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吴亦凡涉嫌强奸罪被批捕,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相关程序正在推进中。
但有一个问题,至今还未有定论:究竟是谁把吴亦凡送进了监狱?
有人说,是都美竹。
的确,她的发声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但根据朝阳警方的采访,都美竹并没有报案。
7月22日发布的采访
有人说,是吴亦凡的母亲。
因为她报案称被都美竹敲诈勒索,警方才着手调查,进而查到了吴亦凡的犯罪证据。
还有人爆料,是一位未成年受害者。
她向警方报案,成了关键的一环。
总之,众说纷纭,争执不下。
而那位隐姓埋名的性侵受害者,从始至终没有在媒体上发声。
事实上,很多性侵受害者,都倾向于用沉默保护自己。
《难以置信》
但有一位女孩,却不甘于此。
她同样遭遇了强势一方的性侵。
事件公开后,也受到了误解、质疑、羞辱带来的二次伤害。
不同的是,她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她把与罪犯的斗争,变成了一次深入自己内心世界的剖白。
真正刷新了香玉对性侵的认知。
她的名字叫做香奈儿·米勒,美国华裔。
她有一个可爱的中文名字:张小夏。
今天,香玉想讲一讲她的故事。
01
「双重生活」
张小夏出生成长在世界名校斯坦福大学的校园,这里就是她的家。
但没想到,22岁那年,斯坦福却成了她的噩梦。
那是2015年1月的一天,张小夏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
她只记得自己陪妹妹去斯坦福参加了一个派对,喝了酒,像个傻瓜一样跳舞。
张小夏和家人
之后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
奇怪的是,她的手上有干涸的血迹。
下身赤裸,内裤不见了。
头发里还插着很多松针,随着她的行走掉落一地。
恐惧爬上了张小夏的意识深处。
她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但不敢去想。
直到一位警官出现:
「我们有理由相信你被性侵了。」
那天晚上,是两个瑞典留学生救下了张小夏。
当时,昏迷不醒的她,躺在一个垃圾桶后面。
内衣被扯出,连衣裙被拉到了腰部,正在被一个男学生侵犯。
案发现场
张小夏不记得男学生的长相,也不记得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只感到身体由内而外的冰冷。
「一种被寂静吞噬的恐怖。从一个是非分明的世界中脱离。这一刻并非痛苦,并非歇斯底里,亦非痛哭流涕。而是你的内脏变成了冰冷的石头。是纯粹的困惑伴随着一丝察觉。慢慢成长的奢侈已经逝去。由此开始的是残忍的觉醒。」
从这一刻开始,她有了一个新的身份——「被性侵的艾米莉·多伊」。
艾米莉是媒体给她取的化名。
但比起同情受害者,媒体更同情实施性侵犯的——斯坦福学生布罗克·特纳。
他同时也是个游泳健将,参加过奥运选拔。
在报道中,他被塑造成了一个被饮酒文化荼毒、错失大好前程的可怜男孩。
而「艾米莉」则是一个面目不清的受害者形象。
看着这些报道,张小夏有种恍惚感。
仿佛这个受害者并不是自己。
和很多性侵受害者一样,她的第一反应也是逃避。
逼自己把「艾米莉」封存起来,忘却这一切。
然而越是逃避,她就陷得越深。
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抗拒和人说话。
没有告诉爸妈,因为怕他们担心。
每天,她都会趁四下无人时偷偷哭泣。
把铁勺放在冰箱里,用来给哭肿的眼睛冰敷。
下班后,开车到僻静的地方,尖叫。
她彻底变了一个人。
原本无忧无虑的她,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但真正的苦战还远未开始。
02
「一夜爆红」
「是的,我会起诉他。」
警探打来电话询问时,张小夏没有思考太久,就给了回答。
当时她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重大的决定。
更料不到这场公诉竟然会耗费四年之久。
而布罗克最终只被判了6个月,实际服刑3个月。
在回忆录《知晓我姓名》里,张小夏不无愤怒地写道:
「那时候,我不知道钱能打开牢门。我不知道当暴力发生时,如果一个女人喝醉了,她不会被认真对待。我不知道当暴力发生时,如果他喝醉了,人们会同情他。我不知道我的失忆会成为他的机会。我不知道受害者就是不被相信的同义词。」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这背后的操作,我们再熟悉不过——
