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欧美综艺的都知道,真人秀里最华丽的,既不是《天桥风云》,也不是《全美超模大赛》,而是《鲁保罗变装皇后秀》。
但如果这个人去参赛,那么他出场就可以全季终。而这些选手包括鲁保罗本人,都要低头认长辈。
毕竟要不是他,变装文化也不会成为欧美流行文化的一部分。
他就是坎迪·达琳(Candy Darling),纽约区的变装皇后,一个真正的明星。
“我阻止不了他,他太美了”
提起安迪·沃霍尔的缪斯,人们第一反应大多是伊迪·塞吉维克(Edie Sedgwick) 。
但却很少有人提及坎迪·达琳,安迪·沃霍尔的又一缪斯,波普文化的超级明星。
儿童时期的坎迪·达琳
1961 年,一个叫吉米的男孩在家乡长岛的一间美容学校注册上课,并开始对易装感兴趣。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太奇怪了。毕竟他们身边没有哪个 17 岁的男孩会对化妆感兴趣。
过不了多久,就有谣言传到她母亲那里,不是说他穿得像个女孩,就是说他经常去当地一家叫 The Hayloft 同性酒吧。
作为回应,他离开了长岛。
少年时代的坎迪·达琳
再次出现时,吉米不见了,只有一个全身穿着女装的少年,她叫自己坎迪·达琳。
她的母亲并非没有预感,日后谈起这段经历时,她说道“那个时候我知道的,但我阻止不了他。吉米很有天赋,更重要的是,他太美了。”
坎迪·达琳去了纽约,她在一个百老汇女星家里住了几个月,开始了学习。
在这段时间,坎迪·达琳有意识地模仿好莱坞女星的举止,并渐渐形成自己的一套风格。她经常在格林威治村玩,去曼哈顿的同性酒吧闲逛,并在第五大道的一个医生那里注射雌激素。
从这时起,她开始扮演坎迪·达琳这个角色,一直到离世都是如此。
而直到她遇见安迪·沃霍尔,坎迪·达琳这个角色才真正广为人知。
艺术家们的缪斯
1967 年,一场普通的聚会正在进行。
“工厂”(安迪·沃霍尔的艺术工作室)成员杰姬·蔻蒂丝 (Jackie Curtis) ,邀请沃霍尔看他编导的一部片子,《魅力,荣光与黄金》( Glamour, Glory and Gold),主演就是坎迪·达琳。
杰姬·蔻蒂丝 & 坎迪·达琳
在这之后,坎迪·达琳正式成为沃霍尔工厂里的成员之一,并开始参与沃霍尔导演的电影:1968 年 《肉》(Flesh); 1971 年《女人解放》(Women in Revolt)等。
《肉》电影截图
有一次接受采访,安迪沃霍尔坐在沙发上,坎迪·达琳斜坐在他身旁的扶手上。
这时达琳突然来了一句,“我现在叫自己坎迪·沃霍尔”,说完众人大笑。
安迪沃霍尔 & 坎迪·达琳
这一时期,她的特殊气质开始被更多人注意到。坎迪·达琳逐渐在其他独立电影里现身,简·方达的代表作《柳巷芳草》里也有她的出演。
简·方达 & 坎迪·达琳
她的身边逐渐聚集着越来越多喜爱和支持她的人,达琳开心又略带骄傲地说,“我现在正在一趟名为“坎迪达琳”的旅程上,如果他不是这趟旅途的乘客,那么下站他必须下车!”
而在沃霍尔之外,她也成为更多艺术家的缪斯。
《蒂凡尼的早餐》的作者杜鲁门·卡波特见过她之后,评价说“她身上有光环”;
COSMOPOLITAN 11月刊 封面人物坎迪·达琳
地下丝绒乐队 (Velvet Underground) 的主唱兼吉他手娄·里德 (Lou Reed) ,受她启发创作了两首歌: “Walk on the Wild Side” 和可能是他所有歌中最温柔的一首 “Candy Says” ;
帕蒂·史密斯(Patti Smith)的前男友,艺术家罗伯特·梅普尔索普(Robert Mapplethorpe)为他拍了一组摄影。
©罗伯特·梅普尔索普
除了当演员外,坎迪·达琳客串了一回记者,采访了艺术家达利。
安迪·沃霍尔创始的 Interview 杂志,刊登了这则采访。而它看起来还挺有趣的,因为大多时候达利就像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而坎迪·达琳也一本正经地回答 ——
Interview | issue 32
「采访摘录」
达利:弗洛伊德告诉我可能是我在母亲肚子里的位置导致的,因为我手按着眼球,就得到这个天使般的磷圈 (Phosphorous Circles) ,磷圈,你知道吗?
