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时代:游戏网红养成记

直播时代:游戏网红养成记

首页模拟经营模拟农场23无限金币更新时间:2024-06-21

去年夏天,在一个潮湿而闷热的早晨,欧米德·达利亚尼神色慌张地驾驶着他的黑色特斯拉穿行于圣迭戈东部丘陵地区。达利亚尼是OPG(Online Performer Group)集团的创始人和CEO,这家人才管理公司旗下有着众多在网络上直播游戏和进行游戏评论的职业游戏主播。

达利亚尼38岁,思维敏捷,诙谐幽默,喜欢神经质地摆弄他那急剧变的灰白的山羊胡。他手下的主播大多数都是一些年轻,喧闹且难以捉摸的游戏玩家。而他那天早晨,就是在去见其中一名主播的路上。主播的名字叫做加西亚,当天他本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不过为了庆祝女朋友的生日,他去了城外的赌场庆祝。在去往赌城路上的时候,达利亚尼的车速一度逼近了140公里/时,“我们必须赶在加西亚喝酒之前抓到他,”达利亚尼如此解释他车速过快的原因。

在知名游戏直播网站Twitch上,加西亚的ID是Towelliee,在观众之中非常有名。像是Twitch这样的直播网站,已经能够切实地将加西亚的人气转化为有形的资产,帮助这些主播们维持生计,而这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每个月,有近1000万人会浏览Twitch,在上面看自己喜欢的主播打游戏,平均每人每天在观看直播上花的时间为2小时。

如此庞大的浏览量让Twitch成为了全美流量最高的20个网站之一,也让它得以和那些传统的媒介相提并论。Twitch的会员数量已经能够和CNN或微软全国广播公司节目(一家由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和微软公司联合开办的全美电视网)相抗衡,但是相较于这些传统媒体网络,Twitch的节目和内容更为丰富,它上面每时每刻都有上千个频道在线,直播着各种各样的实况和内容。

在那一天的中午之前,达利亚尼终于赶到了赌场门口,把钥匙交给门口的侍者以后,他慌忙地走进了赌场,巡视着每一台老虎机,试图寻找加西亚的身影。尽管达利亚尼对他的主播没有偏见,和他们相处的也很好,但他还是看到过很多年轻的主播们在行业派对上喝的神志不清,掉下阳台或是台阶,并因此受伤。这样的情况毫无疑问会让他们的父母担心。加西亚给达利亚尼发了一条短信,短信中标点符号凌乱,“显然他已经喝醉了。”达利亚尼担忧地说。当身材结实,胡子拉碴,戴着一副飞行员墨镜的加西亚终于出现的时候,他看起来有些兴奋,但还算镇静,“在三分钟里,我女朋友输了900美元!”他愉快地向我们宣布说。

接着,加西亚将我们领向了赌场的总统套间内,而他的女朋友阿蕾西莉在酒吧内等着。在2010年,加西亚刚开始做直播的时候已经失业,在一家医药软件公司的质检岗位上被辞退。彼时,游戏直播行业刚刚兴起,没有一个成熟的商业模式。然而,他还是觉得这个行业能够挣钱,并且说服了阿蕾西莉,“想象一下你这样和女朋友说:‘我不想找工作了,我要依靠打游戏来挣钱。’”加西亚如此述说当时的情景。阿蕾西莉附和道:“是的,当时他花了很大力气才说服我。”

现在,加西亚发现在游戏直播行业内,是没有“休息”这一说法的。只有持续不停地进行直播,才能吸引观众加入,并且方式他们流向其他主播。所以一般情况下,他每天会直播18个小时。“这就是我增加订阅量的方式。”因为长时间的坐在电脑前直播,他的健康状况发生了变化,脚踝变得肿胀,体重也飙升到了160公斤。

在Twitch上,加西亚直播的游戏主要是《魔兽世界》。尽管他不是最顶尖的魔兽玩家,但他吸引观众的诀窍在于打游戏时说的话很有趣。直播时,加西亚会讲他小时候在纽瓦克时的荒唐往事,非常风趣幽默。在一年不间断的直播以后,加西亚的观众数稳定到了700人左右,但他仍旧难以维持生计。在一次直播的时候,他苦苦哀求观众们帮助他继续直播下去,接着其中一位观众送了他1500美元,加西亚感动到大哭,从电脑桌和麦克风前离开了。直播的频道里,观众们在画面中留言道:“他去哪儿了?他是不是因为打赏太多而激动死了?”

