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李鸣生:从航天发射基地走出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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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角色扮演远征天道行官方版更新时间:2024-04-16

12月17日凌晨6时09分,三获鲁迅文学奖的著名报告文学作家、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李鸣生,在北京301医院因病去世,享年68岁。

军旅作家李鸣生 本文图片由李星提供

李鸣生1956年出生于四川省简阳市,汉族,中共党员。1974年入伍,进入西昌航天基地,后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曾供职于解放军出版社。他是《中国作家》杂志首席纪实作家,曾获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三届鲁迅文学奖、三届“五个一工程”奖、中国图书奖、中国人民解放军文艺奖等。被文学界誉为“中国航天文学第一人”,“继徐迟之后中国第二个写科技题材的佼佼者”。

中国作家协会报告文学委员会委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丁晓原,曾在《李鸣生报告文学论》一文中指出:“缺失了新闻性优势的报告文学,更需要建构有思想的叙事性非虚构的内在魅力。李鸣生的写作为此提供了某种范式。思想性的追寻成为他的一种写作自觉,思维宏阔与卓异,生成了作品不一样的思想景致;注重文本的叙事性,并以与客体存在和主体表达逻辑适配的叙事艺术的有机运用,强化了作品的非虚构叙事之美。”

“汶川地震后,更深沉地与自己的作品链接在一起”

18日清晨,中国传记文学学会理事陈家忠在个人朋友圈中发文悼念:“我和李鸣生兄结缘是在2012年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年会上,那时候他是副会长,我是会员……得知鸣生兄仙逝,不胜悲痛!中国报告文学界少了一位大将!鸣生兄一路走好!天堂没有悲痛!”

陈家忠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建构近三十年中国报告文学史的优秀作家有许多,其中特别重要的是一批穿越上世纪70年代末至新世纪的资深报告文学家,我们称之为跨世纪报告文学作家。但真正具有文体史意义的,或其创作参与了文体建设的报告文学作家,并不是很多。李鸣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位,他的写作对报告文学文体具有典型意义。这位写作了《飞向太空港》《澳星风险发射》《走出地球村》《中国长征号》《远征三万六》《千古一梦》《发射将军》‘航天七部曲’的作家,以其独特的创作,为我们书写了新中国航天的悲壮历史。”

李鸣生一生笔耕不辍,著作等身。皇皇一十六卷《李鸣生文集》选录了他在1990-2010年二十年间创作的主要作品,共约六百万字。每卷以出版时间先后为序:《飞向太空港》《战将徐海东》《澳星风险发射》《走出地球村》《远征三万六》《中国863》《中国机器人之父》《全球寻找“北京人”》《与大家聊天》《中国长征号》《震中在人心》《千古一梦》《发射将军》《后地震时代》《谁是中国的上帝》《良知,作家的饭碗》。除两卷为中短篇纪实、小说集和随笔、文论集外,其余十四卷均为非虚构纪实长卷。

有媒体评论认为,作为中国首套超大规模的非虚构长篇纪实文集。“《李鸣生文集》既有对国家大事的宏阔叙事,又有对个体命运的真实记录;既有对非凡人物的精神观照,又有对底层苍生的悲悯书写;既有对远古文明的探究追寻,又有对现实矛盾的揭示拷问。是文学,又是国志,亦是民族史诗的一部分。”

《李鸣生文集》(20卷),李鸣生著,天地出版社2017年4月出版

李鸣生的儿子李星告诉澎湃新闻记者,父亲2016年罹患胃癌。“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发生后,父亲第一时间回到家乡,进入灾区,在一线采访将近两个月。这次国难对父亲的心灵震撼超过了他自己和家人的预料,甚至是他后来生病的深层因素之一——写完《震中在人心》,父亲的身体就发出了预警,不得不吃了80多副中药,从此落下病根。父亲不只是以记者的身份旁观记录,更是命运共同体,他希望以书稿告慰亡灵,也追寻思考生命和苦难的深层意义,父亲从此更深沉地与自己的作品链接在一起。”

李鸣生 2016年摄于书房,身旁为鲁迅文学奖奖牌证书

近几年来,李鸣生又从“天上”(航天题材)回到人间,非常关注中国社会现实矛盾,关注底层苍生的命运。“父亲选择了600万尘肺病人这个题材,是出于作家的社会责任及怹的自我良善。前前后后参与了很多次聚会活动,怹希望在这样的环境中能有效地帮助和保护这些人,而不是为了一个题材的素材搜集。其实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包括‘唐某案’,父亲也曾私下给予了一些帮助。在父亲看来,笔下的作品固然重要,但对生活主角的亲近和帮助更是怹愿意实践的。”

李鸣生摄于2015年书房

“父亲很早就把屈原和鲁迅视作自己的偶像。在与癌症斗争的7年之中,父亲展现出了惊人的毅力与乐观……由于时处疫情,根据北京市相关规定,家父李鸣生先生将不举行任何告别仪式,后事由家人从简操办处理。”李星说,“茫茫宇宙,和光同尘,亿万个轮回后以另一种形式久别重逢。”

“中国航天的建设者、见证者和记录者”

“你为什么钟情于航天文学的写作?而且一写就写了几百万言的‘航天七部曲’?航天文学写作的难度是什么?”李鸣生曾在自己的一篇文章中,夫子自道。40年前,自己开始触及航天题材时,压根儿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以为,一个作家写什么,能写什么,有时并不完全取决于作家自己,冥冥中似乎乃命中注定。”

