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地处东亚-澳大利西亚、中亚-印度和西亚-东非三条全球候鸟迁徙路线的交汇处,每年迁徙季节都有大量候鸟停留和越冬。
在位于唐山乐亭县郊的渤海湾畔,大清河盐场鸟类救助站已成立十年。站长田志伟收治着200多只野鸟,为它们疗伤、喂养,伤愈后再放归大自然。
△ 11月16日,田志伟爬上救助站的观察台。通过观察台,他可以观察周边湿地鸟类的情况。
这里被称为候鸟的“诺亚方舟”,但田志伟更希望它能成为一个正式的保护和科研基地,或早日被纳入正规的自然保护区。“只有这样,候鸟们才能更安全。”
△ 12月7日,田志伟和志愿犬“安迪”在田间巡视。
建站救鸟十年
12月7日,正值大雪节气,大多数迁徙的鸟已飞往南方越冬,仅剩少数候鸟在渤海湾停歇。早上八点,大清河盐场鸟类救助站站长田志伟照常来到救助站,给东方白鹳、天鹅、斑头雁们一一喂食。
△ 12月7日,田志伟为鸟类喂食。
装着小鱼的塑料桶在室外冻了一夜,田志伟用热水冲了好一会儿,才把被冰包裹住的鱼解冻。“现在喂得少了,每天差不多15斤鱼,算下来60多块钱。”田志伟说,前段时间鸟来得多,喂得也多,从11月18日至今,总共给救助和来此停歇的鸟喂了1300多斤鱼。
△ 12月7日,田志伟用水灌溉一片闲置的土地,以形成适合候鸟生活的湿地。
△ 12月7日,田志伟基地内的一只天鹅。
大清河盐场鸟类救助站位于河北省唐山市乐亭县沿海,周边600平方公里的迁徙区,每年约有三百八十种鸟类停歇。
如今田志伟喂养的野鸟,多是在非法猎捕中被志愿者或公安解救后送来的,大多数都曾被投毒或被鸟网缠住受伤。
15年前,田志伟还在大清河盐场上班时,偶然救下13只被投毒的东方白鹳,从此开始野生候鸟的研究和保护。2010年,田志伟办了5年停薪留职,承包了盐场附近的35亩荒地,建起“大清河盐场鸟类救助站”。
几间简陋的平房,加上一排用铁皮搭建起来的简易大棚,就是田志伟收留和救助野鸟的场所。“基本上整天都待在这,有时候遇到受伤严重的鸟,就得住下来,晚上得按时给他们打针、调理和喂食。”
△ 12月7日,田志伟基地内的鸽子飞舞。
△ 12月7日,田志伟基地内一只被救助的短耳鸮。
据田志伟估算,近10年来,他已经收治属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鸟类300多只,属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的鸟类1000多只,其中不乏丹顶鹤、白鹤、白琵鹭、苍鹰等珍稀物种。
“侦察兵”与“新物种”
12月7日上午,刚给一只四天前体弱受伤的雕鸮喂完食,田志伟的电话就响了。有居民在唐山乐亭县城附近发现一只被网缠住的猛禽,请他前去救助。由于现场距离救助站较远,田志伟随即给附近的森林公安打电话,请他们先去查看。
不久后对方告知,被缠住的鸟并未受伤并已顺利放飞,田志伟松了一口气。“如果受伤或飞不了,我就去把它接回来检查救治。”
△ 11月16日,田志伟观察一只接受救助的短耳鸮。
△ 11月16日,田志伟在救助站内为接受救治的短耳鸮吹干翅膀。
△ 11月16日,一只接受救助的短耳鸮依偎在田志伟怀里。
尽管候鸟飞抵的高峰期已过,田志伟依然时常到野外进行巡护,以防诸如此类的意外发生。他带着志愿犬“安迪”在芦苇密布的乡间小路和干枯的稻田里巡逻。遇到半埋在土里的废弃化肥袋和干瘪的农药瓶,田志伟都会让安迪上前嗅一嗅。“怕里边有残存的农药,鸟误食了就危险了。”
△ 12月7日,田志伟指示安迪检查一堆被遗弃的化学品罐是否有毒物。安迪曾经是一条缉毒犬,现在帮助田志伟检查候鸟栖息地的食物安全。
