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龄和吴敬梓对科举考试的不同态度,原来和他们的人生经历有关

蒲松龄和吴敬梓对科举考试的不同态度,原来和他们的人生经历有关

首页角色扮演幽冥幻境更新时间:2024-08-03

《聊斋志异》作为一部以志怪传奇为特征的文言小说。作品涉及到的内容丰富,虽多写鬼狐花妖,幽冥幻境的故事,但也不乏对八股科举这类题材的涉猎,这一类型的代表篇目如《司文郎》、《于去恶》、《三生》等。《儒林外史》更是描绘了一部与科举息息相关的士林群像,作品以范进、马二、匡超人等形形色色的人物为主要对象,旁及当时的儒生、官僚政治和社会风气,对八股科举下的恶劣现象进行了有力的讽刺。纵然两部作品对八股科举都有涉及,但两位作者对于八股科举的态度,表现出的批判仍有不同。现选取《聊斋志异》与《儒林外史》的典型人物,分析两部作品关于八股科举的不同态度。

一、创作者对科举的不同态度

科举制是中国封建社会采用分科考试的方法来选拔官员的一种制度。通过这种方式统治者得以集纳贤才,有才学的寒门士子可以实现理想完成社会身份的转变。中国古代大部分知识分子也都期望金榜题名,通过科举考试的方法跃入龙门。

《聊斋志异》中,不少篇目都体现了蒲松龄对科举执着、痴迷的情结。蒲松龄对待科举,内心恐怕还是欣赏和羡慕的。在他的作品里,对中举还是非常艳羡的,对于有才华却不能高中者表示深切的同情。《叶生》一文,作者塑造了一个汲汲于科举却多次不中的典型形象。叶生"文章辞赋,冠时一绝",然而他困于考场,参加科考多次失利,最终抑郁至死。死后的叶生化为魂灵依然不舍弃对功名的追求,授业丁氏的儿子参加科考,最后竟助他连中三元。《牡丹亭》写杜丽娘为爱情游魂,如今《叶生》写叶生为科考游魂,足见得读书人对科举的执着、痴迷。事实上叶生的怀才不遇,正是蒲松龄的自况。叶生的抑郁不得志,是蒲松龄挣扎于考场的人生写照。叶生这一形象,寄托了蒲松龄对怀才不遇者深深的同情。在这一篇文章中,蒲松龄极力刻画叶生感谢丁氏的知遇之恩,"且士得一人知己,可无憾"。现实生活中,蒲松龄曾受到施闰章的赞赏,十九岁时便在地方考试中拔得头筹,成为秀才。可以说,他是十分期待有伯乐能赏识自己的才能,然后通过科举考试求取功名,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这也就决定了蒲松龄对待科举的基本态度是执着的、信奉的、有期待的。这一点从蒲松龄的人生选择也可以得到印证。蒲松龄青年时期成为秀才,为举人身份多次参加科举考试直到七十多岁。纵然屡次屡败却依然奋斗在考场,足以看出其执着、痴迷。

吴敬梓对待科举的态度,主要是对科举考试的内容(即八股)的批判。需要说明的是,明清之际,科举考试制度逐渐僵化。试题的范围仅局限于《四书》《五经》。行文内容必须刻板的运用古人的语气阐述。形式拘泥于八股,而八股文又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等八个部分组成,每篇文章的格式和字数都有严格的限制。《儒林外史》第一回王冕对秦老汉道:"这个法却定的不好!将来读书人既有此一条荣身之路,把那文行出处都看得轻了。"科举考试的范围过于狭窄,将读书人的希望都捆绑在科举考试上,只有这一条荣身之路,造成文人对待学问、品行、出仕和隐退的态度都看得轻了。吴敬梓借王冕之口表达了他对于科举的态度:八股取士之法定的不好。八股拟题存在着漏洞,读书人只需习得些功令文字,不必通读经史,不必钻研先贤学问,便可侥幸中试,而真正有才学的考生却无法获得功名,读书的风气也就因此败坏。因此,迟衡山才愤恨的提出:"不仅如此,八股取士的方法严重禁锢了人们的思想,束缚了读书人的心智,甚至对社会风气产生了负面的影响。