上世纪90年代,李鸣生摄影西昌卫星发射中心

“1984年4月8日晚,我在西昌发射场第一次亲眼目睹了中国‘长征3号’火箭的发射实况。火箭腾飞的一刹那,我被惊得目瞪口呆浑身发颤,精神和灵魂受到强烈的震撼。不仅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了人类智慧与力量的伟大,而且还改变了我过去跪着看待人生的姿势,获得了一个新的看待世界的角度。于是面对星空,我当即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写一部关于航天的书!也就在这一年,我发表了写航天的第一篇报告文学,接下来又发表了一系列中短篇小说和报告文学。”李鸣生写道。

作家后来坦言,正是西昌发射场这15年,自己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收获了一份独有的生活体验、生命体验和情感体验,并换来一个一般人不具备有的三重身份:“中国航天的建设者、见证者和记录者。而正是这三重身份,让我与中国航天结下不解之缘。”

在李鸣生看来,航天时代之前,人类的历史是一部创造陆地文明的历史;航天时代之后,人类开始了创造空间文明的历史。“航天时代不仅是人类发展走向的一次大转变,也是人类思想的一次大革命,不仅改变了人类的行为轨迹,还改变了人类的思想观念!面对如此一个崭新而伟大的时代,身为一个写作者,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吗?”

李鸣生摄于2018年病中

据介绍,从1974年起,李鸣生开始与中国航天人一起生活。从1984年起,开始采访中国航天专家,几十年来他采访了航天领域大小上百位专家,比如“导弹之父”钱学森、“航天之父”任新民、“卫星之父”孙家栋、载人航天工程总设计师王永志、载人航天工程副总指挥胡世祥、“长征3号”火箭总设计师谢光选、“神州5号”飞船总设计师戚发轫以及宇航员杨利伟、翟志刚、聂海胜,等等。

“在与他们多年的深入交往中,我的确亲身感受到,航天专家包括其他领域的专家的人生,是与众不同的人生。他们犹如一道道长期隐身于山水间的彩虹,唯有等到云雾褪尽,夕阳斜照,以及拿捏到位的角度来临那一刻,身影才会悄然一现,接着又转瞬即逝……在他们身上,我亲身感受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精神,即所谓的‘航天精神’。”

在一次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李鸣生谈及自己创作“航天七部曲”的缘由。“‘航天精神’的核心就是讲真话、干实事,无畏权力,坚持真理,尊重客观规律,实事求是,上不违背天道,下不糊弄百姓。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科学精神,我想通过写作呼唤这种精神。我是从发射场走出来的作家,由我来书写这段历史,我感觉多少有点历史使命、责无旁贷的意思。”

“哥德巴赫”派报告文学集大成者

20世纪80年代中国文坛,报告文学异军突起。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与《地质之光》,钱钢的《唐山大地震》等,皆是一经推出便引得全民争睹,引发全社会的关注与讨论。说起来,中国报告文学经过一个多世纪尤其是新时期以来的蓬勃发展,已形成了众多特色鲜明、风格各异的流派,如“国土热流”派、“社会问题”派与“生态环保”派等。

其中,《哥德巴赫猜想》不仅对科技报告文学,而且对整个新时期以来的文学具有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并由此而形成了独特流派,因而该流派可称之为“哥德巴赫”派。而综观至今为止的“哥德巴赫”派,曾出现过两次明显的创作热潮,也呈现出两个不同的创作阶段: 第一次是“文革”结束后至1980年代,主要内容是为科学家立传、为知识分子平反; 第二次是 1990 年代至新世纪,主要内容为国防高科技; 其前后阶段的典型代表,主要是徐迟与李鸣生。

李鸣生的作品不但具备题材的开拓、原创、独特与集中的特点,以及创作的厚重、影响的广泛与风格的鲜明等特征,而且也有其得天独厚的优势和可持续发展的系统性与连续性。也就是说,李鸣生具有创作航天文学的先天优势,是中国“航天文学”的开创者和奠基人,在文坛上构筑了一道“这边独好”的亮丽风景; 在此基础上,他又向其他高科技领域掘进,创作了《中国 863》、《国家大事》和《全球寻找“北京人”》等同样呼唤科学与人文精神的长篇力作。而这两者的结合,又在其更宽厚的基础和更广泛的意义上,成就了李鸣生的科技报告文学,使他成为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集大成者。

李鸣生曾回忆1992年时,自己第一次同徐迟的见面。“他与我谈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科技题材写作的难度问题,‘科技报告文学的写作不同于别的题材的写作,它有很大的难度,而且这个问题至今一直深深地困扰着我。’而这个难,以我的切身体会,主要难在:一是航天属于高科技,仅载人航天就涉及七大系统,若不深入接触,至少成为半个专家,根本无法涉足;二是航天领域的研究所、发射基地遍布全国,当事者隐姓埋名散居各地,线索复杂,历史久远,采访无异于大海捞针,加之采访是门双向选择的艺术,作家要选择采访对象,采访对象也要选择作家;三是航天科技神秘复杂,内容深奥枯燥,要让作品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做到雅俗共赏,曲高而和不寡,就必须将其转化成生动形象、饶有意味的文学叙事,使之既符合历史事实,又具备文学审美。”

“四是航天题材重大,主题敏感,除科技外,还涉及政治、外交、历史、文化、经济、国际空间法等。稍有差错,故事就可能变成‘事故’;五是航天领域保密性强,禁区多,每部稿子都必须慎之又慎。总之,航天不易,写航天也难,甚至说航天写作就是一场风险写作,如同航天发射本身!但再难,也得有人来写,文明需要一步一步地提升,历史需要一寸一寸地推进,否则中华民族开创空间文明的历史便是空白。”李鸣生说。

(本文写作,参考了《从徐迟到李鸣生——论“哥德巴赫”派与李鸣生的报告文学创作》,作者章罗生 杨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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