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济乌姆和斯维亚托戈尔斯克附近,激烈的战斗开始了。战火从城市蔓延到了森林深处。
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DPR)的斯拉维扬斯克战役于6月9日宣布开始。当DPR的民兵部队从斯维亚托戈尔斯克向该市推进时,俄罗斯联邦武装部队从北部的伊济乌姆正在进发。这个方向的关键线是伊济乌姆和斯拉维扬斯克之间的大片森林区域,控制该区域就可以控制从北部通往斯拉维扬斯克的战略路线。当地人称这个地区为舍伍德森林,现在它已成为一场重大战役的发生地。这里的战斗与马里乌波尔和沃尔诺瓦卡的战斗非常不同。俄媒Lenta.ru的记者来到前线阵地,对战士做了采访。
按钮战争
在我们访问的前一天晚上,一场雷阵雨覆盖了我们要访问的地区,道路变成了无法通行的泥泞。汽车发动机在极限中轰鸣,污泥在车轮下飞来飞去。我们需要通过道路的所有开放路段,否则无人机会从空中观察到我们,迫击炮弹接着从天而降。
车轮后方泥水像喷泉一样,司机尽可能沿着坦克履带的压痕行驶。时不时地,车子危险地打滑到一边,我们和设备在机舱里飞来飞去。出租车司机笑着说:“本次服务等级'负舒适级'。”透过敞开的车窗,夜雨冲进车内后,空气依然潮湿,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从Izyum向舍伍德森林的南部出口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俄罗斯士兵安东·戈罗霍夫(Anton Gorokhov)在前往舍伍德森林的路上进行简报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俄罗斯士兵安东·戈罗霍夫在一架乌克兰飞机残骸上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这里的炮战一分钟也没停过。我们的路线位于森林中,位于伊济乌姆和斯拉维扬斯克之间,当地人称之为舍伍德森林。它的东部边缘位于伊济乌姆和斯拉维扬斯克高速公路边,从战役名称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区域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问题在于冲突形式 - 茂密的植被迫使对方玩猫捉老鼠并互相搜寻。就像罗宾汉和诺丁汉警长一样,猫鼠的角色在不断转换。
在来的一路上,战士们向我们简要介绍了行动计划:这是一场形式完全不同的战斗,与沃尔诺瓦卡,马里乌波尔和波帕斯纳的城市战斗不同-必须近距离战斗,伊济乌姆附近的主要战斗是炮兵之间的炮战,步枪战斗很少,步兵主要作为侦察部队,或者在森林中偷袭乌克兰武装部队的据点。“有时,一天什么都没发生,就算发生了战斗,也只在早上和晚上,只有偶尔,炮声会持续一整天,”来自一个单独的志愿分遣队“俄罗斯军团”的谢苗·涅菲多夫说。
据他说,每个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一个事实,即在早上和晚上,乌克兰武装部队的炮兵不知疲倦一样炮击俄罗斯阵地,战士们笑着说,炮弹划过天空的尖叫对他们来说就像是醒来的起床号。最近,来自北约国家的大口径火炮和新弹药也加入了炮击。它们的特点是,炮弹在空中的声音几乎是听不到,反应和寻找庇护所的时间非常少。“不速之客,”涅菲多夫笑着说。
舍伍德森林的俄罗斯军队阵地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舍伍德森林的俄罗斯军队阵地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俄罗斯军方在舍伍德森林留下的漫画公告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涅菲多夫所服役的营上一次在5月28日与敌人发生火力接触时,他们第一次有了战友阵亡。冲突是突然发生:一群步兵与乌克兰侦察兵相遇,在追逐敌人的亢奋状态中,他们没有注意到阵亡战友是如何跳出防御工事的,并被乌克兰的机枪火力击倒在地上,士兵们花了两天都无法带走死去战友的尸体,最后还是侦察兵在夜里把他们拖了出来。
