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上的情绪浓度越来越高，充斥着脏话和怒骂。他们极力地彰明自己的身份：父亲没日没夜地开网约车养家；大学毕业后自己在公司里工作到精疲力竭，却剩不下什么存款；金融危机后，全家都背上了难缠的债务……他们宣泄着自己的失败，解决痛苦的方式就是要把华尔街的精英们击倒。
文 | 林念
编辑 | 金汤
运营 | 林塔
8岁的男孩杰丁站在美国一家名叫GameStop的游戏店里，购买打折的电子游戏，他希望拥有一台自己的Xbox One。
这是一家已经在美国成立了37年的实体游戏店，红白色的店铺招牌曾经是一代代美国、澳大利亚等国家孩童的集体回忆，就像随处可见的中国街边游戏店一样，是愉悦和放松的最好寄托。
杰丁的母亲卡尔站在一边，她想儿子喜欢打电子游戏，可以趁这个机会教他投资，于是，在2019年的冬天，她帮助他用每股6.19美元的价格购买了10股GameStop的股票，作为宽扎节的礼物。宽扎节是非裔美国人的一个节日，寓意果实初收，用股票来作为礼物再好不过。
她教会了杰丁怎么与银行出纳员交谈，怎么存钱，怎么使用借记卡，识别什么是冲动购买，以及股市的迷人游戏。为了更有仪式感，卡尔还给儿子颁发了一张她用网上模板制作的证书，向他解释，他以后就是GameStop的股份一小部分的所有者，将和这家游戏店产生微妙的联系。
之后整整一年，GameStop没有给母子俩惊喜。直到2020年底，卡尔注意到这家并不被大众看好的游戏店，股价正在稳步上升。到了上周三，1月27日，事情的走向令卡尔和杰丁都感到震惊。GameStop股价突然加速飙升，相比去年12月，飙升了整整17倍。
GameStop的股价K线，成为了一条异常的曲线。它在最开始趋于平缓，股价在4美元和5美元之间徘徊，这个状态持续了有11个月之久。拐点出现在1月11日，股价出现了波动，而后持续上涨，股价在1月28日登顶，最高时达到483美元每股。最后留下的曲线，像一支烟花留下的轨迹。
卡尔和杰丁后来才了解到，自己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股市乱战。这场“战争”就围绕着这家不起眼的、被人唱衰的游戏店GameStop展开。
▲ 图 / 视觉中国
预言
“战争”一开始在一个名为“华尔街赌场”的论坛冒出了苗头。
这个论坛是美国社交网站Reddit的子论坛Wall Street Bets（以下简称WSB），这里确实聚集了一群“赌徒”。论坛上盛行高度投机杠杆式交易，忽略基本的投资原理和风险管理，论坛用户们大胆的交易方式被外界视为近似赌博。他们常常没有理由地“All in”（全部下注），为此，他们创造出了一个口号，“YOLO”（You only live once），即你只活一次，要痛快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这群“赌徒”聚集的场地，2019年6月，WSB上的一张图片引起了少数人的注意。
那张图片来自一位叫Deep fucking value（以下简称DFV）的网友，他展示了自己在2019年6月买入GameStop（GME）股票和看涨期权的图片，目标价格是8美元每股。图片显示，他往这个池子里投入了5万美金，其中一半是期权，一半是股票。这个举动被论坛的其他网友认作是“莫名其妙”，因为GameStop这家公司正在走向衰败，购买它的股票，势必是一桩不划算的买卖。
处在风暴眼中心的GameStop除了在线下零售游戏，还有自己的游戏网站、电子游戏杂志等等。2016年以后，GameStop开始走下坡路，电子商务的盛行把实体游戏店行业几乎打垮，新冠疫情更是重创，疫情期间，GameStop不得不关闭了3500家实体店，经营情况雪上加霜。
“为什么会有人投GME？它不过就是一个卖男人游戏的中间商，它们有什么科技和创新的东西可言？它有的东西，别的中间商不也都有吗？”有人问DFV，DFV的回答很干脆：“但是我在它们家下载了我所有的游戏！”这句话，他用了大写加粗的格式。DFV的回答让这次孤注一掷看似是对自我情怀的充值，但DFV表示不仅如此，他还有更深远的谋虑。
