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们江水自长白山而来，从南向北穿过吉林四县市后，经朝、俄入海。图们市位于这条江的下游，与朝鲜南阳市隔江而望。江畔依稀排列着各色建筑，但最气派的还是图们市的学校，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学校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
图们的老百姓有重教的传统，当地朝鲜族有句老话：“卖黄牛也要供孩子读书。”如今，卖牛之说早已成为过去。新中国成立70周年，图们教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朝鲜族学校实现了从学前教育到高中阶段15年免费教育。
在图们，教育是一张亮丽的名片。
图们江风光 中国教育新闻网记者 杨文怿 摄
校史就是一部爱国主义活教材
作为边境城市，同时又是朝鲜族聚居地，如何向孩子们讲好爱国故事，是图们教育的一项重要工作。借共和国七十华诞之机，市教育局组织各级各类学校向祖国献礼：“我和我的祖国”演讲比赛、“党在我心中”系列主题班会、“国门见证”走访军营等活动，陆续拉开了大幕。
对于一年级的小学生来说，要理解爱国这个主题，还显得不那么容易。“活动不能走过场，要把内容变成孩子们能读懂的东西。”图们市第二小学校长崔英姬建议班主任们带着学生读读校史，学生自然会明白为什么要爱党、爱祖国。
图们市第二小学是一所有着百年历史的学校。
1926年，图们二小的前身光真学校成立，当时是朝鲜族文人开办私塾，为孩子们打开了通往知识世界的大门。但好景不长，1931年9月18日，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侵略中国东北的战争，从此，东北陷入了日伪统治时期。在日伪学校，朝鲜族人只能说日语、叫日语名字。
“那时候的教育对朝鲜族人来说，是痛苦的。”86岁的金昌男老人回忆说。
直到1945年延边地区解放，学校得以接管，朝鲜族人才恢复了自己的姓名，迎来了受到尊重的教育。
从图们二小的老照片中，能清晰地看到大时代背景下学校的变迁：1948年，学校更名为延吉县县立图们小学校，操场上飘扬着五星红旗；1978年，学校第一次建楼，占地面积近2万平方米；到今天，图们二小已经是一所现代化的学校，教学楼内有室内篮球馆、学生礼堂及各个功能教室，班班配有电子白板。
校园越来越漂亮，教学设备越来越先进……类似的变化，在图们的学校中都能看到。学校发展的背后，是70年来边疆教育取得的巨大成就。在全国的少数民族地区当中，延边第一个普及小学教育，第一个基本普及初中教育，第一个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至2017年底，延边基本普及朝鲜族学前三年教育，朝鲜族小学、初中入学率100%，高中阶段入学率91.7%，远远高于国内其他少数民族地区水平。
“是中国共产党解放了延边地区，真心实意地发展少数民族教育，这些历史我们都要告诉给学生们。”图们二小党支部副*朴明花说，学校科研处正在着手编写百年校史，把这些老故事变成思政课上的内容，一代又一代讲下去。
在图们五中“党在我心中”的主题班会上，一名学生拿出了图们市的老照片，通过讲述图们历史，学生们得出了结论：“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今天的好生活。”
“我看到，城市变大了，学校变漂亮了，这些变化都来自强大的祖国。”有学生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心里话，“在漂亮的教室里读书，享受免费的教育，我很幸福，我爱新中国。”
能歌善舞的传统在这里延续
虽然地处边疆小城，但图们中小学的名气却很大。图们二小的“图们艺术之花”是国内一流的学生艺术团，他们的舞蹈作品不仅艺术表现力强，更因其来自学校生活，受到多位知名艺术教育专家关注。
作品“嬉傩”，就来自课堂。舞蹈课上，教师李明善提出一个问题：农耕时代，每当庄稼获得丰收，朝鲜族人就会亲手制作一个笑脸面具，围着农田跳假面舞。这样一段历史，同学们能否通过舞蹈表达出来？
吉林图们二小学生表演舞蹈“嬉傩”。（资料图片）
