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有一部好莱坞全亚裔班底制作的电影《摘金奇缘》,在美国大火,到了中国则水土不服。虽然其英文片名直接翻译过来,就是"疯狂的亚洲富人",可到了内地,巨大的文化差异还是让中国观众望而却步。疯狂的亚洲人就这样?疯狂的亚洲富人就这样吗?不都是好莱坞的意淫嘛!No No,咱中国人可不同意。
反观今年春节档,《疯狂的外星人》一出手,立马举国狂欢。最懂中国的宁浩,一如既往的戏谑精英,一以贯之的庶民叙事。把放之好莱坞都"高大上"的科幻题材全盘本土化,荒唐中又合情合理。这一次,代表高等文明的外星人,任你有再高的科技,到了中国也得"人人平等",也得"玩抖音吃火锅喝大酒"。而采用顶级生物特效打造的外星人形象,又萌又贱,甚至影院里的儿童观众都指着银幕高喊:爸爸我也想要一个!我也要养!!
在《疯狂的外星人》公映之前,网络上就曾发起讨论:如果外星人来中国,你会怎么办?这个问题放在国外,相信已有太多"套路化"的答案。而在中国,网友们的反应则一举反套路:有"盘他的"、有"清蒸或红烧的"、有"跟他拍短视频一起当网红"的、有"灌醉他谈恋爱"的——各种脑洞回答看似疯狂,实则又充满中国逻辑。
《疯狂的外星人》正是如此,其自信的中国逻辑支撑着影片的全部细节,无论每一个出场人物,甚至外星人本身,都既荒诞又现实,让人觉得真实可信。正如网友评论:"也只有在宁浩这里,才看得见如此诡异的荒诞。"实际上,《疯狂的外星人》哪里说的是外星人呢?说的根本就是你我这些疯狂的中国人。
尽皆过火? 不批判只关怀的宁浩《疯狂的外星人》将故事背景集中在一个叫"乐华世界公园"的地方,这种不出国却"全世界旅游",100块"玩遍全球"的特有产物,是不折不扣的"中国制造"。这种公园是外国人无法想象的,也成为片中"戏耍"西方特工的重要梗。
影片开场不久,公园里练早操的大妈们就唱着:天天抖手,精神抖擞。把观众从太空拉回到你我身边最熟悉的现实当中。而影片主人公则在"印象花果山"的大舞台,以最低的生存姿态勉强维生,上演着一场场猴戏。
在这个极具中国特色的世界公园中,更有着极具中国特色的阶层划分。牛气的公园主任,天天脚踩平衡车,一口一个KPI,俯视着公园众生,想要把黄渤(耿浩)的猴戏大舞台改为火锅城。主任的小舅子,因为沾亲带故,也对黄渤趾高气昂,他的创意是把火锅城跟儿童乐园相结合。
黄渤的师弟兼好友沈腾(大飞),一心想拿下白酒的市代理,他琢磨在黄渤的猴戏舞台变成火锅城之后,联手卖白酒。他也看不上黄渤的过时守旧,总是刺激好友:"往前迈一步!""往前看。"好似整个公园里的人,都在疯狂的向前追赶,要往前迈这一步。
可实际上,在飞速发展的中国社会中,他们真的清楚这一步又意味什么吗?而每个人的"落点"似乎都与火锅有关,忙忙碌碌往前跑,最后不都还是熬成一锅汤。
钟情于关注本土,关注当下的宁浩,其本人也喜欢火锅。他认为火锅有着杂糅的强包容性,热气又喧闹。而无论宁浩的镜头对准了谁,哪怕他曾是笨贼、曾是黑帮、宁浩都没有采取批判的态度,他只是在表现现实中正在发生的事,展现荒唐的同时,其实是在关怀现实。
他关怀跳舞的大妈,关怀落魄的手艺人,关怀江边的快递小哥,关怀眼盲的按摩师傅。当他们面临外星人的到来、面对西方特工的强势,疯狂的中国人又联手将好莱坞的精英套路如庖丁解牛般消解。
疯狂的中国人,无论戏里戏外,早已改变了世界。影片开场与外星人进行第三类接触的西方世界宇航员,因为自恋玩自拍,惊吓到外星人,才引发了后续一系列故事。而自拍杆这一创意,正是中国人的智慧产物,其销量席卷全世界,号称"全世界最牛逼的拍照工具"。西方特工见到黄渤沈腾,一张口就是标准粤语,虽然对方"听不懂",但这也正是老外多年来认为的"普通话"。谁让他们连看带学了那么多年香港功夫片呢?
影片最后,原本对中国文化嗤之以鼻的西方特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却敲起了中国的锣,只因这是"降服"外星人的唯一方法。看到象征西方文化的美国队长盾牌,最终被一面面锣取代,观众疯狂爆笑。其实宁浩无非想表达:中国文化才是真正的博大精深,是最厉害的武器。
尽是疯狂? 有城府有心计的外星人《疯狂的外星人》所塑造的重要角色——叫"奇卡"的外星人,也在宁浩的荒诞本土性中,被消解成为史上最"入乡随俗"的外星人形象。外星人最开始仗着强有力的科技,自视高级文明,对地球这种低等文明百般不待见。他认为自己动动手指就能毁灭地球,然而阴差阳错中,他丧失了代表科技的"头环",甚至被迫练起"中国功夫"时,外星人所呈现出的求生状态,居然同样是极具中国特色的本土融合。
只看外星人眉目间的不停思索,以及试图使出的各式翻身伎俩,更是让观众猜测:这个有心计的家伙,不会是学过中国兵法吧?
外星人拒绝被驯化,这叫:自恃清高。
外星人挨打后配合驯化:这叫:忍辱负重。
外星人用香蕉勾引猴子帮忙,这叫:威逼利诱。
外星人倒酒陪酒,这叫:笑里藏刀。
外星人才艺展示后逃跑,这叫:声东击西。
外星人抢了自行车再跑回来,这叫:调虎离山。
外星人夺回头环发大招,这叫:反客为主。
外星人跟猴子"合体"大战,这叫:借尸还魂。
外星人最后带走大量"年货",这叫:顺手牵羊。
所以,到底这个见招拆招的外星人,到底是如何瞬间掌控中国人的为人处事之道呢?或许高等文明本身就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又或者,这本身就是中国文化的强大之处。有网友认为:"当年连晋饰演的香港*手(《疯狂的石头》),便是此番中的西方特遣队,奇卡外星人。"
无所适从,才是一切所谓高大上外来文明在中国的最直观窘境。而在宁浩眼中,一切自大的精英文化,都是他戏谑的对象。宁浩认为:"文化自信对每一个个体来说都是需要的。这和科技自信和武力自信完全不一样。"这,恐怕才是黄渤最终战胜外星人的关键。
当外星人奇卡把黄渤沈腾打得团团转,自己也被锣鼓和"步步高"音乐耍得团团转。那一刻,疯狂的外星人早已被同化成疯狂的中国人,更别提最后的酒文化洗礼了。
黄渤对外星人说"都在酒里了",最终拯救世界;沈腾通过喝酒,与外星人达成了商业协定;而外星人喝多泡透后,以断片的结局成功建交,还成为黄渤沈腾的老铁,带了年货回老家。这既是实用主义的"酒"到渠成,也是庶民的胜利,更是疯狂中国人最魔幻最真实的宇宙大联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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