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
作为死者的鬼魂,正如其他灵体,女巫特别会在沃普尔吉斯之夜(Walpurgisnacht)、5月1日,或是施洗者约翰节前夕,甚至在隆冬之时,跑出来到处作祟,她们会召唤恶劣天气、狂风、骤雨、冷气团、闪电、雷鸣、冰雪以及酷热,侵袭田地和牧场。霜害冻坏花朵、冰雹摧毁谷物、瘟疫肆虐农民或牧人的牲畜,人们会把这些现象归咎于女巫的法术。他们会大呼小叫、敲锣打鼓,跑到田里赶走恶魔、点燃火炬驱逐不洁的怪物;在祈祷声中,棒打牲畜的背部三次,赶走女巫和招来瘟疫的妖怪。如果下起大雨,间或又下起冰雹,那就是女巫跑出来制作奶油。(S.)为了防止女巫伤害乳牛,人们会把刀片放到牛奶里。到现在仍然有民间信仰相信这种女巫的存在。(N.)从坟丘里醒来的母亲,告诉年轻的斯威戴格(Swipdag),如果他在夜雾里身陷杳无人烟的小径,他可以念一个咒语,就不会落入死人(也就是死去的女巫)的圈套。(Gróg. 13)
有些时候,女巫也可能是还活着的妇女,她会在睡梦中灵魂出窍,伤害他人。某个冰岛女巫能像恶灵玛拉一样压在拒绝她求爱的男人身上,而人们会在清晨时发现这个男子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皮开肉绽。人们怀疑这是另一个女巫所为,因此把她送到法庭:她应该骑过那个男人,因为她是个暗夜骑士,并且四处传播疾病。(Eyrb. 16;《史前传说》Ⅲ 650)西日耳曼常用的女巫别名,亦即北方人的“山精”(Troll),则源自“Trodla”或“Trolla”,都是指称在噩梦里压人的怪物;“Troll”后来也用以指称巨人、妖精之类的,或者泛指具有魔法的生物。奥丁会使用诗咒混淆且驱走女巫:他在空中见到这些跃过围栏的女巫骑士,会把她们赶回去,但女巫在混乱中心神不安,既找不到自己的居所,也无法回到自己的外壳。(《奥丁之箴言歌》154)魔法之神也会用诡计勾引那些暗夜骑士,并使她们继续引诱男人。(《哈尔巴德之歌》20)“暗夜女骑士”(Abendreiterin, Nachtreiterin)说明了她们原本是在夜里骑在人们身上折磨压迫他们的“扑人鬼”。
若是一名女子被控曾经骑在男人或其侍从身上而罪证确凿,那么她将会被罚三枚硬币,如果她没有钱,便将不再受法律保护。(Eidsija T. L. Ⅰ 46,Ⅱ 35)
伤害牛羊牲畜或妇女儿童等,是最可恶的女巫。如果女子在族里被指控为行为不端的妖怪,那么她必须找到六名妇女证明她品行端正。若是她找得到六名妇女,则她便是无辜的;但如果她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必须马上带着财产离开部落。她是不是妖怪(或巨怪),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BpL. L. Ⅰ 16)
北欧律法中也区分巫师和妖怪:巫师会使用未经许可的秘方,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负责;妖怪则不是人类,而且不能自行决定他是哪一类。但挪威及斯堪的纳维亚的基督教律法把巨怪、妖怪和骑人或动物的暗夜女骑士全都混为一谈。在西哥特法律里,对女子最严重的侮辱,便是指责她们在夜里如巨怪一般宽衣解带,披头散发骑在围栏上。女巫会在傍晚或深夜里到处游荡或骑乘,这类女巫形象出现于泛日耳曼地区。霍瓦德之子赫丁(Hedin)在某个夜晚独自穿过森林,在林中遇见女妖怪,这女妖骑着一匹狼,她的辔具则是好几条蛇。那其实是他的兄弟海尔吉的守护灵“菲尔佳”。(《霍瓦德之子海尔吉之歌》Hyndld;《欺骗古鲁菲》49;《勇士传说》Ⅵ 403)老布拉基(Bragi)在夜深时经过森林,遇见一个女巫,女巫用诗歌问他来者何人?于是他们以诗歌对唱,她告诉布拉基说她是个巨怪,而布拉基也把他的笔名告诉她。(《诗之艺术语言》51)
这种魔法般的、美妙而超自然的穿梭时空,人称为“鬼魂骑士”(gandreid;gandr;*gaandaR,指“鬼魂或恶魔”)。女巫会赤裸裸地飞在空中(冰岛语“trollriea”,即“女妖骑士”),或化身为各种鸟或动物,也会变身为木棒或扫帚,人称“hamleypa”,意思为“...
除了变形的能力,以及通过灵魂出窍附身到更高等生物之类的信仰以外,女巫信仰还源自对超自然作用的想象,尤其是以巫术著称的女性。任何人使用巫术、魔法、占卜甚或是夜间秘密行动以召唤鬼魂,他会被视为祸害。如果有人被指控以巫术或咒术召唤鬼魂*扰人畜,他们就要被扔到海里。(Dipl. Isl. Ⅱ 223, 224)许多北欧传奇故事都提到女巫会招来狂风暴雨。泰格奈尔的“弗里斯约夫传奇”有个著名的故事,里头就提到海尔吉国王命令两个女巫在弗里斯约夫出海时*死他。(《史前传说》Ⅱ 72ff.)对北欧主司天气的诸神,如“霍加的新娘”索格尔(Thorgerd H?lgabrud)以及伊尔帕(Irpa)的描述都极为华丽,尽管有来自芬兰的影响,却仍然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穷极想象之能事。(《勇士传说》Ⅺ 34ff.;《弗拉泰岛书》Ⅰ 213;Nj. 88;F?r. S. 23;Isl. S. Ⅱ 59;《丹麦人的事迹》327)
在某座岛屿森林的空地上,哈孔伯爵有一座神殿,供奉“霍加的新娘”索格尔。在圣殿里,哈孔伯爵曾在和维京人军队的大战前祈求守护女神的援助。但是诸神拒绝给予任何善意回应;就连献上人头祭都不获悦纳。最后他献上七岁大的儿子,索格尔终于同意。于是,哈孔回到船上,并以破釜沉舟的坚定信念激励他的军队:因为他已经向索格尔和伊尔帕两姐妹祈求胜利。北方的天空顿时乌云密布,降下冰雹,暴风雨尽情肆虐,雷电交加,震耳欲聋。维京人军队用尽吃奶的力气对抗暴风雨;由于原本的天气很热,他们早就脱去全身衣物,而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使得他们只来得及穿上装备和武器;现在的天气对处于逆风的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景象。他们看到眼前的滔天巨浪,以及如坚硬石头般的冰雹,个个胆战心惊;除此之外,暴风雨还使他们无暇抽出武器抵挡投石或是近身搏击,他们几乎因为这场风雨而无力还击。哈瓦德(Haward)先是看到了女巨怪索格尔;即使索格尔并没有两张脸,许多人却和他同时看到她狰狞的脸孔。