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杨偲婷
《延禧攻略》、《鬓边不是海棠红》，导演惠楷栋这两年，每次出手，都能成为市场热门，行业话题。以公关行业为背景的新剧《紧急公关》，也获得了相当高的关注度。惠楷栋回忆，在《延禧攻略》大爆之后，来找他的古装剧特别多，但他都拒绝了，他不愿意在一次成功之后，立刻开始自我复制。
在做《鬓边不是海棠红》后期的时候，制作方推荐来了《紧急公关》的剧本。“我当时一口气看完了，挺兴奋的，兴奋的原因是，这样一个戏是我以前没碰到过的，这个行业也属于比较新的一个行业，这个戏里的故事，大都是真实案例改编的。而且看一帮专业公关人士，处理公关事件时，他们内心的挣扎和思考，我觉得很有意思，我当时就想，这个故事一定要拍得接地气，真实去反映这个行业的一些困惑，我觉得挺有意义的。”
《紧急公关》海报
他行动力很强，立刻接下了这个项目，和编剧开始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沟通。“编剧老师是用了一两年的时间调研，从公关公司的真实案例中选取了十几个进行创作，剧本其实很完整了。作为导演要在剧本基础上，思考二度创作的时候，如何去提升这个故事，怎么把一个故事的合理性，艺术性各方面平衡好，最重要的是，让故事能落地。”
“我跟编剧的沟通，主要是想在几个主要人物身上做一些提升，包括他们的情感、生活、对待这个行业的态度等等方面。”惠楷栋很清楚，《紧急公关》这样的题材，肯定和普通观众有一些心理距离。“这是个相对特殊一点的行业，我在想怎么能拉近观众跟这个故事的距离，让这个故事有可信度，让人物有可信度。那么关键就是把剧本和人物做扎实。”
在《紧急公关》中，真实的公关案例的处理过程，占据了剧情的大部分，感情戏份则相对较少。“这个戏本质上是一个职场剧，这个定位要准，要明确。”惠楷栋说道。“不能做一个夹生饭，什么都想要，那就什么都说不清，你想表达什么？在我心里，我要讲的就是一群职业人在解决危机。所有的情感恋爱什么的，这只能是辅线，这个剧本的构架就这样。对此平台也认可，现在打着职场剧旗号去谈恋爱的戏太多了，我说我们做它有什么意义？是吧？我想看到的是一群职业人在处理别人，或者他自己内心的危机，他们自我的成长和自我的救赎。”
又和编剧做了一个多月的功课后，惠楷栋觉得剧本成熟了，这个故事可以拍了。
《紧急公关》截图
《紧急公关》2019年11月底开拍，拍摄挺顺利，惠楷栋觉得自己当时创作上最大的困难，不过是纠结单元故事的呈现形式，“一个案例一个案例这样去解决，篇幅又有限，十几个单元，我们怎么能让它的节奏不掉下来，用两三集这样一个一个段落，能把一个案例，方方面面讲得很清楚，够精彩，当时在这一方面是做了一些功课。”然而他没想到的是，2020年1月，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才是这个项目要面临的最大挑战。
当新冠疫情爆发，全国正在进行拍摄工作的剧组，都面对严峻考验和艰难选择：是停机散组各回各家？还是原地等待疫情过去？“今年全国很多剧组都碰到这样的问题，有的组散了，可能有一天你想接着拍的时候，聚拢原班人马就很困难了。当时我们也是下了决心，赌一把，就全组不要动，原地在酒店隔离，我们看看这波疫情什么时候能过去。”剧组拿出资金包下酒店，购买各种生活物资提供给主创和工作人员，原地待命一个多月后，终于得到复工许可，“最后全组都健健康康度过了这一特殊时期。”
2020年2月，剧组的几位演员与四川台主持人共同演绎了抗疫公益歌曲。
《紧急公关》是全国第一批顺利复工的电视剧剧组，但刚复工的时候，惠楷栋懵了。“刚复工的时候，走到大街上我们都傻了，大家全戴着口罩的，一个镜头扫过去，大街上背景里全是口罩。咱们也不能让别人不戴口罩，那肯定不行，安全第一。我们只能改戏，改场景。但有些大场景避免不了，还是得去拍。那只能我们自己雇几百人，做完所有的核酸检测和消毒，不让外人进来，赶紧一天拍完。去解决这些问题，挺难的。”
惠楷栋回忆，《紧急公关》第一个单元第一集，一开场就有场飞机上的戏，需要一架大飞机和200多个外国人群演。这场戏一直没拍，整个项目后期都快做完了，才找到飞机允许剧组拍摄。“当时也有人劝我，能不能找一个模拟机代替了，我说不行，我说这场戏剧情里的飞机是从欧洲飞过来的，这场戏必须是双通道飞机，而且这场是全剧开场的戏，一开始整个调性必须要立住，这事儿我们再困难都要解决。总算最后是解决了一架大飞机，然后副导演找遍了所有能找的渠道，滞留没回国的留学生、没回国的外国朋友，几百号人，一个个核酸检测，通过机场的检查消毒，才上了飞机，拍完了这场戏。”
不管是《延禧攻略》，还是《鬓边不是海棠红》，都因极具特点的视觉呈现美学风格，引起业界和观众的广泛讨论。《紧急公关》延续了惠楷栋在美学上的高要求。“不用很丰富华丽的色彩，那种东西做得太多了。大的基调我希望是简洁干净，我们搭建的公关公司用了大面积的灰调，我觉得一群职业人士，应该是在一个冷静的环境，去冷静高效地处理一些危机事件。”
在拍摄地选择上，惠楷栋也有的见解。“现在一说当代都市戏，就是北上广一线城市，我觉得再拍也拍不出花了。我就想找一个有独特味道的城市，可能会让观众耳目一新。当时也是得到了成都宣传部等等各方面很大的支持，我们就选择了成都，以它的开发区为主的这样一个环境去拍摄。我对成都的印象不错，因为我十几年前来成都拍过一部戏。十几年以后再去这个城市的时候，它的发展太迅速了，各个方面都让我觉得非常震撼，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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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惠楷栋在视觉呈现上的优异表现，就离不开他多年的摄影指导经验。“所有的艺术门类，都需要天赋，但后天的经验很重要，努力从事这个行业时间久了，就会形成一套自己的方式。我干这行也二十来年了，我觉得对一个东西的把握，包括提前的判断和审美，是要很多作品去积累出来的。毫无疑问，就是得*多了。”
他感慨，这一行是无法拒绝遗憾的行业。“每部戏过后，我都习惯去做个总结。因为不可能每部戏、每场戏，都能让你特别满意，在后期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那样可能更好，这样可能更好，但是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只能把这种遗憾，变成下一部作品创作时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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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年，惠楷栋在有意识地尝试更多风格。“可能就是跟性格有关系，我不喜欢在舒适圈里待着。我作为职业导演，不能早早就把自己定位了，去告诉人家：我只能拍什么，只会拍什么。我觉得这样复制自己做过的东西，慢慢会把自己创作的冲动磨没了，所以我愿意挑战不同的类型题材，只要我觉得故事好，人物好，我都愿意去做，包括农村题材、主旋律题材之类的，我都想去涉及。”
对于目前选择项目的标准，惠楷栋表示很简单：故事不要悬浮。“感人的故事，朴实的故事。前两天我在看《山海情》，它做得非常好，非常感人，那么多观众会喜欢它，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们这两年的故事，说良心话，好剧本比较少，很多都不去真正在人性方面做功课。还是觉得好剧本要反映当下的社会，反映人的真实情感。”
责任编辑：程娱
校对：丁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