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呶,那个就是盛夏,听说成年没几个月呢,肚子都那么大了,也不知道怀了哪个野男人的种,真是不知廉耻!”
“她妈妈当年就未婚先孕,结果流产了,收养了盛夏言传身教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小的也是个水性杨花的贱种。”
“要不怎么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听说她在A大上学呢,挺着个大肚子,好意思去学校报道吗?A大的百年名声都要被她给玷污了。”
……
嘈杂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一想到母亲可能还没走远,却因为自己要饱受这样多的非议,盛夏便忍不住握了握拳。
可是,再一看到眼前母亲的遗像,盛夏便深呼吸几口,将所有的怒气都压在了心里。
死者为大。
身后一片安静的时候,盛夏一回头,正看到迎面而来的白衣女子。
虽穿着一身白衣,可女子的脸上却带着恣意的笑容,仿佛今天是什么大喜的日子。
盛夏的脸不由沉了下来。
哒哒哒的高跟鞋敲击着大理石的地面,宋可儿踩着猫步,婀娜的走到了盛夏眼前,“表姐,小姨死了,你可要保重身体哦。”
说着,宋可儿伸出手,涂成了殷红色的指甲缓缓的从盛夏高耸的肚皮上滑过。
眼眸里的厌恶一闪而过,盛夏下意识的护住肚子退后一步,“宋可儿,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宋可儿脸上的笑更加得意。
凑近几分,樱红的唇贴到了盛夏耳边,宋可儿目光嫉恨的盯着盛夏那张绝色倾城到让她发狂的脸道:“盛夏,你以为,以后还会有人护着你吗?”
“还是你以为,你肚里这个野种的爸爸,会来救你?哈哈哈……”
野种……
想到那晚发生的事,盛夏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
可是再想到孩子是无辜的,当初也是她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盛夏扭头看向宋可儿,目光森冷。
宋可儿像是全然不惧,打量着盛夏的眉眼,低声娇笑,“盛夏,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出现在帝景大酒店的男人,一定非富即贵,所以,将来你母凭子贵,能攀上豪门吧?”
对上盛夏轻变的脸色,宋可儿脸上的笑又艳丽了几分,“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盛夏本就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那天,母亲诊出乳腺癌晚期,医院说连化疗的必要都没有,让她带母亲回家。
说是让母亲享受最后一段宁静的时光,可说白了,不就是等死?
盛夏自小在孤儿院长大,6岁时被盛琳收养。
也正因为如此,盛琳被盛家不喜,搬离了盛家。
十多年来,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没有亲人,没有闺蜜,连个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
盛夏连自己是怎么走进帝景大酒店的都不知道。
再醒来,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身上的痛真切的昭示着发生过的事,惊慌失措,盛夏逃离了房间,心想,就当是一夜情了,谁让自己不小心呢。
没想到,却是有心人算计的结果。
“宋可儿,你会遭报应的!”
抬眼看着满面得意笑容的宋可儿,盛夏声音冰冷。
“报应?哈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宋可儿看小丑一样看着盛夏,低语声更加恣意,“我爸爸是帝都权贵,妈妈是豪门贵妇,我是帝都第一淑媛。盛夏,你告诉我,报应怎么敢找到我头上来?”
“倒是你……”
看到盛夏那张脸就怒火中烧,宋可儿飞快的瞥了一眼,不齿的目光落在了盛夏挺起的肚子上,“你母亲当年未婚先孕,让盛家蒙羞。你虽然不是她生的,可是她也养了你十多年。”
“如今,你也未婚先孕,连那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
“盛夏,你跟*妈,还真是如出一辙的……不要脸呢。”
话语极尽羞辱,看着盛夏白了又白的脸色,宋可儿的眼睛都在发光。
这张脸,本来就不该存在。
即便存在,也不该是盛夏!
“盛夏,因为你,小姨被逐出盛家。也是因为你,小姨才操劳过度,这么早就因病离世。”
“盛夏,你就是个扫把精,你怎么不去死?”
一句比一句恶毒,看着盛夏已经没有血色的脸,宋可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起来。
“宋可儿……”
一阵冷风吹过,盛夏蓦地冷静下来,“听说,人死后,灵魂会在她最爱的人身边停留一天。如果看到她最爱的人被人欺负,她就会化成厉鬼。你说,我妈妈要是看到你……”
盛夏的话还没说完,宋可儿已经变了脸色。
抬起头在盛夏头顶四周看了一圈,宋可儿忍不住颤了一下。
鬼神之说不可信,却又不得不信。
狠狠的瞪了盛夏一眼,宋可儿眼珠一转,笑了,“盛夏,*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真实身世?”
她都不知道的事,宋可儿会知道?
盛夏微怔的功夫,宋可儿已经做出了一脸夸张的讶异,“没说啊?”
“不过也能理解。”
宋可儿点着头道:“谁让你是个扫把精呢,你说是吧?”
“亲生的爸妈都不要你,小姨呢,本来是豪门淑媛,有世人向往的美好婚姻。可因为你,什么都没了不说,连命都没了。”
“而你,还怀了野男人的孩子,连累的她死了都脸上无光。”
“盛夏,要不是你,小姨会这么早就死吗?你还敢说你不是扫把精?”
“盛夏,是你害死了*妈,所以,你亲生父母不要你,是你活该!”
……
宋可儿的话语声还在耳边,盛夏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妈妈,如果当年没有收养我,你是盛家如珠似宝的二小姐,现在,已经是优雅大方的豪门贵夫人了吧。
养尊处优,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累的一身病?
都说乳腺癌是生气太多,忧思郁结导致的。
不能承欢膝下,又不能和爱人相守一生,偏偏还多了我这么一个拖油瓶,怎能不忧思郁结?