冰雹终于停歇,他们却看到巨怪的连珠箭从手指中射出,支支命中他们的战士。西格瓦尔德(Sigwald)惊呼说:“我们今天有可能不仅是和人类打仗,而是和更恐怖的敌人,和巨怪对抗,还有更多的风险!现在情况危急,我们大伙都要全力顶住!”据说哈孔伯爵一看到冰雹消退,便大声祈请索格尔以及她的姐妹伊尔帕,允诺增加更多祭物,乞求她们全力帮助他。于是冰雹再度疯狂降下,甚至比第一波更强大凶猛。在历史或传说可及的时代里,从来没有比这更大更恐怖的风暴。在狂风暴雨的嘶吼中,据说人们看到两个巨怪站在哈孔的船上,用她们的手指向维京人军队射出箭雨,一箭就是一条人命。最后,西格瓦尔德屈服于伟大的神力,只好鸣金收兵,逃之夭夭:“我们不是和人打架,而是和妖怪!但是现在的情况比以前更严峻,因为现在有两个风暴盘旋在我们头上。面对巨怪和幽灵的攻击,我们可不敢领教!”冰雹、闪电和雷声竟戛然而止,天空一片晴朗,虽然回温而略感舒畅,但仍然令人感到寒意。于是伯爵命人搜集冰雹并且称重,每块冰都跟一个铜钱差不多重:对伯爵来说,这就是两姐妹强大神力的展现。
女巫的恶灵玛拉形态可见于冰岛年代较近的《索盖尔诗歌》(Thorgeirs rimur stjakarh?fea)的记载里:当索盖尔仓皇策马撤军之时,“霍加的新娘”索格尔派出令人闻风丧胆的女武神“赫夫约特”(Herfj?tur,“军队锁链”之意)。“赫夫约特”是指如恶魔般使人瘫痪的力量,它会让在战场上或是溃败的士兵命丧黄泉。正如扑人鬼一般,女巫也会肆虐人畜,用巫术使他们瘫痪,让他们全身长满肿瘤,或身体虚弱,或是行动不便(如关节炎或癫痫等)。直到现在,我们都还用古老的语词“Hexenschu?”(被女巫打中)指称脊椎的风湿性僵硬症。当女巫和以眼神迷惑人、导致失明的妖怪结合,化身为各种形态,攻击伤害他人,他们的气息也会使人肢体肿胀。
群山的主峰往往是诸神聚会的场所,人们相信灵魂向来居住在高处。丹麦和德国的女巫会飞到布罗肯山(Blocksberg)上,丹麦女巫有时也会前往赫克尔高原(Hekkelfjeld)、冰岛的海克拉火山(Hekla)或是特罗姆瑟(Troms?)的特罗门高原(Trommenfjeld);瑞典女巫则是出没在厄兰(Oeland)的布拉库拉(Blaakulla)或诺尔兰(Norrland)的纳萨山区;挪威女巫则是在山区的林德霍恩(Lyderhorn)、多夫勒高原(Dovrefjeld)、沃尔德(Vardo)和多门(Domen)等处。14世纪的两则女巫传奇便提到“巨怪议会庭”(Trollenthing):
晚上,林间巨响吵醒了凯提;他跑出去查看怎么回事,就看到他的养母,一个头发随风飞舞的女巨怪。她对凯提说她没办法久留,因为她得参加巨怪的会议。同时,来自都哈夫(Dumbshaf)的巨怪王斯凯林(Skeling)、来自欧弗坦斯菲(Ofotansfird)的欧弗提(Ofoti,“无脚怪”),以及“霍加的新娘”索格尔,都会参与该会议。那一夜,许多暗夜女骑士都在岛上,但凯提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史前传说》Ⅱ 131)
索尔斯泰因在中午时分来到一处林间空地,看到坟丘上有个贫穷的年轻仆人正不停呼喊他母亲的名字,突然从坟丘里有袜子和棉手套被扔出来。原来冥界正在举行婚礼,仆人想要骑上鬼魂。袜子一被扔出来,他马上就变成一个火神(Feuerschürer)。仆人从坟丘站起来,戴上手套,做出像是孩子骑木马的动作。索尔斯泰因也来到坟丘,呼喊着仆人母亲的名字,也看到袜子和棉手套朝着他扔出来,他也踩着袜子,模仿那男孩骑木马的动作。两人并肩骑到河边,纵身跳到河里。河里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直到沿着河流游到一处瀑布,他们眼前才看到光线。索尔斯泰因看见巨大的石堡,一群人正要吃饭。大厅里高朋满座,宾客举起银杯畅饮,但不是喝酒。一切显得如此美好,国王和王后坐在王座上。但索尔斯泰因很快就发觉,宴会里的人看不见他们,于是他的同伴走到桌前,看到什么就拿什么。索尔斯泰因看到一只戒指而心生欲念,他从国王手中将戒指夺下,快步跑到大门口,却把袜子留在现场。他在河边被人追上,他奋力抵抗,直到他的同伴把他的袜子捡回来。于是他们又跳进河里,回到坟丘,这时太阳已经西下。男孩将装满食物的手套和袜子都扔进坟丘中,索尔斯泰因也如法炮制。(《勇士传说》Ⅲ 175 ff.)
有人认为,夜间的妖怪聚会不符合北欧异教精神,并且否认晚期的女巫日(Hexensabbat)和异教的祭典有关。但女巫日的狂欢肯定和古代以发疯的女人献祭的习俗有关:狂野而赤裸的舞蹈、*人祭,甚至吃人肉都被认为是这类庆典上会有的行为。
狼人与熊皮武士
只要死者的灵魂是有恶意的,人们往往就会把他们想象为狗(幻狗症[Kynanthropie])、狼或熊。事实上,许多精神病患有攻击或*人的倾向,并且相信自己化身为某种野兽。对变形能力的信仰,可能是使患者想象自己已经变形的直接原因。无论如何,这样疯狂的妄想(幻狼症[Lykanthropie])至今仍然存在,也就是说,北欧狼人传说并不缺少病理根据。
挪威人乌尔夫(Ulf)“知道怎么改变自己的形态”。他曾是个能*商人,也很聪明机智;但只要一到晚上,他就会变得暴躁易怒,几乎没有人要和他说话;当夜晚降临,他便会昏昏欲睡(在夜里,他会如狼一般在外游荡),于是大家都叫他“克威道夫”(Kweldulf,“黄昏之狼”)。(Egils S. 1)这不仅专指“不止有一种形态”的男人,而是指被“熊皮武士的怒气”附身的男人,只要熊皮武士的力量持续着,他们便万夫莫敌:但只要这股力量消失,他们便比一般人更虚弱。“黄昏之狼”克威道夫也是如此:当超人般的神力从他身上消退之后,他只会感受到战后的虚脱而必须赶紧在床上躺平。(a. a. O. 27)
喝了酒或在自我暗示下的熊皮武士(Berserker)原形毕露之时,会像现在的*人狂一般爆发出来:他们会像野兽一般嚎叫,全身颤抖,咬牙切齿;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口吐白沫,紧咬着盾牌;一阵寒战有如冰水灌到皮肤和血肉之间,使他们的怒气难以遏抑,他们不放过任何挡路的人事物,梁柱、砖瓦或墙垣,就连人畜也被他们那可以熔化铁块的怒火波及。为了不使他们的怒火延烧到同胞身上,人们会用两块盾牌把他们紧紧夹住。奥丁把这些战士比喻为愤怒的动物:“他的手下没有穿着盔甲就侵入,如同疯狗和野狼一般愤怒,狂咬他们的盾牌,甚至比熊或公牛更强壮。”(Yngl. S. 7)罗泽格(Rosegger)在《森林学校校长》(Waldschulmeister)中提到的黑希泽(Hieselein),以及安岑格鲁贝(Anzengruber)的《污点》(Schandfleck)(G. W. Ⅱ211ff.)里的罗伊腾堡人乌尔班(Urban),都是现代的熊皮武士,他们天生神力,大家害怕他们的力量而唯恐避之不及,他们也几近病态地拼命增强自己的力量。
