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节跳动游戏业务大撤退

本报记者 李静 北京报道

广告、电商、游戏是流量变现的三大主要途径。

字节跳动旗下的爆款产品有今日头条、抖音等，产品的用户量、月活跃用户量逐渐过亿级别之后，字节跳动的流量变现方式从广告延伸至电商、游戏。

2017年下半年，字节跳动开始布局游戏业务，2018年2月 推出了首款流水破亿元的休闲爆款游戏《消灭病毒》，同年10月，朝夕光年开始代表字节跳动进行游戏的独家代理、发行和研发。随后的几年是朝夕光年高歌猛进的几年，从轻度游戏向重度游戏推进，大手笔收购或入股多个游戏研发公司。

但在2023年，字节跳动先是裁撤掉花了近90亿元购入手中的PICO（VR部门），继而宣布大幅收缩游戏业务。

11月底，《中国经营报》记者从字节跳动方面获悉，字节跳动旗下游戏业务朝夕光年将进行大规模业务收缩——对已上线的且表现良好的游戏，会在保证运营的情况下寻求剥离；对还未上线的项目，除少量创新项目及相关技术项目外，均会关停。同时，字节跳动方面还表示：“与字节跳动重视全球化类似，朝夕光年也非常重视全球化。”这或许意味着朝夕光年虽然大幅收缩游戏业务，但却很看好海外游戏市场。

游戏部门大收缩背后

算法和流量是字节跳动的优势，2017年字节跳动想要把这些优势复刻到游戏领域。

字节跳动早期在游戏领域的布局以轻度游戏为主，首先是从自有渠道布局游戏。2018年，字节跳动在今日头条、西瓜视频和抖音等旗下主流产品中上线了游戏频道，代理小游戏、休闲游戏的同时做自研游戏。2018年2月， 字节跳动推出了首款流水破亿元的休闲爆款游戏《消灭病毒》，同年10月，朝夕光年开始代表字节跳动进行游戏的独代、发行和研发。

依靠字节跳动的巨大流量，朝夕光年在轻量游戏上快速打开局面。2019年字节跳动原战略投资部负责人严授开始兼任朝夕光年负责人，朝夕光年开始从轻度游戏向重度游戏推进，进入大扩张时代，在重度游戏领域积极与游戏厂商合作，并且直接收购或投资现有的游戏公司，或者高薪从腾讯、网易等游戏公司挖角。

与朝夕光年有过游戏内容合作的厂商包括姚记科技、紫天科技、凯撒文化、三七互娱等。同时字节跳动还陆续收购上禾网络、上海墨鹍、沐瞳科技、深极智能、有爱互娱等。其中，市场传闻字节跳动收购沐瞳科技豪掷了40亿美元。

公开信息显示，字节跳动2019—2022年的4年间至少在游戏领域进行了22次投资，投资企业19家，投资金额约300亿元。资料显示，字节跳动投资或者收购的19家游戏公司主要有三个分类：研发、发行和服务，游戏内容以手游为核心。

方正证券在报告中曾这样表示：字节跳动通过“收购 挖角 自建”组建了超千人游戏团队，进行重度游戏多品类布局，目标是打造高DAU（日活跃用户）的全民爆款。

大肆扩张之后，看起来字节跳动已经组建起了一支强大的队伍，并做好了上战场厮*的准备，但游戏规则却突然发生了改变。

近年来，国家对游戏行业健康发展的科学引导力度加强，游戏版号调控进入深水区，2021年版号发放速度放缓。2021年7月—2022年4月，在此期间没有任何国产游戏版号获批的消息。2021年国家新闻出版署全年发布的新游戏版号数755个，其中国产游戏版号679个，同比减少48.4%；2022年，共发放了512个游戏版号，其中国产游戏版号共有468个，同比减少31.1%。

新的版号政策之下，朝夕光年获得的新版号数量并不算多，能在激烈竞争中突出重围的游戏就更少。据字节跳动方面透露，在国内市场，朝夕光年于今年7月上线的《晶核》被认为是其自研游戏的第一个“爆款”，七麦数据显示，《晶核》上线首周在IOS平台的流水就达到近7000万元，并在App Store游戏畅销榜前十霸榜近一个月。而近期上线的科幻题材生存RPG游戏《星球：重启》，在上线首周新增用户破千万，目前位于畅销榜TOP10、免费游戏排行榜TOP6。