对于DFV先生，论坛的网友们先是一番嘲笑，接着是劝阻和担忧，DFV不以为意，给出了相当笃定的回复，“我认为事实上它股票的价值肯定比8美元更多，而且我看到了很多因素推动，它未来18个月内会回到它应有的价格。”——充满预示意味的是，在19个月后，GME的股价果然获得飙升。
接下来的时间里，DFV都在论坛上不断更新这几个月的进展，他保持持续买入的状态。GME也出现过中等幅度和大幅度的亏损。看到DFV这么坚持，有网友开始松动，购入了一些GME的股票，但数量不多，没有形成大批跟风的氛围。
与此同时，GME也在发生变化。1月11日，Chewy的联合创始人瑞安·科恩加入GameStop董事会。这一举动成为GME股价上涨的第一个拐点。
科恩看好GME，早在加入GME的半年前，他就大量购入了GameStop的股票，成为了该公司的第二大*。科恩的参与给GME的支持者们带来信心。他是一位年轻的企业家和成功的创业者，他创办的Chewy一度成为全美最大的线上宠物用品商店。科恩有自己的野心，他曾经给GameStop的董事会写信，希望GameStop尽快转型，“把公司做成游戏界的亚马逊。”于是在1月14日，一些WSB用户追随科恩，把GME的股价拉升到了40美元，和2013年相当。
可当头一棒马上迎来。1月19日，空头机构香橼表示看空Gamestop，还公然嘲笑了购买GME股票的散户们，“明天上午11：30，香橼会开一场直播，告诉大家买GME股票的人是蠢货的5个理由。”在那则推文最后，他们还加上了一句，“在做空上，我们比你懂的多得多。”香橼研究紧接着发布了对Gamestop的沽空报告，创始人安德鲁·莱夫特认为，Gamestop的股票被严重高估。另一家著名空头机构梅尔文资本（Melvin Capital）也下场，成为做空GME的主要力量。
莱夫特的轻蔑态度让散户们无法忍受，他们决定反击这些自视清高的华尔街精英们。1月20日，大批散户集结，狙击以香橼为代表的空头机构。
“战争”开始了。
▲ 图 / 《华尔街》
狂欢
散户们纷纷买入GME，一方面，是部分人对GameStop游戏商店的童年情怀，另一方面，他们也嗅到了机会，就是GME极有可能发生轧空的现象。
做空本来是这样运作的：投资者A认为某只股票将要下跌，那么他可以从另一位投资者B的手中借入该股票，并立即出售它。当这只股票的价格确实出现了下降，A可以把股票以低价买回，归还到B的口袋中，赚取借还之间的差价。
B站UP主“栗子拿铁”用了一个简明的例子来解释“做空”，“当一只杯子的价格是100块时，我从我的好朋友小明那里把它借了过来，然后以100块钱偷偷地把杯子卖了出去，等到这个杯子的市场价格降到50块钱的时候，我再以50块钱的价格买回来，还给小明，我就赚到了50块钱的中间差价。”
这当然是一笔相当冒险的交易，如果股票没有下跌反而上涨，那么理论上，做空者将要遭受无限的损失。他们要付出更高的价格把股票回购，又进一步推升了该股票的价格。
而轧空，指的是当一个股票被大量做空，但是股价并没有跌到位时，做空方面临“还”股票的压力，不得不在股票出借协议到期前，从市场上购买股票还给股票的出借方，而这一行为自然会引起股价上涨，从而让所有的做空方争相买进股票，导致股价暴涨。
从大家对DFV的不以为意，到将他捧上神坛，赞誉他的“钻石手”，一位中国网友“Soysssauce”目睹了全过程，也决定试一手，在20美元一股时买入了一些。1月21日，第一次轧空出现，股价翻了一番，而后又涨到了60元上下。当天Soysssauce心里充满震荡，“盯着手机，盈利每秒都是好几万地上蹿下跳……爬得巨快，跌得也巨快。”
顶不住压力，Soysssauce很快将股票出售。再想入场时，已经是180美元每股的价格，他咬咬牙，又坐上了GME的这艘火箭。他在虎扑论坛的帖子里记录下了这一切，文章最后，他写道，“此次事件，足以载入史册。”
面对着轧空的可能，更多人相继加入这场狂欢。
1月26日盘后，身家亿万的企业家埃隆·马斯克发了一条推特，转发了WSB的一条链接，并简单地配了一个单词“Gamestonk！！”——Stonk有猛烈炮击的意思，这是对社交媒体上“stock”一词故意拼错的戏称。
