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邂逅高人
铁云吓得目瞪口呆，牛通天对铁云道：“看到没有？江胡险恶。你不*他，他就*你。要不是牛爷我反应快，你小子早见阎王去了！”
铁云只吓得说不出话来，他虽然跟父亲流浪多年，见惯世间人情冷暖，但哪知人心如此险恶？牛通天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走了多时，二人又累又饿，坐下歇息。铁云脚板血泡淋漓，只如火燎般疼痛。
牛通天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弄点吃的来。”提着斧头走了。
铁云暗暗着急，一边想着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想那时候，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要饭要钱的没人来管，虽然不得好脸色，却是来去自由。自从加入丐帮，却是被打被骂，一连串追*，连上街要饭都不敢了。牛通天倒可以提着大斧去抢，自己力单体薄，要身手没身手，要力气没力气，真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只见牛通天提着一只猪腿，几个包子，还有两瓶酒，大踏步地来了。老远便嚷道：“今天运气不错，一出山就碰上两个酸秀才，小女人一样对着些花花草草指划指划，摇头晃脑地咕嘟唠叨。看见牛爷的斧头，吓得小鸡啄米似的磕头求饶，乖乖地把钱交出来，只差没把衣服也脱给我！”
铁云正饿得发慌，便和牛通天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牛通天边吃边道：“小子，从今天起，我教你几招斧法，以后好帮牛爷抢人！”
铁云虽然认为抢人不对，但也想不出更好的法来，道：“如果这样，岂不是变成土匪了！”
牛通天道：“匪便是匪，有什么好耻辱的。做匪也比你做乞丐强，你每日低三下四乞讨，能要到几个小钱？跟着老子抢人，遇到好物主，抢上一次，抵得你要一辈子！”
铁云道：“若被官府拿住，不就完了？”
牛通天道：“所以我们要好好过日子，能吃便吃，能玩便玩，被官府抓到*头，也不过碗大个疤，反正早晚都是死。吃过玩过，也不算白活！”
两人边吃边喝，商量着今后的出路。不觉吃完，两人起身走路。铁云脚刚着地，便痛得哎哟一声，几日来疲于逃命，连疼痛都忘了。这时停下，脚伤复发，立刻疼痛无比。便道：“牛大哥，我走不动了！”
牛通天看他脚上血水淋淋，便道：“罢罢罢！牛爷背你！”
铁云不让，牛通天道：“牛爷愿背，你还不识抬举，你来背我！”
铁云只好让他背着，道：“牛大哥心地甚好，不像是做匪的人！”
牛通天道：“牛爷年轻时*了一个地痞，为了逃命，只好加入斧头帮，做了土匪。”
铁云道：“牛大哥不经常回家看看？”
牛通天道：“牛爷*死的地痞是个乡绅的儿子，牛爷逃走后，他就逼死了我爹娘。后来牛爷回去，把那龟孙子全家都宰了，总算给爹娘们报了仇，现在老子什么家都没有了！”这样边说边走，走出十数里路，又到了一片林中。牛通天放下铁云道：“先歇口气再说！”
正在歇时，只见前边来了一个喝得醉熏熏的老头，手里提着一只大红葫芦，摇摇晃晃地来了。牛通天道：“钱又来了。”提着大斧走过，喝道：“站住！”
那老头正在走时，见牛通天大斧亮晃晃地横在面前，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道：“大爷饶命！”
牛通天道：“饶命可以，把钱给大爷留下！”
老头抖索着道：“我的钱要留着买酒！”
牛通天大声道：“你不想活了？”
老头边抖边说：“想活想活，小老儿还想活一百岁！”
牛通天道：“那就把钱交出来！”
老头道：“大爷，你这不是在抢吗？”
牛通天道：“废话，老子手头紧了！先借点用用！”
老头道：“那大爷什么时候还？”
牛通天喝道：“废话，老子借了就不还？”
正在说时，铁云跑过道：“牛大哥，不要抢老人！”
牛通天道：“你小子走开些！”
牛通天无动于衷，老头回身道：“你追上我，我便把钱给你！”
牛通天哈哈大笑道：“这老头子果然喝醉了，大祸临头都不知道！”
老头拿出一只钱袋道：“我这里有金有银，你追上我就是你的了！”
牛通天跳上前去，伸手便抢。只见老头把钱袋往怀里一收，转身就走。牛通天叫道：“站住！”飞身便赶，到了老头身后，伸手便抓。只见老头影变戏法一般向前一闪，身子远了一尺，牛通天抓了个空，顿时吃了一惊，忙发足来追。老头呵呵大笑道：“好咧！有人跟我捉迷藏来了！”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却见牛通天奋力猛追，却抓不到他半分。