北欧吟游诗人“砍狼者”索尔比约恩(Thorbj?rn Hornkloti)在提到“金发”哈拉尔国王的熊皮武士时说:他们被称为“披狼皮的人”(Wolfsh?uter),在战场上,他们披戴浴血的战甲、手执染红的长矛;战斗是他们的归宿。(Hkv. 8, 21)在传说中,这些描述都很理性地暗示他们穿着的是“狼皮”而不是盔甲(Vatnsd. 9),狼人也是如此。狼人是指像人一般的狼或熊皮武士(“Berserker”的“*berr”是指熊,而“serkr”是“披着”),而后也有“披狼皮的人”一词,形容可变身为狼或熊的人,所以他们是熊人或狼人。
在《沃尔松格萨迦》中,西格尔(Siggeir)的母亲化身为女狼,把齐格蒙的九个兄弟都吞到肚子里。齐格蒙和辛菲特利找到一间林中小屋,里头有两名戴着沉重金戒指的男子正在熟睡。他们的狼皮挂在身体上方,原来他们是被诅咒的王子,每隔十天才能脱离狼的外形。齐格蒙和辛菲特利钻进狼皮,声音和姿态也变得像狼一样:变形之后,他们在敌人的土地上到处作乱。(K. 5,8)
关于博德瓦·比亚基(B?dwar Bjarki)的熊皮武士传奇也是家喻户晓的故事:他待在家中动弹不得,但是他的灵魂却会在国王面前以熊的外形击溃众敌;但是当博德瓦·比亚基被希尔提(Hjalti)的反复催促惊醒而起身到战场去,那么熊便会消失,而英雄的力量也没办法取代熊的神力。
在异教世界里,“熊皮武士的愤怒”也是以负面评价居多。
索里有时候也会一股怒气往脑门冲,而导致某人的严重伤害,虽然索里并非有意。索里说:“因为熊皮武士的愤怒总在我最不愿意的时候袭来,我可以说是兄弟当中最没有用的。”(Vatnsd. 30, 37;Eyrb. 25)以前冰岛教会法规定:“若有人变成熊皮武士则必须处以绝罚,本法规也适用于在场无法安抚他的所有男人。但假若他们使熊皮武士冷静下来,就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若是这个情况屡屡发生,则其人也该被绝罚。”
幸运灵哈明佳与守护灵菲尔佳
北欧的“菲尔佳”,也就是背后灵(Folgegeist),指称人类的第二个自我、死后不久和身体分离而看得见的灵魂。由于脱离身体的灵魂以其特殊的形态,例如动物的外壳(古诺斯语称为“hamr”),四处附随着人们,因此被称为“哈明佳”(Hamingja,“变形的灵魂”)。就此而言,“哈明佳”和“菲尔佳”意思相同。但哈明佳和菲尔佳也有其差异之处:菲尔佳不是活着时脱离身体在一旁守候的灵魂,而是祖灵,是跟随着家族的守护神。“哈明佳”一词则源自“胎膜”(hamr),婴孩生下时被胎膜安稳包覆,而这保护婴孩的灵体也在这胎膜中找到他的位置。
因此,哈明佳也渐渐衍生出“幸运女神”及“幸福”的概念,而菲尔佳最多只是“附随”的概念,并不会给人什么保护或好运。守护神菲尔佳则有法力高下之分。直到神父保证天使长米迦勒会当冰岛人哈尔(Hall)的守护神“菲尔佳”,哈尔才肯归信基督教。(Nj. 100)
挪威的赫尔森家族后来统治了冰岛的瓦腾斯达(Vatnsdal),他们都接受了“幸运神”哈明佳的信仰:
“你已经到了这把年纪,”父亲凯提对儿子说,“也是时候让你去尝试争取幸运灵哈明佳的眷顾。”(K. 2)儿子索尔斯泰因“心里沉思着,或许托庇于父亲的幸运神哈明佳会是个好主意”(K. 3),于是在某次战役胜利归来后,他告诉父亲,多亏幸运神的奥援,他才得以大获全胜(K. 4)。英吉蒙(Ingimund)在为第二个“索尔斯泰因”命名时也曾说:“愿哈明佳守护他。”(K. 13)有一次遇到危难,兄弟们作鸟兽散,索尔斯泰因却说:“当然,这都是他们的哈明佳所做的决定。”(K. 26)
有个预知未来的女人告知他们的敌人:“你们竟然以为可以抢走英吉蒙的儿子们的哈明佳,真是痴人说梦。”(K. 33)后来有个被打得落荒而逃的敌人回忆说:“他们兄弟有强大的守护神护佑,我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K. 30)最后,人们经常提到的这个家族幸运神哈明佳,被认为如同守护神菲尔佳一般,具有人的形态。索尔斯泰因梦到某个一直跟着他和兄弟的女性来到他跟前,告诉他千万不要骑马去赴宴,接着她摸了摸他的眼睛;三天后,他的守护神也跑来警告他,如果他不听从劝告,对他将不会有任何好处,相反,他可能会被崩落的砂石活埋。(K. 36)
“嗜*者”古伦(Viga Glum)曾经梦见某个如同女武神一般全身盔甲的女子,她的肩膀比弗罗尔岛的山脉还要高。她从海上骑马来到他跟前;他赶紧上前欢迎她的到来。他是如此解释这个梦的:那个女子是他外公的幸运神,在他外公过世后,便一直在子孙那里找寻固定的住所。(Viga Gl. S. 9)
不仅是个别的祖灵会追随并守护其后代,所有祖先也都会,取决于他们的祖先崇拜是针对个别的英雄或是整族的祖先。所以说,一个人可能同时有许多个守护神菲尔佳。登陆挪威之后,奥拉夫一世寻找一个有两副面孔的芬兰人。这个芬兰人对他说:“不要让小守护神菲尔佳随你进来,因为所有光明诸神都会跟你进来;看到菲尔佳会让我很受不了,因为我们天性各自不同。所以,你就留在外头跟我说话吧。”假若奥拉夫踏入小屋中,所有光明诸神(陪着国王的祖灵)也会跟进去。(Ol. S. Tr;《勇士传说》Ⅹ 16)
当基督教经由圣奥拉夫在挪威渐渐普及,有个叫“提朗狄”(Thidrandi)的人在庭院里听到北方来的战马蹄声,甚至看到九个黑衣女子骑着黑马,手里宝剑也出鞘。另外有九个白衣女子从南方骑着白马增援,但是他已经重伤不支倒地,死后以异教礼俗埋葬于坟丘。他的朋友则说,那九个黑衣女子是家族的守护神菲尔佳,她们预料到族人信仰的改变;菲尔佳也是狄丝神族(Disen),她们知道族人已经失去信仰,以后她们也不会得到更多尊重,换句话说,她们不会有更多的献祭。但是代表新信仰的那些占上风的狄丝神族,在那里还没有掌权,也没有权利帮助青年人:因为新的信仰还没有引进。(《勇士传说》Ⅱ 215)
祖灵享用活着的后代的献祭,在旧时代没落之前,一直为家族庇佑着薪火相传的新生命。