六年以后的今天,如果收成好的话,他一天之内便能收到好几次1500美元这样数额的打赏。自2011年以后,加西亚成为了拥有220万博主的Twitch的“合作伙伴”,这是一个汇集了全Twitch220万人中最顶尖25000名主播的组织。以加西亚为例,他的频道现在有数千名订阅者,愿意每月支付一定会员费来规避广告,此外他的收入来源还有赞助费、出场费以及观众打赏的小费。林林总总加起来,他年薪收入高达50万美元。而这一切的代价就是近乎永不停止的直播:他一周要直播60小时,除了偶尔休息的周六以外几乎每天都要工作。加西亚在《魔兽世界》的总游戏时间已经超过了3000小时。“我就像一个永动机。”他说。

Twitch给赞助商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机会,让他们可以有办法给不爱看广告,但是爱玩游戏的年轻人推销商品。Twitch的数据表明在美国,有半数以上的千禧一代喜欢看游戏直播,观看游戏直播的年轻人群体数量非常庞大。达利亚尼说:“几年之内,加西亚观众的总观看时间为94年。”而在2016年,经加西亚频道中的链接推销卖出去的赞助商产品价值为300万美元。

在所有经Twitch驱动的新兴交易之中,整个直播市场仍旧处于一种杂乱无章的状态。它驱使着那些喧闹年轻的主播卖力地贩卖商品,努力地经营着自己的生意。达利亚尼的目标就是成为直播界的“威廉·莫里斯”,他是一名人才管理界的先锋,曾让过去新兴的娱乐业走向规范化和职业化。现在,达利亚尼手下最成功的主播一年已经能赚200万美元了;还有一些主播只要直播三个小时游戏就能进账两万美元。

其他行业的老板们既觊觎这一行的利润,又对主播的影响力感到恐惧。“这个18岁叛逆小子在羞辱我们,”达利亚尼描述着一次典型的主播和赞助商之间的会谈,“他说我们的所作所为都很愚蠢,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却不愿意听听我们这一经验丰富团队给出的建议。‘就是这种人能决定我们公司的成败?’”“但是我却要说,第一你很愤怒,但你也很恐惧。”达利亚尼笑着说。

OPG集团的办公室坐落于圣迭戈海边的一幢灰色高楼顶层,距离机场不到1英里。飞机的声音好几次打断了会议的进行。“这些飞机造成的打断能给大家带来反思的时间。”达利亚尼说。在最近的一个午后,客户经理奥利弗·帕斯卡坐在电脑桌前,观看手下的一名主播直播《模拟农场17》。屏幕上,一辆蓝色的拖拉机缓缓地驶过了秋天的农场。“人们就爱看他直播这些农场的玩意,”帕斯卡耸着肩解释到,“现在他正要找地方倒杂草。”

不远处的一张白板上,列着一系列正在商谈中的交易,其中不乏一些大公司的名字:诸如英特尔和罗技。而在正对面的大荧幕上,正在演示着一名ID叫做ProfessorBroman的Twitch主播正在直播科幻游戏《命运2》的实况,而他也是OPG公司旗下的主播之一,现在观看他直播的人数高达6000人(几天以前,另一位ID为KingGothalion的主播进行了一次马拉松式地长时间《命运2》直播,当时观看人数达到了惊人的50万)。公司会谈区的椅子上,慵懒摆弄着自己蓝色头发的辛西娅·艾丽西亚(直播ID为CinCinBear),正在和OPG员工商讨着之后去墨西哥旅游的事宜。这次机会是公司用来款待手下主播和员工的旅行。

一间办公室的门口贴着标语“警告:这是欧米德火山口”,达利亚尼穿着他典型的T恤,牛仔裤和沙滩鞋装束站在里面,而她拥有哈佛科学史博士学位的妻子詹妮弗带着成功签约新的一名主播的消息,来到了丈夫的办公室。詹妮弗现在是OPG公司的首席运营官,而这名主播也是最近他们最近一周内成功签入的第十名主播了。最近的频繁签入,一举壮大了他们的主播群体,迅速飙升到24人,是先前人数的近一倍。两人在办公室中停滞了一会,商谈着额外的细节,最终达利亚尼不确定地说:“还不错。”

达利亚尼不同寻常的举动来源于他那多疑的性格。达利亚尼的父亲来自于伊朗,母亲则来自于俄克拉荷马,他曾就读于弗吉尼亚大学,但于2000年辍学,并进入卡牌游戏工作。2012年他加入了索尼,担任索尼在线娱乐部门的全球品牌经理。达利亚尼回忆道,当他第一天来到索尼的时候,部门老大向他们怒吼道:“如果你们这些市场部门的混蛋没能搞清楚Twitch是个什么玩意,那我们就完蛋了!”