蒲松龄固然也生活在八股取士的年代,但《聊斋志异》中并没有对八股文这种僵硬的文体进行批评。蒲松龄对待科举的态度一直是执着的。然而吴敬梓对于科举功名是持一种比较坦然的态度的。他在《邶风.简兮》诗中说道:""在这里,他认为读书人应该乐知天命,不必非得追求科名不可。

2、 批评科举的角度不同

对比蒲松龄与吴敬梓对八股科举的不同态度,两人关心八股科举的角度、批评科举时的创作意向是不同的。《聊斋志异》许多篇目都表达了读书人的怀才不遇与文章憎命。探寻不能中举的原因,蒲松龄自认为是两个方面:考官的玉石不分,考场的恶劣风气。因此可以说蒲松龄批评科举的角度主要是以上两个方面。《儒林外史》里吴敬梓批评科举的角度是八股取士的内容。他认为八股制艺戕害了读书人的思想情感,当时的读书人,耗尽半生,只读与八股取士有关的文章,禁锢了人们的思想,出现了林林总总的被异化了的人物。

(1) 《聊斋志异》批评八股科举角度

蒲松龄在《聊斋自志》 中说:"集腋为裘,妄绪幽冥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蒲松龄为自己作品定下的情感基调是"孤愤"的。蒲松龄怀着孤独之感,抒发了自己大半生科考不中的愤慨之情。这份愤慨的指责对象是昏庸的考官,是不公正的科场。

1. 讽刺考官的有眼无珠,不能识别真正的人才。

《司文郎》一篇中,蒲松龄创作了一个可以评判文章的盲人和尚形象,只要把文章烧成灰,就能以鼻嗅评判文章高低。闻到好的文章他"受之以脾",低劣的文章他"咳逆数声"。蒲松龄设置用鼻子嗅文章的读书模式,妙趣横生的嘲讽了科举考试臭不可闻的文章。面对写出令人作呕的文章的余杭生高中榜首,写出好文章的王子平却名落孙山的情况,和尚发出了"仆虽盲于目,而不盲于鼻,帘中人并鼻盲矣。"的感叹,辛辣的指出了文场的阅卷官才是真正的盲人。文场为什么暗无天日,蒲松龄创立这样的情节,表明了原因在于文运掌握者不懂得辨别好文章、发现人才。《司文郎》的结局也寄托了蒲松龄的理想,宋生在孔子的帮助下成为了司文郎,文运昌盛,有才能的读书人金榜题名,腐烂低劣的文章不得高中。同样写考官昏庸的还有《三生》一篇。兴于唐到阴间状告考官"黜佳士而进凡庸",主考官推诿责任说房官不推荐,自己根本看不到。阎王治主考官失职之罪,掘其双目,剜其心脏,这才大快人心,消解了考生的怨气。作者描写阎王惩戒考官的刑罚是及其严酷的,不是这样的严惩不足以平复考生的愤恨之情。这反映了八股科举下考官不能识别人才的弊端。同时也寄托了蒲松龄期望考官能够选拔真才,这样自己便能够凭借着才学考取功名,实现抱负。

