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斯大林格勒,尽管德军的装甲兵、掷弹兵、工兵、反坦克兵和高炮部队为争夺每一座建筑而激战,在苏军士兵的顽强抗击下,但却一直没能夺下这座城市,这是为何?
下面的数字也许可以解释这其中的原因,在斯大林格勒坐镇的赫鲁晓夫下定决心,要争取到苏联红军最后的储备力量,于是,崔可夫才得以在9月15日至10月3日之间获得了一个又一个的师。
他总共得到了6个装备齐全的的新锐步兵师,这些部队都获得了充分的休息,其中还有两个是近卫师。
这些有生力量被迅速投入到斯大林格勒市中心废墟上的防御阵地,以及城市北部的工厂、车间和工业区定居点中,这些地方都已成为了苏军士兵坚守的堡垒。
在斯大林格勒街头废墟中抵抗德军进攻的苏军士兵和工人
而德军对斯大林格勒的进攻,最初阶段,第6集团军仅仅投入了7个师,这些疲惫不堪的部队已被顿河与伏尔加河之间数周的战斗所削弱,无论何时,被投入到夺城战中的德军师从未超过10个。
说实在的,就连曾经凶悍无比的苏军西伯利亚第2集团军,在战役的第一阶段中也不再那么勇猛,他们的体力和士气,已被代价高昂的战斗和撤退所削弱。
九月初,该集团军在名义上还辖有5个步兵师、5个坦克旅和5个步兵旅,总计约9个师。听上去兵力很多,但是,例如机械化第38旅,只剩下600人,步兵第244师只有1500人。换句话说,该师的实力仅为团级规模。
10月1日前,崔可夫,这位洛帕京的接替者,已经拥有11个师和9个旅,约等于15个半师,还不包括工人队伍和民兵组织。
但另一方面,德军拥有空中优势,菲比希将军经受过战火考验的第8航空军平均每天飞行1000架次。崔可夫在回忆录中多次强调了德国空军的斯图卡和战斗轰炸机对守军造成的灾难性影响。为反击所进行的部队集结被打散,路障被炸毁,通讯线路被切断,指挥部被夷为平地。
不过,如果德军步兵的力量太过虚弱,无法突破苏军最后的抵抗,空军获得的成功又有什么用呢?
担任主攻的第6集团军,尽管下辖有第4、8、11、51四个军和第14装甲军,战斗力空前强大,拥有超过26万人的庞大编制,除此之外,第6集团军还有第4装甲集团军和第8航空队的鼎力支持,但是没有预备队,况且还需要部队守住已占领的地域。
无可否认,顿河上的形势稳定下来后,第6集团军得以抽出第305步兵师,以接替第51军里一个被消耗殆尽的师,但保卢斯将军从未获得过哪怕是一个新锐师。
除了5个从德国空运来的工兵营外,用于接替实力被耗尽的各团的替换部队不得不从集团军的作战区域内抽调。
不光是在斯大林格勒,1942年秋季,德军最高统帅部在整个苏德前线没有任何预备队,从列宁格勒到高加索,严重的危机笼罩在各集团军群的头上。
但另一方面,在法国、比利时和荷兰,德军派驻了许多很好的师,他们把时间花在打牌上,一直低估俄国人的希特勒,相反却犯下了高估盟军的错误。
此刻,1942年的秋季,他担心盟军会发起入侵,美国、英国和苏联的情报机构,巧妙地散布了第二战线的谣传,从而增添了希特勒的担心。
这一精心操作的虚假入侵,直到二十个月后才真正付诸实施,但此刻却牵制了德军的29个师,其中包括装备精良的“警卫旗队”以及第6和第7装甲师。
29个师!只要有他们中的四分之一,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战线的态势可能就会得到扭转。
从9月中旬起,斯大林格勒全市的街道和广场都变成了激烈的战场。苏军士兵浴血奋战,为争夺每一个街区、每一幢房屋,甚至为每一层楼或每一个房间,都要展开反复的残酷的战斗,后来甚至为争夺废墟而战。
在废墟中观察情况的德军军官
斯大林格勒第一火车站在1周的时间之内剩下曾13次易手,战斗的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保卢斯集团军的一位德军军官写道:“我们军的各个部队在9月份抗击敌人企图由北面突破我斜切阵地的猛烈冲击时,也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在这个地段上的各个师虚弱不堪,一个连一般只剩下30~40人。”
9月17到18日的夜间,崔可夫不得不撤离了位于察里察河附近的地下掩体。
因为当天中午,德军第71步兵师(这个来自下萨克森的师,战术徽标是一片三叶草)的掷弹兵突然出现在普希金大街这座掩体的入口处。