不过Twitch还是很好弄懂的。一开始,它还不是一个商业平台,而是一个经营表现艺术的网站。2007年,一群耶鲁的毕业生决定开设一个叫做Justin.tv网站来直播联合创始人简彦豪(Justin·Kan)生活的每一个片段。在9个月的时间里,简彦豪用帽子上的相机和团队开发的直播技术记录了自己人生中的每一件事(当然除了特别私密的事情),当时反响寥寥,但一些观看者却试图用这种技术来直播自己的生活。

令创始人们感到惊讶的是,用户最想用来直播的事情竟然是玩游戏。联合创始人之一的艾米特·希尔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这一不经意之间的改变,最终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我们公司的主要业务。”2014年,亚马逊以接近1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这项业务,员工数量也达到了1200人。

通常来说,一个Twitch直播并不像其他娱乐方式一样,能够直观地给观众提供快乐。对于外行人来说,这一切都很费解。点击一个频道,你能看到有人在玩游戏,还有两个界面,一个界面是主播本人,偶尔对所玩的游戏发表评论。另一个界面则是评论框,里面快速地刷着观众对于直播的评论。

坐在电脑前的主播,因为荧幕的关系,因而脸色有点发蓝,大部分时间内,他都一动不动,盯着电脑屏幕,只有少数时间会因为游戏内容而有所反应。即便是达利亚尼,一开始在面对Twitch的时候,都很费解。“我开始看很多主播,”他回忆道,“哇这个人长着胡子,那个人也长着胡子,他们就像是装在盒子里的脑袋,玩着同一个游戏。”

由此,对于那些初入Twitch的观众而言,核心问题就在于为什么他们宁愿自己不玩游戏,也要看这些人玩游戏?Twitch的发言人表示:“这就像问一个厨子‘为什么你宁愿看美食节目,而不是自己待在厨房做烹饪?’或者问一个运动员,‘为什么你要看ESPN?而不是自己到球场上投两个篮?’人们总是乐于见到那些在他们领域内表现出色人的表演。”

继续深挖的话,Twitch还能给人们提供一种参与感和交互性。正是这一特性迷住了达利亚尼,在给索尼领导层做关于Twitch的演示的时候,他在身后打开了一个直播,接着对主播发送了一天信息,没过一会,主播便回复了他,“嗨,你好呀,欧米德!”这一情形触动了索尼高层。“就在这一瞬间,你便能看到这一媒介的力量。想象一下,如果你在电视机前看节目的时候,他们也能回复你请求,并且根据你的要求量身定制的情形。这就是直播的力量。”

达利亚尼向许多主播发出了电子邮件,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在自己的频道上直播索尼的游戏。“他们提出的报酬数量有大有小,各种各样,”他回忆道,“有人要求25000美元的报酬,有人则完全免费,提出的要求仅仅是送他一份游戏。然后我就意识到,他们这群人完全没有任何的计划性。”为了拟订合同,达利亚尼在游戏会展附近举办了聚会,用免费的食物和饮料邀请主播前来。他们当时说的话,达利亚尼还历历在目:“我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认识任何人,我们很害怕。”于是在2014年,达利亚尼决定离开索尼,并开始代言一部分主播。

在去年上半年的时候,达利亚尼的公司里只有一名员工,而他办公的地点是家里的餐桌。而现在,公司里的员工达到了13人,并且有着一系列的分析软件。这些软件能告诉主播,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直播时机(Twitch的直播高峰时段是中午之前,在这段时间内,美国和欧洲都有一定数量的观众),观众的观看习惯如何,以及他们每分钟的赞助价值数量。OPG还有一个软件可以帮助主播在直播时段内选择最好的直播游戏,以此来最大化观众数量。