妈妈,是我害死了你,是我……
脑袋里浑浑噩噩的,连自己怎么出了殡仪馆的都不知道。
眼前一道光亮刺来,彻骨的痛从身下涌到了心里,盛夏软软的倒了下去。
“可惜了……没足月……”
隐隐约约的话语声断断续续的在耳边响起,似是有消毒水的味道一直萦绕在鼻尖。
再醒过来,空旷的病房里只自己一人,而原本高挺的肚子,已平坦如不曾怀过孕。
对上护士歉疚的目光,盛夏闭上眼,任由泪水打湿枕头。
三天后,飞机滑入云层,盛夏离开了帝都。
夜色下的帝都,灯火璀璨。
主干道上车水马龙,道路两旁,高楼林立,霓虹闪烁。
不远处的广场上,无忧无虑的孩子们奔跑在喷泉旁,笑声清脆,偶尔湿了鞋袜,年轻的父母便满面含笑的责备,眼中却是浓的化不开的宠溺。
怔怔的看着,盛夏有些眼热的别开了目光。
如果她的孩子还在,现在,也有那么大了吧?
想到当年早产生下就被宣布死亡的那个孩子,盛夏的心口细细密密的痛了起来。
再也不敢往下想。
一别四年,帝都更甚从前的繁华。
而她,却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盛夏了。
果然,物是人非才是字典里最惨痛的成语。
出租车停在“夜色”酒吧门口,推门而入,重低音的音浪扑面而来,盛夏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若不是面试时已经见过了那个业内赫赫有名被称为女魔头的设计部总监,她差点儿怀疑自己进了一家草鸡公司。
接风宴,竟然设在酒吧里?
一路寻到包厢,白日衣冠楚楚的同事们,已被灯光映成了真真切切的红男绿女。
几杯酒后,再没了白日的斯文儒雅。
去了趟洗手间,再回来,盛夏的手刚握住门把手,便听到里面的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盛夏脚下一顿。
“喂,那个盛夏,什么来历啊?听说刚刚大学毕业,就她这资历,进不了咱们公司吧?”
“就是呀,英尚可是珠宝设计公司,还是业内顶尖的。没点儿国际上的奖项,那些人连公司门朝哪儿开都未必找得到呢。盛夏一个丫头片子,她凭什么啊?”
“凭什么?嘿嘿,HR的黄总可是出了名的喜欢美女,盛夏就是扫大街的,只凭那张脸,都能被黄总招进来。”
“这么说,她跟黄总有一腿咯。”
“黄总好福气啊,也不知道将来是哪个绿帽侠接盘,哈哈哈……”
“绿帽侠?哈哈,要是能一亲芳泽,让我当这个绿帽侠我也愿意啊,哈哈哈哈……”
……
早就知道职场如战场,可盛夏没想到,这些人竟连接风宴结束都等不及,就这么急着抹黑她了。
低垂眼眸掩去那一瞬厌恶,盛夏转身下楼,不辞而别。
晚上十点,不早不晚的尴尬时间。
盛夏在酒吧门口等了许久,都不见有出租车,而从她身边缓慢经过的跑车,口哨声不绝于耳,轻佻的话语更是层出不穷。
堪堪走到路口,才拦到出租车。
一口气还没呼出去,盛夏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呜呜声。
回头看去,正看到一个小男孩儿被一个看不见正脸的男人抱在怀里,小家伙拼命挣扎着。
小男孩儿四五岁的样子,身上穿着小飞象的白T恤,夜色中,白皙的皮肤将他那双黑宝石一般漆黑的眼睛衬的格外清澈动人。
盛夏怔了一下。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孩子?
不确定是因为孩子淘气不听话,家里的大人行为粗鲁了些,还是自己想多了。
盛夏一怔的功夫,小男孩儿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小家伙面上一喜,大声喊道:“妈咪,救我……”
妈咪。
清澈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响起,一直荡到了心灵深处,渐渐的,和梦里的那道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盛夏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先生,请问你是这孩子的什么人?你……”
“滚开!少多管闲事!”
“妈咪,我不认识他,妈咪救我!”
……
一片混乱中,盛夏刚刚拨通紧急报警键的手机就被男人一把夺过摔在了地上。
还没等盛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大力撕扯过去塞进了车里。
车子疾驰而去,看着那凶神恶煞的三张面孔,再低头看看上了车就紧紧偎在自己怀里的小男孩儿,盛夏不知道,自己这算是多管闲事,还是见义勇为。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以后,你就是我妈咪了哦。”
“妈咪,别怕!”
黑暗里,看着表情哭笑不得的盛夏,小男孩儿笑的天使般天真可爱,“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这只是一次演习。”
演习?
绑架还能演习的?
似是看出了盛夏眼里的疑惑,小男孩儿笑道:“奶奶说,妈咪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等我长大了才会回来,可我真的好想她啊。”
“彤姐姐说,天底下没有不疼孩子的妈妈,只要我遇到危险,妈咪一定会从天而降来救我。”
认真的小脸上满是沾沾自喜的小得意,小男孩儿眉眼定定的看着盛夏,“看,妈咪这不是出现了嘛。”
“妈咪……”
小男孩儿依恋的抱住盛夏,“我好想你。”
眼睛热热的,盛夏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想到小家伙的奶奶说他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知道他妈妈肯定是去世了,盛夏忍不住伸手拥住了他。
宝宝,妈妈也好想你,妈妈每天都在想你。
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盛夏一抬眼,正看到前排那两个男人凶神恶煞的面孔。
真的只是演习吗?
再想到上车时隐约看到的其中一个男人腰间的凸起,看那形状,像是……枪?
盛夏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小男孩儿。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荒郊野外的一个破旧仓库里。
“妈咪,别怕,爹地很快就会来接我们回家了。”
“妈咪从天而降来救天天,然后,爹地就有了英雄救美的机会,从天而降来救妈咪,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小家伙喋喋不休的说着,盛夏的心里,却越来越慌。
终于,绑匪把手机丢到男孩儿手里让他给家人打电话,又把枪口对准盛夏的时候,盛夏的心,狠狠的沉了下去。
真枪。
她甚至能闻到枪筒里漫出来的淡淡火药味。
所以,这并不是什么演习。
小家伙真的被绑票了!