牛通天有几分功力，好胜心又强，那肯罢休，当下竭力狂追。
老头歪歪倒倒地穿林绕树，引着牛通天转来转去，只休想碰到他衣角一下。老头一边引着牛通天绕圈子，一边哈哈大笑，仿佛孩子一般。
铁云骇异不已，想不到一个看似醉得路都走不稳的老头会有此身手，直看得眼花缭乱。牛通天更是吃惊，明白遇上了高人，拔出大斧便砍。铁云忙叫道：“老爷爷小心！”
老头大笑道：“娃娃放心，他伤不了我！”一边对牛通天笑道：“好你个毛胡子，抢不到钱就想*人，是何道理？”
牛通天毫不理睬，挥斧乱砍，却见老头醉歪歪的身子有如鬼影，只在牛通天的斧头间钻来钻去，只是伤不到他。
铁云只为老头捏了一把汗，牛通天砍得火起，连连几个疾砍，直砍倒了几棵手臂粗细大小的杂树，却没砍到老头。只听老头道：“毛胡子倒有点力气，你去帮人家砍树，也饿不死你！干嘛做匪抢人！”一边又连翻跟头，牛通天又挥斧猛砍，把所有的斧法都用上了，也没法削到老头半分。却见老头不觉已翻了百余个跟头。牛通天倒砍得累了，叫道：“有本事站起来受死，别只知道立跟头。”
老头边立跟头边道：“毛胡子，我躺着你都打不过我，站起来就更打不过我啦！”
牛通天叫道：“有本事就站起来。”
老头道：“好吧！老头子可起来啦！”只见身影一闪，已上了一棵大树。大笑道：“毛胡子，有本事便上来。”
牛通天暴喝一声，跃上树去，照着老头便砍。老头大叫一声：“啊唷！”身子顺着树干向下滚落。牛通天忙跃下树来砍，却见老头身子又顺着树干朝上滚去，便又挥斧砍去。这样连砍数下，一棵大树被牛通天砍得伤痕累累，老头却是汗毛未失一根。牛通天打得害怕，忙跃下树来，想停住不打，老头道：“毛胡子，看爷爷扫地给你看。”只见老头手里拿着一棵牛通天砍倒的小树，足有碗口大小，连枝带叶夹着风声，向牛通天扫来。
牛通天赶忙飞身避让，刚刚让过，又听背后风声大作，一看树枝又朝背后扫来，吓得飞身避在一旁。站立未定，树枝又从头上扫来，直惊得连连猛躲，却只见树枝接二连三扫来。牛通天狼狈之极，直被扫得灰头土脑，大汗淋漓。只听老头道：“毛胡子，玩够了没有？”
牛通天汗水淋淋地道：“够了，住手吧！”
老头把树往旁边一丢，呵呵笑道：“你不抢我的钱了？”
牛通天道：“不抢了！”
老头道：“你不抢我的，我可要抢你的了！”
牛通天道：“我身上没银子，你抢什么？”
老头从怀里拎出一个布包道：“这是什么？”却是牛通天身上的银子，也不知何时落到他手上。
牛通天吃惊道：“那是我从酸秀才手里抢来的，你老要，便拿去好了！”
老头道：“好你个毛胡子，真是善恶不分！我建议你，只抢坏人的，不抢好人的，也好捞个侠盗的名声！”
牛通天道：“好人坏人，脑门上又没刻着，牛爷只管抢钱，要名声作鸟用！”
老头道：“抢来的钱，你用着也舒心吗？”
牛通天道：“你走吧！牛爷今天晦气。”
老头大笑道：“毛胡子，听我的话，赶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牛通天道：“我拿的又不是屠刀，成什么佛？”
老头道：“明明是刀，你还狡辩！”
牛通天扬着斧头道：“看好了，这是斧头，不是屠刀！”
老头道：“你拿来我看。”从牛通天手中拿过斧头，用两个手指捏住斧口，向两边一拉，仿佛拉面一般，三捏两揉，斧头立刻变成了一把尖刀。对牛通天道：“这不是屠刀是什么？”
牛通天吓得面如土色。老头道：“伸过头来，我帮你把头剃了，好去做和尚成佛。”
牛通天叫道：“不行，当了和尚，喝不得酒吃不成肉，连女人也不能碰了！”
老头道：“你抢人无数，也该吃素积点德了！”
牛通天不肯剃头，老头手挥着改造好的屠刀，照牛通天头上一下。牛通天缩头欲躲，但觉头上一凉，早掉了一绺头发，吓得不敢动弹。老头三下两下，把牛通天的头发剃了个精光，又伸手在刀上连按两下，立刻出现了一个葫芦印。
老头把刀递给牛通天道：“这附近有座庙叫半山寺，你拿着刀去见那方丈长空大师，就说是醉半仙殷醉阳让你去做和尚的。”
牛通天惊道：“你老就是被称为逍遥快活醉半仙的殷醉阳老前辈。”
老头点了点头，牛通天道：“我倒做了和尚，我这兄弟咋办？”
殷醉阳道：“你放心去吧！我收他做徒弟了。”
铁云喜道：“牛大哥，这下好了，你做了和尚，就不用担惊受怕去抢人了！”
牛通天恨恨地道：“好个屁！你跟着殷醉阳学功夫去，倒是好。牛爷当了和尚，吃不成肉，喝不成酒，嫖不成女人，有什么好？”
铁云道：“那总比你抢人好，牛大哥，你就忍忍吧！”
牛通天道：“那好，有殷醉阳教你，有什么不好的！老子先走了。”
铁云跟牛通天处了几日，跟他有了感情，这时见他要走，伤心得落下泪来。哭道：“牛大哥一路走好，可不要再抢人了！”
牛通天答应一声，拿起尖刀，头也不回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