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62组”17日返回地球
新冠疫情全球蔓延之际,在国际空间站(ISS)工作的“远征-62组”三名宇航员完成任务后准备回家,结果发现地球跟他们出发前已经大不相同。这前后也就几个月时间。
4月17日格林尼治时间早晨05:16,“远征-62组”的着陆舱返回地球。打开舱门,外面等候的人都戴着口罩。他们事先已经过长达一个月的严格隔离,出发搜寻返航着陆舱之前又刚刚做了病毒检测,以确保没有感染风险。
着陆舱里离开地球时间最长的是美国宇航员安德鲁·摩根,他于2019年7月上空间站;另二位是美国宇航员杰西卡·梅尔和俄罗斯宇航员奥列格·斯克利波奇卡,9月离开地球。
摩根在太空停留了272天,梅尔与斯克利波奇卡则是205天。他们事先已得到通知,知道地球上正在闹新冠疫情。
正常情况下,返回地球的宇航员会被地面迎接团队立即送到最近的机场,然后从那里乘飞机回家。但现在哈萨克斯坦全国处于紧急状况,大部分机场都已关闭。
因此,斯克利波奇卡被送到仍正常运作的拜科努尔航天发射场,从那里返回俄国。这个发射场现由俄国租用。梅尔和摩根则被汽车送到发射场东南方向3小时车程的克孜勒奥尔达州,从那里被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飞机接回休斯顿。
通常从空间站返回地球后,宇航员需参加一个特殊康复项目,大约数周时间,帮助他们在长时间处于失重环境之后重新适应地球引力。
但是,这次的康复项目又多了一项内容—防止感染新冠病毒。4月23日,俄罗斯国家航天集团公司总裁德米特里·罗戈津透露,俄火箭航天领域工作人员感染病毒的人数达到71人,有6人痊愈。俄国火箭航天领域共有工作人员约20万人。4月22日,美国新增新冠确诊29,973例,累计84万9,092例、死亡47,681例
接替“远征-62组”的团队,由两名俄国宇航员和一名美国宇航员组成“远征-63组”,于4月9日从地球飞往国际空间站。他们出发前曾在拜科努尔隔离一个半月,接受最严厉的防疫,以免把病毒带进空间站。
国际空间站是美国、俄国、日本、加拿大及欧洲宇航局(ESA)的合作项目,1998年开始在绕地球轨道上运行。
梅尔执行太空行走任务
梅尔在从太空返航前的一次视频采访中说,从太空俯瞰,蓝色的星球静好如初,所以地球上正在发生的一切令人难以置信,很魔幻。她在空间站期间的工作之一是培养蔬菜。该实验是为了研究不同光质和肥料对太空培育蔬菜的影响,为未来火星和星际探索做准备。人类在太空已成功培育了白菜、生菜等6种绿叶蔬菜。
得知防疫隔离意味着他们回到地球后将不能很快拥抱分别数月的亲友,梅尔觉得那将是个艰巨的挑战。返回地球之前,她认为在地球上隔离应该比在空间站更感到孤独。因为在太空时刻大家都忙着执行各种激动人心的任务,从来不会觉得孤独。
不过,远离人群的独处经历对宇航员来说完全不陌生。当然,宇航员在太空的隔离跟防疫居家隔离有很大不同,但不能随意出门这一点是相同的。
此间,为了遏制新冠病毒传播,包括美国在内的各国政府一直要求公民保持社交距离,全美许多州也实行“居家令”要求居民在近期一段时间内除非必要不要出门。但很多人却发现,要整天同家人挤在同一个地方,实在很难适应。而且,不少美国人因疫情封锁失业在家,面临着生活困境。
4月22日,超过100名抗议者在纽约州议会外举着“要工作!不要食品券”的标语牌,参加“交通大堵塞”示威活动,反对该州继续延长居家令。纽约州州长安德鲁·科莫回应称“没有什么比死亡更糟糕”,他呼吁人们承担防疫责任,避免出现第二波反弹疫情。22日,纽约州单日新增确诊4,812例,累计25万8,589例,死亡19,413例,占全美死亡人数的37%。
在同一天,佐治亚州、南卡罗来纳州、田纳西州等15个州宣布放宽封锁措施,最早将从下周开始逐步复工。