目光担忧的朝天天看了过去,就见小家伙依旧满脸童真的喜悦,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喊道:“爹地,我找到妈咪了,你快来带我们回家。”
电话才刚接通,就被绑匪一把夺了过去。
也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就见三个绑匪面面相觑的傻在了原地,仿佛电话那头是阎罗殿里的夺命阎王,即将索走他们的命。
电话挂断,继而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盛夏再抬眼,就见那三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破釜沉舟的狠绝。
枪口从盛夏额头挪开对准小男孩儿的那一刹那,盛夏知道,他们这是打算撕票了。
大脑一热,盛夏纵身扑了过去。
“嘭……”
耳边是枪响的声音,眼前是小男孩儿惊慌失措的呆滞面孔。
只觉得胸口剧烈的痛着,盛夏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脸,“宝宝不怕,妈咪在,妈咪会保护你的!”
眼前一黑,盛夏晕死了过去。
“小夏,你是孤儿院长的最漂亮的小姑娘,到时候要是被哪位贵夫人看上,说不定就会被收养走,有自己的家了呢。别哭了,要开开心心的,知道吗?”
“你叫小夏?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盛琳,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了。如果你不愿意,叫我阿姨也可以,好吗?”
“夏夏,你是上天送给妈妈最好的礼物。记住,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别轻言放弃,知道吗?”
“妈咪,我好想你。”
“妈咪……”
……
盛夏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她又变成了6岁的盛夏,将发生过的事,真真切切的经历了一遍。
对盛琳的爱是真的。
对宋可儿的恨是真的。
对那个孩子的歉疚,也是真的。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的时候,盛夏倏地睁开了眼。
迷蒙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盛夏一眼就看到了靠窗的沙发里,那个浑身散发着凛冽气息的尊贵男人。
私人订制的墨色西装,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精瘦的腰身,隐约还能看到白色衬衫下壮硕的胸肌,一看就知道他有健身的好习惯。
左肘放在沙发扶手上,随意的撑着头假寐着。
从盛夏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几近完美的侧颜。
即便是睡着,男人的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凛冽寒气,浑身上下写满了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君墨琛。
哪怕离开帝都四年之久,对这个名字,盛夏也毫不陌生。
28岁的商界奇才,帝都君家的继承人。
君家旗下的产业遍布全球,金融地产、影视娱乐、新兴科技……一应俱全。
如果说这些产业是纵横密布的枝干,那么,位于帝都的帝景集团,则是根深蒂固的大树。
而君墨琛,是帝景集团的CEO。
25岁留学归来便执掌帝景,三年的功夫,帝景在全球商业排行榜上的位置上升了十余位,直逼No.1的镁国石油大亨。
而君墨琛在福布斯排行榜上的位置,也一跃而上。
现如今,君墨琛是帝都首屈一指的钻石单身汉,无数豪门淑媛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却也没办法让他心有所属。
可是,君墨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和天天……
盛夏眉头轻挑:莫非,那个小家伙,就是传闻中那个,君少的私生子?
“你醒了?”
空气中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时,盛夏回过神来,正对上君墨琛冷冽的眸子。
只不过,那仿若西伯利亚寒流一般的冷冽一闪而过,转瞬,就变成了平静。
“君少,天天怎么样了?”
从君墨琛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情绪,脑海里全是小家伙呆滞惊恐的表情,盛夏满目紧张的关切,“他没事吧?那些绑匪没伤害他吧?”
君墨琛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
四年间,帝都那些女人在天天身上打了无数的主意。
可唯有面前这个叫盛夏的女人,像是真的在乎天天多过自己。
可是,为什么?
她和天天素不相识。
偶遇而已,就值得她拼上命去保护天天?
一想到自己赶到时儿子已经吓傻,面前这个女人更是脸色苍白的倒在血泊中,君墨琛再看向盛夏时,目光就更加探究。
可十多个专家的诊断不是骗人的。
再晚一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会有人拼上自己的命,只为了博取他的注意?
万一还没等到他,就挂了呢?
“向律师……”
挥退心里的杂念,君墨霆朝门外看了过去。
西装革履的律师走进来,将一份文件递给了盛夏,“盛小姐,麻烦您签个字。”
即便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看到文件上的内容,盛夏依旧惊了一下。
帝景10%的股份。
那可是帝景啊,富可敌国的帝景集团。
还是10%的股份!!!
盛夏:……
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弱爆了,一出生就被扔到了孤儿院不说,好不容易有了盛琳这个妈妈,也早早的得病去世了。
可盛夏没想到,离开四年,再回来,一不小心就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饼给砸中了?
而且还是个金光闪闪的大饼。
可是,金子再好,也没这条命重要好吗?
“君少……”
盛夏扭头看向君墨琛,“君家的心意,我心领了。至于谢礼,就不必了。”
君墨琛眸色深沉。
一旁,律师倒吸了一口凉气。
盛小姐,你确定,子弹打穿的是胸口,而不是脑袋?
你知道你拒绝了什么吗?
那可是市值近千亿美元的帝景股份好吗?
君墨琛目光深邃,看着盛夏,重新审视起来。
年轻的女孩儿目光纯粹,仿佛她只是牵着天天的手送他过了个马路,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似的。
缓缓起身,君墨琛走到了病床前,“既然盛小姐对帝景的股份不感兴趣,那换一个吧?”
“我选第二个!”
想到那烫手的帝景股份,盛夏果断的做出了自认为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你确定?”
眉峰轻挑,君墨琛眼里滑过了一抹意外。
总感觉哪里不对,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
盛夏有些紧张的点头,“我……确定。”
“很好。”
君墨琛从呆若木鸡的律师手中抽出第二份合同,亮在了盛夏眼前。
看着那大大的“结婚协议”,盛夏:……
剧情进展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还有,这位君少的脑回路也太特么清奇了吧?
送帝景股份被拒,就改成送自己了?
耳边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天天那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以后你就是我妈咪了”。
盛夏:!!!
果然,
虽然知道天上有时候会掉馅饼,可是,这饼也太特么大了吧?
这谁承受得起?
“君少,我选错了!”
盛夏果断改口,“我选第一个!”
所以,他还不如帝景区区10%的股份?
