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这个世界真的有仙么?”
“仙!呵呵,这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
“啊!不是吧!老爷爷,您是说你就是仙人?”
“是也非也!仙者,需有人有山方可为仙!只是,哎!”
老人一声长叹,深邃的目光隐含了太多的故事。他还想再多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声长叹。
“老爷爷,那这个世界有鬼么?”
“鬼!”
老人回神,一脸笑意的看着围坐在侧的几位少年后,却是拿起地上的木枝行云流水般的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字,鬼!
“当人的思想被套牢而变得扭曲,当人的腰身弯曲而变得下作时,那便是鬼了!”
“啊!那还真的有鬼啊!”
诧异的看了看惊叫出声的那位盲人少年,老人哑然一笑道:“此鬼非你爹娘口中之鬼,而是你的心!心正便无惧,心邪则不安。”
“心?心是什么?”
“心,便是你的思想,你的人格,你的灵魂!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极为真实,甚为神异的存在。就如我如今这般,我的肉身不动,灵魂却已好似过了千年。”
“灵魂?那又是什么东西?”
面对这些少年郎们的疑惑,老人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反而是兴致勃勃的解释道:“灵魂啊,这是我们的思想在进化之后的产物。当人有了灵魂之后,便可拥有诸多难以想象的神奇能力,比如灵魂出窍装鬼吓人,再如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等等。”
“啊!这么厉害啊!那是不是只有仙人才能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呢?”
“这世间万物,凡有灵智有思想者皆可拥有!当然,前提是你得懂得修行!”
“修行?什么是修行?就如您一样,每天打坐吞吐么?”
依旧是那位盲人少年在提问,很显然,那少年对于修行之事十分感兴趣。
“修行嘛,自然是要修炼才行!而行之一字又需与人同路,共参天道才行。修炼,修的是自己的身体,体内的经脉穴位。而行便是走万里路,观天下事,醒天道伦常。”
老人说的口若悬河,讲到兴头时却是激动的站起身来,手舞足蹈的示范着给众人看。
不知时间流逝,当黄昏降临,半山腰处却是传来了一阵阵急切的呼唤。
“糟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若是被爹娘发现我又过来听这老疯子说书的话,我这肥大的屁股又要涨上一圈了!”
“快,快跑吧!我的手心都隐约作痛了!”
“兄弟们,咱们撤!”
一个胖乎乎的少年郎一声高呼,就像一个赶死的士兵一样悲壮的冲向了山下。随后,几位同伴互视一眼,随即紧跟胖子的步伐。
“他们都走了,为何你还不走?”
对于众人的反映,老人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他自降临这座山峰之后便一直盘膝在这近五十年未曾离去了。五十年的时光,从务农人口中的疯子,到孩子们口中的老神仙,老人的存在在所有人心中都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定位。
只是,老人依旧还是那个老人!不为任何人改变。
如今,眼看着期限将至,老人本该平静无波的心却是起了一丝波澜。而这,便是今日的老人为何会如此详细的告诉一众少年郎们修行真谛的原因。
拉回跑远的思绪,老人微微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盲人少年,轻轻的问道。
“我爹娘他们今日一早就进城了,家里没人,所以便想留在这里陪陪你!”
“哦!陪我?为何不是我陪你呢?”
老人来了兴致,宛然一笑间于少年身前盘膝坐下道。
“既然彼此需要,又何必分的这么清楚!”
“哦!你觉得我需要你?既如此,那我问你,你觉得这天上的云会需要风么?还是这雨需要雷的开场呢?”
“我只是个瞎子!从生下来便是一个瞎子!你所说的一切我都未曾见过。但是,我听过!我不知道这云似否需要风的陪伴,也不知道这雨是否离开了雷便不再震撼。但我娘跟我说过,这世间的一切都离不开因果二字。”
“因果?”
