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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南太平桥巷子有家酒楼名为如意馆,菜品新奇,味道鲜美。女主人窈娘携槃木枯枝入凡赎罪,以食物为媒介熨帖人心,了结世间魍魉众生的夙愿。
槃木重生之日,窈娘罪清之时。
1
云岫楼的陆家老太爷去世了,城里好些酒楼食肆的掌柜的都去了陆家吊唁。
窈娘也换了身素白的衣裳去了,只见厅中摆着一副普普通通的松木棺材,用漆浅浅刷了几道,隐约还能见到木质的纹理。
与陆家的煊赫,络绎不绝的宾客相比,这副棺材简陋得令人觉着不可思议。
据说,这副棺木是陆老太爷亲自为自己挑选的。而这陆家老太爷,说起来也是城里的传奇人物。
陆家祖上在朝中为官,先祖因为受了案事牵连入狱,明帝机缘巧合之下,听说了先祖母亲平日里“截肉未尝不方,断葱以寸为度”的行事风范。
在那个以孝道纲常论人品的年代,明帝坚定地认为,如此方正之母教育出来的孩子,必然是有气节的,遂下了命令翻案放人。
此后因着祖上荫蔽,陆家在仕途上走了好些年,直至陆老太爷这一代,看破了朝中波谲云诡的政事,辞去官职后带着一家老小隐退,到这扬州开了酒楼。
陆家的酒楼名唤云岫楼,取自五柳先生“云无心以出岫”的佳句。而这么些年里,陆家也一直秉承着陆老太爷的家训,方正做人,认真做菜。
云岫楼在天宁门大街上经营了好些年,取材用料无不精细,待客大方,从无欺瞒偷奸之事,名声极好。
窈娘的如意馆在城中声誉鹊起的时候,陆老太爷还亲自到如意馆恭贺,与窈娘把酒言欢,闲时还经常带了些古法菜谱前来讨教。窈娘对陆老太爷,是打心底里敬服,是把他真正当做了忘年交的知己看的。
回到如意馆之后,窈娘将一身素色换了下来,连着几天都有些闷闷不乐。
夜深人静时,人间又少了对饮畅谈的一人。
这日之夭抱着陶墨墨出去看了场热闹,回来兴致勃勃向窈娘念叨。说云岫楼最近新招了个娘娘腔总管,一改往日的菜谱,推陈出新,出了好些新鲜的菜色。
窈娘不以为意,老一辈不在了,新一辈总得把大梁挑起来。
谁知之夭转眼皱着眉头道:“老板娘,你是不知道,这云岫楼的新菜不是一般的菜色,怎么说呢,就是与之前判若云泥,路数不太对。”
“怎么说?”
“我今日去看了,今儿他家推出的新品是蚁子酱。陆老太爷的孙子陆守谦请了个闽南的厨子,令人从野外的山洞溪涧旁挖了好些蚁穴,将蚁卵掏回来后洗干净卤制成酱,一日仅供应五份。
“也是奇怪了,如此恶心的东西,还真的就有人买,价钱都被炒到二十两银子一份了。”之夭忍住恶心说完之后,只觉着胃中一阵翻滚。
窈娘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老太爷这一死,陆家怕是要翻天了。
2
果真如窈娘所料,除了翻新菜谱之外,云岫楼最近动静不断。
先是天宁门大街上挨着云岫楼的几家铺子,一夜之间易了主,全部挂上了陆家的牌匾。
云岫楼新聘请的何总管出面,将城里有名的酒楼食肆的大厨都请了去,团团坐了一桌。酒过三巡之后,提出要开大价钱聘请他们到云岫楼。
有人见钱眼开,果断背弃了老东家,卷了铺盖直奔云岫楼。
也有守着自家老字号死活不愿意挪地儿的,没几天也都碰上了事儿,不是蒙面蟊贼持刀破门而入,就是卷入是非案件中不能脱身,没几日竟都家破人亡。
铺子关了,人也颓了。
窈娘也收到了陆家的帖子,不过她平日里素来不爱外出与人打交道,转眼就把那帖子不知道丢那儿去了。
虽然如此,窈娘还是嗅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自陆老太爷死后,她与陆家毫无瓜葛,只盼着麻烦不要找到如意馆来。她只想好好守着这一座如意馆,安安生生过日子。
可老话说得好,你若不就山,山自来寻你。
连着几日,如意馆来了个奇怪的客人。
看模样像个养尊处优的斯文老爷,白白胖胖的,面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胡髭。举手投足间,尽是富贵气派。
身旁还跟着一极会看脸色的小厮,终日躬着身子在一旁服侍,端茶送水不在话下,竟是连碗筷都得用开水烫了,小心翼翼将饭菜布在小碗里。
那富贵老爷到了如意馆之后也不多说话,只是每日换着花样将如意馆的饭菜满满当当点了一桌。每道菜也都不吃完,有的只是看看,有的稍微尝一口,付了银子之后,负着手自顾自离去。
因着这人财大气粗的模样,君泽没几日就注意到了,趁人走后跟旁人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他就是云岫楼新来的何总管。
云岫楼最近的动静君泽也听说了一些,顿觉心中不妙,连忙寻了窈娘告知她此事。
窈娘倒是不慌不忙,看着他愁云密布的脸只觉着好笑。
“呆子,你来如意馆多久了?”