君墨琛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
自诩见惯了大场面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律师风中凌乱了。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久到盛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装晕缓解一下尴尬的时候,病房门嘎吱一声开了。
“妈咪……”
伴随着带着哭腔的嚎啕哭声,一个带着奶香味的小身子扑到了盛夏怀里。
“妈咪,呜呜呜,不要离开天天……”
“妈咪……”
小小的人儿哭得肝肠寸断,满脸是泪,小花猫一样。
盛夏原本搞笑的心情,顿时酸酸涩涩的。
“天天乖,天天不哭,妈咪……不是好好的嘛。”
说到妈咪两个字,盛夏神情微窘。
好在,大哭着的小人儿需要安慰,盛夏不用去管此时的君墨琛是什么表情。
可是哄了好久,小家伙依然大哭不止。
盛夏忍不住一脸尴尬的朝君墨琛看了过去。
“天天……”
收到盛夏求助的目光,君墨琛绕到床的另一侧,拍了拍八爪鱼一般扒在盛夏身上的儿子,“*咪的伤还没好,你这样,她伤口很痛的。”
哭声戛然而止,天天麻利的落回地上。
挂着睫毛上的眼泪看着盛夏,天天满眼委屈,“妈咪,我差一点儿就失去你了,对不对?”
盛夏满身是血的画面再次出现在天天脑海里,小家伙的脸唰的就白了。
“妈咪,都是天天的错,天天不该自作聪明的。”
“妈咪,天天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别生天天的气,别离开我,好不好?”
“妈咪,哇……”
……
眼见画报里的小童星一样帅气可爱的小正太一夜之间化身小哭包,面对孩子0经验的盛夏,眼睛一涩,眼泪就那么下来了。
看着抱头痛哭的盛夏和天天,君墨琛:……
哄儿子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谁能告诉他,女人该怎么哄?
君墨琛头大如斗的时候,病房门再度打开,一个穿着宝蓝色西服、眉眼表情处处昭示着着“哥就是辣么风*”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打从得知有个女人拼上自己的命救了君家小太子爷的时候,君少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一般。
再得知君墨琛每天都去医院探视那个女人,律师手里除了答谢的帝景股份转让书,还另有一份结婚协议书的时候,君少轩再次确认,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果然,活了25年,他头一次在他无所不能的亲哥眼睛里看到四个原本他以为这辈子都绝不可能看到的字:束手无策。
对上君墨琛投过来的危险目光,君少轩眉飞色舞的丢过去一个“看我的”的表情,走上前一把抄起了天天,“天天,你是男子汉,以后要保护妈咪的哦。哭鼻子可就是小怂包,不是男子汉了呢。”
哭声骤停,天天看看君少轩,再看看神色平静的君墨琛,一把擦掉眼泪,彻底不哭了。
揉了揉天天的头,君少轩转而看向盛夏,“嫂子,这次的事,让您受委屈了。您放心,以后,我哥、天天、君家,都会好好补偿您的。至于我……”
虽然才25岁,但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的君少轩自认,只要是女人,他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哪怕是千年的狐狸,到了他面前也得现原形。
虽然才是第一次见盛夏,可是,君少轩已经认定,盛夏跟那些做梦都想攀上他哥的女人不一样。
难得他哥有了可预见的结婚对象,他怎么着也得当好神助攻不是?
“嫂子……”
君少轩大辣辣的飞去一个风*无比的媚眼,“以后我就是您带着脑残粉滤镜的狗腿子,有事您吩咐!”
盛夏:……
怔怔的看着面前帅的堪比男明星,说话却贱嗖嗖搞笑又逗比的君家二少,盛夏怔怔的,连哭都忘了。
好半天,想到君少轩那声“嫂子”,盛夏慌乱的摆着手道:“二少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我不是!”
“嫂子,别啊!”
君少轩瞥了一眼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天天,挤眉弄眼的看着盛夏道:“就是不冲我哥,冲这天上有地上无的小可爱,嫂子你也不能拒绝啊你说是吧?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眼见天天瘪着嘴,一副她只要再否认一句他就立马哭给她看的表情,盛夏讪讪的闭上了嘴。
哥,怎么样,我是不是棒棒哒?
君少轩笑的志得意满,一脸求表扬的看向君墨琛。
君墨琛:!!!
原来,这世上还真的有他不擅长的!
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朝君少轩投去一个“谢了”的眼神,目送他跟天天说了句悄悄话,抱着小家伙出了病房。
君墨琛适时递上了那份结婚协议书,“既然没意见,盛小姐便签了吧。”
呃……
盛夏有些无语的看向君墨琛,“那个,君少……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我觉得,您是不是草率了点儿?”
“再说了,这样的谢礼太厚重了,我有点儿承受不来!”
“不如,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此别过,大家相安无事,您觉得呢?”
眼见男人面色冷峻,眼眸深邃,完全看不出他所思所想。
而他站着她躺着,被他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盛夏的心里,越来越没底。
好半天,盛夏心一横,“再说了,我救天天之前,可压根没想过回报这回事的。君少这样,难道不算对我的侮辱吗?”
一旁的律师心里泪流成河:侮辱?如果这算侮辱,我愿意每天被这个世界侮辱千万回,啊啊啊啊……好想暴走肿么办?
君墨琛目光深沉的看着盛夏,眼中的星亮一闪而过。
世上的女人千千万,有鱼眼珠,有珍珠,也有钻石。
可星辰一般的所在,唯有她一个。
既然遇到了,哪有擦肩而过让她溜走的道理?
“所以,盛小姐打算欺骗天天,做个食言而肥的人?”
“我……”
惊诧的看着君墨琛,盛夏多么希望自己能有读心术,看看这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难道看不出,她是在和二少演戏,只为了稳住天天吗?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和她计较?
“君少,我……”
“嘘……”
解释的话刚开口,就被君墨琛打断。
继而,男人俯身逼近。
近到能闻到男人身上千年寒雪一般的清新冷香,仿佛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
盛夏心跳骤乱。
耳边,响起了男人低沉魅惑的声音,“盛小姐别急着拒绝!一年为期,一年之内,如果你还没爱上我,我便放手,如何?”
一年?
一个月还差不多!
不不不,还是一天比较合适!
听着自己嘭嘭嘭急促异常的心跳,看着近在咫尺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俊脸,盛夏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年?哥,以后出门我能不承认自己是君二少吗?”