涅菲多夫称战斗的性质为“按钮战争”,因为双方大多看不到对方,侦察是通过无人机在电子战系统(EW)的帮助下进行的,接着火炮,迫击炮和火箭炮开始攻击。在这里最好不要将SIM卡插入手机,也不要长时间挂在无线电上打开的通信通道上,因为敌人的炮弹的几乎会立掉到头上。
“毕竟,当你看到敌人时,人们对此的看法是完全不同的,你明白你和他可以互相*害或俘虏他们。在这里,你不知道死亡将何时何地到达,对一切事物的宿命论态度来了。”-涅菲多夫-独立志愿分遣队“俄罗斯军团”的士兵
涅菲多夫的营长已经失去了两架无人机,其控制权是被反无人机枪拦截的。但他们有专门处理电子战的方法:用渔线与四轴飞行器相连,即使敌人设法夺取了飞机的控制权,敌人也无法控制器飞到他的阵地,等无人机电力耗光后,操作员就通过这条钓鱼线将无人机拉到自己身边。另一个问题是四处移动的迫击炮,它架设在皮卡上并直接装弹射击。
蜘蛛位置
我们继续进入树林,以前,这里有狭窄的旅游小径,但现在已经完全被切断了。在某个地方,路面被某个地方隐藏的装甲车辆炮火掀翻。自2015年以来,乌克兰部队伞兵一直在这片森林中训练,因此乌克兰武装部队非常了解这个区域,射击位置已经被标定,而且他们已经建造了一个带有散兵坑和战壕的据点网络,就像一张张开的大网,蜘蛛坐在中心。因此,在这一地区的部队推进非常缓慢,运气好的话,我们讨论的是几十米。另一个问题是地雷造成的伤亡,在晚上,乌克兰武装部队将带有集束地雷的炮弹扔进森林(集束弹药是一种违禁武器-俄媒Lenta.ru)。
地雷很不显眼,塑料制成且非常小,但脚和靴子肯定会被炸开。爆炸波向上,冲击力破坏了腿部的血管、肌肉和骨骼,被炸伤后通常只能截肢。
我们进入“蜘蛛”所在的位置。这里地势较高,有一个中心据点,旁边几条道路汇合在这里,沿着这些道路部队可以迅速移动,因此这个位置很重要。最近的乌克兰防御工事距离这里约有400米。战士们一直处于火力覆盖范围内,“俄罗斯军团”的职责是在突击部队通过后占领阵地,但战士们说,他们自己必须参加对据点的攻击。士兵们诚实地承认:他们实际上生活在昼夜不停地炮火之下,其中危险性不亚于参加突击。
“自5月15日以来,我们一直在地下,”一名士兵说。他笑着回忆起刚来时候的故事,起初她懒得钻进地下,但在第一次炮击之后,他立即获得了“冒烟的鼹鼠”的防御技能。很快,我们就相信了他的正确性。大喊着“我的天!”,然后我屁滚尿流的飞奔进最近的地洞。
舍伍德森林的俄罗斯军人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舍伍德森林的俄罗斯军队阵地 舍伍德森林的俄罗斯军队阵地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舍伍德森林的俄罗斯军队阵地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我们和营长一起等待炮击。不得不承认,在森林里打仗很难,丛林很密集几乎没法穿过,能见范围也很小。弹丸经常在与树枝接触时爆炸,许多灌木的顶部像被刀砍过一样。正因为如此,弹片的散落变得几乎无法控制,这使得寻找庇护所变得很困难,伤员数量也大大增加。
根据战斗人员的说法,只有在炮兵和特种部队以及所有军种的良好配合下,战线才有可能推进。这里的侦察兵责任非常大,他们从事侦察,抓俘,进行破坏。例如,一名呼号为Mysh的DRG指挥官在夜间掩护下,从乌克兰坦克上取下了主动防御模块的炸药,并用此制造了一个简易爆炸装置,随后在乌克兰武装部队的阵地上引爆。
然而,不得不承认敌人的抵抗力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很明显,有空降兵,但大多数坐在树林里的炮灰都是普通的动员人员,”他说。每天都有越来越多乌克兰武装部队的军人投降,然后他们说他们曾经计划很长一段时间投降,但军官们用关于俄罗斯人残酷的故事恐吓他们,所以他们出于恐惧只能继续抵抗。
所以他们左右两难。一方面,他们害怕面对俄罗斯部队的审问酷刑,另一方面,他们害怕成为逃兵被告上法庭。
军团
