汪喜发踉踉跄跄,撞在路过的吴福全身上。全本能避让,汪喜发摔成了狗啃泥。打手乙一脚踩在发背上,使之动惮不得。
(全)白:这位好汉,在光天化日之下,两人追打一人,是何道理?
(打手甲)耶呵,你是哪路神仙,吃多了盐巴管闲事?看打!
保镖挺身而出,扼住打手甲抡来的拳头,痛得他呲牙裂嘴,接着凌空一脚踢得他倒退十几步,抱肚坐地,痛苦不堪。
(打手乙)抱拳,白:这位壮士多有得罪!我们是怡神院老板钟天来的手下。(打手甲乘人不备,悄悄溜走,回赌馆报信)
(全)白:这人是谁?为何两个追打于他?
(打手乙)白:壮士有所不知,这人是靠天镇无人不晓,无人不知的大赌鬼。壮士呀——
他的大名叫汪喜发,
是一个游手好闲,
好吃懒做的狗屎腊。
欠下了赌债一百八,
出典老婆不兑现,
赖死赖命还耍泼。
白:我们抓他时,这小子竟敢掏出短刀来行凶,所以我们下手也不留情!
(全)问发,白:是不是?
(发)白:一码归一码,欠债归欠债。他们逼我典租老婆抵债,我不肯,于是他们追打于我!
(打手乙)白:谁逼你了?明明你小子还不起赌债,出典老婆。字据在老板手里,那还会假吗?
这时赌馆老板钟天来手持铜头拐杖,打手甲背插大刀,同上。
(鈡)白:哪个吃了豹子胆,老虎心的,敢来坏我家生意!
(保镖档住鈡的去路)白:谁如此无礼,竟敢这样和我家先生说话?
(鈡)白:呵呵,哈哈哈!先生先生,是眉毛先生,还是胡须先生啊?
(福全以文明棍拨开保镖)白:眉毛先生,眉毛上面无眼睛;胡须后生,胡须下面有心肝!
(鈡)白:咦呵,蛤蟆打呵欠,口气不小啊!
看来人,西装革履,谈吐不俗,口气不小,
现如今,风云变幻,时事动荡,谨慎为妙。
白:请问这位公子何处而来,来此何事?
(全) 白:从来处来,四海为家,在此路过!
看这人,胡须满腮,鹰眼钩鼻,不怒而威;
回家乡,开创事业,振兴家声,正用得着此人。 白:颐神院的钟老板吧?你可知道——
青龙山九座蜂,敢问哪座峰中有宝刹;
(钟)白:咦哕喂,大白天见鬼了哈?这小小靠天镇,怎么会有我们自香堂的人?莫非来者是同门兄弟不成?
长江上千艘船,我知那艘船内坐舵主。
(全)白:何谓七政,三才?
(鈡)白: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人谓之三才。
(全)对保镖,白:不错!把香堂锦册取出来,让他开开眼。
(鈡)傲慢地接过,翻开锦册,左瞧右看,然后倒身跪拜。白:请师叔恕罪,徒儿多有冒犯!
(全)白:嗯——师叔?(他把文明棍高高举起,似乎要责罚钟天来,但文明棍停在半途,缓缓放下,改用上海方言)侬看看清楚!香堂兄弟称阿拉爷叔。比伊师叔高出四辈,那伊该叫啥呀?
(鈡)白:哪该叫嘛咯?
(全)白:爷叔!
(打手乙)白:启禀老板,汪喜发作何处置?
(鈡)白:把他押回颐神院,将典妻的事情料理清楚再说!
(全)白:典妻?他妻子芳龄几何,相貌怎样?
(鈡) 他老婆名叫春姑,
身材苗条像修竹。
生得一张鹅蛋脸,
二十出头正春秋。
莫非爷叔好这口,
徒儿权当见面礼,
把她当做丫头收。
(全)白:哪里哪里!