▲ 马斯克在推特上支持GME。图 / 网络
马斯克选择站在了对冲基金的对立面。过往他创立的特斯拉曾经被华尔街精英们认定“股价高估”，他们叫嚷着要做空特斯拉，很长一段时间，特斯拉的股价都饱受困扰。前几年，马斯克为了泄愤，曾给对冲基金经理大卫·爱因霍恩寄去过一个装满各色短裤的盒子，“短裤”和“做空”是同一个单词（shorts），以此讽刺空头机构。在那时候，WSB也是散户做多的主战场之一，特斯拉近来也成为做空的最大受益者，轧空使得特斯拉股票涨得飞快。
马斯克的支持将GME推向最高潮，也成为上月末股价登顶的助燃剂，WSB用户称马斯克为“Daddy Musk”。
而DFV则是这场运动鲜明的得利者，这场“狂欢”还产生了一些有趣的口号：他还在跟，我也要跟。（He’s still in, I’m still in.）你不卖我不卖，我们都不卖，对冲基金全完蛋。（You hold, I hold, we all hold. The hedges will fold.）
论坛里，也开始飘荡起各种各样的故事，有人用这笔钱偿还了拖欠已久的债务，甚至是助学贷款；有人说自己赚了几千块、终于能治疗养了十几年的宠物狗；还有人调侃，这涨势效率，比政府发放的补贴还高。本·帕特是一名16岁的高中生，在这场对抗中，他从GameStop的股票中分得了750美元，“这是一个对抗对冲基金还能赚钱的好机会。”“有点像在他们自己的游戏中击败他们。”
▲ 1月29日，GME的股价涨幅达到67.87%。图 / 网络
除了GME外，论坛上还发起了买入BB（Blackberry，黑莓的代码）的号召。1月份，黑莓股价上涨超过了150%。他们还继续将目光转向连锁电影院AMC，在疫情期间，AMC濒临*，关闭了630家影院。在散户们的共同操作下，AMC在周三也大幅上涨，涨幅一度超过300%。
散户们发现，当置身群体之中，自己就仿佛拥有了一只让某个公司起死复生的金手指，他们在评论区里刷了满屏的火箭标识，并创造了一个新词，“mooning”，用以前的一款著名PC端游戏“To the Moon”表示股价可以飞上天。
论坛上的情绪浓度越来越高，充斥着脏话和怒骂。他们极力地彰明自己的身份：父亲没日没夜地开网约车养家；大学毕业后自己在公司里工作到精疲力竭，却剩不下什么存款；金融危机后，全家都背上了难缠的债务……他们宣泄着自己的失败，解决痛苦的方式就是要把华尔街的精英们击倒。
愤怒
神秘的DFV最后一条文字评论出现在1月5日。此后，他只持续更新自己的财富，再也没有回复过任何评论。DFV的“日记”是人人称羡的财富神话：2020年12月31日，318万美金，2021年1月14日，736万美金，1月27日，持有价值直接翻了近7倍，4797万美金。
可在1月28日，免费股票交易软件罗宾汉（Robinhood）就做出了一个令人诧异的决定——采取限制交易措施，散户无法再继续购入股票。当天收盘，GameStop在一周多以来第一次收跌，跌幅达到44%。不仅是GME，罗宾汉也阻止了其他“夕阳企业”的交易，包括AMC院线、黑莓、诺基亚等。
这个决定在许多散户看来，是机构“玩不起”，试图通过屏蔽交易工具来镇压散户的“崛起”。罗宾汉也让散户们大失所望，他们认为罗宾汉和对冲基金们勾结，是对散户的“背叛”。
罗宾汉在西方世界里本身带有“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意味，疫情以来，散户在这里的交易规模大增。但这一次，“罗宾汉”没有站在普通人的那一边，它的举措在一瞬间点燃了众怒，怒火延续到了线下。
罗宾汉限制交易的当天，纽交所被十几位民众包围，他们边举着鲜黄色的“向华尔街交易收税”（TAX WALL ST）的标语，边冲纽交所的大门喊，“无耻！”“我要我的钱，现在就要！”“我们要自由市场！”下班时间，纽交所的员工们从员工通道鱼贯而出，却遭遇抗议民众的尾随，双方甚至发生了推搡，一些员工只好躲进了附近的另一座大厦。
不仅是纽约，还有华盛顿和加利福尼亚，都有散户们集结抗议。同时，他们决定对罗宾汉提起集体诉讼。
这次集结让人联想到2011年美国民众发起的占领华尔街运动，只不过这次的规模小得多，也很快得到平息。