OPG从主播赞助商上赚取佣金。达利亚尼说一个良性发展的直播频道,收入的一半应当来自于订阅和观众的打赏,而另一半则来自于对赞助商产品的推销。最近几个月内,赞助商的范围从传统的游戏行业拓展到了快餐以及能量饮料公司,他们蜂拥而至,希望依靠主播们的影响力来增加自己的利润。我到OPG进行采访的时候,他们刚刚同一家工作室签订了一份每个月20万美元的合同。达利亚尼说,有一次一家公司邀请他手下的主播去日本进行为期一周的活动,开出的价格是4000美元。而他斩钉截铁地进行了拒绝,“因为那个主播一天就能赚到4000美元。”

在接下里的几年里,达利亚尼希望Twitch主播的市场价值能够超过100亿美元。他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已经有2000名主播通过直播游戏获得了中产收入。达利亚尼见过他的一位主播仅仅因为讨厌旅行,就拒绝了一份出席游戏展两小时便能赚取5万美元的合同。“现在内容创作方面的投入是荒唐的。”负责管理名为“Northernlion”主播的大卫·马丁斯说,“一方面这些主播要依靠玩游戏来挣钱,而我们这些人又要依靠他们来维持生计,这太疯狂了。”

今年八月,我和达利亚尼一同拜访了主播安东尼·康凡(Anthony Kongphan),他略加润色地说,这位主播现在是全Twitch最炙手可热的一位(尽管现在他的频道排名并非Twitch之首,但每天都能吸引数以千计的观众订阅他的频道)。在俄勒冈州波特兰市东北部的一座小山上,安东尼向我们展示了他和两位其他主播一同租住的房子。家具很少的房子里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原本的餐区被他们改造成了折叠式的卧室,架设在望远镜底座上的摄影灯照亮了整个屋子。邮件和包裹散落在外,均没有拆分。达利亚尼点了点头说:“这就是一间典型的主播们住的房子。”

在Twitch那一大班面色蜡黄,毫无特色的主播中,现年23岁的安东尼毫无疑问能够脱颖而出。他体态轻盈,绘有纹身,拥有一头无可挑剔的乌黑头发,他曾是一名模特和演员。但他在好莱坞的经历并不怎么出色,当他有一天看到朋友直播以后,便决定试试这一行。他花了好几年时间,边做披萨外卖,一边建立起自己稳定的粉丝群。

“有一次我足足直播了36.5个小时,没有停过。我发誓永远不会这么干了。”安东尼说道,现在他每天晚上开始直播,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四点才下线。“我每天起床,吃饭,锻炼身体,然后就开始直播。”最近他开始雇佣自己的姐姐做助手,薪水是以前保险公司工作的足足两倍。

在起居室内,达利亚尼烦恼地发现了一箱来自圣路易斯一家咖啡公司寄来的样品,几个月前,他将这箱咖啡转寄给了安东尼,“总是能看见这些主播忘了拆分我送给他们的东西,”他说着就拆开了这箱咖啡,接着把其中一罐递到了安东尼手上,“兄弟,试一下味道吧。他们想花大价钱让你推广产品,但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也不强求你。”而安东尼也没真正喝上一口,仅仅是谨慎地呷了一下,就说:“说真的,味道还不错。”“我觉得这对你通宵直播有所帮助。”达利亚尼回复到。

拿着咖啡的安东尼将我们领向了他的工作室。他的工作室非常整洁,不像屋子里的其他地方。在他的桌上,摆放着一罐*菌水,边上还有一本色情小说,以及一张证件照,厚厚的黑色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他有一个同样身为主播的前女友(主播的伴侣通常也是主播,不然就没有办法忍受他们的工作时间)。

安东尼坐在了拥有四个电脑屏幕的桌前,点击鼠标,告诉粉丝他准备上线直播了。很快,粉丝便涌入了他的直播间,在交流栏内飞速地用表情进行交流。这也是Twitch用户最喜欢使用的一种交流方式。(安东尼也有着自己的表情,大多数都是忍者主题的,和他直播间的风格相适应,同时只有他的粉丝才有资格使用这些表情)。

安东尼戴上了他的游戏耳机,将身体凑近桌子上的麦克风。当荧幕上载入视频以后,他整个人的状态就突然不一样了,“大家好!大家好!”安东尼微笑地大声说道。“Twitch是活的。”十分钟以后,他开始和粉丝们打招呼,亲切地用名字来称呼他们:“RevTomato! Muntface! Nick! Razer!”