崔可夫的参谋人员不得不端起了他们的冲锋枪,进行阻击,地下掩体里很快便挤满了伤员和那些与自己部队失散的人员,由于地下坑道里没有通风系统,这里很快被充满了烟雾、热气和恶臭。出路只有一条:离开这里。
司令部的警卫们掩护着这一撤退,他们通过第二个出口进入了察里察河谷,可就是这里,也已能看见弗雷德博尔德少校第191步兵团突击队的身影。
于是,他们只带着最重要的文件和作战态势图,与崔可夫一道,悄悄地溜过德军防线,来到伏尔加河河岸,借着黑夜和雾色的掩护,与克雷洛夫一同搭船来到了东岸。
随后,崔可夫立即登上一艘装甲快艇,再次渡过伏尔加河,来到城市北部的一处码头,然后,他在高耸于河岸的峭壁上建立起自己的指挥部。
这个地方是位于“红色街垒”兵工厂后面650英尺高的峭壁上炸出的几个洞穴,处在德军大炮的射击盲角,在陡峭的悬崖上,几个掩体由经过精心伪装的交通壕相连接。
斯大林格勒城防司令员的这一转移具有某种象征意义:战斗的重点已转移至北部,苏军已不再坚守城市的南部和市中心。
斯大林格勒巷战示意图
9月22日,在斯大林格勒南部,最后的战斗拉开了帷幕,德军第29摩步师的突击队,与第94步兵师及第14装甲师的掷弹兵一起,冲入了被浓烟熏黑的谷仓。
苏军近卫步兵第35师第2营的士兵们倒在混凝土建筑物的废墟里,窒息而死、烧死或被炸成碎片,房门已被砖块封死。
伏尔加河的南部渡口,同样也被德军占领,普法伊费尔中将的第94步兵师(该师来自萨克森州,其战术徽标是迈森瓷器上两把交叉的宝剑),接管了城市南部边缘沿伏尔加河河岸,担负实施掩护的任务。
斯大林格勒市中心,这座城市的心脏地区,大部分真的上的苏军抵抗崩溃,只有少数顽强的阵地仍在顽强抗击,这些阵地由苏军步兵第34和第42团的残部据守,他们坚守在中央火车站的废墟中,坚守在中央渡口大型蒸汽渡轮的栈桥处。
根据巷战惯常的标准,9月27日前,斯大林格勒可以说已被德军征服。例如,第71步兵师已越过全师的整个防御宽度,到达了伏尔加河:第211步兵团到达米宁河谷南部,第191步兵团位于米宁河谷与察里察河谷之间,而第194步兵团则到达了察里察河谷的北部。
现在,战斗集中在城市北部的工厂和工人定居点,下面这些名字不仅被记录在这场战争的历史中,也被载入世界历史——
“红色街垒”兵工厂、“红十月”冶金厂、“捷尔任斯基”拖拉机厂、“拉祖尔”化工厂及其“网球拍”,由于该工厂的铁路专用线所构成的形状酷似一个网球拍,故此而得名。
这都是斯大林格勒这座工业城市苏军士兵坚守的顽强“堡垒”。
在整个战争中,争夺斯大林格勒北部的战斗最为激烈,代价最为高昂。在一片狭小的区域内所展开的战斗,其决心、火力强度以及部队的密集度,只有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消耗战能与之相比,比如凡尔登战役——1916年的六个月时间里,德国和法国军队在那里的阵亡人数超过了50万。
斯大林格勒北部爆发的是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苏军在防御战上比德国人打得更加出色,这得益于他们出色的伪装以及对本地地形的熟练利用。
另外,在巷战和街垒战方面,他们比德国士兵更具经验,接受过的训练也更好。
巷战是一种在城市里进行最为残酷的对战方式,德军士兵称之为“老鼠战”。苏德两军士兵在废墟间你争我夺,城市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楼房,每一堆瓦砾都进行一场激烈的枪战,以至于德国军医对德军士兵做出最多判断是在强大压力下造成的精神紧张。
行进在斯大林格勒街头废墟中的德军士兵
当德军行进在斯大林格勒的街巷深处,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苏军士兵、狙击手、反坦克炮手冷静地隐蔽在废墟中袭击德军,德军的坦克、轰炸机此时却起不了多大作用。
最后还有一点,崔可夫的一举一动都在赫鲁晓夫的注视下,因此,他将苏军士兵的抵抗激励到炽热状态,渡过伏尔加河进入斯大林格勒的每个连队,都对这三句口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每个人都是一座堡垒!
伏尔加河后已无路可退!
要么战斗,要么死亡!