祖灵其实一直陪着整个家族,他们是族长或是其他有丰功伟绩的成员,死后仍然想要维系他们的亲戚关系。
有三个女人出现在索尔斯泰因的梦中,提出警告,被他下令阉割的手下准备要暗*他。她们在他梦里出现三次来警告他。第三天夜里,她们哭哭啼啼地来到床前,第三个女人说:“死后我们该何去何从?”“去我的儿子马格努斯那里。”他回答说。(Draumav. Ⅰ 30)
海尔吉的守护神向他兄弟赫丁毛遂自荐,海尔吉由此注意到自己死期将近。斯堪的纳维亚吟游诗人“欧塔之子”哈弗雷(Hallfred Ottarsson)(1)的守护神,一个如女武神一般全身盔甲的女人,在哈弗雷死后便离开他,投身其弟索瓦德,但是年轻人拒绝了她。(F. S. 114)
正如索尔斯泰因和哈弗雷在临终前都看到以女性形象现身的菲尔佳,她们偶尔也会以动物的形态现身,不过都是性情比较接近人类个性的动物。
尼亚尔和索尔德(Thord)一起到野外去。有只山羊跟在后头,怎么都赶不走。后来索尔德说:“我觉得事有蹊跷。”“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呢?”尼亚尔问道。索尔德说:“你看那只山羊躺在那里,浑身是血。”尼亚尔回答说:“那不是山羊,而是别的东西。”“那是什么呢?”索尔德问。“你要小心,因为死亡可能快到来了,那是你的菲尔佳。”(Nj. 41)
索尔斯泰因是穷农夫的儿子,在因缘际会之下,回到他原本出生的贵族之家,他是私生子,生下来就被送走。他像小孩一样莽莽撞撞地在屋子里奔跑,在门厅不慎滑倒,看到房里的老人正笑得开怀。索尔斯泰因问为什么老人会笑,老人回答说:“我能看见你看不见的事物;当你走进来时,我看到一只小北极熊也跟着进来,跑在你前头;但是它一看到我就停下来,所以把你绊倒在地。”这是索尔斯泰因自己的菲尔佳,而老人看得出来他不是平常人。(《勇士传说》Ⅲ 113)
祖灵也会像恶灵玛拉那样鬼压床,也会对人预言未来。在梦里警告索尔斯泰因不可接受邀请,而且摸他的眼睛的女人(Vatnsd. 36)已经够奇怪的了,下面的故事则更明显:
“白银”索尔凯尔(Thorkel Silfri)意图统治哥特人,在选举大会前夕,他梦见自己骑着红马飞越瓦腾斯达离开,却没办法着陆,“我会如是解释:红色火焰代表我的计划得以荣显”。他的妻子觉得那不是个好梦:他们把马叫作“玛尔”(Mar),但玛尔也指男人的菲尔佳,那匹马全身通红,意味着血光之灾。“如果你成为哥特人的首领,很可能在大会里被*害。”(a. a. O. K. 42)
骑马是典型的梦魔现身,而梦见战马无法着陆也是梦魔的暗示。索尔凯尔看见他的菲尔佳化身为红马,而红色代表他会死于非命。值得注意的是,人们往往都是在睡梦中看到守护神菲尔佳现身;而在古老的文献中,正如现在的冰岛,人们还是会提到背后灵的侵袭,不过会有友好或敌意的区分。
狄丝神族
虽然在日耳曼传统里,死者的灵魂几乎都是以生前的形态存在,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年轻人便是年轻人,但是一旦成了守护神、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无论他们以前是男是女,总会被想象为女性。这是日耳曼人很独特的思考模式,也和他们对女人天生的预感能力的高度评价有关。由于日耳曼人的好战性格,女性守护神也多以全副武装骑马的形象出现,这种想象也延伸到女武神;另一方面,诺恩三女神(Nornen)则是源自跟随着个人的守护神。所有这些女性的守护神,包含菲尔佳在内,都可以用北欧语的“Disen”概括。古诺斯语的“dis”(古代高地德语“idis”)原本并没有超自然的意思;相反地,它是指苦干实干、脚踏实地的女性,而在神话中被延伸为超人般的女性,就像命运三女神。如果狄丝在梦中现身,就称为“梦女”(Traumweiber)。
在关于提朗狄之死的故事中,菲尔佳也叫作狄丝,而在其他文献里,他则自述被狄丝*死。(S. 82;Nj. 96)异教的狄丝和基督教的狄丝之间也会有龃龉,就像天使和恶魔也会为了人类的灵魂而争风吃醋。只是这里仍旧是黑暗势力占上风,不像其他地方多半是天使获胜。
两种狄丝神族的想象衍生自新旧信仰的摩擦,和受到冲击之前的古老信仰无关。有个故事提到两种狄丝神族的对立,分别是有益和有害人类的(Gisla S. 22, 24, 30, 33):
吉斯利(Gisli)曾在丹麦成为慕道友(2)(亦即穿戴十字架的人),他在梦里看见两位女性,其中一位对他颇有好感,时时好言相劝,而另一位对他很差,总是预示一些厄运。亲切的梦女把他带到一间大房子,在那里,他看见许多已故的朋友正在举杯畅饮。此外有七个火堆,但只有其中一处还有熊熊火焰(那是指他还能活几年),其他几座则只剩余烬。善良的梦女说:“你看到的这些火堆正是你的余命(灵魂即火或光)。我劝你从此断拒异教信仰和诸神献祭,和平度过剩下的日子。”另一个看他很不顺眼的梦女则想要把鲜血洒到他身上,再把血污洗掉,象征性地暗示他会死于非命。那个和善的女人骑着灰马邀请他到她家里:“你死后会来这里和我一起享有这些宝藏。”那凶煞般的梦女则是用沾满鲜血的帽子套住他的头,用鲜血泼他,并威胁要摧毁其他预兆。“嗜*者”古伦也曾在梦里看到两个女子,其中一个站在马槽后面,用鲜血注满整个马槽。(Viga Gl. S. 21)
1208年的冬天,某个男子梦见自己走进大屋子里。鲜血如大雨一般从窗户渗进来,两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坐在里头,并且在血泊中摇桨。其中一个唱着:“划呀划,男人死前血如雨下。我们要闯进男人群中,我们将会受诅咒和谴责。”(Sturl. S. Ⅳ 5)那其实是在预告下一年对主教的攻击。
齐格蒙有狄丝神族的保护,所以没有受伤。(《沃尔松格萨迦》11)
瑟利(S?rli)和哈姆迪(Hamdi)激怒了狄丝神族,使得她们怒不可遏,决定要*了情况危急的厄普(Erp)。(HamT. 29)奥丁告诉西格鲁德:
令人惊惧的危机,若你的脚绊倒
在相互攻伐的路上;
邪恶的狄丝神族在你的两侧
指望你受伤。(《雷金之歌》24)
“那是你的命运使然,是狄丝神族对你不义。”奥丁告诉他的暴君盖尔罗德国王。(《格林尼之歌》53)
就如同菲尔佳和女武神全副武装出现一般,狄丝神族也会在人死之前出现,接引他们到另一个世界,或是在诡异的梦境里宣布战争的到来。
在葛兰沃的梦里,狄丝神族显然是以死亡使者的角色现身;在狄丝神族背弃他以后,冥界鬼魂就要来拘提她的丈夫古恩纳尔(《阿特利之歌》27;《史前传说》Ⅲ 213):