老人皱眉,双目竟是缓缓闭上,专心的倾听着。
“我的先天条件注定了我只能活在想象之中,在我想来,风的存在可以让云领略世界各处的风采,而雷的轰鸣更是让全世界都知道雨的到来。然而,我们并不知道云究竟是想安静的待在一处还是愿意随风而逝;我们也不知道雨究竟是想默默的反哺大地还是想要如此那般招摇过市,搞的人心惶惶天下皆知。”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非我,怎知我心意。天道无常,万法无量!诸般因果,其实只存一心。我,剑痴,悟了!”
老人的表情越发庄重,老人的白发无风自扬,却又诡异的从根部开始快速便黑。原本皱起的皮肤开始变的紧实,富有光泽。整个人的气势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啊!”
一声长叫,一股气浪化为风暴以其为原点向着四面袭去。于此同时,剑痴豁然站起身来,淡然的看了眼盲人少年之际,单手一招。
偌大的山峰连绵高约百丈,有十里方圆。而此刻竟随着剑痴的招手而剧烈的晃动起来。山峰顶处,大片碎石掉落,却皆在触及剑痴身体十丈处时被那莫名的气势碾压的粉碎。
“咻!”的一道流光划过天际,一个盘旋之后直冲剑痴而来。剑至掌握,剑痴极为潇洒的转过身来,怔怔的看了看远方。
“我本是大钱王朝境内,名剑山庄创始人,剑痴。两百年前为心所困一直不得突破修为,难以成仙。而今,获你一番指点之后,我懂了!悟了!”
蹒跚的就欲站起身来,盲眼少年的双手伸直不断的比划着似乎想要抚摸一下眼前人。
“你,你,真的可以成仙?”
“是的!前提便是你得学会修行!”
剑痴沉声道。那深邃的目光极富智慧,更是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盲眼少年的身体。
“请前辈教我!”
盲眼少年激动跪拜,也不管剑痴是否答应便奋力的磕了三个响头道。
“为何要学?是为长生还是为你眼疾?”
“钰书想学,钰书要学!钰书想要爹娘,想要小雅姐不在那么幸苦的为我的眼疾操劳。钰书想要告诉村里的所有人,钰书不瞎!钰书是完整的一个人。”
“依旧还是为俗世困扰么!罢了!以你的年纪与阅历也看不破这红尘。你我相识是因,你助我悟道为果。然而,这只是你与我的因果。今日,我便还你一份我与你的因果!”
因果之道,如梦似幻,讲不清道不明。钰书不懂,也分不清你我与我你之间的区别。但是剑痴却懂了。修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你我彼此需要!你陪我或者我陪你皆可。”
剑痴轻语,而后剑指苍天,全身气势骇然爆发,如一根通天之柱一般刺穿了云层,捅破了这天。
“哗啦啦!”
天破了,雨下了!雷鸣之声轰然响彻天地。
这一刻的雨,果然还是需要雷的衬托方可显示他的磅礴。
凭空而来的雷鸣,晴天突降的雨水,还有从四方聚拢而来的大片乌云。冥冥之中,一股肃*之意弥漫在钰书心头,可又被前方那伟岸的身形挡了下来。
“你既知拦不住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帝释天,今生我不*你,但你得借我天道之力治愈这孩子。从此以后,你我因果一笔勾销。”
剑痴脚踏虚空,稳稳的迎雨而立。那高昂的声音传遍天际,却又使得庞大的雨势豁然一顿。而后乌云移位,雷鸣消失。
于此同时,一道刺目的光芒从虚空射下,贯穿了天地射入了钰书的眉心,印堂穴中。
赫然迎接这股庞大的能量,钰书的思想直接丧失了对于身体的控制权。此刻,钰书的身体浮空,双目紧闭之际,脸上则写满了痛苦。
一瞬间,一个悬浮的画面诡异的出现在钰书头顶。画面转动,如电影般播放了起来。
那是一片无垠的天际,原本晴空万里无云,可却不知从哪涌来了一片乌云,掩盖了那片光明!云卷云舒,不断翻腾中快速笼罩了半边天。
劲风阵阵,乌云盖天,完整的天际在这一刻彻底一分为二,黑白分明。
“昂!”
