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记得么?
落下帷幕,整一年了。
可是仍然有人在问:
这种好剧,啥时候还有啊?
或者。
以后出现了,我怎么才能判断到位、不错过啊?
无疑,《长安十二时辰》的制作,从故事,到服化道到节奏把控到镜头语言,都是完整而成功的。
这种8.3分的国产古装剧,几年才出一次。
告别了“大唐24小时”。
马伯庸的《风起洛阳》又快要上映了。
大唐,又是大唐。
好的古装剧该又什么样的特质?
今天这一篇,Sir就想以《长安》为例。
带你打通国产好剧的奥秘。
让你以后再不轻易错过。
好剧,首先看核心阵容。
有些名字,看到就要记住。
比如导演,曹盾。
比如编剧,马伯庸。
有很多人说,我就是纯喜欢古装,就是纯喜欢大唐行不行。
行是行可是。
没有一流导演和编剧,你看到的大唐,可能只是人家给你“发了一颗糖”。
这部戏是从马伯庸的故事开始的。
来,先说马伯庸。
马氏电影宇宙
好的历史故事,都有一个合格的“宇宙”。
而马伯庸这个作者的特点就是:
中国上下五千年,他看上啥就会钻研啥。
熟悉马伯庸的人,都知道他有这样的名号——
西肃慎代天启运后清诸上神圣千年上等开明大帝国太祖威武文圣德仁昭明高贤景匡弘皇帝马伯庸。
(此处绝不是Sir在凑字数)
他的历史小说,从的《四海鲸起》,到三国的《风起陇西》、《三国机密:潜龙在渊》,再到这次唐代的《长安十二时辰》;
最近好像又开始关注明朝了,一本有关明史的长篇,叫《两京十五日》,还有涉及民国的,建国后的“淘宝”故事,比如《古董局中局》《七侯笔录》……
不管是准备改编影视的,还是已经改编完的。
无一不有着扎实的历史背景,和虚构的故事新编。
马伯庸的历史小说,有个很明显的特点——
他当然不会被正史捆绑,而喜欢从历史缝隙里,捡出点边角碎料。
用这些细碎,繁衍出一个宏大的新故事。
《长安十二时辰》怎么来的?
很简单,就是他在《开元天宝遗事安禄山事迹》中看到一句话。
“骑士张小敬先射国忠落马”。
然后呢,历史大事件才一一发生,什么马嵬坡兵变,杨贵妃自缢……
有关系吗?
按正史,张小敬算什么人?关系不大。
但在故事里,他的关系可大极了,简直就是题眼。
《两京十五日》又怎么来的?
也是马伯庸从《明史》里翻出几句话。
关于朱瞻基,有这么一段真实记载——
’“夏四月,以南京地屡震,命往居守。五月庚辰,仁宗不豫,玺书召还。六月辛丑,还至良乡,受遗诏,入宫发丧。”
你看,就是个小线索。
但作者就是能借着它打开想象,越想越激动,简直山雨欲来风满楼……一个恢弘的虚构故事,就此获得了发端。
你没看过Sir也不好说,摘一段文字吧,感受下。
千里长河,星夜奔驰,四面楚歌,命悬一线。太子这一场沿着大运河的极速奔跑,跑出了皇权与民意的博弈,跑出了宫闱与官场的心机搏*,跑出了纠葛数十年的复杂恩怨,也跑出了从崇高到卑贱的幽微人心。
那么,让无数网友入坑的《古董局中局》呢?
这可不是翻史料获得的启发,而是生活经验。
马亲王别看不老,却有个北京老爷子习惯……蹲潘家园。
对,就是那个《鬼吹灯》《盗墓笔记》主角都喜欢蹲的地方。
在与无数古董贩子、造假商们聊过、侃过、吃过瘪后,他把或真或假的传说和流言,组成了一个故事。
假吗?
你要知道,掌故这种事,真假不好说。
但真作假时假亦真,入坑的你,冲的就是“传奇”去的。
他曾经听朋友讲过一段民国掌故,说有个文物贼盗卖佛头给日本人,被抓住后枪毙了,结果几年后发现全世界许多博物馆都冒出一模一样的佛头,说明那个文物贼卖的其实全是赝品。
看完,其实真假你早已不在乎,在这种半考古半虚构的故事河流中,你却走进了某种“历史”。
可不是真的历史哦。
马伯庸称,自己写的小说是“历史可能性小说”。
意思就是:
也许真的可以发生。
老实说,Sir一直反感在历史和现实的真实性上,去抠影视作品的字眼。
喜欢这么抠字眼的人,往往意识不到虚构的魅力,更不了解虚构的能量。
好比《百年孤独》的伟大,不在于还原了什么哥伦比亚内战,反而在于虚构。
但却可能在更大范畴内贴近哥伦比亚的现实——这恰恰是锱铢必较的真实历史著作无法做到的,即使用的词汇再准确,也无法达到小说可以制造出的感受。
其实不用Sir废话什么虚构的力量。
事实已经证明,更多大众就是看上了这种“历史可能性”的魅力。
马伯庸也趁势而为,构建出了自己的“历史宇宙”。
2018年,五部小说,要么上映,要么筹备中。
戏说三国,畅想长安,重现洛阳紫微宫……他在搭建自己的历史中国,不亦乐乎。
此外,还有《汴京》《龙与地下铁》《西游摇滚记》这些听过没见过的作品,都还在2021年的路上。
你也别说历史剧有点闷,要知道与马伯庸合作的,都是叫得出名的一线小生:
易烊千玺、朱一龙、李现、黄轩.....