第二幕 结盟
(天幕画面)钟天来私宅厅堂,中堂挂着猛虎啸月图,图两侧中堂联。香案上,粗大线香袅袅青烟。上首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下首两侧八字形摆放着靠背交椅。 人物:吴福全(全)钟天来(鈡)。各行业商会甲乙丙(商甲、乙、丙)、乡绅甲乙(绅甲、乙)、保镖(镖)。
(在迎宾乐曲中,众星捧月般陪吴福全上场,相互让座。吴福全当仁不让,大马金刀地坐上首太师椅,保镖立后。左侧第一张交椅空着,这是钟天来的座位。)。
(鈡)白:诸位,今天爷叔光临寒舍,我颐神院感到莫大荣幸;各位会长、乡绅的到来,也使寒舍蓬荜生辉!
(众)客气!客气!
(鈡)白:在下在“醉八仙”备下薄酒为爷叔接风洗尘,也请各位陪我爷叔共叙乡谊。请诸位先喝喝茶,聊聊天。爷叔尊意如何?
(全)白:你也坐嘛——
(鈡)白:有爷叔在,哪有徒儿的座位?
(乡绅甲)白:按字辈,我们是本家兄弟。敢问“爷叔”何解?是天主教的耶稣,还是基督教的耶稣啊?
(全)站起来,派头十足,冷冷地用上海方言,
白:天来,侬给伊讲讲爷叔是啥事体。
(鈡)这个,这个,爷叔嘛,(挠头抓腮)就是,就是........嘿嘿,徒儿讲不来。
(全)白:麻辣革屁!诸位,阿拉闷闷(问问)你们,啊——,牙牙(爷爷)的牙牙的小阿弟,侬叫啥人?
(众)交头接耳。
(乡绅乙)白:这个嘛——公公是祖父,公公的祖父那是高祖啊!
(全)白:对头!高祖的小阿弟叫啥?
(乡绅甲)白:那就叫副高祖。
(全)白:此话怎讲?
(商甲)白:我们商会有正会长和副会长,因此高祖当然也有正高和副高。诸位说说是不是啊?
(众)是啊!是啊!
(全)白:天来,你是我们青龙帮自香堂啥字辈啊?
(钟)白:无名小辈。在爷叔面前是马尾穿豆腐,不值一提呀!
(全)白:我自香堂以《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星宿列张”排辈。在下是第10代弟子,月字辈传人。天来呀,你说我按辈份,我是不是你爷叔啊!
(钟)理所应当!当之无愧!
(全)侬去过上海吗?侬坐过火车吗?侬看过外国人吗?见过阿拉师公吗?
(众)摇头
(全)白:没有见过!你们当然没有见过!那我来告诉你们——
大上海繁华地首算外滩,
外国领事馆就在其间,
万国旗迎风招展,
宽阔马路直上云天。
黄浦江航行外国船,
像七八层高的洋房,
停靠在外滩。
(众)白:啊呀——了不得!
第二要算南京路
人来人往接踵摩肩。
十里洋场十里香。
高楼大厦挡阳光。
那有轨电车呀,
来来往往,叮叮当当。
(众)白:啊呀——不得了!
大世界,七重天,
吃喝玩乐的销金窟。
永安公司呀——
白: 鞋子、帽子、袍子、裤子、金银手镯、戒指耳环、香水香粉,......
满目琳琅,应有尽有。
(众)白:啊呀——冇见过!
十里洋场花花世界,
寸土寸金,寸金寸土,
满地是银元,
满地是黄金。
但看谁能拿得到?
白:要想在上海发大财呀——
看谁的拳头狠
看谁的算盘精,
看谁的靠山硬!
(商乙)白: 有道理,有道理呀!
听君一席话,
胜读十年书。
拳头狠,算盘精,靠山硬,
九字箴言值万金。
不愧是自香堂的爷叔,
家乡的青年才俊!
(众) 白: 佩服,佩服!
(全) 想当初和叔父,
赤手空拳把上海闯,
江湖上义字当先,
为朋友两肋插刀,
袒露出肝胆心肠。
(众) 白: 佩服,佩服!
十余年的闯荡,
才在南京路上,
开了商行和钱庄,
才赚下这区区百万,
三房妻妾两栋洋房 。
(众)白:年纪轻轻就有百万家财,三房妻妾,两栋洋房了。哎呀,我等白活了,白活了啊!