一声龙吟响起,一道长影骤现。只见那片滚动的乌云之中缓缓伸出一只龙头来,那狰狞的龙角刚一抬起,就在触碰到白色领地的瞬间便如被冷水烫过的烧铁一样冒起了一阵白烟。
龙头吃痛,于悲鸣中缩回了乌云之中。
“吟!”
漫天圣洁的光辉洒下,一道道刺目的白芒不断聚拢而来,不过片刻,当半空中的光球碎裂,当天际响起一声脆鸣之时,一只全身散发着白芒,高傲圣洁的凤徒然撑开了百丈光翅,煽动间,高昂的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却依旧冷漠。一龙一凤隔空而立,阵阵劲风席卷四方。
“昂!吟!”
霎那间,那黑白分明的天际突然一阵抖动,竟似水波一般掀起了波纹。同一时间,一龙一凤位置互换。
极致黑中一点白,圣洁之中染尘埃!
乌云扭曲,劲风席卷!一龙一凤狰狞间径直转动起来。一霎那,无垠的天空之上却是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庞大的太极图案。
太极之意,无中生有!
黑白之中的两个凸凹上,那一龙一凤口中突然各自喷出一道璀璨流光,十丈宽幅的流光于出现的瞬间便已触碰到了大地。同一时刻,龙凤呈祥,圣洁之光洒落。
这是一个龙门,其下有台阶,直通天际而去。走上阶梯,踏过龙门,便可为仙。
不过片刻,一个老者迎风而上,缓缓进入了视线之中。
随着步伐的加快,老者的身影越发圣洁,且显虚幻,可又如充了气的气球一样无限变大了起来。
又是片刻,老者那前进的身影却是缓缓发生了变化,老态龙钟的身体慢慢消失,那庞大的虚影则逐渐变化成了一只麒麟。
行至龙门身前,那麒麟却是缓缓回头,柔和的目光看了看地面,又扫了扫这天下四方。
“咻!”
地平线上,一道金光骤现,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龙门冲击而来。
完美的水墨画,黑白分明的大世界中,于这道金光骤现的同时产生了剧烈的变化。
金光袭来,麒麟再不犹豫,豁然一脚踏入龙门之中。与此同时,龙门微颤,竟是有些虚幻起来。
“嗡,昂,吟,哄,鸣,喔...”
如同水墨画般精美的天空徒然吟唱起一阵兽语,那是各类强大异兽所发出的警示,更是他们无惧无畏的宣言。
可是,那道金光未曾有过一丝停顿,反而越发极速了。
“嗡!”
金光穿透了龙门,毫不停顿的射向了远处。一霎那,龙门虚影骤然消失,滚滚乌云变淡。漫天圣洁的光辉狰狞的扑向了那片黑暗。
不过瞬间,天地恢复如初。只有一道金色尾光呈抛物线射向了遥远的天际。
画面一转,直至中原大地,一片富丽堂皇的宫殿群中,一个百丈宽幅的湖边,一位身着白衫,头戴斗篷的老翁静静的立于湖边,安静的垂钓着。
心有所感,老者微眯着眼睛缓缓抬起头来。却见高空一道百丈金光疾射而下,于瞬间撞上了那层保护皇宫的透明结界上。
虚空颤鸣,劲风肆意横扫,皇宫顶端的百丈虚空之中,一道半透明的结界豁然迎来了一次暴击。只是瞬间,那道结界竟已布满了裂纹,咔咔声中轰然碎裂而开。
绚丽的金光消失,携带的强暴劲风也被结界所挡。当结界破碎之后,那道金光微微一顿,而后瞬间出现在那位垂钓老翁身前一丈处。
“金翅大鹏,你携带摧枯拉朽之势来我皇朝所谓何事?”
“老头,借我往生池一用!”
“哦?往生池!怎么,好好的金翅大鹏不做,想做人了?”
老翁头也不抬,专注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湖面上,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我的路,不应该是先辈们安排好的路!这一世,我想按照我的意愿来走。”
“走?就凭你一人,你又能走到哪里?先辈们耗尽无数岁月与血泪总结出来的经验与教训,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的心就这么大么?”