“一、一年多了。”君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结结巴巴道。
“那你再想想,这如意馆什么时候可曾怕过谁?”
窈娘说完就回了后厨,陆老太爷临死之前赠了她一本食谱,她还有好些东西要研究呢,哪儿有心思与旁人周旋?
君泽只觉着窈娘这话说得霸气,再想时,恍然大悟。
这如意馆个个都不是寻常人,窈娘平日里结交的朋友更是遍布三界,道士,狐妖,不夜城……
一想想君泽不禁有些汗颜,窈娘身边人里头,就自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庆幸之余,又不免失落,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回去记账了。
3
那富贵老爷再来如意馆时,窈娘亲自端了菜送了上去。
明明知道有人想挑事,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窈娘的风格。她一贯奉行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有人寻滋挑事到了门前,那就别怪她主动出击。
茶是兰芽茶,茶味棱棱,色如竹箨方解,碧粉初匀。
酒是红梁醖,装在绿螺杯里,经由井水镇过之后,一杯入腹,沁人心脾。
菜也是些精致的菜色,较往常要珍重些,整了些漂亮又不失大气的盘子装着端了上来。
一见这待客的规格和品相,再看笑脸吟吟坐在对桌的窈娘,那富贵老爷笑了,“老板娘这是要下逐客令了?”
他面上一副阴柔相,说出来的话也是轻飘飘的,提不起力来。旁边的小厮一听这话,立马挽了袖子横眉冷对的,就要冲上前来,被他给阻了。
“何总管日日到我这如意馆来,着实是给够了我面子,只是我们如意馆店小人少的,经不起您打量。”
窈娘话只说了三分,面上仍是言笑晏晏的模样。
谁知那富贵老爷一听窈娘说的话,微微有些愣,“老板娘认错人了罢,我确是姓何,只不过不是你所说的何总管。而你说的这何总管我也认识,只是……”
他欲言又止,摇头笑了笑,没有说下去,转而解释道,“老夫平日里吃饭有些怪癖,不管多合口味的饭菜,从不敢吃多,尝过便作数了,没曾想倒给你们带来不便了。这些日子确实是叨扰了,有缘再会。”
姓何的富贵老爷极为有礼貌,说完之后就带着小厮走了,临走前还颇为和善地摸了摸陶墨墨的头。
这下子君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那日问的是常到各大酒楼送菜的张叔啊,他信誓旦旦说这就是何总管,怎么会认错人呢?这下好了,平白无故闹笑话了。
窈娘怪他不打探清楚情况,将大主顾给赶走了,气得将他数落了一通,连着好几天没个好脸色。
君泽偷摸去了一趟天宁门大街,在一家绸缎坊里红着脸赖了好一会儿,总算守得那何总管出了门来。
这一看,君泽倒是惊了。
这何总管,乍一看之下,明明跟那日的富贵老爷长得挺像。可仔细看时,才发现俩人确实有些不同之处。
何总管个子较为矮小,下巴处多了一处黑痣,不大爱笑,总是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凶狠样。
君泽咂摸片刻之后,一拍大腿,难不成,这是两兄弟?