对于此时字节跳动大幅收缩游戏业务，游戏公司北京福至久久软件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CEO孙晖对记者表示：“游戏版号发放收紧是原因之一，国内游戏发生环境变化也是重要原因。目前国内游戏市场其实处于萎缩状态，早期获取玩家的流量成本低，游戏也大多走的是口碑传播的路径；现在流量成本在提升，厂商要求游戏能够把前期花出去的钱赚回来，需要不停地转换渠道，同时游戏的商业氛围也变得过于强烈。”

接近字节跳动的人士透露，游戏业务进行大规模收缩的决策是严授和字节跳动CEO梁汝波反复讨论很久后做出的决定。梁汝波认为，虽然游戏业务取得了一定成绩，但过去几年字节游戏追求“大而全”，项目不聚焦、资源分散，应该把精力和资源投入到更基础、更创新、更有想象力的项目。在2023年年初的字节跳动年会上，梁汝波曾提出，新一年的目标是“聚焦”和“务实”。对于主营业务信息平台与电商，要加强投入；对于游戏、教育、PICO等新兴业务，则“要有想象力，保持平常心”。

在孙晖看来，字节跳动收缩游戏业务还因为其在游戏研发的路径上有问题。“游戏研发应该从创意出发，而不是从创新出发。”孙晖对记者解释道，“创新其实是软件开发的思路，就是模仿、超越的路径。但游戏有自己的规律，新游戏必须有超出玩家预期的感受。但互联网大厂本身具备渠道流量，很难放弃现有用户的感受。”

剑指海外市场

海外游戏市场一直是互联网出海的重要领域，近年来更是成为一些游戏厂商的重点项目。

如米哈游的原创IP《原神》、腾讯的《AOV》（《王者荣耀》海外版）、蓝洞公司授权腾讯研发的移动游戏《PUBG Mobile》，都是近年来游戏出海的明星产品。

腾讯在财报中披露，2023年第三季度游戏收入460亿元，同比增长7%。其中，国际市场游戏收入133亿元，同比增长14%。腾讯方面表示，第三季度腾讯游戏海外收入的占比达29%，强化了其作为腾讯游戏“第二增长曲线”的角色。

虽然字节跳动的游戏大幅收缩，但也透露出其将重压游戏出海。字节跳动在回应中表示：“与字节跳动重视全球化类似，朝夕光年也非常重视全球化。”

“首先，国内游戏市场竞争激烈，市场饱和度较高，寻求海外市场可以开拓新的增长机会；其次，一些国内游戏公司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技术实力，有能力进军全球市场；最后，一些国内游戏公司也希望通过海外市场降低对国内环境的依赖，来分散风险。”中国数实融合50人论坛智库专家洪勇对记者表示。

在业内人士看来，海外游戏市场的竞争相对较小，更容易获得市场份额。同时，海外市场用户对游戏的接受度较高，有更大的市场空间。《2022年中国游戏出海情况报告》显示，在全球移动游戏出海市场流水TOP 100的产品中，美国、日本、英国、德国等市场中的国产游戏产品数量实现了连续两年增长，日本、英国、德国市场的中国海外发行商数量也呈增长态势。从全球游戏市场的发展情况来看，中东、非洲、东南亚、拉美等地区的新兴游戏市场具有较大的发展潜力，有望成为中国游戏出海新的增长点。

孙晖对记者指出，现在的游戏出海与过去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过去的游戏出海一般以国内为主基地，然后将游戏产品对海外输出。而如今的很多游戏产品已经和国内市场没有太大关系。

北京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王鹏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则表示，国内游戏厂商未来可能会更加重视海外市场，但不一定以海外市场为主。这是因为海外市场具有较大的发展潜力，可以为国内游戏厂商提供更多的机会。“然而，国内游戏市场仍然具有巨大的吸引力，许多游戏厂商仍然会将其作为主战场。此外，国内外市场的差异也需要游戏厂商在拓展海外市场时充分考虑和适应。”

（编辑：张靖超 校对：燕郁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