与此同时,曾经在国际空间站和同事们一起度过两百多个日日夜夜的NASA宇航员尼克·海格,就如何熬过疫情危机期间的居家封锁提供了一些窍门。
海格去年3月执行太空行走任务
从2019年3月到2019年10月,宇航员海格在空间站总共驻留了两百零四天,他绕着地球飞行三千多次,还执行了三次太空行走任务。
去年3月22日,海格曾与美国女宇航员安妮·麦克莱恩一起执行太空行走任务,历时6小时39分钟,为空间站太阳能电池板更换蓄电池组件,将老化的镍氢电池替换为新的锂电池。这是2019年国际空间站的第一次舱外任务,这两名宇航员均是首次进行太空行走。
海格参加的这次舱外工作亦是国际空间站历史上第214次太空行走任务,1998年至今空间站的舱外任务一直由男性宇航员组合或一男一女搭配组合完成。世界上第一位完成太空行走的女性是前苏联宇航员斯韦特兰娜·萨维茨卡娅,1984年她在苏联“礼炮-7”号空间站外执行舱外任务,太空行走时长达3小时35分钟。
其中,麦克莱恩是迄今第13位执行太空行走任务的女性宇航员。她原计划于2019年3月29日再次执行舱外任务,与另一名美国女宇航员克里斯蒂娜·科克一同出舱,但因空间站只有一件适合女宇航员的中号舱外服,NASA 随即宣布取消两名女宇航员一同太空行走的计划。
梅尔和科克为史上首次两名女性太空行走做准备
但接下来,在10月18日,科克和美国女宇航员梅尔共同出舱完成了太空行走任务。这是历史上首次由2名女性宇航员执行太空行走任务,历时7小时17分钟,她们按计划更换了发生故障的电池充放电组件。当天,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与宇航员进行了简短通话,这亦是50年来美国总统首次与宇航员进行太空对话。NASA 表示本次太空行走并非特意安排,而是女性宇航员数量不断增长导致,该机构现有34%活跃宇航员为女性。
而现在,海格在地球上,与家人待在得克萨斯州休斯顿的家中。这位宇航员称,在太空两百多天的时间里,他和地球上的家人朋友保持极端社交距离,他当时养成的有些习惯现在在地球上派上用场了。
海格说:“我现在离不开我的家,过去三年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和这个家分隔两地,因此,能够重聚并共度时光,我认为事后看来,人们会回头看,他们会意识到,只要能和自己的亲人度过这么长的时光,就是一种很特别的享受。”他还说,自己非常感激现在有这个机会,“我但愿它是在一个比较好的情况下出现的,然而,我会充分利用我手里的每一分钟,和我的儿子玩耍,和我的妻子共享时光。”
除了与家人共度时光以外,海格表示,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和时间也是超重要的。他说:“你知道,还有,不管怎么说,只要我们需要的时候,就要设法拥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地方,你可以溜去那里,而且你可以有一点自己的时间。”
去年5月国际空间站6名驻站宇航员合影
根据海格描述,空间站的大小像个六口之家,宇航员们在那里有自己小小的机组人员宿舍,相当于一个壁橱大小。而这就是在太空中生活时所需要的,“能够把门关上,逃避所有乱七八糟的和其它正在发生的事情,试着专心整理自己的思绪,能够摆脱这一切。”
海格认为,运用科技和你的朋友联络也是个好主意。他说:“其中一些只是跟外界联系,你知道,和家人和朋友联络,用视频通话,或者从事一个项目。你知道,当我在宇宙轨道上,我通过视频和我儿子玩填字游戏,能用这种方式和他联系,就已经是无比的精神鼓舞。”在海格看来,这对他做好面对第二天的任务准备有帮助,“所以,真的,即使你孤立在天边,你也知道技术已经突飞猛进,我们可以主动接触并相互联系。”
