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家谢冕的诗意情怀

批评家谢冕的诗意情怀

首页角色扮演幽幽沉默更新时间:2024-06-28

作者:董喜阳

谢冕,是诗人,也是诗歌评论家。他于1955年考入北京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至今,曾任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研究所所长、北京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所长、《新诗评论》主编。作为新时期诗歌美学“三个崛起”大讨论的重要发言人,谢冕于1980年在《光明日报》发表《在新的崛起面前》一文,引发了关于新诗潮的广泛讨论,对推动中国新诗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如今,耄耋之年的他,依旧站在中国诗歌学术研究与文本批评的高地。

如何保持批评家与诗人双重身份的独立性,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诗歌评论不同于散文评论、小说评论、戏曲评论等。诗歌评论,并非简单地对诗歌理论的阐述与技法的剖析,而更多地注重诗歌沉默与空白之处蕴涵的东西。那是时间的、空间的,是诗人巨大的精神世界。很多时候,无法用简单的语言来呈现。诗歌语言,尤其是先锋诗歌语言,表面上含混、晦涩,实际上却准确地把握了诗意的精神。

这就需要批评家有着相当敏锐的发现能力与捕捉能力。而这种能力的培养,必然来自诗人的情怀和诗歌创作的实践。个人认为,一个不写诗歌的批评家所创作出来的批评文章,大抵是晦涩而枯燥的。纵观国际诗坛,一流的诗人往往具有诗人与诗歌理论家的双重身份。比如艾略特、庞德、希尼、帕斯等,既是一流的诗人,又是一流的批评家。在任何艺术领域的批评都要直抵艺术的本真,直抵内心,杜绝说外行话,说含糊其辞的话,这样的批评才会生动、鲜活、有生气。

理论研究是冰冷的抽象思维,而诗歌创作是浪漫的形象思维,正所谓“一半海水,一半火焰”。谢冕学识博雅、纯正,文笔严谨、厚蕴,具有诗人与理论家的共同情怀。著名作家杨绛在《我们仨》中回忆钱钟书的时候说:“钟书是坐冷板凳的,他的学问也是冷门。”而谢冕也是坐得住冷板凳、耐得住寂寞的一类学者。他从不急功近利、浅尝辄止,更不哗众取宠,而是显示出一个老者笑看世间纷扰的淡定与从容。

谢冕的理论批评,站在一定的理论高度去俯察对象,因而能够超越世俗的物质,穿越惑人的假象,鞭辟入里。著名画家黄永玉有五字遗产:爱,怜悯,感恩。一个内心缺少爱与悲怜的人,做不成诗人。同样,一个内心冷漠、荒凉的人,不可能从事批评工作。普希金说:批评家的第一要素,是对美的敏感。严羽在《沧浪诗话》里提到“诗有别才,非关学也”。正是因为心中有苍茫宇宙、万千世界,有对人情世故的洞悉与留恋、对诗歌事业的钟情与迷恋,以及对社会敏感的认知和高尚的美学志趣、对世间一切美好的吸纳与“拈花微笑”,才让人感受到了谢冕的仙风道骨,和灵动、博大而丰满的学术风范。

谢冕之理论文章的语言不是呆板的,不是官方学术用语的堆砌。他的批评语言是诗意的、饱满的、疏朗俊秀的,让人在品咂之中悟道。文章中,翔舞的是诗的灵魂。他对美的歌颂,对意象的经营,对韵律的倾心,在文章的字里行间碰撞出跳动的火花。他的文章是铿锵有力的,是含蓄蕴藉的,是淳朴悠扬的,如闪电与雷声撕裂开诗意的天空。

诗歌批评与诗歌创作,说来都是素朴之学,来不得半点虚假。英国文艺批评家约翰•克罗•兰色姆说过:“文学批评一定要通过学问渊博的人坚持不渝的共同努力发展起来。”谢冕的批评文章,不仅带有浓厚的学识渊博的迹象,更高的是极端的趣味性。文章有知识,有见地,一针见血且超越书斋之气,到处浸透着自由、独立的学术旨趣,以及醒目、活跃的创造精神。他数量庞大的理论文章,以隽永水润的文字,透视出诗人生存的清苦甘鲜;以批评家广阔辽远的精神立场,探索诗人与诗歌幽幽的旷世隐秘。阅读他的文章,有种开阔视野的喜悦、扩充心智的欢畅。沉醉其中,我们得以体验诗歌之神韵,在一片天籁的传承中定格永恒。

谢冕的批评是忠于自己的*的,是接地气的写作。他直言,这个时代缺少好的诗歌作品,“很多作品是活泼有余,但留白太多,不够平均,美绝对不是写诗的终极目的,还应该有别的方向的意识与思考。”如今,谢冕仍然在跋涉。在时间的节点上,他的存在像一个人的内心,像一捧清澈的水。风来,只是一道道涟漪,终究归于平静;雨落,只带来了些许涌动,终究落幕成寂;云过,只是一道道风景,终究成为记忆。守候一片自己的领域,无关尘世,无关风月,只是一种善良,一种责任,一种深深的爱恋。

(作者系媒体人、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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