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我们带着孩子们远赴内蒙,一起看大漠孤烟,赏莽莽草原,在素有“小鸟巢”之称的鄂尔多斯体育中心打球,天高云淡,乐不思蜀。
本以为,今夏会与那些豪迈的朋友们再重聚,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经多方努力,5月底确认仍无法成行,只好放弃。带着“曾经沧海”的心情,踏上了茫茫的寻觅之旅。
从呼和浩特的四子王旗,到牡丹江畔的鲜花港;从江南水乡婺源,到北国明珠哈尔滨。两周之内,联系了十余个夏令营基地,可是,都因为没有特别合适的球场、交通不便等因素遗憾作罢。难道,竟真的找不到一处地方,能让孩子们痛快地打球吗?
正当抑郁之际,朋友发来了一个营地的照片。照片上,蓝天白云,青山绿草,最最关键的是,那青山脚下,是一方绿茵球场!
一问哪里?答曰延庆。心中颇喜,因着曾在延庆山中住过两年,日日与松鼠为邻,知道那是北京最上风上水、夏天最清凉的好地方。再问有空调吗,怕孩子们起痱子?答曰:有!二话不说,拉着丁丁出发!
出京藏高速昌平西关不远,沿路进入了十三陵景区。路旁绿荫如盖,行人渐少,穿行在稀疏却有致的村落间,惬意无比。行了10多分钟,左转沿山而上,九曲十八弯的刺激山路,终于激出了丁丁久违的开怀笑容。果然,山林是城市病的治愈良方。
过了一道山门,沿路而下,是一个明媚而幽静的山谷。看山色植被,恍若京东第一高峰雾灵山。雾灵山,是我每年秋天都心心念念要去的地方,海拔2118米,一山四季,山顶可见银河。因为这份相似,便对此处又多了一分好感。
沿大路开到了一处平台,拾阶而上,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球场,问了尺寸,不多不少,刚好一个标准垒球场大小。居然,还配4个发球机!震惊之余,感恩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营地的管老师,是个极热情的户外运动爱好者。带我们参观完营地,兴致勃勃地为我们摘营地近旁的野生桑葚,粉红的颜色,入口极甜。
他遥指着对面介绍到:“这片山都是咱们的,3公里、10公里、30公里的徒步路线我都踩好了。那边还有上千株的野生猕猴桃林,长得特别好,等秋天了来随便吃!”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郁郁葱葱的山谷,风起云聚,不多时,竟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一瞬消了初夏的闷热,清凉舒爽。
我曾在贵州的深山苗寨,带孩子们住了20天。每天早早爬起来,去等雾霭从山间升起,再随日光消散;每天傍晚,在晚霞中拖着长长的影子转山,荡千年古树上10米高的麻绳子秋千。每遇细雨,便大大小小披了雨衣、汲着拖鞋,去戏雨。
那山中的20天光景,孩子们从最初的看见牛粪就嚷着回家,到可以光着脚在泥巴里追逐嬉戏。我看见了,他们从水泥森林里,小心翼翼地探出触角,去拥抱自然,拥抱生命的全过程。
从嚷着要ipad,到学会玩毛毛虫;从嚷着要零食可乐,到抢着吃房东大娘做的米粉;从感到无聊至极,到爱上山,爱上云,爱上风,爱上雨,到不怕蚊子,不怕蜘蛛,不怕黑,不怕脏。
他们看到苗家女子纺线织布、染靛绣花,渐渐接纳了生活的另一种打开方式;他们看到屯堡的明朝遗民还长衫长辫,渐渐懵懂地了解了:看上去是同一时代的人,却真实地生活在不同时空。
知道“多维”,才懂“换位”。这是我们带着孩子们走过大江南北的真正意义。
可事实上,我们的孩子,接触自然、接触天地的机会,太少了。少到让他们畏惧、排斥;少到闭塞了自身的五感,感受不到天地之气,感受不到自己,更感受不到他人。
当双秀峰下的斜风细雨扫过我的脸颊,望着远处仍透亮的天光,我心想:就是它了!
如果有什么,能带给孩子们堪比草原辽阔的美感,那便是这“山色空蒙雨亦奇”的山林之趣!如果有什么,能够润物细无声地开启孩子们的审美与感受,那也一定是这“明月松间照”的山林之趣!
当即拍板!合作、挂牌!游骑兵夏训基地,由此而生。
营地定下来之后不久,读到一篇文章《没有审美力是绝症,知识也救不了》,深以为然。里面引用了美学家张世英的话:“人生有四重境界:欲求境界、求知境界、道德境界和审美境界。审美是最高境界。”
也正因此,除了打球,除了训练,我要把这最最珍贵的自然之趣,山林之美还给孩子们!
让他们在这里的每一个朝夕,切身感受到什么叫“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什么叫“烟轻笼岸柳”,“白月照书窗”。我要邀孩子们一起,来共赴这一场可听风吟的棒球之约!
如今,筹谋月余,已万事俱备,你们来么?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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