“俄罗斯军团”中的军人大多年纪较大,他们作为志愿者前往前线,与俄罗斯联邦国防部签订短期合同。许多人都有作战行动的经验,在车臣,在2014年和2015年的顿巴斯,我们想方设法访问的这个营的平均年龄是40岁。
同时,也不能说他们是每天习惯生活在冲突中的职业“战争机器”。他们几乎都是有成就的成年人,在家里他们有家庭和良好的职业。其中一位战士是来自俄罗斯大学的建筑学副教授,其他有设计师,程序员,机械师,企业家。每个人都因决定参军而团结在一起。他们对自己的描述显得相当低调,没有浮夸。
俄罗斯军人在舍伍德森林附近用餐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外号为9-1的俄罗斯士兵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一名俄罗斯军人的头盔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外号为雅库扎的俄罗斯士兵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一个波兰制造的手榴弹发射器被遗弃在乌克兰武装部队的阵地上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一名外号为大个子(Jumbo)的侦察组战士说,最困难的事情就是向妻子隐瞒这次旅行。他假装清理阳台来检查防弹背心,通过清理杂物来整理用于战场的物品,以及假装轮班来签订政府的临时合同。“当然,战场很可怕,但我很快就适应了。起初,我开玩笑说,现在我自己看看我的头盔上和防弹衣上的标志,胜利了,“一个外号为黑帮分子(Yakuza)的士兵说。
他笑着讲了一个故事:伙伴们不断忘记他的“黑帮分子”这个外号,而另一个经常浮现在他们脑海中的日语词是“神风敢死队”,所以他有两个呼号,但是,这并不是被冒犯,同事们说,就战争风格和平日生活态度而言,神风敢死队的称号更适合他。“我安静地生活到34岁,然后我决定做一些有用的事情,所以我在这里找到了我的宿命,“士兵谦虚地说。
这里也有年轻人,他们的动机类似于“父辈的旗帜”,他们只是用其他的话来解释它,如果年长的军人更经常地记起伟大的卫国战争,那么对于年轻一代的士兵来说,当前事件是顿巴斯冲突的延续,这场冲突始于2014年5月2日在敖德萨和5月9日在马里乌波尔发生的悲剧,当时手无寸铁的人因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的行为而死亡。所有志愿者的共同点是,他们对此作战行动的态度不是觉得这是一项开疆拓土的壮举,而是他们必须要为之舍生忘死保家卫国的工作。
俄罗斯军人在舍伍德森林的会面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舍伍德森林的俄罗斯士兵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带有外号标志的侦察部门指挥官 照片: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 Lenta.ru
在树林里战斗真的只是工作,挖掘战壕和挖掘散兵坑,穿着防弹背心和并在40公斤的背包在崎岖的地形上不断移动,让身体极度疲劳,甚至参加战斗的情绪也会变得迟钝。士兵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他们所做的是一项壮举。“他们(乌克兰人)立场坚定,但我们的任务是更加强大,”战士们用这样的术语描述了俄罗斯军队现在必须进攻的最困难的区域。
当夜幕降临森林时,星星在天空中明亮地亮起。双方都在观察,没有什么能掩盖南方夜晚的美丽。炮兵对决仍在继续,多个火箭弹的有规律的亮光被添加到天空中的星星上。时不时地,在炮击后平静下来,鸟儿们不知不觉地叽叽喳,微小的灯也会在地面附近偷偷点亮。这个哨兵,给巡逻队递过去香烟。哨兵深夜的谈话也总是关于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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