就像达利亚尼的其他客户一样,安东尼直播题材的选择也是多种多样的。“有些主播会专注于一个游戏(不过一旦游戏不流行了,那么他们粉丝流失会非常严重),而有些主播会自由地选择游戏,这些人的成功建立在他们的人格魅力之上。”达利亚尼说,“通常这些主播的粉丝不会仅仅只为了观看他们在电脑桌前玩《英雄联盟》,他们是因为喜欢这个人才去看他直播的。”

这也让赞助商们更倾向于选择这些人格魅力型的主播进行投资。有些主播相对于说话,更关注于游戏本身。而安东尼则不一样,他就像晨间广播的主持人一样,喜欢在游戏时喋喋不休地讲话,推销商品,几个小时都不嫌累。他的观众对他非常喜爱,都极为忠诚(有些人总共花了上万美元给他打赏,还有人守在电脑前24小时,就为了等他直播)。粉丝产生了对他的个人崇拜,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他苦心经营的形象之上:热情,有趣,积极向上。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安东尼的确是一位出色的游戏高手,经过上百小时的练习以及对于身体的锤炼,他的反应能力很棒。工作室内,他打开了游戏《绝地求生》,正是这款游戏帮助安东尼走向了成功。在这款游戏中,上百个玩家在一个荒岛内,不仅要收集武器和补给,还要提防随时随地会缩小的毒圈以及来自其他玩家的进攻。最终,只有一个人能留下,赢得比赛,顺利“吃鸡”。

尽管安东尼因为直播的关系,而丧失了不少注意力,但他通常都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当他游玩的时候,手指飞快地掠过键盘,而他的眼睛则在两个屏幕之间跳动,一个是游戏画面,另一个则是聊天界面,他需要时时刻刻和粉丝保持互动。一些粉丝发来各种各样的问题,安东尼需要一边射击敌人,一边回答这些问题。

ID为BurkeBlack的主播告诉我:“在Twitch上做直播这一行为本身就是一个游戏。就像一个解谜游戏一样,需要玩家拥有高超的技巧和策略。”Twitch频道的生命线就是粉丝的“订阅”,粉丝每个月花5美元才能订阅,而主播从中收取一定比例的费用。

而这一比例,取决于他们的人气。在那些年收入高达7位数的主播以外,还有数千名主播需要想尽办法获取粉丝的关注,才能维持生计。他们需要更多的噱头吗?他们要去玩一些热门游戏吗?他们需要更多地用聊天来互动吗?他们怎样才能获取更多的粉丝呢?

“这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ID为iKasperr的主播告诉我说,“粉丝只会选择他们想看的主播,所以一切的命运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上,这非常令人恐惧。”

本·卡塞尔可能是现在认识Twitch最深刻的一个人。他曾经是OPG的第一位签约主播,ID为CohhCarnage,2013年离开直播界以前,他在北卡罗来纳的自家农场小屋里进行直播。他曾经连续直播过16个小时,却没有一个观众来关注他,由此他转向了研究直播业。“这个媒介是全新的,”他解释道,“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在Twitch上取得成功。”

他设计了一款数据追踪软件,来研究直播时间、游戏选择以及市场口味对主播的影响。基于这些研究,卡塞尔重塑了他的频道,将其基调变得积极向上以及安全无害。对粉丝而言,看他的直播就会觉得相当“欢欣鼓舞”。连续140天,卡塞尔每天都会在观众数攀向高峰的早上8点开始进行直播,甚至这其中包括了他儿子出生的日子,没有停歇。

卡塞尔现在雇佣了4名员工替他工作,他们分别担任着美术设计、音效以及编程的职位。他频道上的那些美术设计,从冲击感十足的标题到为每个游戏都量身定制的美术设计,都拥有着电视节目级别的设计。他雇佣的主持人会将聊天频道中的毒瘤清除出去。为了最优化自己的每一个决定,他直播的时候会看着一系列应用。“Twitch频道不是说你建好了别人就会过来关注你,它更像冲浪,你必须去浪头高的地方才能玩起来。”

在今年2月19日的早晨,弗吉尼亚州主播布莱恩·维格纽特暂时地离开了直播,告诉粉丝他要出去抽根烟。35岁的他是3个孩子的父亲,当天本打算进行一场22小时的连续直播。但布莱恩再也没有回到电脑前。不久以后,人们在一间弗吉尼亚的海边小屋内找到了他的尸体。许多其他主播都怀疑他因为进行了太多“马拉松”式的直播,心脏支撑不住而倒在了电脑前。