2.批评考场弊风,揭露考官贪赃枉法。

《于去恶》中蒲松龄写了两件科场舞弊之事。在于去恶的故事中,考官由公正的文昌帝君变成了爱钱之辈,于去恶因此落第,后来在桓候张翼德的肃清下于去恶终于得到了官位。在另一个故事里,陶生两次入闱,皆不第。直到丁酉年间,考场作弊被揭发,才中了乡试。无论是考场的贿赂还是考场作弊的乱象,都是八股科举下出现的弊端。蒲松龄一生期盼科场能够肃清,期盼着桓侯一般的人物出现,整顿考场的秩序,不使英雄失志。《考弊司》里作者用一个阴间的故事来暗示凡间考官的昏庸贪财。文中写秀才初见虚肚鬼王时需要按照惯例割下髀肉供奉。然而若有丰厚的贿赂,则可免除这严苛的惩处。这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凡世间的考官收受贿赂。更令人感到讽刺的是,考弊司门前的石碑上一个写着"孝悌忠信",一个写着"礼义廉耻",与现实的情况背道而驰。面对八股科举下的世风日下,蒲松龄借闻生之口发出了"成何世界"的感叹,实则也代表了蒲松龄面对考场世界的不满。

(2) 《儒林外史》批评八股科举角度

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论述讽刺小说时曾说:"迨出,乃秉持公心,指擿时弊,机锋所向,尤在士林。"诚然,吴敬梓秉持着公心,取材于现实,借由八股科举下形形色色的人物,全方位的批评了八股制艺对人的腐蚀,对社会风气的摧残。

1.醉心功名、失去情怀的读书人

在《儒林外史》中,周进和范进是大批汲汲于科举功名的典型代表。他们之所以耗费半生,沉迷于科举功名,是因为一旦高中,便会极大地改变自己的生存境遇。周进中举后,一众人上门道贺,会试的盘费、衣服都有人替他谋划;范进中举后,奴仆、丫鬟都有了,更不必说钱、米了。两人作为读书人,关心的是自己的人情与利益。为了功名富贵,他们习八股,只读《四书》《五经》,导致知识面狭窄,周进劝勉魏好古"用心举业,休学杂览",举业以外的文学艺术被看作是务名而不务实的。在这种只追求务实的人生哲学下,读书人的格局越来越小,失去了治国、平天下的情怀,只追求自己的荣身富贵。八股制艺下读书人的思想越来越僵化,功令文字下充斥的是一种功利思想。

2.言清行浊的假名士

八股科举下的读书人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像周进、范进这样博得了富贵的;一类是由于各种原因无法进入仕途取得功名的。在第二类人群中产生了一批附庸风雅,沽名钓誉的假名士。他们标榜不讲八股,刻诗集、结诗社充当名士。然而这些行为只是他们制造名望的手段罢了。西湖诗会的假名士们羡慕赵雪斋:"只怕比进士享名多着哩!"他们看不起八股科举,却又说:"赵老爷各样好了,到底差一个进士"。前后矛盾的心理彰显了他们其实也是在乎功名的,他们只是想通过诗名扬名显姓。名与利之间,假名士们的信仰是分裂的。他们可以不讲八股,但却无往不在八股的枷锁之中。这些假名士们是可悲的,他们自我感觉良好,实际上是陷入了虚妄。

3.由淳朴变虚伪的年轻人

八股文本身是一个从形式到内容都完全僵化死了的东西。它不仅不能成为衡量考生学识的标尺,更无法教育人的品德。甚至八股做的越来越好,品德愈发的差了。匡超人便是这样一个例子。匡超人家境贫寒,原本是个孝顺勤奋的青年。后来受马二的教诲,把文章举业作为唯一可出头的事情。为了扬名显亲,刻苦学写八股文。然而在他考取秀才后,渐渐生出了势利的见识,整日与一群斗方名士厮混,后来又代人应考、包揽讼做了一系列坏事。匡超人的堕落,在于他只看到了由八股带来的功名,忽视了德行,不能保持清醒的自觉,为追求功名富贵免不了与世俗同流合污,步步沉沦。