在城里无数废墟中,有一栋大楼最著名,它之所以著名,并不是因为狙击手的存在,而是因为这栋大楼在只有23名苏军士兵守卫的情况。在整个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期间,它始终没有被德军占领,它就是巴甫洛夫大楼。
巴甫洛夫大楼一直被苏军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它像一枚钢钉,死死地盯在伏尔加河的岸边,让德军永远无法跨越只有几十米距离的钢铁之城。
德军第14装甲师师史作者罗尔夫·格拉姆斯,当时是第64摩托车营的少校营长,在他的著作中有一段很有启发性的描述:
“这是一场可怕的、令人丧魂落魄的激战,地上地下、废墟中、地窖里、城市的下水道以及工厂中,到处都在战斗。
坦克爬过碎片和瓦砾堆成的山丘,嘎嘎作响地穿过混乱、被摧毁的厂房,在近距离内朝着瓦砾遍地的街道和狭窄的厂区开炮射击……
但这一切尚可以承受。更糟糕的是,风化的砂岩构成的深邃的河谷,陡峭地插入伏尔加河,从这里,苏军随时可以将其新锐部队投入到战斗中。
河对岸,下游茂密的森林中,伏尔加河的东岸,敌人潜伏着,根本无从发现他们的步兵和炮兵。但尽管如此,他们就在那里,除了开炮射击外,夜复一夜,数以百计的船只渡过河来,将援兵送入城市的废墟中。”
在这里,苏军人员和物资被运过河去,为市内的守军提供了支援,通过伏尔加河这条重要的大动脉,新鲜血液被不停地注入这座城市,这构成了这场战役的重要问题。
还有,最关键的是伏尔加河河岸风化砂岩构成的河谷,陡峭的悬崖位于德军炮火射程外,那里包括了苏军的指挥部、战地医院和弹药库。这里是个理想的集结点,可供夜间运过河来的人员和物资使用。
这里也是苏军发起反击的出发线,地下的下水道中,过去流淌着出现在地表的工业污水,而现在,这些空空如也的地下坑道一直通往德军防线的后方。
在不经意间,苏军突击队会爬过这些坑道,小心翼翼地顶开一个井盖,架起一挺机枪。他们会在前进中的德军队伍的身后突然开火射击,袭击德国人的战地厨房和后勤补给队。片刻后,井盖再次被盖好,苏军的突击队随即消失不见。
奉命对付这种伏击的德军士兵对此束手无策,伏尔加河陡峭的西岸就像个纵深梯次配置的防弹工事带,作战地带中的德军部队,与伏尔加河通常只隔着几百米。
德尔将军在他撰写的关于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短文中说得非常正确:“伏尔加河前最后的一百码,体现着进攻者和防御者的决心。”
在斯大林格勒北部,通往这一重要河岸的道路,穿过经过强化的工人居住地和工业建筑区,它们在陡峭的河岸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9月底,保卢斯将军的第6集团军试图对斯大林格勒最后的堡垒发起猛攻,密集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
但他的实力并不足以对整个工业区实施包罗一切的大范围进攻。
而这时,苏军已经准备进行更大规模的反攻,就在保卢斯试图发起猛攻时,斯大林又把朱可夫召回莫斯科研究更具体的反攻计划。
这时,在东南方面军左翼各集团军研究反攻条件的华西列夫斯基也回到了莫斯科,去最高统帅部以前,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会了面,以便交换意见。
在讨论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地段的情况时,斯大林向朱可夫问道:
“你对戈尔多夫将军的看法如何?”
“戈尔多夫在作战方面是一位成熟的将军,但与参谋人员及指挥人员有点不和。”朱可夫汇报说。
“在这种情况下,应当任命另一位司令员担任方面军的领导。你看谁适合?”斯大林说。
朱可夫提名罗科索夫斯基中将为这个职务的候选人,华西列夫斯基支持朱可夫的意见。
于是,当时斯大林做出决定:
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改称顿河方面军,东南方面军改称斯大林格勒方面军。
顿河方面军司令员由罗科索夫斯基担任,其参谋长由马利宁担任。
新组建的西南方面军司令员预定由瓦图京中将担任。
决定以近卫第1集团军司令部为基本核心扩建成西南方面军司令部,该集团军司令员莫斯卡连科调任第40集团军司令员。
接着,斯大林、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详细讨论了反攻战役的计划。之后,斯大林转过头来对朱可夫说:
“请飞回前线去。要采取各种措施,更多地消耗和疲惫敌人,要再去看一看计划中规定的预备队集中地域和西南方面军及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右翼的出发地域,尤其在谢拉莫菲维奇和克得列茨卡亚地域。华西列夫斯基也应以同样的目的,再去一次东南方面军的左翼,并在那里研究计划中规定的所有问题。”
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详细研究了准备反攻的所有条件后,回到最高统帅部,再一次讨论了反攻计划,斯大林随即批准了这一计划。
反攻计划由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签署,最高统帅斯大林签字批准。
“不要暴露我们计划的企图,应该征询各方面军司令员对他们以后行动的意见。”
10月1日朱可夫返回莫斯科,进一步拟定反攻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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