之后,尸检报告表明他的死因是因为过量使用阿片芬太尼。然而其他主播的怀疑还是有道理的,达利亚尼的一位客户就曾在直播时犯了心脏病。“我们的所作所为并不健康。”主播BurkeBlack说。

在今年夏天西雅图举行的PAX West游戏展上,每一位和我进行交谈的主播都谈到了自己的健康问题。“医生告诉我,如果你一直像现在这样直播,迟早有一天会支撑不住。”一名叫做布莱亚·蕾的年轻主播说,“你一天十几个小时坐在电脑前,连浴室都不想去,仅仅是因为害怕失去一名观众。”

在游戏展的场地上,几千名身着Cosplay服装的玩家排队等待着试玩,或是同参展区的游戏雕塑进行合影。这些雕塑是开发者带来吸引玩家注意,推销游戏的。而在Twitch的展区内,一名叫做桑贾·蕾德,ID名为OMGitsfirefoxx的女性主播正在为粉丝们的游戏机签名,并戴着黄色太阳镜和他们自拍合影。

蕾德是Twitch上最受欢迎的女主播之一,粉丝数量接近100万(这一排名位于全Twitch的第66位,而她的粉丝就像整个Twitch用户一样,基本都是男性)。过了一会,当蕾德远离粉丝以后告诉我说她正计划着离开Twitch:“我已经燃烧殆尽了。为了直播,我什么事都干不了,不能出门玩,整天就把时间花在网络上。”

同样地,蕾德也正在同对女性抱有敌意的游戏文化进行抗争。就像布莱亚·蕾一样,有观众会跟踪她。粉丝曾经“人肉搜索”过她,将她的个人资料泄露到了网上。许多女性主播都会遇上来自粉丝的性要求以及各种各样的性*扰。

他们还会遇上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恶作剧,其中有一种人们会匿名报警,将主播的地址告诉警察,说他们正在进行违法活动。接着武装警察就会破门而入,主播艾丽西亚就曾遇到过这种恶作剧。某天当她在直播的时候,警察突然破门而入,将她戴上手铐。“谢天谢地,他们没射*我的狗。”艾丽西亚略带嘲讽地说。

对达利亚尼而言,手下客户的安危也一直以来是一个让他头疼的问题。我看见好几次达利亚尼和他妻子恳求手下主播停止手头的工作,他们还会帮助主播投递送给粉丝的礼物,出席活动的时候帮他们携带化妆品,牙膏以及维他命等个人卫生用品。当安东尼想要搬到德克萨斯奥斯汀的时候,达利亚尼自告奋勇地帮助他寻找房子。“这些主播通常都是孤军奋战。而我们的出现可以帮助他们分担一定的事情。”他说。

OPG租借了一幢圣迭戈海边的公寓,只要主播们想放松下自己,远离直播,便可以随时免费地住进去。但迄今为止,还没有客户住进去过。“他们不需要假期,”达利亚尼说。为了打破这一习惯,他们最近正在给主播们策划一次长达10天的旅行,让他们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主播们能接受这样困难的处境,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像这样长时间地和粉丝进行交流互动,才能获得成功。对于观众而言,Twitch频道不仅仅是一个娱乐之处,而更像一个虚拟的社区,而这个社区只有当主播上线的时候才会运转。

十年前,二十年前,人们在街机厅和沙发上玩游戏。不过随着游戏设计地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沉浸,人们需要成百上千个小时才能彻底打通一款游戏。这样的情形加剧了人们在玩游戏时感到的孤独感和疏离感。

而Twitch的出现,则打破了这种疏离感,重新让游戏体验变得更为公共化,也让更多人参与进了这一过程。正如Twitch的发言人蔡司所说的那样:“我们就是现在这个游戏时代的社交网络。”