我看到,女死神在夜里潜进,
衣不蔽体,意欲拐诱你;
那些可恶的女人要你坐在她们的长椅上;
而狄丝神族宣告不再庇佑你。
当掌管天庭的神派遣一个全身盔甲、戴着金色手镯的狄丝去找比约恩(Bj?rn)时,就是宣告他的死期将近。(Bjamars. Hitdaelak. v. 84)
有个基督教诗人描述旧时信仰里人们死后光荣地回到奥丁身旁,而“毛裤子”朗纳尔·洛德布罗克在他的《蛇园死亡之歌》终曲里说:“我渴望结束生命。奥丁从他的战神(Herjan)殿派了狄丝来带我回家。我将与阿萨诸神一起坐在高脚椅上畅饮啤酒。时间飞逝,而我将含笑而终。”(《克拉卡之歌》29)
当挪威国王“暴君”哈拉尔(3)率领100艘战舰乘风破浪到英格兰时,似乎有个女巨怪站在船上的某个水手跟前,一手持短剑一手拿着木盆,船桅上栖息着许多乌鸦,所谓的*戮战场之鸟。另外有个男子在梦里看到英国军队前面有个女巨怪骑着一匹野狼;野狼嘴里衔着一具尸体,鲜血沿着它的牙齿滴落;怪物啃完第一具尸体时,女巨人又把另一具丢入它嘴中,一具接着一具,直到狼吃光所有尸体。(《勇士传说》Ⅵ 402/403)
不仅是警告,狄丝也经常以鼓励的方式出现。阿斯蒙德梦见有些妇女穿戴盔甲站在他跟前对他说:“是什么使你心生恐惧?你注定要成为众人领袖,但是你却不敢站在11个男人面前;我们是你的守护神狄丝,也会在你接受试炼时,替你抵御那些家伙。”(《史前传说》Ⅱ 483)哈尔夫国王的随从乌特斯坦(Utstein)和乌尔夫在某个饮水处发生争吵。乌特斯坦向对方挑衅说:“我相信,戴着头盔前来的是我们的狄丝。”乌尔夫回嘴道:“你的狄丝已经全数死去,幸运已经飞离哈尔夫了。”(《史前传说》Ⅱ 45)
每年都会有“狄丝祭”(dísablót),于冬初举行。(Yngl. S. 33;《史前传说》Ⅰ 413;Egils S. 44;Viga Gl. S. 6;《史前传说》Ⅱ 85;FridTjofs S. 9)乌普萨拉(Uppsala)(4)和巴德尔斯哈格(Baldrshag)等处的神殿里的狄丝厅堂极为富丽堂皇;在狄丝祭期间,大厅中有狂欢酒宴,人们骑马绕着屋子狂奔。在瑞典的乌普萨拉,“狄丝祭”是春分和仲夏的主要祭典。(Olafs S. helg. 76)以下美丽的诗句见证了狄丝在家庭生活中的价值,人们可以随时祈请她的庇护:
学习护身神咒,若你想要
使孕妇顺利生产:
那就在手脚上画上神圣符号
祈求狄丝伸出援手。(《齐古尔凯旋之歌》9)
诺恩三女神
相较于菲尔佳和狄丝的存在和影响,诺恩三女神的权力更是无远弗届,几乎涵盖了人类整体生活:从出生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她们都支配着人们的命运。人们以纺织的生活形态做比喻,勾勒出命运女神的织女形象:“诺恩”(Norn)一词源于古冰岛语、法罗语和挪威语里的字根“*norn?”,它又衍生自古印欧语的“*norhni”,有“捆扎、结绳的女性”之意,或是来自另一字根“*ner”(穿绳编织),又或者可能是出自“*norhsn”(梵语作“nrkshan”),意为“*死男人的女人”。而在泛日耳曼语系中则叫作“乌尔德”(Urd,古印欧语的字根“uert”,意为“旋转”;古代高地德语作“wirt”,有“机杼”之意)。但是在早期日耳曼文化里,女性领袖的形象就已经相当普遍,她们在其他任务之外,还会编织命运的纺线,但她们也可能突如其来地扯断生命的主线。
北欧诗歌也延续了纺织和编结命运的美丽而古老的想象。当后来*死匈丁的海尔吉出生时,屋里漆黑一片,决定寿命长短的诺恩三女神到来。她们宣告这个英雄会名扬四海、光耀门楣。她们用力地缠绕命运的绳线,并揉捻金丝带,把它挂在月亮大厅上(天空),把两端藏在东方和西方(中间是国王的土地);然后其中一位把线圈丢到北方。(《海尔吉·匈丁斯巴纳》Ⅰ 2-4)
巨人在远古时代一直被尊为神,诺恩三女神也是生于巨人国,她们代表了阿萨神族黄金时代的结束和困苦生活的开端,象征着斗争和危难。(《女先知的预言》8)其中一个不停编织的诺恩是一般所说的女巨人。(《海尔吉·匈丁斯巴纳》Ⅰ 4)诺恩和诸神之间的关系难以确定,但诸神似乎也正如人类一般,受到诺恩女神预言的约束:诸神能预知威胁或危险的迹象,并且避免其发生,但他们既无法阻止巴德尔的死,也无法拦住诸神的灭亡。诺恩三女神的影响完全独立于诸神;虽然女武神有时也会“推动”命运,却总是听命于奥丁,而且仅限于战场的胜利。(《沃伦之歌》1)可以这么说:诺恩决定谁将死去,女武神则付诸实现。因此,诺恩三女神的来源众说纷纭:有一说为阿萨神族,或谓源自精灵族,更有人认为她们有侏儒的血统。(《法夫尼尔之歌》13)
一位母亲将卢恩的护身歌谣传给她的儿子:
从四面八方而来,愿乌尔德的长织带保护你,
不管你走到哪里。(Gróg. 7)
没人能够阻挠乌尔德的决定,就算不当也不得不接受。(《弗约斯维恩之叙歌》47)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而人类只是跟随且实现那些不可动摇的、固定的、无法避免的命运,那是诺恩女神在人们出生时就决定了的。古时北欧人对命运如何支配人类的看法,也可视为是古代的宿命论和现代自由意志之间的妥协。正是因为命运之必然性,人类英雄的伟大和灵魄都旨在照亮前方的黑暗,以免在命运途中绊倒。人皆有死,如果死期已定,那么人就无力回天;但是对于死期未到的人而言,则仍有机会侥幸免于危难。
在远古时代,有个犹如瘟神一般的诺恩,曾规定侏儒安德瓦利(Andwari,他拥有一只会招致毁灭的金戒指)必须住在水里。(《雷金之歌》2)
对西格鲁德而言,生命并不是痛苦艰难(《格里皮尔的预言》23),他知道:未来迟早都会到来(24),但如果可以,他那能预知未来的舅舅希望能够提早告知他未来快乐的日子,所有的厄运都是命中注定的,没人能够挑衅命运(52 Sigr. 20)。
法夫尼尔曾警告西格鲁德不要轻视诺恩三女神的预言,她们说西格鲁德会因为那些宝藏而丧命。(《法夫尼尔之歌》11)诺恩女神也预言布伦希尔德没办法抵抗睡意,虽然是奥丁让她沉睡的。(《法夫尼尔之歌》44)
西格鲁德装扮成古恩纳尔躺在布伦希尔德身旁,不过中间隔了一把剑:但是愤愤不平的诺恩介入他们,在那个晚上之后,爆发了恐怖的命运,正如尤库恩族(Gjukunge)一般,沃尔松格(W?lsung)和巴德隆(Budlung)两个部族都灰飞烟灭。(Sig. Ⅲ5)邪恶的诺恩女神制造了无止境的苦难,她们让布伦希尔德看到古德露恩身旁的情人。(Sig. Ⅲ 7)