“不是我心太大,而是我不想蹉跎一生!你应该明白,我等天地异兽皆因血脉之力而强大如斯,就算修到最后也难以超越先祖。”
“所以你就想抛弃你的血脉,以人身再修一次?”
“对,人为万物灵长,可纳天地!而我想要有所成就则必须这么做!”
金翅大鹏那铿锵有力且不容置疑的宣言终是让老翁那古井无波的脸上有了一丝波澜。只见他猛然抬起鱼竿,炯炯有神的看着鱼钩上那条垂死挣扎的鲤鱼说道:“鲤鱼越龙门,万死不存一!有此想法的异兽不下千百,可最终没有一人能够越过龙门进入天界!你,确定要去送死么?”
“就在刚才,我已冲破龙门,并感受到了那股能量。我想,我应该可以!更何况,我已经活了千年,有些乏味了。”
“天地示警,诸兽合鸣!天道已然对你有些不满,你还敢有此念想,当真不怕永世不得超生么?”
老翁神色动容,一脸诧异的看着金翅大鹏那张无畏的脸喝问道。
“怕?我活了这么久,还真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御龙老儿,你究竟答不答应?”
金翅大鹏一脸厌气,毫不犹豫的挥动了手中的武器。方天画戟笔直的刺向老翁后心,然而老翁却似没有察觉一般轻轻的将那条鲤鱼放置斗篷之中,而后转头,看都未看方天画戟一眼,径直向着一旁走了过去。
“一毛不拔,谈何为人!”
老翁走了,那如山般挺立的背影以及那看似玩笑般的话语却深深烙在了金翅大鹏的脑海深处。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也踌躇了很久。
“御龙老儿,你若欺骗于我,我定灭你九族!啊!”
金翅大鹏一声惨叫,惹得老翁不由回头注目。只见金翅大鹏周身散发金芒,耀眼的同时徒然射向四方。连带着他的整个身体也变的一阵虚幻起来。
“作为回报,我这一身血肉都赠与你,只求你说话算话,给我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
“允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金翅大鹏终是露出了欣慰之色。肉身倒地,一抹白芒却是从其体内飘出,而后径直串入老翁手中的蓝色小瓶中。
往生池,传说中有往生重来之效。只要灵魂足够强大,完全可以转世为人,再活一生。然而,这种逆天的神器所耗代价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庞大,就算是倾尽皇朝之力也难以开启多次。
一日后,老翁依旧一身白衫,略显潇洒的踱步而行。不多时刻便已然穿过层层建筑来到了一个古井旁。
这古井不过半丈,其内深不见底,而其四周土质漆黑犹如石质一般诡异。其上纹路遍布,井然将这古井围绕在内。
“逆天改命,孤早已不知帮助多多少异兽,可惜至今无人存活。胎腹之谜,黄泉之力,大道秩序根本不会允许忤逆它的人存在。哎,多说无意,你好自为之吧!”
老翁惆怅片刻,再不犹豫的将手中蓝瓶甩入古井之中。
越过井口,蓝瓶快速消融,瞬间便暴露出金翅大鹏的灵魂。咻的一声,白芒转换成金翅小鹏扑扇着翅膀,极速向着下方的黑暗飞去。
“御龙老儿,谢了!”
余音缭绕,老翁却已转身回头,他嘴角微翘,极为和蔼。
“来人,将这方天画戟放入炼池,以待有缘人!”
“谨遵太上皇令!”
天地无人,却有回音盘旋。方天画戟横空而去,不过片刻便消失在老翁眼前。
“大鹏,别让我失望!”
当皇宫之景消失,随之而来的便是无边血海,还有那一座无边的长桥。而在那长桥之上,一个个灵魂毫无意识的向前游走着。
“谁?”
一声咋喝,随后整个画面徒然冻结成冰,而后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冻结的画面便如同碎裂的玻璃一般分裂。一缕风起,扬起了碎块,粉碎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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