坎迪·达琳:嗯。
达利:它的学名叫 Ipanagogic image (*达利生造词)
坎迪·达琳:Ip-ana…
达利:你念错了,是这样 Ip-anagogic 。你查字典就知道 Ipanagogic image 是指当你使劲按你眼球的时候,就会看到不同色彩的光晕……可能因为我在母亲体内的位置,导致眼球受压,然后就有了这个磷光般的东西叫 fright-X。
坎迪·达琳:fright-X?煎鸡蛋(Fried eggs)?
达利:太棒了!简直太棒了!你英语进步了!
坎迪·达琳采访达利
艳光易逝
从外人的角度,很容易顺理成章地认为,此刻身在纽约的坎迪·达琳不仅摆脱了家乡的谣言,还已经过上光鲜的生活。
但事实却并如此。她和富人们见面,参加他们的派对。但在出发前,有件事经常让她情绪迅速低落下来,她没钱搭出租。
那改坐地铁?坎迪·达琳绝没有可能搭地铁,除非你想让她被旁观者包围到再也下不了车。
派对也许是美好的,但次日的三餐却绝对是个麻烦。通常她醒来只能吃别人的剩菜果腹,要不就是吃罐装的豆子解决晚餐。
她在日记里写道,“你以为我喜靠吃豆汤和花生酱,来维持体力和营养吗?不,我根本不喜欢。”
更糟糕的是,有时她需要靠卖身来生存下去。
派对上的坎迪·达琳
但达琳别无选择,因为她几乎没有工资。这在安迪·沃霍尔的工厂里,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他们的工资就是进入安迪·沃霍尔工作室的机会,如果你已经在这个圈里了,那么,你的位置就是报酬。
坎迪·达琳(左一)、安迪沃霍尔和“工厂”成员
而比工资先到的是疾病,坎迪·达琳被检查出腹部有个肿块。
得知这事后,达琳的第一反应令人意外。
坎迪·达琳:“耶利米,我*了!”
耶利米:“亲爱的,你知道这不可能。”(耶利米是坎迪达琳的好友兼室友)
随后,坎迪·达琳去了医院复查,但这一切都太晚了。因为过量注射雌激素等其他原因,肿瘤扩散得太快,她必须住院。
坎迪·达琳在片场
坎迪·达琳非常愤怒,她开始对身边亲近的人非常生气,因为她不想死。
几个月后,坎迪·达琳正在为第二天的手术做准备。她知道这场手术很重要,她叫了所有她认识的摄影师过来。
Peter Hujar 来的时候,她已经化好妆。
于是没怎么布景,他们就开始了拍摄。随后 Peter Hujar 就拍出了坎迪·达琳身前最后一张,也是最有名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坎迪·达琳凝视着镜头,她已经知道了,她不会好转,这就是结尾,这就是剧终。
1974 年 3 月 21 日,29 岁的坎迪·达琳在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卡夫里尼医疗中心去世。
“永远做你自己”
坎迪·达琳去世后,朋友们发现她留了的一张便条。这是她的遗书,前半部分写满了空虚和生无可恋。
“当你们读到这儿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很遗憾的是,在死前我已经对生活没有一点渴望。
即便我有这么多朋友,即便我的事业在上升,但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我觉得太空虚了以致于我无法继续走下去。
我是对一切都感到无聊。你也可以说是无聊到死。
听上去似乎挺不可思议,但这就是真的。
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的葬礼和来宾名单,钱我也付过了。”
而在遗言最后,她向朋友说:
“不要把这事想得太严重,只要记住我是什么样的烂人就够了。”(don’t take it too badly just remember what a bitch I was)
安迪·沃霍尔镜头下的坎迪·达琳
如今鲁·保罗和他的真人秀,为一群变装爱好者们提供了做自己的机会,也在潜移默化地向社会输出易装文化。
这就是坎迪·达琳留下的:让易装者们勇敢面对渴望,拥抱真实的自己,追求美和自由。
那个年代的易装爱好者们,可能很难相信在今天,他们不仅可以随意穿着女装上街,而且还有一档专门的节目让他们尽情发挥爱好,展现自己。
你很难否定这没有她的功劳。如果不是当初那个叫吉米的男孩,为了躲避流言来到纽约。
在荧幕、胶卷和音乐里,以坎迪·达琳的身份活下来,今天的主流社会或许仍然对易装群体不了解。
而坎迪·达琳留下的东西里最重要的,不是那些印着精致扮相的照片,而是日记里的一句话——
“不管代价如何,你必须永远做你自己。
这是最高的道德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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