养在救护站的近300多只鸽子,是他的巡护“侦察兵”。“鸽子在这生活久了,能给野鸟带路捕食,一旦发现捕食回来的鸽子有中毒或者受伤的迹象,我们就能很直观地知道周边是否有危险。”田志伟说。
△ 12月7日,田志伟养的“侦察兵”鸽子飞过他头顶。田志伟说他自己曾经也是一名侦察兵。
△ 12月7日,田志伟基地内孵化完的鸟蛋。蛋壳上标记了鸟类的种类、孵化的时间等信息。
由于养在救助站的鸟类品种众多,有的成了很好的玩伴甚至伴侣。田志伟说,一只救助于2014年的公斑头雁和一只母鹅常年相伴,并在这里诞生了它们的后代。母鹅每年产下70多个蛋,5年下来,300多个蛋最后孵化出5只新的杂交物种,这也是世界上仅有的5只斑头雁和鹅的杂交“后代”。田志伟给它们取名为“斑头鹅”。
△ 12月7日,田志伟和他培育出的5只“斑头鹅”。
想让救助站“转正”
为了了解候鸟伤愈放归后的实时位置和迁徙轨迹, 2014年,田志伟花1万元自行购买了一套鸟类飞行追踪器。从救助站放飞并佩戴了跟踪器的鸟,某个时间点所在的位置、飞行高度和速度、航向和体温等数据,都能精确地传回到系统的管理平台。“如果发现飞行高度很低或者体温不正常,我们就能知道鸟可能在什么位置发生了什么意外。”
△ 11月16日,田志伟在救助站内介绍东方白鹳的迁徙路线。
△ 11月16日,田志伟的救助站墙上贴着各种鸟类知识。
△ 12月7日,田志伟正在用电脑观察候鸟的位置和历史飞行路线。
田志伟在电脑上点开一只名为游隼的猛禽的标记,数据资料显示,它最后所在的位置是东经118°,北纬39°附近,最后飞行高度是6米,体温为-1.64℃。看着这几个数字,田志伟很痛心,“这是我们去年救助后放飞的一只鸟,今年从俄罗斯飞回来越冬,在唐山丰南区被发现中毒死亡了。”
△ 12月7日,田志伟基地内,他抚摸着一张鸟的照片,这是他曾经救助过的鸟,以往每年都会回基地。“去年和今年都没有回来,可能已经出意外了”。
△ 11月16日,田志伟抱着一只准备放生的东方白鹳。
△ 11月16日,一只之前受救助的鸟被放生。
据田志伟估算,目前约有20多种共50多只从救助站放飞的野鸟佩戴有跟踪器,时间最长的是一只已有6年记录的东方白鹳,从数据平台上可以看到,目前它已平安地抵达鄱阳湖越冬。
田志伟将平台数据无偿分享给鸟类环志中心、中国林科院、北京林业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科院生态所等研究机构,希望候鸟们的迁徙轨迹和生活习性能得到更多研究和更好的保护。
到目前为止,救助站及其周边的候鸟迁徙区,依然不属于任何正规的自然保护区范围。这些位于各类保护区外的候鸟栖息地,由于没有正规管理机构和专人巡护,往往成为非法猎捕的高发区。
△ 12月7日,田志伟的基地内放置了很多外国志愿者制作的广告牌。
田志伟想争取让救助站早点成为一个正规的野生动物保护科研教育基地。“这几十亩土地上,物种多样性如此丰富,需要保护和救助鸟数不胜数,能不能通过考察观测、专家评审,将它纳入市级、省级甚至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或者设立为永久性的保护科研繁育基地。”田志伟说,这是他目前最想做好的事情。
摄影 新京报记者王嘉宁 文字 新京报记者吴娇颖
编辑 陈婉婷 校对 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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