诺恩要求布伦希尔德的侍女追随她死去,她们不能烧毁或带走任何宝物,因为她们不是自愿陪葬的。(Sig. Ⅲ 52)
诺恩三女神来到沉睡的阿特利床边,使他从梦中惊醒,她们对他说,他和儿子死期已到。(《古德露恩之歌》Ⅱ 37ff.)古德露恩对诺恩的所作所为愤慨不已,想要投海自尽,但海浪将她推回岸边,更将她推上第三张婚姻之床。(GuTr hv. 13)正当女武神告诉西格鲁德他不幸的未来时,西格鲁德说:“死亡也在威胁我,但是我绝不会逃跑;我从小就不是个胆小鬼。”(《齐古尔凯旋之歌》21)而整个家族硕果仅存的哈姆迪和瑟利在向敌人投降时齐声唱着:“辉煌荣耀尽归于我,无论我们明日是死是活;诺恩的判决要付诸实现,没有人经历过这样的夜晚。”(《哈姆狄尔之歌》31)
女武神西格荣打败海尔吉,欢喜之余也不忘强烈谴责诺恩女神;她的父亲和兄弟战死沙场,都是被命运女神害的。(《海尔吉·匈丁斯巴纳》Ⅱ 18)
吟游诗人埃吉尔·斯卡拉格里姆松(Egil Skallagrimsson)(5)的父亲曾抱怨他的儿子索罗夫在战场上英年早逝,说:“命运女神对我太残酷了,奥丁太早选走了他的战士。”(Egil S. 24)
“诺恩女神一出口就没好事。”安根提尔在他兄弟的尸体旁哭喊。他的兄弟都是因为侏儒诅咒说提尔锋(Tyrfing)的剑出鞘必定见血才会死的。(S. 16)
诺恩女神关于命运的宣告称为“判决”或“命运的宣判”。据说已死的哈夫丹国王曾经使诺恩三女神的宣判打了折扣,也就是他活得比诺恩女神所预言的寿命还要久。(Yngl. S. 47;Herv. S. 16;《法夫尼尔之歌》11)诺恩不仅是编织命运,也能解读每个坟上写着卢恩符文的木板,而她们所翻译的神圣的卢恩文字,便构成了人类命运。
其中之一叫作“乌尔德”,另外一个则是薇儿丹蒂(Verdandi)
——她们在木板上刻字——诗蔻蒂(Skuld)则是第三位;
她们决定生命的命运,
决定人类子孙的命运。
上述是晚近才采集到的诗节。(《女先知的预言》20)依照过去和现在而刻下包括了“未来”的命运,这个想法相当耐人寻味;未来的命运是从过去和现在的行为里产生的。
不同于狄丝神族,助产不是诺恩三女神的任务;她们的确会在婴孩诞生时出现,不过是去决定新生儿的命运的。她们替成群等着投胎、重新进入生命的灵魂选择孩子的母亲。(《法夫尼尔之歌》12)她们替孩童选择了生命,接着决定活着的个人的命运。(《女先知的预言》20)海尔吉出生的第一天,诺恩三女神就现身,预言他未来的人格特质和成就。《诺纳克斯传说》(Nornagestsage)谈到现实世界里的诺恩的故事时,不过把她们说成女巫“沃尔娃”。
父亲请来三个女智者为刚出生的儿子祝福。她们带了许多随从,预言小婴儿的命运。孩子躺在摇篮里,旁边点着两根蜡烛(为了防范恶灵的到来,也预防小孩变为怪婴)。那三个女人预言说,婴孩将是幸运的孩子,在他的国度将会如同先祖或族长一样伟大。不过,最年轻的诺恩觉得自己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或献祭,愤怒地冲进屋子里大声说,关于婴孩的幸福的预言不会兑现:“我在这里宣告,这个孩子的生命不会比旁边燃烧的蜡烛更久!”最年长的沃尔娃赶紧熄灭了蜡烛,请孩子的母亲好好保存它;孩子成年后,母亲便把蜡烛传给孩子,而善心的诺恩女神的预言也成真。在预言当中,他的名字叫作“诺纳克斯”(Nornagest, Nornengast)。传说他活到300岁时很想死去,于是他从藏着蜡烛的竖琴琴身里抽出蜡烛,并且点燃了它。蜡烛愈烧愈短,他的生命也跟着结束。(Nornagests. S. 11, 12)
丹麦国王弗利德莱夫(Fridleif)曾在其子奥拉夫出生时到诺恩女神的神殿中祈祷,请求诺恩女神预言婴孩日后的命运。三女神分别坐在三张椅子上。前两位女神态度和善,预言男孩会身体强壮,雍容大度,并受到人民的拥戴;但第三位女神生性幸灾乐祸,只告诉他孩子会遭受到的苦难。(《丹麦人的事迹》181)
诺纳克斯的故事里的第三位女神,以及睡美人故事里的第十三个女巫,都尝试推翻先前预言的幸福,在以下关于预言死亡和灾难的坏姐姐的冰岛童话里也有类似的情节:
玛索出生时,母亲殷勤地请来人称“黑大衣”的三姐妹;但是母亲却只准备了两副餐具,因而怠慢了最年轻的妹妹。两位姐姐祝福女孩将如太阳一般耀眼美丽,当她哭泣时,流下的眼泪也会变成最纯的金子,而且她会嫁给某个王子;妹妹由于母亲的怠慢而心生怨恨,虽然无法推翻姐姐的预言,却诅咒说,在新婚之夜,玛索会变成一只麻雀,并且在新婚的头三夜里,只有一小时能恢复人身。
成为母亲后的第一顿饭,法罗语叫作“诺恩谷汤”(Nornengrütze),或许是献给命运女神们,她们会在婴孩喜获生命时,施展智慧而准确的预言力量(另见:睡美人的黄金餐盘)。
因为人们认为诺恩女神会跑到人们床上,用残忍的手抓走受害者,因此她们往往被描绘为拥有尖锐的指甲和可怕的爪子;也正因如此,许多形形色色的迷信都和诺恩三女神有关。例如,指甲便成为到处索命的、有爪子的诺恩女神的符号。在法罗语里,指甲上的白点至今仍被称为“诺恩爪迹”(Nornenspuren),它们会预告人类的命运。在挪威,剪下来的指甲必须烧掉或埋到土里,否则妖怪会用这些指甲做成球攻击牲畜。在丹麦,鬼魂(D?dninger)会抓住人类,并在手上弄出黄斑或蓝斑。在冰岛,人们普遍认为在晚上剪掉的指甲会变成无疾而终的人的指甲;而指甲上的白点数量则代表有多少女性会爱上那个人,就像“爱情点滴”(Liebestropfen)一般,点滴愈大,爱意便愈浓。因此布伦希尔德告诉西格鲁德说:诺恩的指甲上显示的是个卢恩符文(《齐古尔凯旋之歌》17),而如果指甲上被刻上代表诺恩三女神的符文“危难”,则代表命运的转折即将出现(《齐古尔凯旋之歌》7)。指甲原本只是宣告死讯的诺恩的象征,后来变成了诺恩传说中的神圣要素之一。
在弗利德莱夫国王和诺纳克斯的故事中,最年轻的诺恩总是会阻挠善心的姐姐们的祝福预言。但是一般说来,最年长的乌尔德也是个残酷的女神。海尔吉出生于狂风怒吼和雷电交加之中,大自然的*动预示了英雄撼动世界的伟大,乌尔德的工作主要也是预言会造成动乱的*戮和死亡。
冰岛有一间房子的木头墙上可以看到半月,所有人都能证明。这个半月会离开太阳绕着屋子转,只要有人坐在火堆旁,它就不会消失。被问及那是什么意思时,有个人说那是“乌尔德之月”(Mond der Urd),意味着会死很多人。有一次,乌尔德之月接连七个夜晚都出现;没多久,许多人的家里都死了人。(Eyrb. S. 52)