无独有偶,在美国女宇航员梅尔之前,英国第一位上太空的女宇航员海伦·沙曼也觉得时下通信及社交媒体比当年发达得多,有那么多与人沟通、联络的方式和工具,隔离独处应该比那时容易。
1991年,沙曼成为第一个登上前苏联“和平”号(Mir)空间站的女科学家时,通信设备只有无线电,连卫星电话、电子邮件都没有,更不用说视频通话了。她在“和平”号空间站工作了8天,出发前曾在位于莫斯科郊区的星城(Star City)宇航员培训中心度过18个月,为太空任务做训练。“现在条件那么好,就得充分利用这些交流工具。”她说。
英国首位女宇航员沙曼
现年56岁的沙曼博士在伦敦帝国理工大学工作,她与海格同样熟悉隔离独处的滋味。新冠疫情爆发,沙曼和大家一样在家隔离,又找回了30年前的一些感觉。她说,看星星、跟亲友视频通话、想象自己的未来,做做白日梦,这些都有助于打发隔离的时光。而最重要的是多想想在隔离的环境下有哪些是能做的,别多想不能做什么。
在前往太空执行任务之前,宇航员会考虑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进而接受应变的训练。海格谈到人们在新冠病毒大流行病期间可能感到的焦虑。
他说:“我的处理方式是每天专注于在我掌控范围之内的事,我有事可做,可以帮助身边的人,也有助于改善我和他们的处境。通过这样做,专注于这些事情,我才能继续前进。你在进步,而不是在你无法控制的事情上花费大量精力担忧。”
对千千万万正备受疫情煎熬的人们,宇航员海格的建议是,“如果我要提出一个建言,那就是把精神集中在你能影响的事,因为现在有太多的事情完全不在我们大家的掌控中。”或许,如果我们就在自己的小天地互相帮助,让情况好转一些,大家携手合作,那么将会改善现况。
英国前女宇航员沙曼则提议给自己找事做,因为居家隔离,尤其是在无所事事的情况下,心理容易失衡。她希望人们多找些能够让自己觉得有用的事情做,比如做义工。不一定非得出门,有些可以在家完成,比如在线朗读,电话交谈等。“平时工作忙没时间,现在有了大把时间,如果以前没有经验,正好可以尝试。”
沙曼指出,另一件往常没时间但现在可以做的是更细致地观察周围,比如看星星月亮,收拾园子里的花草树木,眺望马路对过的树枝。
举头望明月,沙曼博士说,是一个跟亲友心灵沟通的时刻,无论身处何方,大家望着的是同一个月亮。宇航员以前在太空时低头看星星、月亮和云彩,回到地球是抬头看,“但低头抬头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与亲友看到的是同样的星星、月亮和云彩。”
跟家里人长时间一起居家隔离,不会完全孤独,但也免不了多了摩擦与矛盾的机会。沙曼说,这就需要更多相互尊重和忍让。无论是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都一样。
国际空间站的5个核心空间舱模块
结合空间站经历,沙曼称那些太空同事们一样各有各的性格、喜怒哀乐,需要分担清理排泄物及更换空气过滤器之类的杂务。这就需要公平合理的安排和相互理解、谦让与尊重。
根据空间站的作息时间安排,沙曼建议居家隔离期间可以考虑制定一个日常活动时间表,让隔离的日子变得较有乐趣和色彩。
宇航员在空间站有固定的时间看天发呆、读书、看电影。而普通人在地球居家隔离时也完全可以做到,并且许多平时想做但没有时间做的事,眼下时机正好。最重要的是,以前总有借口拖延的事情,当前去做也少了个拖延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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