帝景集团那栋逾百层的摩天大楼,是帝都的地标性建筑物。
此刻,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君少轩一脸无语的看着君墨琛,表情有些夸张,“帝都赫赫有名的君少,无数豪门淑媛做梦都想偶遇一次的银河系星辰级别的单身汉,竟然要一年才能拿下一个女人?哥,我……”
冷气袭来,对上君墨琛冰冷迫人的威压,君少轩识趣的闭了嘴。
“天天呢?”
想到临走时可怜兮兮的扒着病房门不肯离开的儿子,君墨霆冷声问道。
君少轩耸了耸肩,“医院咯。”
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丢给他一个“跪安吧”的表情,君墨琛打开电脑,准备起了即将开始的远程视频会议。
“哥,要不要我给你当军师,传授你几招追妻秘诀啊?我……”
话还没说完,正对上君墨琛“还不快滚”的驱逐表情。
君少轩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得,您忙,小的这就告退!”
流利地道的英伦腔低沉而磁性在办公室里响起,专业的术语更是一串又一串,司空见惯的君少轩拍了拍肩膀上虚无的灰尘,果断起身拍屁股走人了。
电话会议结束已是傍晚时分,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漫天的晚霞,君墨琛拎起西装外套出了门。
刚走到车库,手机就响了。
“墨琛,你把我的宝贝乖孙带到哪儿去了?我可两天没看到他人了,晚饭时我要是还看不到他,今天你就不用回来了。”
电话那头,是母亲沈慧嗔怒的声音。
打从君墨琛回到帝都继承了帝景,他的人生大事就成了沈慧的心头大事。
偏偏,儿子主意正,由不得她做主。
四年前的一个夏夜,君家老宅的大门外,发现了一个婴儿提篮。
老两口正琢磨着是哪个狠心的父母做了这样缺德的事,意外发现,小婴儿的DNA竟与君墨琛高度契合。
那段时日,君家冰火两重天。
君墨琛黑着一张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几千亿,搞得君家的下人如履薄冰,唯恐一个不慎成了遭殃的池鱼。
而君衍和沈慧,抱着白白胖胖的小金孙,笑的嘴都合不拢。
想天天都能过上这样含饴弄孙的好日子,也希望小家伙天天健康快乐,君衍给宝贝乖孙起了名字叫君小天。
老两口左一个“天天宝贝”,右一个“心肝儿天天”,往日严肃沉闷的君家老宅里,笑声不断。
而素来秉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君衍和沈慧,自从天天出现,成了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爷爷奶奶。
哪怕生母不详,天天依旧是君家众人放在掌心里疼着宠着的小太子爷。
往日时时刻刻都在眼前,便连幼儿园放学接送都是沈慧亲自去。
如今一个周末不见,老两口哪里受的了?
君墨琛无奈失笑,“妈,我知道了,我这就带天天回去。”
绑架的事没敢让父母知道,只说带天天去玩了,此刻想到要把八爪鱼一样扒在盛夏身上的天天从医院哄回家,挂断电话,君墨琛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迈巴赫疾驰驶向医院。
君墨琛推门而入的时候,天天正抱着本绘本给盛夏讲故事。
天天目光严肃:“妈咪,你知道森林里的狗熊为什么越来越少了吗?”
盛夏表情痛惜:“因为人类没有好好保护森林保护环境啊。”
天天摇头:“不对,饿死的渴死的,还有笨死的,所以狗熊越来越少了。”
盛夏:???
笨死的,宝贝儿你确定吗?
天天再度开口:“妈咪,你知道狗熊为什么会有笨死的吗?”
盛夏认真发问:“为什么?”
天天抿嘴忍笑:“狗熊也想知道为什么。”
“……哈,小坏蛋,你在说我是狗熊?”
“妈咪,不是我说的,是二叔说的!哇,妈咪终于笑了。”
……
失血过多的缘故,年轻的女孩儿面色有些苍白,越发衬的她发色乌黑。
温婉而灿烂的笑容,让她琉璃一样的眼睛里绽放出夺人的光芒。
那一瞬间,君墨琛觉得,连窗外璀璨的夜色都失了光彩。
而那一大一小之间的和睦相处,更是让他动容。
儿子从未问过他妈妈去了哪里,可沈慧哄过他,说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出差,等他长大了,她就会回来。
小人儿似懂非懂,再未开口问过。
直到绑架案的发生,盛夏的出现,和好友陆正峰携爱妻小女上门道歉,君墨琛才发现,原来小家伙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妈妈的思念。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
不过好在,他还有弥补的机会。
“夏夏……”
君墨琛走上前,将坐在盛夏身边的天天从病床上抱下来。
继而,来了一记温柔的摸头*,“爸妈打电话催我带天天回去,所以,我先带他回去吃饭。晚上再过来陪你。”
盛夏:……
夏夏?
谁允许他这么叫她的?
这老夫老妻式的自来熟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的一年为期吗?
一旁,天天一脸怂恿的看向盛夏,“妈咪,我和爹地要走了,接下来,你会有好几个小时看不到我们哦。你要不要跟爹地吻别?”
吻……吻别?
“咳……咳咳咳……”
被这父子二人连番出其不意的言行搞的大囧,盛夏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你们快回去吧。”
盛夏有些局促的催促起来。
点点头,君墨琛转身看向天天。
“妈咪拜拜……”
吧唧亲了盛夏一口,天天表情期待的看向君墨琛,小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一行字:爹地,该你了!
幽深的眼眸里染上了些无奈,君墨琛看向盛夏。
脸红耳热,心跳加快,盛夏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完了完了,他不会真的要亲她吧?
他要是真的亲过来了,她要怎么办?
反抗,还是,顺从?
这是个问题!
心噗通噗通跳的飞快,盛夏大脑一片空白。
“哇,妈咪脸红了耶!”
眼都不敢抬,只听到天天雀跃欢呼的声音,紧接着,病房便安静下来。
盛夏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床头柜上的手机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盛夏!”
手机刚一接通,一道气急败坏的女声就在安静的病房里响了起来,“刚刚报道就无故旷工两天,你是存心给我找不痛快是吧?”