在冰岛,有一种怪物用眼神就可以要人命,人称“乌尔德之猫”(Katze der Urd)。身披黑衣、如黑鸟一般到处飞行的乌尔德,宣布到了耶鲁季节(冬天)会死很多人:在基督教时期(1237年),她曾经在一场大战的前夕,以全身黝黑但面露红光的女巨人形象,出现在某个男子面前。她身穿黑袍,腰间系着金属扣环束带。她唱起歌谣:“她小心翼翼地往那里去,拣选死期到来的男人。”她像黑鸟一般飞越丘陵和高山,在山谷间降落并躲藏起来,直到月光洒遍了墓地,代表战争的开始。(Sturl. Ⅰ 2, 212)
诺恩三女神也和战争的命运脱不了关系。如上所述,乌尔德执行女武神的任务,而其鸟的形态也和天鹅少女有关,正因为如此,诗蔻蒂也跻身女武神之列(《女先知的预言》24):古德(Gud,战争)、萝丝塔(Rosta,动乱)以及最年轻的诗蔻蒂总是骑着马,到处拣选要在战争中殒命的人,也进而决定胜负(《欺骗古鲁菲》36)。正如鹰和乌鸦是代表女武神的鸟类,狼则是诺恩三女神的猎狗。(《哈姆狄尔之歌》30)
命运女神总是有三个,关于她们的名字则众说纷纭。最初,她们被称为乌尔德、薇儿丹蒂、诗蔻蒂(《女先知的预言》20,《欺骗古鲁菲》15),但正如人们后来把女武神仅仅视为战争的化身,诺恩三女神的形象同样也成了抽象的时间概念:过去、现在和未来。乌尔德经过了词源学上的穿凿附会,变成了“已生成”(Gewordene)(“verda”相当于德文的“werden”,复数过去式是“urdum”),薇儿丹蒂(Verdandi)则是“生成中”(Werdende)(“venia”的阴性现在分词),而诗蔻蒂则是“将要生成的”(werden Sollende)(“skula”的现在分词)。
时间步伐总为三,
未来姗姗来迟,
现在如箭飞逝,
过去则永恒静止。(席勒)
女武神
关于女武神,也就是决定战场上哪些英雄(Wal)要战死的少女们,在神话里有许多不同的想象:跟随着风神、如鬼魅般的女骑士;对高于人类的命运女神的信仰;身为战士的妻子而跟着承受战争的命运的尘世女性,她们在死后仍然支配着战场上的作为;或把云视为骑着火红的战马飞翔天际的女神。到了晚期,女武神和守护神“狄丝”以及“菲尔佳”渐渐融合:女武神的出现宣告着死亡。正如狄丝和诺恩,女武神会全身披挂盔甲。有时候她们也会被想象成纺织的少女,如同诺恩一般,不过女武神是为了宣告战争的结果。正如玛拉最终找上不忠的国王范兰迪(Vanlandi),在13世纪时,因为如着魔般瘫痪而使得人在战场或败逃时暴毙,人们会以女武神的别名“赫夫约特”(“军队锁链”)称之。如同变幻多端的鬼魅一般(hamhleypur,单数为“hamhleypa”,意为“变形者”,后来也指称“女巫”),女武神通常以天鹅的形象出现,有时候也会变成乌鸦。(《女先知的预言》S. 1)在介绍奥丁的段落里,我们会探讨女武神在战神奥丁和英灵战士身旁的地位,以及她们在英灵神殿扮演的角色;这里主要谈一谈女武神的整体神话性质。
在《第一梅泽堡咒语》(Der Erste Merseburger Zauberspruch)里,命运女神伊迪丝(Idis,复数“Idisi”)会向敌人下咒并套上锁链。对整个军队套上锁链、使他们瘫痪的灾祸,这个抽象的想象正是源自如何祓除、召唤、约束和限制伊迪丝的力量,那些灾祸会在战况危急时降临到战士头上,使他们动弹不得,无法幸免于迫在眉睫的危难。
霍尔德和他的兄弟海尔吉被敌人袭击、俘虏、囚禁。后来两个人挣脱捆绑的绳索逃走了,但是敌人穷追不舍。那个“军队锁链”,也就是突如其来的瘫痪,袭上霍尔德,虽然他两次摆脱这个“魔箍”。可是到了第三次,他终于不敌“军队锁链”,敌人便一拥而上把他绑起来。虽然如此,霍尔德还是趁隙逃脱,他背着海尔吉跑到山上。他的敌人虽然骑马追上来,却不敢出手攻击。此时“军队锁链”再度袭来。他知道一定有强大的恶灵在搞怪。(Harear S. Grimk. 35)
古德蒙和斯瓦索夫迪(Swarth?fdi)被敌人伊尔胡吉(Illhugi)一路追*。古德蒙步履蹒跚,他的同伴问他是否遇到了“军队锁链”。古德蒙说不是。这时候伊尔胡吉赶上来,举起战斧劈中古德蒙的头部致死。(Sturl. S. Ⅵ 24)
索尔莱夫(Thorleif)遇袭时曾说,他要跑到山里躲起来;但是一阵可怕的昏厥袭来,使他举步维艰,只能匍匐前进;敌人追了上来,*死了他。(Sturl. S. Ⅶ 25)
在特隆赫姆遇袭的毕克拜族人(Birkebeiner,“桦木绑腿族”)逃回船上,船却迟迟无法启航。有些人开始担心恐怖的瘫痪也会降临到他们身上,使得他们全军覆没;但其实只是他们的船还没有起锚而已。(《勇士传说》Ⅵ 68)
身为死神和命运之神,女武神会以编织血红色的布宣告战争的胜负。
在北欧人和当时统治爱尔兰的国王布莱恩(Brian)的克朗塔夫战役(Clontarf, 1014)前不久,有人在凯瑟尼斯(Caithness)看到12个女人骑马闯进一间小屋就消失无踪。她们摊开一匹布:人头被用来当作重物,肠子等则作为纱线和织线;宝剑当作线轴,而箭矢则是梭子。12个妇女唱着阴森的预言歌,根据织布判定战争的情况和结果。然后,女武神将布匹收起来骑上战马;六个女武神向南,其他六位则朝北奔驰而去。(Nj. 158)
女武神从南方飞越黑暗的森林以影响命运;那些南方的狄丝降落于湖滨,开始织起精致的纱线(换句话说,她们展开了命运的织线)。其中一个叫作“史旺薇丝”(Schwanwei?,“天鹅白”,全身覆着如白雪一般的羽毛),另一个叫作“欧薇瑟”(Allwi?,“全知”),第三个则叫作“奥尔露恩”(?lrun)。武隆(W?lund)和他的两个兄弟惊吓了三个女武神,他们脱去她们的天鹅装扮,把那三个少女娶回家。接连七个冬天,她们都与丈夫待在家里;到了第八个冬天,她们开始躁动不安,第九个冬天,她们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她们快步跑到蓊郁的森林里,那些穿盔戴甲的少女,想要恢复诸神的身份。女武神化身为女性形象的这九年,可能是她们赎罪的时间,而今刑期已满。整天跋涉打猎的男人风尘仆仆地归来,屋内屋外空无一人,他们到处寻找,女人们已经走了。古老的《诗体埃达》(源自下萨克森地区的传说)如是说。(《沃伦之歌》)
女武神、狄丝、天鹅少女,其实并无二致:总的来说,她们会披挂上战场、在岸边休憩、如同诺恩般纺织珍贵的布料、以森林为家,并且被称为从南方来的狄丝。所以,海尔吉的爱人西格荣(她也是个女武神)有时也叫作“南方的女儿”(《海尔吉·匈丁斯巴纳》Ⅰ17):我们于此或许会回想起奥丁和女武神崇拜如何于南日耳曼文化区形成,并渐渐传到北欧的痕迹。