4
没几日,云岫楼的帖子浩浩荡荡送了上门。这次不得了,是一张打擂台的帖子。
早些日子那云岫楼左请右请,窈娘都没搭理,来了人只管让石清一掌推出门外。半夜有宵小之辈要撬锁进来,还没走进如意馆,就被人给打飞了出去。回头看时,半个人影也无。
渐渐的,如意馆也就有了些传言,有说老板娘有一本神秘的食谱,半夜无人时躲在屋子里观摩。也有说如意馆有妖怪,使了妖法蒙蔽了视听,这才招了好些客人上门吸取精气。
传言愈演愈烈,言之凿凿,街头巷尾说得有声有色,都跟亲眼见过似的。
受这传言影响,好些不明真相的客人都不敢到如意馆来了。赶好季太守前些日子调走了,新来的太守还没打过招呼,没有了太守夫人的帮持,如意馆的生意最近一落千丈,从未有过的萧条。
窈娘连那帖子都没接,只管白眼翻上天,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等来等去,可算让她等到了。
费尽周折,原来在这儿埋了个坑给她。
云岫楼这送帖子的人阵势闹得极大,请了人敲锣打鼓送了过来,站在门口还将帖子上的内容念了一遍,大有一番令如意馆骑虎难下的架势。
帖子上说,云岫楼盛情邀请如意馆不日来一场友好的厨艺大赛。若是如意馆赢了,正好可以平息最近的事端,云岫楼愿意奉上黄金千两。若是输了,窈娘就得带着如意馆一并归属陆家。
围观的人纷纷咋舌,黄金千两,怕是十个如意馆都能买下来了。好些闲汉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拥了过来,挤在门口起哄。
窈娘心知,陆家这是为了造势罢了。
啃不下的骨头,挫骨扬灰毁了便是,以后自然也就没有人敢挑战陆家的权威了。
可被这云岫楼一激,她也犯了倔,冷着脸将一脸气愤撸了袖子往外冲的之夭拖了回去,把门一关。任那领头的在门外翻着花样劝说,只当没看见,没听见。
你让我比,我就得比,还真当这九重天司命是吃素的?
若是每个垂涎如意馆的人都要来比上一场,那不得累死去。
窈娘这厢决定下得痛快,暗地里憋着一口气,还没想好怎么回敬呢,晚上如意馆就有不速之客造访。而见过这个客人之后,窈娘就改了主意。
5
白日里的热气还未散了去,君泽将井里吊着的果子取了上来,铺在盘子里端出来解解暑。
以之夭和君泽为代表,几个人正坐在桌子前边吵得不可开交。一方主张接了帖子,好好给云岫楼一个教训。一方主张消消停停过日子,别惹是生非。
说到后来俩人都急了眼,之夭说君泽娘们兮兮的,不像个男人。君泽气急败坏说之夭喊打喊*的,粗鲁得很。窈娘坐在一旁听得脑仁疼,又被他俩拉着不让走,一声一声叹着息,叹得肩都沉了几分。
就在窈娘忍无可忍,想着是把手中的茶杯摔了好,还是把面前的盘子给掀了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轻轻的,一叩,一叩,坚定而执着。
门开了,随风刮进来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
女子美则美矣,就是孱弱得有些过分。苍白着一张脸,面上嵌着一双黑亮的眼睛,颇有弱柳扶风西施捧心的美人相。
“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窈娘打量了一番女子,看出了些许门道,有些奇怪。
“那么晚了还来打扰,对不住了。”女子温婉如水,先敛眉躬身道了歉,继而缓缓解释道。
“今日上门,是想拜托窈娘一件事,希望窈娘能将白日里云岫楼递过来的帖子应承下来。”
“我凭什么接这帖子?与我有什么好处?”
窈娘饶有兴味地盯着女子看,她身上传来一股幽香,丰饶得溢了开来,沁得人鼻间都是醉人的芬芳。
“若是我说,窈娘你的决定,关系着整个扬州城的生死安危,不知是否还有如今这份镇定。”
这话一出,除了窈娘之外,几个人都大惊失色,看向女子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不善。
“诸位请放心,这并不是威胁。我也不是来制造灾难的,我同你们一样,是希望能阻止这场祸事的。而前提就是,参加这场比赛,击败陆家。”女子依旧浅笑着,好似丝毫不知道刚刚从她口里说出来的话,有多令人匪夷所思。
“你是陆家什么人?”窈娘从千丝万缕中抓住了关键点。
女子弯弯的唇角往下勾了勾,“现在的陆家掌门人陆守谦,大概要唤我一声姑奶奶罢。”
忽而她自己也有些疑惑,歪着头自言自语道,“也不对,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存在,那我大概只是一株成了精的琼花罢。”
6
女子说的故事有些复杂,复杂到要追溯到陆老太爷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的陆老太爷还是朝中翰林院修书的小官吏,因着陆家先祖的荫蔽,安安稳稳在朝中为官。
陆老太爷有个妹妹唤作陆彤微,出生不久就得了怪病,体弱娇小,全身脆碎易折如琉璃,不堪碰撞。好不容易在深闺里养到了十四岁,仍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陆老太爷对这个妹妹宝贝至极,请了侍女乳母细心呵护,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过治疗她的怪病,藏书阁中翻阅典籍寻找药方,四处寻医。
等到陆彤微过了及笄礼之后,求亲的人开始络绎不绝上了门来。
人人都知,这陆家煊赫一族,多年来根基深厚,若是做了陆家的女婿,仕途自是一片光明。
陆老太爷自然是不肯委屈了自家妹妹的,可他心知,他比她大十几岁,终究不能养着她一辈子,只得耐着性子招待登门拜访的求亲者,一一筛选,希望能给她找一个好的归宿。
陆彤微也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偷摸让侍女推着她躲在垂花门后头观看,却无意中听到两个年轻的学子在聊天。
“瓷娃娃又如何,娶回家供着就是了。”
仅这一句就让她伤了心,恍惚之下从木质轮椅上摔了下来,全身多处骨折,没多久就去世了。
陆老太爷悲愤不已,这件事后,更是对这官场的龃龉龌龊深恶痛绝,没多久就以丁忧为理由却职,带着陆彤微的骨灰回了老家扬州。
他将陆彤微葬在了自家院子里一株琼花下。她生前最喜欢京中琼花的妖娆生动,死后,陆老太爷也圆了她的梦,让她躺在琼花底下,伴着廊腰竹荫与他日日在一起。
也不知是因为谁的执念太深,是陆老太爷日日睹物思人,抑或是陆彤微死后仍魂牵人世,那株琼花在日日相伴间渐渐生了灵识,长成了陆彤微的模样。
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她是琼花成了精,还是陆老太爷口中的幺妹,陆彤微。
7
女子的身份已经明了之后,窈娘还是奇怪,“这又与你所说的灾祸有何关系?”