▲ 1月31日，民众聚集在纽约曼哈顿下城的祖科蒂公园，进行“重新占领华尔街”示威。图 / 视觉中国
这次事件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人物，卡马斯·帕里哈毕提亚（Chamath Palihapitiya）。这位前Facebook高管在粉丝的建议下，买入了2月9号到期、行权价为115美元的看涨期权，最终又把本与利全部捐出。
卡马斯有斯里兰卡移民背景，自己一步步从底层走向事业高地。他的个人奋斗史让他像一个始终向权威挑战的象征，WSB的用户们开始支持卡马斯，将他视为这次反击华尔街的领军人物。中国网友把他称作“张麻子”，把他当成电影《让子弹飞》里那个带有英雄气息的人物。
1月27日，卡马斯作为散户代表，接受了CNBC的电话采访。
这是一次正面交锋的对话。对话全程，Chamath的炮火明显冲向对冲基金，他代表散户们向机构们质问：GME股价暴涨的原因是这只股票被机构做空了140%，凭什么可以多40%？要不是华尔街机构利用散户不能用的工具，怎么可能多40%而被散户抓到空子？对冲基金只开放给大户投资而不开放给散户，现在散户赚钱了就不满了要限制散户，凭什么？
他的话惹起了散户们的共鸣，“凭什么对冲基金就一定要比散户对？”
卡马斯的愤怒有迹可循。他曾经是Facebook的高管，负责用户增长，目前是Social Capital的创始人和CEO。2020年，卡马斯成为了维珍银河的董事长，该公司隶属维珍航空旗下。维珍长期被华尔街对冲基金做空，做空量仅次于此次的GME，这也许是卡马斯选择站队散户的主要原因——和马斯克一样，他们都曾深受空头机构的困扰。
卡马斯支持WSB，他提到，WSB论坛上有理性分析者，也有受过许多苦难的人。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机的亲历者。因为有共同经历，所以他们互相帮助，组建了一个很好的社区，做的很多分析甚至比专业分析师们更棒。
这份情绪得到论坛的呼应。一位散户认为自己和其他散户这么做是在“劫富济贫”，“不要听信那些媒体说我们破坏市场就来攻击我们。我们只是拥有了一生中难得一次的机会，可以惩罚那帮十年前制造那么多苦痛和压力的家伙，我们在把握这个机会。”
最终，1月26日，最早介入的梅尔文资本宣布月度亏损30亿美金，接受Citadel和Point72的联合注资，用于补救巨额亏损。1月27号正式宣布退出这场“战争”，将股票平仓。有数据称，梅尔文资本损失为其基金资产的53%。
上周五，香橼也败下阵来。要知道，这家做空机构成立已久，被称为“最长寿的独立调查机构”。过去6年，它曾狙击过20家中国概念股公司，包括新东方、奇虎360、恒大地产等。被它狙击的猎物几乎都没能幸免，20家公司有7家退市，15家股价跌幅超过了66%。
曾经战绩辉煌的香橼在1月29日的声明里表示，“20年前，我们成立香橼就是为了打败华尔街，不做机构，坚持在网上公开发表研究。我们打倒了很多机构，并以此为傲，然而今天我们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建制派，已本末倒置。”早前，香橼的社交账户被黑客攻击，不得已开设了另一个账号，挂出了“免战牌”，宣布“把安全和家庭放在首位”，“不再对Gamestop发表意见”。
香橼退出、宣告投降更重要的原因是，拥有两位女儿的创始人安德鲁·莱夫特，不能再忍受部分公众对他的家人的*扰。他提到，有人给对他和他的家人发出过死亡威胁，他已经联系FBI和其他政府机构。
WSB论坛的创建者罗戈津斯基也接到了莱夫特打来的求助电话，莱夫特告诉他，自己遭遇了大量网络暴力，其中一些人甚至对他的孩子展开攻击。
罗戈津斯基感到失望，看到一些大投资人公开争论时，他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场重量级拳击比赛”。但当看到线上的暴徒们围剿某个投资人的孩子或配偶时，这是绝对的越界。“它（指WSB）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罗戈津斯基说。