(全) 我师公——
他老人家的名声,
如春雷在耳滚过。
吃的是山珍海味;
穿的是绸缎绫罗;
住的是豪华公馆;
公馆外印度阿三值班巡逻。
家有七房姨太太,
比西施的美差不多。
(鈡)白: 太师公当的是嘛格官?
(全) 军长见他要敬礼,
市长见他要鞠躬。
鬼佬把他的手来捧
西洋女子见了他呀
张开双臂把他抱,
亲左脸亲右脸,
白:还言道:古德摸你,古德磨你!
(众) 白:尕又嘛格意思?
(乡绅甲)白:欸,李老板开板行,见多识广,请他来哇!
(商会丙) 白:这还不晓得,真的是山子!(手势示范,然后商会会长和乡绅随之起舞)。
双手搂住情郎的腰,箍稳;
把奶子贴在胸脯前,摇呀摇;
好像那双推磨哎——
古德——摸你,磨你——古德,
乐得魂儿在云端上飘。
(乡绅甲)这不就是奶推嘛!
(众) 白:哈哈哈——推奶——
哈哈哈——奶推!
(鈡) 爷叔见多又识广,
文武双全赛英豪。
(合) 背后还有大佬来撑腰。
投奔爷叔效犬马劳。
(乡绅) 你是城隍菩萨,
仰仗你造福乡梓。
(商) 你是赵公元帅,
保我们财源滚滚来。
(全) 多谢诸位来抬爱,
诸位盛情吴某愧领。
要发财——
还须有诸葛谋子建才,
眼光独到财从来。
请看那乌龙山绿竹万顷,
再看那清江水波光粼粼。
山上挖宝藏,河边建码头,
无处不有闪亮的黄金。
只要诸位一条心,
展宏图定可大振声名。
(鈡)徒儿与爷叔共退进,
甘愿做你的执辔人 !
(众)我们唯你马首是瞻。
纵然是火海刀山
也决不辞难!
第三场 典妻
第一幕 寒夜诉苦情
(天幕画面)寒夜,村落,草房。屋内一张方桌,四条板凳。人物:汪妻春姑(姑)。
(幕后) 窗外北风萧萧刮,
屋里好似冰窖寒。
苦命女孤身只影,
灶前饮泪暗思忖。
(姑) 屋外北风冷煞人,
屋里无有炭火度寒宵。
浪荡子去借钱,
至今未归我好心焦。
白: 自古谚语哇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想我春姑年轻貌美,虽不敢自夸心灵手巧,但也能绣花绣朵,烧茶做饭,饲鸡喂猪,样样都来得。为何如今却沦落到缺衣少吃的这般田地啊!(慭慭啼哭)
算命佬算富的富不了,
算穷的却穷困潦倒。
难道是前生造了孽,
难道是前世欠了债?
春姑我不由把原因找。
错只错娘家穷租人田耕,
怨只怨亲爹娘有眼无珠。
只看到汪家忠厚本分;
只看到三间瓦房十多亩薄产,
女儿嫁过去衣食无忧。
没看到浪荡子品行不端,
把我送到汪家受尽熬煎。
闺中友劝我走出“活棺材”,
但记住了家公遗嘱事三件,
守信用不敢违背诺言。
还记得——
那一天也是北风呼啸,
家公在病床把我呼叫。
病床上他奄奄一息,
紧紧拽住了我的破袄。
眼睁睁泪汪汪——
(幕外音)白:春姑,我,我,我要走了——
(姑) 白:不会的,不会的!等你的病好,我还会好好孝敬你的!
(幕外音) 白:自己的病自己知道。临死前,我托付你三件事,你一定要做到啊!
(姑) 白:嗯!
(幕外音)白:第一件事,喜发是指望不上了,这个家全靠你,一定要守住这个家啊!咳—— 咳、咳!
(姑) 白:嗯!
(幕外音)白:第二件事,你要帮我汪家传后,千万不要让汪家断了香火。
(姑) 白: 老爹爹呀
你不知道我是苦命女?