4.八股熏染下异化了的灵魂

马二先生为人古道热肠,初次与匡超人相见,便赠与钱财,助他返乡。另一方面马二先生又对八股保有着浓烈的赤诚,醉心于做出好的八股文集,他的思想在八股的熏染下显得十分愚昧。面对西湖的绝美精致,马二先生绞尽脑汁才咏出了"载华岳而不重,振海河而不泄,万物载焉!"这样的套语。真山真水的景色没有增添他的文思,反而在吃蓑衣饼时才略觉得有些意思,恰好表明了他精神世界的"饥饿"。八股科举下,人的精神越来越麻木、荒芜。作品中,同样被异化了的还有秀才王玉辉。女儿丈夫病逝,为不连累公婆,她决定绝食殉节。对此王玉辉的态度是:"这是青史上留名的事,我难道反阻拦你?"在八股影响下,殉节成了为伦纪生色的正确选择,父亲不加阻拦显得人伦亲情是如此淡薄。

5.八股对家庭生活的戕害

八股对人的戕害还渗透到了闺阁之中。精于八股的鲁小姐,在父亲鲁编修的要求下,从小的启蒙便是《四书》《五经》。在她得知丈夫对举业功名并不上心后,便寄期望于自己的儿子,每天让他学习八股。鲁小姐的人生已经了无生趣了,长年习八股的她思想机械, 把八股科举作为唯一正经事业。鲁小姐的鄙陋思想来自于她的父亲,如今,她又将八股之毒延续到下一代身上,将来难免塑造一个呆板的儿子。

3、 从人生经历分析批评角度不同的原因

蒲松龄关心的是以他为代表的众多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的人生境遇。面对一系列的不公,他骂考官,骂考场。而吴敬梓关心的是一代读书人的命运,他批评的是八股制艺,八股科举下士品*,读书人的精神没落了。《聊斋志异》鲜有批评八股取士下士人精神没落的篇目,稍有代表性的是《贾奉雉》,这篇文章中,读书人不再将文章视为千秋大业,只要迎合应试的文体,就能获得功名富贵。异史氏评价贾生"乃再返人世,遂以口腹自贬",一个"贬"字看出蒲松龄想表达的态度是鄙弃中试者。他的思维逻辑是:自我怀才不遇,责怪考官定是有眼无珠的,这样考官选取的中试者也必然是凡俗之辈。依旧没有脱离讽刺考官凡庸,揭露考场黑暗的定向模式。

在探讨蒲松龄和吴敬梓批评科举有不同角度的原因,离不开对他们人生经历的分析。蒲松龄的父亲蒲槃科考失利,不得不弃儒经商。蒲松龄身上承载着父亲对他举业的期望。分家之后的蒲松龄上有老母在堂,下有子女待养。他的生活状态是十分清贫的。他的孙子蒲立德形容他"潦倒于荒山僻隘之乡"。为了生计,蒲松龄多年在缙绅人家坐馆。这样狭小的生活环境造成了蒲松龄的眼界并不开阔。作为一名乡曲之士,他常常接触的也都是些科考秀才,乡绅官吏。在这样的基础上,他是不可能像吴敬梓一样生出反对八股的见识的。

吴敬梓出生在一个官僚地主家庭,从出身上讲,是要比蒲松龄显贵些的。起初吴敬梓和蒲松龄很类似,在家庭影响下,开始走科举之路。但与蒲不同的是,吴敬梓杂学旁收,对诗词歌赋,野史杂书都有涉猎。就知识思想而言,吴敬梓是没有完全被四书五经束缚的。在吴敬梓作的《移家赋》里,记载着他迁居南京的经历。在南京他结识了形形色色的朋友,有文人学者,考古学家,普通民众等等。在这当中,有不少不奔竞于考场的普通人。这样的人和这样的生活引发了吴敬梓的思考,开阔了他的眼界。在经历了家庭变故和科场失意之后,吴敬梓不再选择考取仕途。他从自身的境遇转向了对社会重举业轻文行出处的不满,他的作品也就展现了更为宽广的内容。

《聊斋志异》以当局者的身份感叹八股科举的不公,读者体会到的是八股科举下读书人的血泪辛酸,但是这仅停留在表面。《儒林外史》则是以局外人的身份跳出了八股的束缚,警醒读书人重视他们的品德,不要一味的追求富贵功名,看轻了文行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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