加西亚和卡塞尔喜欢将他们的频道比作街区内的小酒吧。而主播就是酒吧招待,他们富有魅力,永远在线。而观众则通过在信息栏刷信息的方式,成为了“酒吧”的常客。当然,有时候酒吧里会有争吵,Twitch也像网络上其他平台一样,会有党派之争,不过即便是争吵,他们的态度和措辞也会更加友好。观众之间会互相开玩笑,寻求人生建议,有时候甚至会在上面讨论自己悲伤或是抑郁的经历。卡塞尔说:“你可以用两种方式来看待Twitch,第一种方式是在这个平台上,有一些人玩游戏,而更多的人看他们玩游戏,这也是普罗大众看待Twitch的方式。而它的另一面则是你在和一个老朋友坐在沙发上一起玩游戏,Twitch所提供的互动性是传统媒体所不具备的。”

这种互动性有着极高的即时性,如果你对卡塞尔的频道参与度够高,那么只要你一上线,他就能报出你的名字。“如果你问100个观众,为什么看某一位主播的直播,他们十有八九会回答你,‘因为我觉得我能做他们朋友!’”在游戏媒体Kotaku内负责报道Twitch的记者赛西莉亚如是说道。

而研究直播的德保罗大学传播学教授迈克尔·布莱特则发现了一种来自于主播和观众之间的纽带。他说,现在这个网络时代下,传统的单边人际互动有了更深层次的含义,“人们还不承认这一点,不过他们还是会说‘我知道我仅仅是他上千名粉丝中的一个,但我真的觉得他能理解我。’”布莱特说,“观众们觉得主播是他们身体内的一部分。”

在PAX West游戏展的一个下午,穿着白色修身款牛津衬衫的安东尼,和其他三位主播一起站在Twitch区的讲台前,替粉丝们签名。他的面前站着长达百米的队伍,几分钟过去了,队伍未见缩小,仰慕他的粉丝们即便签好了名,都不愿意离开他。粉丝中的一些还是13岁以下的孩子,他们的父母陪同在旁。

随着活动的进行,安东尼雇佣的一名ID为MrMcStabby房管说:“安东尼的频道是他‘庞大而奇怪的家族’,”而他白天则担任着安东尼保镖的职责,“这里有着许多饥渴的极端追星族,但他们同时也真的很热情,很支持安东尼。”

当我们正在交谈的时候,8个穿着电竞服装的年轻亚洲人来到了队伍最前端,蜂拥而上地来到了安东尼的身旁。他们把自己的游戏展徽章交给安东尼签名,每签完一个,他们就会欢呼一声。而当安东尼同一个队伍后面的粉丝合影拥抱的时候,人群中发出一阵哭腔:“我好嫉妒啊!我真的好嫉妒!”其他主播闻声看了过来,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保镖MrMcStabby朝我倾斜过来,微笑着和我说:“看到没,这就是极端的追星族。”

那个晚上,在一家爱尔兰酒吧内,举办了一场主播们的派对。我一眼就发现了忧心忡忡的达利亚尼。在过去的25小时内,他刚刚达成了5笔赞助合同。在酒吧内,达利亚尼发现了一名身材娇小的黑发美女,在人潮涌动的派对上,人们似乎要将她吞噬。

“她的ID是HaleyBaby,我刚刚签约的客户。”达利亚尼将她介绍给我,“她现在同时做直播和洛丽塔模特。”洛丽塔?”我疑惑地问道。“在日本,人们对于洛丽塔的认知和这边不一样。”他仓皇地解释说,“好吧,可能是一点的,不过在那边‘性’的含义可能更少一些。”

达利亚尼在酒吧内巡视着他手下的客户,许多人经他的手走向了成功。每一天,都有许多主播恳请OPG签下他们,以此来赚大钱。不过达利亚尼还是希望以稳健的步伐踏实地扩大公司规模。“一年以后,我希望手下的主播达到100人,”他说。许多大公司已经送来了投资和收购请求,不过他都予以了拒绝。“我爱这些人,也爱我的事业。”达利亚尼说,“当你看到一个人不久之前还无家可归,现在却已经拥有了家庭,也购买了房子,你怎么忍心看到这一切付之一炬?”

在外面的过道上,许多主播穿着紫色的Twitch文化衫抽烟交谈,兴奋地畅谈未来。其中就有扎克利·威腾,他是圣裘德儿童研究医院慈善项目的联络人。通过OPG签约的主播,如安东尼和ProfessorBroman,他们已经在网站上筹集了600万美元的善款。威腾挤出人群,告诉我说:“达利亚尼现在做的就是推进直播行业的现代化。许多孩子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价值,而欧米德就是要告诉他们,究竟做什么事才是真正有价值的。”

翻译:赵挪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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