是盛夏的顶头上司Tina。
思绪被Tina的话拉走,盛夏瞥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挂钟。
这才发现,距离那天晚上的接风宴,竟然已经过去两天半了。
也就是说,她竟然昏迷了两天?
“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盛夏,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整个部门的人都被老大给训了……”
手机那头,Tina还在喋喋不休的痛骂着,“盛夏,你别以为你通过了面试,就是英尚的设计师了。你现在只是个助理设计师,而且还没转正,知道吗?”
“两个小时之内,如果你还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
“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盛夏声音克制,“我出车祸了,短期内,应该都没办法出现在公司了。”
“你说什么?”
显然是对盛夏给出的理由很是意外,Tina有些吃惊。
可盛夏莫名的从那句疑惑里,听出了几丝惊喜。
“这样啊?”
Tina刻意的放轻了声音,“不好意思啊盛夏,我也是为了你好,刚才着急了点,说话有点儿重。”
“你别往心里去,好好休息,我会给行政那边打招呼的。”
“好好休息哦,虽然还年轻,但是不调养好,将来会落下病根的。”
暴躁女上司瞬间化身温柔老阿姨,Tina温声细语,“那我不打扰你了,盛夏,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回公司……”
几句话说完,Tina挂了电话。
盛夏心里,那丝怪异的感觉更明显了。
就好像,Tina是巴不得她近期去不了公司似的。
盛夏不由想起了那天在茶水间外听到的八卦。
八卦说,Tina的表妹在第一轮的笔试环节表现出色,十拿九稳要被英尚聘用了。
结果因为盛夏出现,Tina的表妹惨遭出局。
为此,Tina恨透了盛夏。
这也是Tina总是看盛夏不顺眼,各种找茬挑刺的原因所在。
盛夏眯了眯眼,打开了微信的部门群。
上班时间静悄悄。
下班时间乱糟糟。
虽然只有两天的时间,可是聊天记录已经有上千条了。
盛夏往上滑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所有人:原定九月底的设计部末尾淘汰赛,现改为9月19日,请设计部所有人做好准备,提前安排好各项事宜。比赛当天不得请假旷工,如发生任何意外后果自负。收到请回复,谢谢!”
通知是前天早晨上班时间发的,之后一溜烟的“收到”。
只除了她。
而方才的电话里,Tina提都没提。
是觉得她只是个助理设计师,不在通知的范围内?
还是,等着她“无故”旷工,甚至都不用参加比赛就被公司淘汰了,好等着下一轮的招聘,让她表妹顺理成章的被英尚聘用?
无论前者还是者,Tina的用心,都表现的很明白了。
目光冷静的盯着那个“所有人”看了一会儿,盛夏有些吃力的抬起左手握住手机,打了几个字,果断的点了发送。
正是上班时间,设计部的工作区域一片安静。
手机叮咚一响,众人有视而不见的。
有伸懒腰活动肩颈,随手拿起手机的。
片刻的功夫,窃窃私语声便不绝于耳。
正和表妹欢快聊天的Tina环顾一圈,忍不住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周围安静下来,可众人眉眼间看好戏的表情却是掩不住的。
Tina抓起了手机。
只一瞬,脸色轻变。
安静如鸡的部门群里,盛夏那言简意赅的“收到,谢谢”,便显得格外明显。
对自己的无故旷工毫无解释,一句“收到,谢谢”来的没头没尾的。
可Tina知道,盛夏那句话,是针对两天前发布的比赛通知的。
她不是说她出车祸了,短时间内都来不了公司的吗?
还是说,她在骗她?
被盛夏耍了的念头一闪而过,Tina脸色铁青。
盛夏是故意的!
她在挑衅她!
她知道自己看她不顺眼,也知道自己想借这个机会淘汰她。
所以,才堂而皇之的发了这条微信。
小心思被揭穿的羞恼被愤怒所取代,Tina神色难堪。
作为业内名列前茅的设计公司,英尚的名字一搬出来,同行们看你的眼光都不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英尚的招聘条件异常苛刻。
发布招聘不到三天,人力行政部那边收到的来自全国各地的求职简历都有上千份了。
而接到面试通知的只有50人。
第一轮笔试,由业内称为“女魔头”的设计总监戴安现场给出题目,现场发挥设计。
第二轮,面试。
两轮下来,50个人淘汰了49个,只录取了盛夏一人。
偏偏,盛夏还是没参加第一轮的笔试,直接空降到面试的。
没人见过盛夏的设计作品。
可最后,盛夏却被戴安钦点录取了。
而Tina的表妹,原本是第一轮笔试的佼佼者。
倘若没有盛夏,说不定现在已经是英尚的助理设计师。
一个月后转正,就是设计师了。
却因为盛夏,再也无缘英尚。
此刻,看着对话框里盛夏那句冷静自持的话,Tina有种暴怒的感觉。
下属随意的一瞥都让Tina觉得,他们跟盛夏一样,看穿了她片刻前的小心思。
目光中有嘲讽,有不屑,更多的,是看好戏。
仿佛她的所作所为不配当这个部门经理。
再对上正对面Lisa那幸灾乐祸的表情,Tina有种想要暴走的冲动了。
Lisa进公司的时候,她就是部门经理了。
三年过去了,Lisa从助理设计师升到了珠宝部的部门经理。
已经跟她平起平坐了!
心知在英尚不但要看能力,还要熬资历,可是每每看到Lisa,Tina的心里都是难以言说的恨。
以往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还能说服自己心平气和,别把她放在眼里。
今天,偏偏是因为盛夏。
盛夏!
盛……夏……!
将盛夏的名字在牙齿间来回磋磨了数十遍,Tina目光忿恨:我做出来的设计,比你这么多年打出来的设计稿还要多。
挑衅我?
你还嫩了点儿!
盛夏,咱们走着瞧!
“阿嚏……”
不知道谁在念叨她,病房里,盛夏打了个喷嚏。
下一瞬,病房门被敲响,一道小身影带着清脆的小奶音扑了过来。
“妈咪……”
天天扑上来,在盛夏脸上吧唧一口,“妈咪我好想你啊,你想我了吗?”
目光滑过挂钟,距离天天离开过去了仅仅两个小时。
“想了呀……”
盛夏笑着回答。
“那你想爹地了吗?”
