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汉街过桥至万达公馆，喧闹正在远去，沙湖的幽静与楼宇的林立，让我进入了另一个时空。此间，推开一家叫做“余生向左割烹料理”的门，豁然开朗，头顶上是一大片竹子模样的灯在照射着，几个日式长裙女子垂手露出月牙儿之微笑，客人请坐，一侧吧台上主厨准备料理食物，静。
山一程，水一程，夜深千帐灯。
嗯。我选择坐吧台，可与厨师亲密接触，亦可以全程看见料理过程。
一旁小姐姐，主动递上湿毛巾，倒一杯柠檬水，好舒坦。
今日的主角是料理人徐师傅，武汉人，曾在江浙沪辗转于三四家高级日料会所，深得传统日料之精髓，尤其擅长怀石料理，其苏杭沪供职的料理店人均约1-2K。东游十年后，回汉转做会席料理，徐师傅有其心得。
相对于怀石料理略“死板”的一招一式之套菜，会席料理更多的是依据时令变化，根据现有食材，厨师创意，来做料理。同时，不同厨师依据同样食材，结合自我经验，会呈现出不一样的用心料理来，是为殊途同归。另，武汉与下江口味之不同，又需要其进行一番新的调试。
前菜，先来两道。一道是芦笋，另一道是料理拼盘，叶覆盘上，轻轻移开，要以海苔为饼底小夹一二筷蟹肉海胆等上去，有点儿卷饼意思。
刺身拼盘，新西兰帝王鲑、鲛鲽、蓝鳍金枪鱼大腹，色彩从浅到深吃起，有新鲜研磨之芥末，缓缓刺激味蕾，恰似一年四季之变，安然有序，自然悠长。
和牛配芝士大明虾，虾头做仰天长啸状，虾身做拱桥状，和牛做垒石状，浅浅一点盐成柳叶痕，意味着整个会席渐入高潮……
最精彩的当属手握寿司，这是徐师傅的拿手绝活之一。米饭是现弄的，拿一大木盆，米就在里面，刚出来，粘度有点高。徐师傅抱歉说，要是保温的话，粘度小一些，会更好一点，但这一切并不影响口感与发挥。
接着，只见徐师傅，手取器中物，整个场内，屏气凝神，他便于空中开启自己的节奏，双手抖动几下，像吸收了某种隐藏能量，躬身弯腰，刷一层酱油，夹几粒鱼籽等，放到盘中，道一声，“金枪鱼寿司，敬请享用！”然后，接下来做下一枚。
最近看日本文人饮食记，讲到日本美食评论家小林秀雄与寿司趣事。二十三岁时，秀雄还是个穷学生，他就开始了对一流美食美酒的追求。小林秀雄手中拿着如同手册版便宜的墨丘利版《地狱的季节》，每隔一天就要到吾妻桥搭乘小船去向岛铭酒屋去找情人，他一路上还要担心给情人买的星鳗寿司会不会压坏。和秀雄在寿司店喝酒的野野上曾经问他：“你买的那个星嫚寿司是哪一家的？”秀雄低声说：“好像是美……家……古……吧！”位于浅草的美家古寿司，是创业于庆应年间的老店。
爱美食，如爱情人，真真像学友唱的情意绵绵，岁月悠悠啊！看徐师傅这姿态，我想他定是爱日料的，不然不会如此之深情呢！
最后是甜品，小口小口吃掉这朵半球儿，试两粒白兰地泡的葡萄干，余生向左，执迷不悔。初秋，我在吹着京城胡同里白鸽子那种俏丽得口哨儿，享受这愉悦的尾声。
走出门，我记得徐师傅说，他早年跟着日本人学徒，从削萝卜丝开始，两三年后方有资格在后厨操持。等到接触到珍贵之鱼，已是五年左右时光了。就在双手触及鱼类肌理的那一刻，师傅说，“你可独当一面了！”
Omakase，以厨师创意、既有食材与当季节令来定一席料理，此乃品尝日料的最高境界！（舒怀）
作者：舒怀
图片：罗、舒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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