你不知道他是阉鸡公?
(幕外音)白:喜发打小调皮落拓,六岁爬树摘杨梅,从树上跌下来,树㮟挂掉了脔蛋子。我死后,你领养伢崽,或者去借种,就是不能把汪家的香火断了!答不答应?如若不答应,咳—— 咳、咳!天雷会劈你,天火会烧你,我的鬼魂会缠死你!
(姑)颤抖白:嗯,嗯,我答应就是了!
(幕外音)白:第三件,为保你母子过日子,我、我、我在床,床底——底——底下,埋——埋了——一一罐—
(姑) 老爹爹罐字没说完,
撒手归了西天。
老爹呀,老爹爹也——
你挣开眼,
教我今后怎么活?
好人为什么没好报?
好柴为什么烧烂灶?
让我陪着这活棺材,
厮守到哪一朝?
老天爷呀——
你发发慈悲心,
让我割断红尘,
走出家门,皈依佛门,
青灯黄卷把木鱼敲。
第二幕 签约
(天幕画面)接前幕。时间:冬日白天。人物:吴福全(全)、颐神院账房陈先生(陈),保镖(镖)、汪喜发(发)、汪妻春姑(姑)。
汪喜发领路,福全、颐神院账房先生,保镖随上场。
(发)白:爷叔,前面就是小民的寒舍。
(全)白:不要叫我爷叔,称先生也就罢了!
(发)白:是、是、是!开门,我回来了!
(姑)从内房掀帘而出。白:昨天一夜未归,又死到哪里游魂去了!
(汪)白:这就是内人春姑。快来见过先生!
(姑)开门看见来了一群人,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旋即张罗接待。白:先生请坐!天寒地冻,屋里没有炭火取暖,这里有只火笼子,让先生见笑!
(全)在屋内四处观察,众随其后。春姑忙着烧水待客。
一间草房四壁空,
斑斑陆离处处漏风。
但见灶台凳桌还干净,
衣衫虽破却也齐整适中。
细微之处见精神
可见这主妇精明玲珑。
(姑)白:来,来来!穷人家没什么招待,喝碗开水驱驱寒气。
(全)白:大妹子,不用客气。
(发)白:大先生是从上海回来做事业的。他还是我家姑姑的小叔的老婆的大表哥呢!
(姑)白:大先生好!
(全) 莫看她穿粗布衣裳,
那娇容白里透红,
好一似出水芙蓉。
粗布衣包裹苗条玉体,
秀发弥散处子清香。
见生客知礼数仪态大方,
只可惜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有道是栽花容易养花难,
这样的女子非同等闲。
你不爱惜还把她典出去,
帮你把那赌债来偿还。
(发) 先生莫把这贱货夸
我是哑巴吃黄连有嘴难言。
人说我好赌不惜钱,
谁知我苦水自往肚里咽。
有道是好女子
能把老公捧上天;
孬女人衰得老公会发癫。
她嫁到我家整三年,
克得公婆归西天。
嫁到我家整三年,
十多亩薄田全卖完。
嫁到我家整三年,
生不出一男和半女,
眼看我汪家绝火烟。
大先生啊, 你说我冤不冤!
(姑) 大先生!
你休听他巧口花言。
我嫁到汪家满三年,
他家事历历如眼前。
公婆因他嗜赌打短命,
公婆走了,
他的胆子大过了天。
流连赌场夜不归,
十多亩薄田改了姓,
三间瓦房归别人。
回家发火一顿打,
骂我是个败家精。
挨打受骂寻常事,
可怜我守三年活寡,
至今还是女儿身。
先生啊,大先生——
我命为何这般苦?
嫁个男人不是人,
我也不愿当牛马
但我想做人做不起人!
(全) 大妹子呀
你的遭遇我知情,
他确实不是好男人。
不顾家,不尽孝,狂赌、烂赌,
好吃懒做,流离浪荡,
我已经风闻。
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冒风雪前来我想帮你,
但不知你是否领情,
(姑)白:大先生,你怎么帮我?