天天追问。
呃……
帝都想君墨琛的女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她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吧?
“我……阿嚏……阿嚏阿嚏……”
盛夏为难的搪塞还没说出口,就被接连涌出的喷嚏打断了。
君墨琛蹙了下眉,还没伸手按铃,走廊里便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紧接着,大夫护士走了进来。
一阵忙乱的检查,主治医生再三跟君墨琛保证,盛夏伤口无碍,也没有发烧感冒着凉等等一系列的症状,这才转身离开。
而那几个红着脸还不停偷瞄君墨琛,迈着小碎步依依不舍离开病房的小护士,更是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盛夏满眼好笑,心里越发认清,那个什么一年之期不能当真。
受了伤,只能吃点流食。
护士们虽然好奇盛夏和君墨琛是什么关系,可外人面前的君墨琛,脸色冰冷,整个人像是一座冰山。
没人敢留下来八卦,小碎步迈的再小,也不得不离开。
盛夏是被君墨琛喂着喝完了半碗粥的。
一周转瞬即逝。
想到自己下周一要去公司,以她目前的情况,想偷溜出医院虽然不是什么难事,可一旦被君墨琛发现,医院这边难逃其咎。
盛夏不想无辜牵连任何人。
趁着君墨琛去洗手间的功夫,盛夏伸出手指,戳了戳天天的脸,“天天,你想妈咪快点好起来吗?”
“想!”
即便画画都紧紧依偎在盛夏身边的天天,连连点头。
紧接着,眼睛里的神采黯了几分,“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在跟圣诞老爷爷许愿,希望等我睡醒的时候,妈咪就好了。”
眼见小家伙再说下去就要哭了,盛夏忙说道:“可是你已经上幼儿园了,对不对?”
“妈咪住在医院里,你来看妈咪也不方便啊。”
“所以,妈咪想回家住?”
天天秒懂。
盛夏喜出望外。
可还没等她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见小家伙扒拉着床下了地,一路飞奔去洗手间,拉着君墨琛喊道:“爹地,妈咪想每天都看到我们,所以,让妈咪搬回家住,可以吗?”
“可以的,对不对?”
扬起脸看着君墨琛,天天认真发问。
若不是她的心脏位置异于常人,这会儿,丧事都办完了。
可是她竟然伤都没好就想出院?
这个女人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君墨琛脸色平静,可眼睛里,已经积蓄出了厚重的阴云,“遵医嘱。”
言下之意,大夫不同意,他绝对不会同意她出院?
盛夏认命的叹了口气。
意料之中。
以她的本事,溜出医院轻而易举。
反正她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好吧,当她方才什么都没说。
“爹地……”
天天瘪着嘴,一脸恨恨的瞪着君墨琛,“我想妈咪回家!”
“医院哪有家里好?到处都冷冰冰的,都是难闻的消毒水味……”
“你不是说,妈咪只是受伤不是生病,伤好了就可以回家的吗?那为什么要把妈咪关在医院里?”
“妈咪不喜欢医院,我也不喜欢!”
据理力争,天天执拗的看着君墨琛,似乎试图说服他。
周身的气息依旧冰冷,可眼眸里的郁色却比方才浅了很多,君墨霆揉了揉天天的头,“就像你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一样,妈咪在医院,自然要听大夫的话啊,你说呢?”
听大夫的话。
抓到了重点,天天迈着小短腿,拉开门朝外跑走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对上君墨琛幽深的眼眸,盛夏有些心虚。
也不知道,她刚才诱哄天天的那几句话,君墨琛听到了没有。
“你想出院?”
胡思乱想间,就见君墨琛走到了床边。
太阳西斜,病房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笼罩在阴影里的君墨琛,身影便显得格外高大。
盛夏没来由的紧张起来,“治疗的差不多了,我觉得,回到家,心情放松一点,可能好的更快一点。”
嗯,听起来毫无破绽。
可看着盛夏微微颤着的睫毛,君墨琛却没来由的生出一个念头。
她在骗他!
“你……”
可君墨琛的话还没问出口,天天已经带着大夫来了。
“大夫,你好好检查一下,我妈咪已经可以出院了,对不对?”
大夫看看君墨琛,再看看盛夏,想到天天的迫切,心中瞬间有数了。
这位盛小姐,虽然不知道跟君少什么关系。
可只凭她救了君家的小太子爷,这辈子在帝都横着走都没问题了。
那么,不管君少想不想让她出院,只要她想,再加上小太子爷想让她出院,那就妥妥的了。
“盛小姐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各项数据也都平稳……”
主治医生斟酌着字句道:“回家静养,问题不大。”
“确定?”
君墨琛冷声问道。
好像……又不太确定了。
主治医生大脑瞬间宕机,“出院是可以的,但是,住在医院当然更好。”
一切,全看您的心情。
医院都是您家的,盛小姐在哪儿,我们不就在哪儿?
在医院还是在家,有什么区别?
似是从呆若木鸡的主治医生脸上看到了他要的答案,君墨琛目光深沉的看了盛夏一眼,继而,冷声道:“那办出院手续吧。”
话音落,主治医生就速度逃离了病房。
盛夏和天天对视一眼,露出了一副得意洋洋奸计得逞的表情来。
“夏夏……”
耳边响起君墨琛的声音时,盛夏的汗毛,倏地立了起来。
看着如临大敌的盛夏,愈发确定她有事瞒着他,却利用了天天对她的信任和依恋。
君墨琛看着盛夏,神色和缓,目光幽深,“撒谎是要变成匹诺曹的。”
“妈咪,你为什么要住这里,不跟我和爹地回家?”
一路回到盛夏那个堪堪六十平的小窝,天天一进门就满脸不赞同的抱怨起来。
不知道怎么跟天天讲自己不是他的妈咪,最终她和他还是要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盛夏忍不住朝君墨琛看了过去。
你的儿子,你搞定!
君墨琛表示收到。
遂拍了拍天天的头,“既然要静养,当然安静为主。”
愣了一下,天天明白了,“妈咪,你跟我回家住吧,好不好?我可以把家里的佣人都赶走。”
“那,你来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照顾妈咪?”