诺恩三女神和女武神在行为上颇有相近之处,她们都会操弄命运,因为命运就是战争。(88, 93)在北方,诺恩和女武神的区别渐渐模糊;她们的性质和影响愈来愈趋同。但是她们的神话起源可以说有天壤之别:诺恩女神是灵魂和恶灵信仰的衍生,但女武神则和天鹅少女一样,都源于泛灵论。她们既象征雨云,也象征晴空的白云;她们原本是云神,被风追逐,飞越陆地和海洋,她们也是暴风雨之神的使者,在闪电中发光,在雷声中剑拔弩张。只有当她们的主人,也就是风神,也变成了*戮之神,她们才会身穿坚硬环甲、头戴盔罩、手提护盾出现。我们思考她们最初的元素和自然天性,就可以理解女武神这个概念后来的发展,而来自北方的最古老传说,也证实了女武神来自天空。
狂野的猎人奥丁掳走了死者的灵魂。在迫近沉郁的雨云中,人们可以看到诸神之王和女武神,冥界诸神和世人也跟着女武神的行列前进。灵魂是风。在狂风中,亡者的灵魂也跟着飞驰。在狂风中,引灵的战神会带走战场上的亡魂。
女武神的名字仍然反映出她们最古老的形貌:荷瑞丝特(Hrist)和密丝特(Mist),“暴风和云雾”;诗嘉古尔(Sk?gul),“长而乌黑的条状云”(“skaga”意为“突出的、拉长的”);格恩达尔(G?ndul),“团块雨云”(“g?ndull”意为“堆成球状”);诗薇德(Sweid)是“熊熊燃烧的”,萝塔(Rota)是暴风,而斯莉玛(Thrima)则是打雷。在这些名字的簇拥下,女武神粉墨登场。她们的战马抖动身体,露水从鬃毛流下,滴入深谷,降下冰雹于树林中,大地因而变得肥沃。(《霍瓦德之子海尔吉之歌》28)她们能驰骋于空中、海上(《海尔吉·匈丁斯巴纳》114;Hj. 9);当她们模仿战士练习战斗时,会翱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云海里(《海尔吉·匈丁斯巴纳》Ⅱ 4)。当九个女武神一同骑马遨游时,云间会耀眼夺目,降下闪电;女武神密丝特(云雾)的战马叫作“厄尔德”(Erde),是云雾栖息的大地之意。(《海尔吉·匈丁斯巴纳》Ⅰ 48)女武神由云雾而来,因此她们会因闪电而浑身散发光芒:披盔戴甲的少女在被闪电照得发亮的天际骑马飞行,铁甲因血而生锈,矛尖迸出火花。(《海尔吉·匈丁斯巴纳》15,16)她们一身雪白,如太阳一般灿烂,有着闪闪发光的头发,广识多闻而冰雪聪明。她们经常以三、六、九、十二、十三或二十七(三乘以九)的数目成群出现。
后来的诗歌替女武神取的名号,都和她们的战争行为和形象有关。
从英雄传说中,我们认识了许多女武神,如“身穿铠甲的女战士”布伦希尔德、“蒙面女战士”格莉希尔德(Grimhild)、“宣告战争命运之女”古德露恩、“胜利之女”齐格妮、“宣告胜利之女”西格荣、“胜利之蛇”西格琳(Sigrlinn)、“如天鹅般纯洁的”史旺薇丝、“天鹅装扮的女战士”史旺希尔德(Schwanhild)、斯瓦瓦以及卡拉。她们统称为“宣告胜利之女”(《勇士传说》Ⅴ 246),她们是奥丁的禁卫军,也被称为奥丁的“神盾女孩”(Schildm?dchen)或是“胜利女孩”;由于胜利是人们一贯的渴望,她们也是奥丁的“希望之女”,正如英灵战士是奥丁的“希望之子”一般。
天鹅少女
天鹅少女和女武神一样,原本也是云的神格化。虽然有些女武神是天鹅少女,我们却无法反推说所有天鹅少女都是女武神。在空中飞翔的云有时会化身为天鹅行列的形象,抟翼飞越天际。水汽上升遇冷凝结而成的云,和从森林池塘卷起的雾,将天界女神的形象和林间涌泉、潺潺流水结合在一起。从湖泊河流泉水产生的白雾里,可亲可爱的天鹅少女就此诞生。她脱去天鹅外衣,在僻静的森林湖泊里沐浴,或是在海岸边潜泳,然后倏地套回穹苍的外衣,振翅飞越土地及河湖。她们褪去天鹅洁白的羽毛后,根据一般的变形法则,她们会以裸体的形象出现;能够占有她们天鹅外衣的人,便能拥有她们的爱,而天界少女也须委身于他。但她们一旦发现了天鹅外衣,对以前生活的向往总会迫使她们远离人间,飞回她们光明的国度。这样可爱轻舞的天鹅少女,也会以狂暴的女武神姿态出现,随侍好战的奥丁。
丹麦国王弗利德莱夫在夜里出外游历。他听见空中有异常的声响,抬头一看,三只从天而降的天鹅在歌唱,从它们的歌谣中,他得知了挪威王子被巨人绑架的消息。语毕,一条皮带从高处落下。皮带上记载着如何解释这歌谣的符文。(《丹麦人的事迹》178)女武神显然化身为天鹅,意欲挑拨弗利德莱夫和掳掠成性的巨人彼此争战。
卡拉穿着天鹅衣,唱着英雄海尔吉如何借由女武神获得胜利。但是后来在战争中,海尔吉将剑举得太高了,因而失手砍断爱人的脚;她从空中坠地,海尔吉的好运也烟消云散。(《史前传说》Ⅱ 375)
阿格纳国王把橡树下的九件天鹅外衣藏起来,使得年轻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和她的八个姐妹委身于他。阿格纳吓到神圣的少女,正如沃伦和他的兄弟吓到三个天鹅少女、《尼伯龙根之歌》的哈根(Hagen)吓到美人鱼一般。阿格纳偷走她的衣服,使布伦希尔德不得不顺服他,并且打败可敬的对手雅姆古纳(Hjalmgunnar)。(《布伦希尔德的冥界之旅》8ff.;《齐古尔凯旋之歌》2)最崇高的天神奥丁原本计划让雅姆古纳胜利,结果他却落败,背离了天神的意志。奥丁怒不可遏,用尖刺让布伦希尔德沉睡不醒,命令纷飞的火焰围住她的住所:她再也不能在战场上为胜利而战,奥丁再也不让她离开英灵神殿;她曾是奥丁的神盾女孩,如今却对他举起了盾;她原本应是激励英雄战斗的少女,而今却唆使英雄对抗奥丁;她不再是奥丁的希望之女,她的女武神身份已成过去。奥丁将布伦希尔德深锁于沉睡中,命令熊熊的火围绕着峭壁,而只有敢冲进火海的人,才能拯救被剥夺神性的少女。
从这些断简残篇中,理查德·瓦格纳创造了他美丽的悲剧诗歌《女武神》;古老诗歌中优美简洁的文字背后深沉的感情世界,以及强大的灵魂冲突,是他的歌剧真正的感染力来源。
(1) 冰岛诗人,约出生于965年。
(2) 原文为Primsignieren,为了成为慕道友,异教徒必须在身上穿戴十字架,故才有“以十字架标明之人”这种称呼。
(3) 亦即哈拉尔三世,“西格鲁德之子”哈拉尔(1047—1066年在位),为11世纪的挪威国王,同时也是“金发”哈拉尔(哈拉尔一世)的后裔。
(4) 瑞典中部的一座城市。
(5) 维京时代的吟唱诗人、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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