(全) 请陈账房说给你听。
(陈)白:汪喜发欠下颐神院赌债一百八十块银元。因家贫无力尝还,自愿典妻三年,以抵赌债。现吴福全先生代还其所欠之赌债,承典汪妻春姑三年。额外补助......先生,契约这里空着,你看补助多少合适,我再填上。
(全)白:五十!
(陈)白:哎哕,这么多呀?一百八十加五十,一共二百三十块银元。比讨个黄花闺女还要多了!
(发)爬到福全面前,叩头如捣蒜,千恩万谢,白:你是我的救命菩萨,你是我的再生父母!
(全)白:拿这些钱去做小生意吧,如果你再赌,小心砍断你的狗爪!
大妹子你休惊慌,
我不是乘人之危把你抢。
只因回乡没带家眷,
内人还冷落在他乡。
身边无人来照料,
请你来管理我的日常。
(汪)白:还不谢谢大先生!
(姑)白:先生,我一个乡下女子,手笨口拙,不知道能不能称你的心意。
(全)白:就这么定了!
第四场 冲喜
第一幕 设计
(天幕画面)吴父书房兼会客室,布置了字画、书架,椅、墩等。人物:吴父母(父、母)、吴福全(全)、吴群英(群)与其夫(妹夫),吴全福(福)。。
幕启,吴父母已在书房落坐。
(父) 生儿当像我福全,
忠孝节义记心间。
左手算盘右手笔,
内方外圆善周旋。
可叹他兄弟天壤别,
小儿患下花心癫。
一病多年不见好,
药渣可以推成山。
出乖露丑脸丢尽,
老夫怜子之心像油煎。
(母) 多得福全回家转,
老爷你可换换肩。
老爷请把心放宽,
明天给全福来冲喜,
但愿他从此免灾星。
(合)这才是——
家财万贯不算富,
充閭跨灶家声轩。
(福)白:妹妹,爹爹叫我何事?
(群)白:和尚打道士。
(福)白:你都打乱话喔!和尚怎么打道士呢?我不信,不信!
(母)白:福全,到姆妈这边来坐。明天给你讨老婆,好不好呀?
(福)白:真的?讨老婆好呀!讨老婆,坐花桥,吹喇叭,放鞭炮。哎,花轿在哪?媒婆呢?
(群)白:你看他三斤半的老子,下数还蛮清楚啊!
(福)白:不对,不对,你们骗我!上回我讨了三个老婆,一个叫桃花,一个号荷花,一个唤茶花。三个老婆都蛮标致。我想桃花给爸爸,荷花给阿哥,茶花留给我自家。没想到虫虫飞,虫虫飞,虫虫飞走了!
(群) 叫声二哥你醒醒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为了你
姆妈脸上皱纹褶打褶。
爹爹成了白头翁。
(福)白:空口打白话,骗死人不犯法。吹鼓手都冇请到,媒婆的影子都冇看到,还讨老婆,讨狗婆喔!(转身疾走,下)。
(母)白:福全——福全
(父)白:孽障啊孽障,朽木不可雕也!
(母)白:群英,叫你大哥上来!
(群)白:是!
(全)白: 唉,人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的经念不清。为老弟的事,我是一只手按葫芦,按下了介只,又浮起了这只。
(父)白: 明天的事你作何打算?
(全) 白:弟弟这个情况,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冲喜照样做,不过我们是明修贱道,暗度陈仓,不要声张,到时候我们如此......如此 !
(父) 白: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不可,不可!
(母)白:观音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全) 吴家原本人丁少,
二老只有一条半根苗,
我长年在外难尽孝。
实指望福全来照料,
多年花癫能否医得好——
把生米煮成熟饭,
孩儿只有这计一条。
爹娘啊——
沉疴还需猛药疗。
(父)白:既然如此说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那由你去操办吧!