美化罪犯,同时给受害者泼脏水。
《难以置信》
法庭上,布罗克声称他取得了张小夏的同意,而且她「很享受」。
他的辩护律师和家人,则利用布罗克「优越的履历」来博取陪审团的同情。
把他塑造成了一个被兄弟会荼毒的纯洁大男孩、一个潜力无限的游泳运动员:
「他再也不会是那个性格随和、笑容可掬、无忧无虑的男孩了……」
与此同时,把张小夏描绘成一个惯性醉酒的「派对女孩」。
为的就是淡化犯罪的严重性。
法庭外,媒体持续推波助澜。
《华盛顿邮报》写道:陪审团不应该对布罗克「过于苛刻」。
刊登的照片,都在突出布罗克的金发碧眼、灿烂笑容。
评论区不乏对张小夏的质疑:
「大冬天的她为什么穿裙子?」
「一个毕业生为什么要去参加斯坦福的派对?」
言下之意,受害者自己也有问题。
更令人失望的是。
主持本案的法官珀斯基,也倾向于布罗克。
张小夏四面受敌,在回忆录中她写道:
「我不相信有无瑕的过去或完美受害者这种事。然而,现在我觉得自己被一种不可思议的纯洁标准所高举着,担心达不到这个标准就会成为布罗克强奸我的理由。他的律师会简化和概括我的经历,并给我贴上错误的标签。」
临近裁决时,她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改变了她的一生,甚至影响了美国的立法——她连夜写了一篇长达12页的《受害人影响陈述》。
用类似书信的形式,对布罗克喊话。
措辞恳切不失犀利,直指司法不公。
「如果你以为我幸免于难,毫发无损,今天骑着马走在夕阳下,而你却遭受了最大的打击,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没有人是赢家,我们都遭受重创,试图在这些痛苦中寻找意义。你的损失是实实在在的:失去头衔、学位和入学资格。我受的伤害是内在的,看不见的,如影随形的。你带走了我的价值、我的隐私、我的精力、我的时间、我的安全、我的亲密、我的信心、我自己的声音,直到今天。」
文章被递交给了法官。
也被发布在了著名论坛Buzzfeed。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陈述》的浏览量迅速突破千万,张小夏一夜之间成了全美名人。
电视台主持人在节目上朗读全文;
时任副总统拜登给张小夏写信;
希拉里也在自己的书中引用了她的金句;
国会议员称这是「记录性侵受害者经历的《圣经》。」……
《陈述》打动了数以万计的美国民众。
但,却未能打动珀斯基法官。
相反,他认为这篇文章证明张小夏已经情绪稳定,解决了创伤。
依照法律,布罗克的三项重罪加起来可以判最高14年的监禁。
然而最终从轻量刑,仅仅判了6个月的监禁,实际服刑3个月。
令人难以置信。
人们被激怒了,通过投票将珀斯基罢免。
这是美国自1977年以来、加州自1932年以来第一位被罢免的法官。
随后,加州修改了性侵方面的立法,明确了对受害者无意识状态下实施性侵最低判处3年监禁。
张小夏未曾想到,自己的文字能够带来如此深重的回响。
03
「战胜伤痛」
一个华裔女孩,改变了美国法律,称得上是21世纪的一个奇迹。
以往,性侵受害者总是被描绘成靠在窗边哭泣的剪影。
而张小夏撕破了这种刻板印象。
就算顶着质疑和污蔑,她也要站出来。
让这个社会知晓她姓名——
不是艾米莉·多伊,不是「斯坦福性侵案受害者」,而是香奈儿·米勒/张小夏。
当然,质疑声依然存在。
比如有人怀疑这篇《陈述》是专业人士代笔;
还有人揣测张小夏的目的。
因为他们带着偏见认为,受害者就应该是情绪化的,不可能写出这样利落有力量的文字。
但,更多的是支持声。
张小夏收到世界各地的来信,许多都来自有着相同遭遇的性侵受害者。
在她的背后,是一个千军万马的军队。
张小夏开始登上访谈节目、杂志封面。
与此同时,她还进行着另一项壮举——
自从庭审开始,她就养成了每天写作的习惯。
把自己最真实的感受第一时间转化成文字。
「当沉默和羞耻消失时,将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即使我们的嘴被捂住、身体被进入,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我们要说话,我们要说话,我们要说话。幸存者被教导永远不要越过一条线。但在她抬起手的瞬间,她越过去了。」
两年半的笔耕不辍,写成了回忆录《知晓我姓名》。
写作不再只是纯粹的记录。
更是治愈自我、鼓舞他人的方式。
「最重要的是,我写作是为了告诉你,我看到过这个世界可以变得多么美好。」
这本书的影响力早已不局限在性侵这一个话题。
它教会女性如何应对伤害,如何鼓起勇气,夺回属于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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