君墨琛反问。
浓黑的眉毛蹙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天天一脸为难。
他还小。
什么都不会。
可是,等他长大了,他肯定可以学会做这些事的。
“那我今晚要跟妈咪睡!”
天天果断抱住了盛夏的大腿,“妈咪,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盛夏只不过一愣神的功夫,天天已经窜进房间去参观了。
连考虑的时间都没给盛夏。
客厅里,盛夏和君墨琛大眼瞪小眼。
房子半个月没住人了,好在她卫生习惯好,每天都保持着干净整洁。
一眼望去,一如既往的舒适。
“君先生,您请坐……”
大方的打了招呼,盛夏转身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就响起了烧水的声音。
君墨霆站在客厅里,兀自打量起来。
灰绿的基调,北欧的简式风格。
米色的沙发上,凌乱的靠着几个图案俏皮的抱枕。
靠窗的位置摆放着米白色的餐桌餐椅,宁静舒适。
桌子上的小花瓶里,还有几枝已经枯萎的香槟玫瑰。
夜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起洁白的窗纱,整个客厅便显得清新宜人。
虽然小,倒也自有格调。
可即便如此,君墨琛依旧觉得,无处落脚。
看着站在客厅一动没动的君墨琛,似是感觉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抗拒感。
盛夏扭回头,忍不住撇了撇嘴。
对她来说舒适度百分百的家,恐怕在君墨琛的感觉里,还没他家的卫生间舒服吧?
怪不得他抗拒呢。
而这,就是她和君墨琛之间的差距!
本就对那个什么一年之期毫无期待,这会儿,盛夏只想赶紧摆脱君墨琛,从此之后再无瓜葛。
可是想到天天,盛夏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舍。
水壶呜呜的叫了起来,盛夏拉回飞到天边的思绪,手脚麻利的洗了杯子,给君墨霆泡了杯茶。
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盒牛奶,倒进杯子放进了微波炉。
叮咚一声轻响,盛夏端出已经温热的牛奶,转身进了卧室。
正看到拿着她的眉笔在便签本上画画的小家伙。
梳妆台的玻璃镜上,还有用口红写就的I love Mommy!
怔了一下,盛夏心头的不舍更浓了。
君墨琛从阳台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房间里传出的笑闹声。
天天从未有过的开心。
而那一声又一声的“妈咪”里,满满的依恋和幸福。
君墨琛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卧室的床上,盛夏和天天正在挠痒痒。
两个人似是都怕痒,一边躲闪,一边跃跃欲试的去挠对方。
无忧无虑的笑声响彻整个房间。
微风拂过,梳妆台上的便签纸被吹的哗啦啦散了一地。
寥寥几笔的简笔画,却画的极为传神。
不变的,是每一张画里的蓝天白云,以及那只能看到背影的爸爸妈妈。
而唯一变化着的,便是两人中间那道小小的身影。
从襁褓中的小婴孩,变成了半大的小萝卜头。
最后一幅画里,小萝卜头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
冉冉升起的朝阳中,一家三口的背影显得格外和谐。
仿佛生来如此。
风吹着,便签纸动着。
静止着的画面,变成了一段小篇幅的动画片,在君墨琛面前慢慢变化着。
捡起那叠画,君墨琛一起身,正看到镜子里的话。
I Love Mommy!
目光深邃,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再看向依旧笑闹着的两个人影,君墨琛的面色,比方才和缓了许多。
“啊,天天……我投降我投降……”
眼角余光处瞥到君墨琛,盛夏不敢再闹了。
天天这才看到爸爸,顿时住了手。
房间里安静下来,盛夏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已是睡觉时间,留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开口赶人……
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君先生……”
盛夏斟酌着说道:“不然,就让天天在我这里玩两天吧,你周天下午过来接他?”
“不要……”
天天下意识的摇头,继而,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君墨琛和盛夏。
满脸都写着:爹地和妈咪不应该是睡在一起的吗?
“我要爹地,也要妈咪……”
天天摇着盛夏的胳膊撒起了娇,“妈咪,你别生气了,别赶爹地走,好不好?”
盛夏:……
“天天……”
君墨琛适时开口,“好不容易找到妈咪,不要惹妈咪生气,乖乖听妈咪的话。”
盛夏:!!!
看着满脸写着不高兴的盛夏,天天识时务的点了点头。
继而,央求的看着君墨琛,“爹地,那你能等我睡着了再走吗?”
君墨琛是个很负责任的父亲。
过去的四年里,每一个夜晚,都是他带天天睡觉的。
直到天天上幼儿园,顺理成章的分房。
即便这样,君墨琛每天晚上都会给天天讲睡前故事,等他睡着了才离开。
君墨琛点头,“好。”
心满意足,天天牵着君墨琛的手去卫生间洗澡了。
洗澡擦香香,天天爬到床中间,依偎在盛夏怀里,眼巴巴的,“妈咪,每天都是爹地讲睡前故事,今天能你讲吗?”
这个可以有!
早点讲完,早点把身边这尊大神送走。
她才能安心的搂着小包子睡觉不是吗?
盛夏果断点头,从书架上翻出了一本《小王子》。
“六岁那年,我在书上看到一幅很精美的画……”
……
“我每天都对小王子的星球、他的离开,以及他的旅程,有新的了解。这些信息……”
看到天天已经睡熟,盛夏已经放到极轻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
给小家伙盖好被子,盛夏合起了书,“君……”
正看到呼吸均匀、俨然已经睡熟的君墨琛。
叫,还是不叫。
这是个问题。
盛夏一时间纠结起来。
不叫吧,让天天留下来已是她的极限。
君墨琛也留下来,算怎么回事儿?
可是叫吧,又……
有点儿不忍心?
看着放松下来俨然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君墨琛,盛夏总觉得,此刻叫醒他是件很残忍的事。
打从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是冷峻、威严。
一句话不顺心,男人瞬间化身行走的空调,四面八方的往外冒冷气。
这还是盛夏第一次见他如此淡然温和的模样。
纠结半天,盛夏决定,还是随他去吧。
反正他儿子在她手里,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倦意袭来,又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圈,盛夏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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