一个问题，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兴趣。有的学生拿起面具，仔细研究；有的学生追问，假面舞是什么样的？李明善顺势做了几个舞蹈动作，学生们马上跟着比画了起来。
后来，李明善就把这节课的过程编排成了舞蹈。乐曲声起，舞台上出现了多个夸张的人脸面具。最初，有一个孩子好奇地翻看面具。后来，所有孩子都围了上来，戴上面具，整齐地甩手、跳跃。
在今年全国中小学生艺术展演中，图们二小又一次摘得了一等奖。其实，对图们的朝鲜族学校来讲，演出获奖是常态。会唱会跳的小明星在每所学校都有。
成绩的背后是多年来教育行政部门对体艺教育的重视。朝鲜族能歌善舞，市教育局鼓励学校将文体教育与民族特色相融合，开设多样化的校本课程、学生社团，朝鲜族舞蹈、乐曲、传统摔跤等，都被纳入中小学的教学内容。
体艺教育特别花钱，舞蹈团一套演出服动辄两三千元。市教育局对这方面的经费毫不吝啬：朝鲜族学校的生均经费是普通学校的两倍，还有一定的专项经费支持各项活动的开展。“学校各项活动都能得到局里的支持，经费根本不用学校发愁。”崔英姬说。
经过多年发展，学校建立起了专业的体艺教师队伍及工作体系。零基础的孩子入学，经过学校两三年培养，就能成为实力“唱将”、舞蹈“明星”。
“少数民族歌舞是中华民族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老师们的努力，一些不常见的传统艺术，如打秋千、假面舞，在学校扎下根来，焕发出新的活力。让孩子们在活动中了解图们历史、找到自信，这是比获奖更有意义的东西。”图们市教育局局长崔东彪说。
眼下，图们朝鲜族学校的体艺教育从传统项目拓展到了方方面面，既有朝鲜族的民族舞蹈，也有其他民族的音乐、舞蹈和体育项目。每天下午4点到5点，图们二小开设有街舞团、合唱团、足球队、排球队、绘画社等几十个社团。图们五中和图们第一高级中学的民乐团、科技社、生物社，都成为学生们追逐的热点。选择多了，最终受益的是学生。图们二小的沈智渝报了3个社团，“足球队、合唱团和演讲社，我都喜欢”。
关爱学校里的每一个孩子
周日，图们二小教师尹春爱没有休息，而是在家里当起了大厨，准备了满满一桌好吃的，有冷面、拌饭，还有烤牛肉。“班里超过一半的孩子是留守儿童，周末对他们来说太孤单了。我和孩子们在一起，可以化解他们的心事。”
近10年来，边陲小城的就业机会不足，家长纷纷外出打工，学校留守儿童不断增多。在朝鲜族学校，留守儿童占到五至七成。
“学生的父母不在身边，教师就要承担起更多的教育责任。我们把师德建设放在第一位，打造一支充满爱的教师队伍。”图们五中党支部*金教男说。
学校里，很多教师承担起了家长的角色。李梅花是图们五中的班主任。学生急性阑尾炎发作，她立刻背起学生赶往医院。挂号、交费，并为学生签了手术风险协议，一直守护在学生身边，顾不上回家给自己的孩子喂奶。
图们市教育局也将留守儿童问题列为工作重点，为学校创建了一批亲情联络室、心理咨询室，局机关干部纷纷成为“临时爸妈”，带着学生一起出游、参加活动，体验完整的家庭生活。
“图们家长的情况变了，教育的环境变了，但我们对每个孩子的关爱不会变，教育系统合力为孩子们补上亲情这一课。”图们市教育局德育科科长李百岭说。
对今天的图们来说，教育发展中遇到了新问题。一个是如何破解留守儿童教育的难题，让外出务工人员安心；另一个是如何提升教育内涵，向每一节课要质量，让当地老百姓放心。
图们把大力气花在了课堂改革上。朝鲜族中小学全部实现了小班化教学，教师的授课必须更加精准地服务于每一名学生。学生少了，课反而不好上了。不用“满堂灌”，教师到底讲什么？针对教师们的困惑，市教育局为学校请来了专家，专题研究双语小班教学模式。学校针对各自学情，不断寻找新的教学方法。
在数次讨论中，新的教学模式逐渐清晰：进一步细分学生学情、讲课时直接切入难点、设计符合不同层次学生的作业……图们二小尝试分层教学、图们五中提出了课堂反馈模式、图们第一高级中学探索学生合作自主学习，渐渐地，教师的教授方式变了、学生的学习方式变了，但学生在课堂上获得的更多了。
“70年来，在党和国家的好政策下，图们教育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得到了极大发展。现在，接力棒传到了我们手上，我们一定要把这张教育名片擦得更亮。”崔东彪充满信心地说。
（本报“万里边疆教育行”吉林报道组成员：张婷 刘亦凡 杨文怿 崔凤娟）
《中国教育报》2019年8月27日第01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