第二幕 红烛碧血
(天幕画面)同第一场第二幕。人物:吴福全(全)、吴父(父)、吴母(母)、吴全福(福),春姑(姑)、吴福群(群)及丈夫(妹夫)。
幕启,吴福全作为司仪在等待良辰吉时。欢快的鼓乐声中,
(全)白:请父母进入厅堂!(吴父母坐定,吴女作为伴娘,其夫作为男傧相,和新郎新娘次第出场,龙套。)
(姑) 为典我大先生慷概解囊,
离开了活棺材心定气爽。
大恩德春姑没齿不忘,
答应了扮演这假戏一场。
(福)白:真个讨老婆!这不是做梦吧?
(群) 叫声二哥你莫疯,
安安稳稳做新郎公。
(福)白:我都讨过三个老婆了,你还帮我讨哇?不过,嘿嘿,油多不坏菜,礼多人不怪哈!老婆,老婆喂!妹夫,她不理呀!
(妹夫)白:人家是不好意思。
(幕后)白:良辰已到——(乐大起,鞭炮声、鼓乐声,把气氛推向高潮)
(全)白:新郎、新娘请进殿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在夫妻对拜时,全福突然扯下新娘的红盖头,春姑大惊)
(福)白:咦也,这不是桃花吗?不像! 对,你是荷花!你不是飞走了吗?
(姑)不知所云,以求助的目光投向福全。福全竖大拇指鼓励。
(福)白:还有桃花和茶花呢?他们怎么没有回来?(旋即拉着春姑的手,唱起来,跳起来)
茶花茶花我爱你,
就像老鼠爱大米。
我爱你来你爱我,
现在就烧火把米炆。
(全福强行搂抱、亲吻;春姑左躲右闪,避让。两人推推撞撞,跳双人舞一般。以下追逐,打斗尽可能用舞蹈语言表演)
(福)白: 鸡母先伏下,鸡公好爬背。
(姑) 你是狗来还是鸡,
花堂之上把我欺!
(福) 只要能够把你骑,
管他是狗还是鸡。
(姑)白:老爷、大先生快来救我——
(父)白:犬子吖犬子!
礼义廉耻全不顾,
叫我老脸往哪搁?(急下)。
(母)白:造孽呀,造孽!南无阿弥陀佛(跟下)。
(群) 二哥被猪油抹了心,
大庭广众想宣淫(夫妻两人同下)。
(全) 喜看二弟癫气生,
愿他浊气泄尽去灾星。(下)。
(姑) 糟——糟——糟
癫子兽欲发作了。
看他那副饿狼样,
没有到手定不饶。
白:大先生呀,你好狠毒!
假仁假义设圈套,
引诱我把火坑来跳。
刚刚离了“活棺材”,
如今又进了虎狼窖。
(福) 火 ——火——火
老子心头着了火,
活像老猫抓心窝。
今天我把长袍脱,
抱稳老婆好干活。
(姑) 癫子步步来紧逼,
巴不得一口吃了我。
癫子呀——
求你不要强逼我!
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福)白:吃根灯草,哇得轻巧 !
你是我买回的马,
任我骑来任我打!
(姑) 我们不是真拜堂,
我们做的是假成亲。
(福) 上回你们合伙来骗我,
这次岂能轻易来放过。
(姑) 癫子不是正常人,
有理他也难分清。
不让饿狼来得逞,
快快逃出虎狼门。(欲破门而出,发现门已关紧。)
退已无可退,
逃也无可逃。
熊熊怒火心中烧(蓦然发现烛台上有一把剪烛的剪刀,奔去抓在手中。)
白: 癫子,再敢向前一步——
拼个鱼死网破命一条!
(福) 我不管你破不破,
快快随我进被窝。
全福疯狂往前扑抱,春姑乘势一刀刺进了全福心口。全福惨叫,拔出剪刀,欲反刺。春姑躲闪,夺刀,用力一推,全福僵尸般倒下。吴家人听到惨叫,厅堂门洞开,涌入(定格)。春姑无路可逃,欲举刀自裁(定格)。
(幕后) 男: 机关算尽太聪明,
反误了弟弟性命。
女: 可怜纤弱贫家女,
无舵之舟难航行。
合: 无舵之舟难航行——
大幕在歌声中徐徐落下(全剧终)
作者:晨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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