香橼的离场被视为散户们的斗争成果，他们逼退了高傲的做空机构，沽空时代走向了尾声。1月29日，多家券商也缴械投降，解除了对GME、AMC院线、高斯电子等交易限制。散户们继续加码。1月30日一开盘，GME触发熔断，他们在论坛大举庆祝胜利。
尾声
Real Money的一名分析师蒂莫西·柯林斯在自己的专栏里写道，这一场“战争”就像电影《虫虫危机》里的蚂蚁和蚱蜢的对抗。电影里，蚂蚁辛苦地为冬天囤积粮食，却总被一群蚱蜢欺压，蚱蜢们迅速吃掉食物，迅速离开。直到蚂蚁们意识到它们的数量大大超过了蚱蜢，并且联结了其他同样命运的虫类，他们才得以成功打败蚱蜢。
对应到资本市场的故事，散户好比蚂蚁，机构和做空机构就好比蚱蜢。
可是最近，柯林斯接到一通来自前客户的电话，客户告诉他，他们的家人想要以250美元的价格购买GME的股份。不仅是这位前客户，周边没有接触游戏的人都在观望GME，他们希望从中分得一杯羹。“这些现象都不太乐观。他们兴奋地交谈，但没有人问GameStop真正的价值，没有人讨论它的模式在当下的缺陷，所有人想的是，它涨多高了？我还能不能从中赚到钱？”
▲ 图 / 《华尔街》
柯林斯意识到，情绪在严重地影响着这些投资者们，这次事件唯一的赢家，也许只有最早买入GME股票的“赌徒们”。散户看似胜利，但把GME的股价拱到了山顶，远超它真正的市场价值，并不是一件好事，有追涨的散户在这场战斗中甚至被套牢。
那位“一夜暴富”的散户DFV的真实身份也渐渐显露出来，他是一位两岁女儿的奶爸，计划用这笔钱买个新房子。“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个普通人。”他对华尔街日报表示，“我支持这些散户投资者，他们有发声的能力。”
DFV只玩过两款电子游戏，“超级马里奥”和“大金刚”。但他认为，GameStop依然有重振的潜力。他说，自己并不是一个想要与当权派对抗的煽动者，只是一个相信投资者可以在不受欢迎的股票中找到价值的人。截至目前，老大哥DFV依然没有减仓。2月2日，他的账户总值从巅峰时期的4600万刀骤减到了2200万刀。再一次逆流而行，他没有解释原因，和往常一样，只展示自己当天的收益。
▲ 散户“带头大哥”DVF，现年34岁。图 / 视觉中国
狂欢过后，是一地鸡毛。空头们走了，集结成团的散户们对反击的游戏也失去了兴趣。论坛里散户将势头转向了白银和其他领域。
由于WSB屡经被警告存在仇恨和歧视性的内容，平台决定移除其WSB的分区服务器，页面也已被版主设为不公开。失去主阵地的影响明显，相关的热门股票股价都已经出现直线跳水，1月29日以后，GME的股价直线下滑，截至发稿这一天，GME的收盘价已经跌至90美元每股，和前一日相比，下降了60%，5日累计跌幅80%。为了让阵地留存，WSB的原用户已经在尝试搭建新的服务器。
也有一些冷静的投资者。
那位给儿子买了10股GME股票的母亲卡尔，很快把儿子从这场“学习”中拉了出来。她向他解释这是一次不寻常的现象，不代表未来还会出现诸如此类疯狂的故事。在一切变得更加不可控制以前，她把决定权交给今年10岁的杰丁，“你想留下来还是卖掉？”
杰丁在上周五了卖掉他的股票。在这场狂欢中，他赚了3200美元，回报率超过50倍。他决定，存下2200美元，剩余的1000美元继续投资。他的下一个目标是Roblox，这是一个深受小孩子欢迎的多人游戏平台，如果Roblox上市的话，他会把1000美元都献给它，这是他为自己喜欢的事物投出的重要一票。
“战争”的硝烟散去，这一场“疯狂的故事”会被永远记录。米高梅决定将这次事件筹拍电影《反社交网络》(The Antisocial Network)，剧本来自《纽约时报》畅销作家Ben Mezrich的同名新书提案。
Ben Mezrich想好了电影的结尾，马斯克坐在一艘火箭里，用推特发送了关于“GameStonk”的字眼。
（实习生刘楠枫对本文亦有贡献。感谢GPP、石磊与LZ对本文内容的建议与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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