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创业初期,郭德纲可谓尝尽人情冷暖,能吃的苦都吃尽了,最苦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出租房里挨饿,演出没赚到钱的时候他曾从蒲黄榆走回大兴,一边走一边流泪。
演出不景气,台上比台下人还多的时候大伙在后台分一个西瓜就算今这一天的收成了。在德云社看不到前景的时候许多团里的人都要到外面干点别的营生维持生活,再苦再难,大家也得挺着,谁让咱爱这行呢。
在2005年,德云社迎来了转机,郭德纲的走红成为了中国相声界一个现象级的事件。大家都吃饱了,开始赚钱了,本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可人哪,往往能共患难,却不能共享福。
由于对自己的薪资待遇不满,徐德亮和王文林率先离开了德云社,这在当时引发了相声界极大的震动,徐德亮在接受采访时曾经说过:“在德云社创立之初,只有两个人是真正见证德云社从无到有的,一个是郭德纲,另一个就是徐德亮”。
除了徐德亮之外,何云伟和李菁也有话说,那时候德云社最早的一批人都以“元老”自居。当然,这些说法都被郭德纲否定了,无论李菁还是徐德亮,郭德纲对他们的元老身份都不是特别认可,但唯独一人,郭德纲是真正亲口承认是如假包换的德云社元老,他就是张文顺先生。
郭德纲和张文顺的第一相识是在北京的一家相声茶馆,当时台下没什么人,张文顺当时作为“北京实验艺术团”的相声演员,偶尔会到茶馆听一听相声。而站在台上的不是旁人,正是还没有任何名气的郭德纲。
几段相声下来,听得张文顺是拍案叫绝,他没想到在当时相声人才青黄不接的时代中竟然还藏着这样一块“宝贝”,这个年轻人着实不简单。
下了台之后,张文顺找到郭德纲聊了聊,郭德纲见张文顺先生器宇不凡,出口成章,顿时也大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并且得知张文顺是主流相声圈的人,他或多或少都想沾对方点光。那些年郭德纲在北京摸爬滚打,他心里非常清楚,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在北京无亲无故就注定什么事情也干不成。
两人互相仰慕,互相欣赏,从后台就聊到了饭馆里,张文顺请郭德纲吃了一顿涮羊肉,一直畅谈至深夜,张先生也是爽快之人,他当即就决定要和眼前这位天津来的郭德纲在北京成就一番事业,他们要创办“北京相声大会”,这就是后来鼎鼎大名的“德云社”前身。
那一年是1998年,郭德纲25岁,张文顺60岁,两个人不仅成为了忘年交,还成了合伙人。
创立“北京相声大会”那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可具体要怎么实际经营,得掏多少钱?郭德纲一个25岁的愣头青,兜里揣着400块钱,背着铺盖卷就来到了北京,他拿什么创办这个所谓的什么“北京相声大会”呢?
老张一看,算了,这傻小子哪指望得上呢,他把自己多年来攒下的私房钱掏出来了,投到了“北京相声大会”的创办中。
因为张文顺为人清高,脾气耿直,疾恶如仇,所以他的人缘并不是太好,郭德纲即便想挤进主流相声圈张文顺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郭德纲想要在北京站稳脚跟就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北京相声大会”了。
而张文顺先生一生洒脱,视金钱如粪土,自己也有公职,他资助郭德纲创业自己根本没打算靠这个发财,所以郭德纲仍然是名正言顺的德云社创始人。
后来郭德纲和张文顺开始搭档说相声,在两人的努力之下,相声大会的发展逐渐有了些起色,爷俩一商量,把“北京相声大会”改为“德云社”,开始正式对外卖票演出。
为了扩张德云社的发展,张文顺让郭德纲收徒,培养几位将来能够接班的徒弟。张文顺在家里亲手给郭德纲写下了八个大字:“云鹤九霄,龙腾四海”。
自那时起,这几个字就成了郭德纲收徒的八字科名,05年以后,德云社红得一发不可收拾,开始有相声同行气不过,三番五次找他的晦气。甚至后来还有一位相声界同行发起了一场反三俗的运动,号召大家抵制德云社。
而正在德云社经历拐点的时刻,张文顺的身体却报了红灯,他被检查出患了食道癌,已经不能再上台给郭德纲捧哏了。
可尽管身患重病,当得知有人找德云社麻烦的时候,老头还是第一个站出来替郭德纲出头,他直接到对方的公司大闹了一场。他对着这些人说道:“有能耐就上台比划,整天搞些阴人的东西,算什么玩意?有本事冲我来,老子癌症都不怕,会怕你们?”
张文顺这一折腾还真管事了,那些反对德云社的人慢慢也就消停了。
2008年,徐德亮、王文林退出了德云社,并对郭德纲的人品做出了相当负面的评价,这让贵为徐德亮老师的张文顺怒从中来,他当即发表了如下声明。
一、尊重徐亮的事业选择。
二、本人能力有限,无法再指导徐亮先生的表演艺术。
三、“德”字系本人家谱的排序,徐亮不宜再用。
为了力挺郭德纲,他和昔日的学生恩断义绝,这在当时引发了相声界很大的争议。
德云社逃过了九九八十一难,而张文顺老爷子这一劫却没能躲过去,被告病危的张文顺接受了媒体的一次专访,当记者问道:“您给郭德纲捧哏,他红了,你名气却没上去,值得吗?”
张文顺哈哈大笑:“我一个将死之人,会在乎所谓的名气吗?”。
有一次郭德纲去医院看望张文顺,随性而来的还有一大堆媒体。张文顺对媒体们说:“我愿意给这个年轻人当台阶,让他踩着我一步一步往上走,把好相声传下去,老子就满足了。”
连同郭德纲在内,现场的人无不动容,大家都被张文顺的人格魅力感染到了。张文顺为人傲气,有些盛气凌人,这么多年来虽然他没少帮郭德纲,但自己有困难却从不跟郭德纲过嘴。唯一一次他向别人低头是在病房里,他让徒弟们都出去,只留郭德纲一个人在屋子里,他攥着郭德纲的手说:“我快不行了,老伴闺女外孙,要劳你照顾了。”
郭德纲也用力抱着他的手说道:“都有我呢。”
张文顺双手合十表示感谢,老少两代人的眼泪在同一个瞬间夺眶而出。
2009年2月16日凌晨,张文顺老先生与世长辞,享年71岁。自己当年亲手帮助郭德纲创立起来的德云社办得如此红火,张文顺先生在天之灵也能够得到安慰了,而唯一让老先生放心不下的就是德云社火了之后总是留不住人才,老爷子经历了德云社成长过程中的风风雨雨,人才流失是德云社多年来的结症。
在收拾张文顺先生遗物的时候,郭德纲发现了老先生留给自己的一个包裹,里面有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团结”。
张文顺走了之后,郭德纲下令德云社停演七天,为悼念张文顺先生,老郭还说:“办一堂最体面,最风光的白事,我看他们有谁死得过张文顺!”
在张文顺先生的葬礼上,徐德亮意外的现身在现场,他扑倒在张先生的灵柩前长跪不起,失声痛哭,在场媒体的摄像机捕捉到了徐德亮和郭德纲流着泪水握手的画面,正所谓死者为大,过去的恩恩怨怨在此时此刻都烟消云散,有的只是对张文顺先生无尽的怀念。
当媒体让郭德纲形容张文顺先生对德云社的贡献之时,郭德纲罕见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德云社有张文顺的半壁江山,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德云社!”。
这就是一个可爱的张文顺,他是老北京的一位“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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