可以说,这几年的国产古装剧,马伯庸是个重点关注 对象。
因为眼看着其他好的资源,已经向他倾斜。
那么有人要问了。
光记马伯庸也不稳妥吧?万一导演还有幕后团队操作砸了呢?
好问题。
下面咱们具体从剧的各项品质来逐一判定。
就拿《长安》举例。
非“唐”不可
马伯庸,最钟情的是唐代。
唐代的长安城对我来说,是一个梦幻之地。这是一个秩序井然、气势恢宏的伟大城市,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诸色人物云集其中,风流文采与赫赫武威纵横交错,生活繁华多彩,风气开放多元。在那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实在是一个创作者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舞台。
钟情这种事,你要懂。
普通的爱不叫钟情,事无巨细的爱才叫。
在《长安十二时辰》里,马伯庸重现了许多古人的神迹。
这些古人神迹,光他一个钟情没用,必须幕后团队倾力配合。
好比“太上玄元灯”。
马伯庸笔下的太上玄元灯,长这样——
“此楼高逾一百五十尺,广二十四间,外敷彩缦,内置灯俑,一经点燃,便轮转不休,光耀数里”。
这可能参考了唐代笔记《明皇杂录》的记录,同样高一百五十尺,灯房多达三十间,而设计营造者正是工匠毛顺。
短短数十字,幕后怎么做?
摄制组表示很头疼……
因为,不是高啊大啊华丽啊就完事了。
一流的剧,道具必须吻合某些美学要求比如:
如何体现它的宗教意义?
如何让它的细节纤毫毕现,才具备了真实性?
就这么一个灯,剧组花了两年时间设计。
细节图超过150张, 而且不光要能看,还要能动——内部运作零件,追求逻辑自洽到每一个机关。
那些机关,你看剧的时候都见到了,就是麒麟臂啊、齿轮啊、螺旋楼梯什么的。
不仅能动,还要能亮,点亮时还要配合机关有所变化……
是的,这些其实镜头也不过几十秒,画面也不过几百帧。
但,就要做到万无一失。
△ 太上玄元灯分层解析图
什么都不做就叫现实,因为现实就摆在这里。
如果什么都做了,什么都做到了,又叫什么?
叫梦境。
再举一个例子。
另一个大型装置也让Sir印象深刻:
竹制凤凰。
在张小敬驾马车追狼卫时,突然撞到了路中间的凤凰架子,张小敬一跃而起,从凤凰背后跑过。
是的,你看到的画面就这么几秒。
但这个架子,同样耗时良久——两个月。
是另一个梦,感受很容易。
但一样要花大力气。
马伯庸称这种工艺建筑为“工幻”。
意思是“纯农业时代的工业革命幻想”,也是他脑海的带着虚构气质的古代工业社会。
可工幻有了,如果氛围没有,也是呆板的物体。
看看拍摄团队如何为这个虚拟的唐代“上色”吧。
第一种。
红色。
在内地,唐代建筑留存为数不多,摄制组千挑万选,看上了两座。
佛光寺,南禅寺。
为了还原唐代建筑准确的朱红色,他们考察了佛光寺未褪色的部分。
也参考了各种专业古建书籍,甚至跑到莫高窟、云冈石窟,去观察壁画。
终于,调试出最符合唐建的红色。
红是红,但毫不艳俗。
不,还不够。
Sir说的是:
红色,光一种怎么够。
有些几秒就过的镜头,只要你仔细看你会发现,每一个群演,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妆容。
有的是额头上的花钿不同。
有的是发式不同,服饰不同。
几秒钟内,你看得出官,看得出民,看得出高低贵贱。
这样的群像,我问你国产历史剧,有几个做得到。
再举个例子。
在第一集前几分钟的长镜头里,有个细节特别耐人寻味。
是的,我知道你看到了燃烧的灯笼。
但右下角呢?
那两个女子注意到没?
虽然她们一下就晃过去,但定格看,一个汉人,一个胡人。
这就是《长安》的真实,处处充满小心思。
这些民族的不同,贵贱的不同,妆容的不同,颜色的不同。
到底在做什么?
它让我们充分感受了唐的强盛与繁华,还有唐的包容与多元,当我们沉浸其中,甚至忘记了它其实有兴盛也有衰败。
《长安》的精细,成就了这部电视剧的极大口碑。
看懂这些,才是找到国产历史好剧的终极保证。
所以看历史剧,我们并不是想看穿越。
我们想吸收的,是一种经过历史考验的美学。
因为不管是不是一个新潮的现代人,那种美学,早就浸入血脉,最容易被我们接受和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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