花妖叹了口气,心绪翻转间,身上的幽香又浓了几分。
“哥哥在这扬州一手创建了云岫楼,是希望陆家扎扎实实做菜,脚踏实地做人,远离庙堂上纷争,平安顺遂过日子就好。可是你们也看到了,哥哥一死,陆家的这些子孙就开始闹心了。不好好守家,开始琢磨些旁门左道。”
“比如,那日推出的蚁子酱?”
花妖苦笑道:“何止啊,陆守谦从京城请了个何总管过来,那人身上一股子狠劲儿,做菜的路数极为邪乎刁钻,偏偏就迎合了城里一些有钱人的猎奇心理。”
“并且在他的反复唆使下,陆守谦整个人已经入了魔障,早就弃哥哥的家训为不顾,开始膨胀起来,吞并收购酒楼,四处打压同行,妄想一家做大称霸扬州。”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窈娘嗤道。大家族家大业大人也多,人心易散,四分五裂是迟早的事儿。
“我之前所说的祸事也正来源于此。哥哥一死,陆守谦骨子里的暴虐就遮掩不住了,他与那何总管一拍即合,专门在云岫楼后院建了个宰*牛羊的池子,方便处理血水毛发一类物事。
“因为他们有些手段着实残忍至极,那些被宰*的牲畜死后怨灵聚集在一起,渐渐汇聚成了一股强大的戾气,早就存了报复之心。”
花妖面上露了几分愁苦,“窈娘你若是认真看的话,夜里这云岫楼鬼影幢幢,遍布冤魂,怕是要不了多久,这些怨灵就该成了气候,肆虐开来,到时候荼毒的还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生灵百姓。”
“君无故不*牛,大夫无故不*羊,是无故不*犬豕,君子远庖厨,血气之类践也。”君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开始摇头晃脑引经据典。
“不*生,那你平日吃的鸡鸭鱼肉哪儿来的?怕是他们的手段确实过于残忍吧。”
前朝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显庆年间德州爆发了一场瘟疫,就是因为当时的刺史酷爱食用蜜唧,以初生赤蠕的小老鼠用蜜饲喂过之后钉在木板上,入口鲜嫩,生嚼时仍能“嗫嗫而行”,还伴着唧唧的叫声。
这种新奇的吃法,当时一度成为贵族阶层赴宴时必有的一道菜。
许是因为死去的幼鼠怨灵不散,冲天怨气引来了疫鬼,德州爆发了一场瘟疫,死去的人不知成千上万。
一想到这里,窈娘就正了神色,对花妖的话也多了几分审视。她虽不想管闲事,可这涉及到城中数万百姓的性命,不可不三思而后行。
“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这个简单,你只需要在众目睽睽下赢了云岫楼,挫了他的锐气就好。我想这个对于你来说,并不难,剩下的都交给我就好了。”花妖眼睛一亮,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莫名的,窈娘从她眼中看出了些许兴奋,不禁失笑。
花妖显然是把自己当成陆彤微了,觉着身上肩负着守护陆家的重担。
对于收拾陆守谦这个败家子,她好像格外有兴趣。
那一场比赛,盛况空前,在此后的数年里,也引得人念念不忘。因为那一场盛事,着实惊艳了整个扬州城。(原题:《荷莲兜》,作者:离离子。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号: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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