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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丞相家的女婿入赘那天,柳弯弯趴在墙头看了一整天的热闹,直到宾客散去,新郎新娘也入了洞房,她方才想起,自己好像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滴水未进。
她三两步下了墙,大概脚下虚软无力,一头栽进了荷花池。
池中鱼儿肥美,游得畅快,她学着鱼儿游了起来。
好巧不巧,一只鱼儿钻进了她袖中,她哈哈笑着捧起鱼儿,一口咬了上去,满嘴满脸的鱼鳞和血,不远处的狗子看着这一幕狂吠不止。
柳弯弯便又放下了鱼,扑腾着上了岸,跪在地上与狗子对视,喉咙里发出低吼,狗子夹着尾巴闪躲了眼神,她扑上去抢过狗碗护在了怀里。
若不是烧火丫头宋吉祥闻声赶来,恐怕那狗碗里的剩饭都要进了柳弯弯的肚子了。
“小姐,你该不会又饿了一天吧?早知道,我就该给你准备点吃的放在身上了。”
宋吉祥满脸心疼,却又忍不住抱怨,今儿一早,她被临时叫去隔壁丞相府帮忙,所以就忘了这个疯疯傻傻的小姐了。
“我说,老爷也真是狠心,好歹也是柳家的血脉……”
柳弯弯确实是柳家的血脉没错,可她是外室所生。
五岁那年,她母亲病逝,柳家家主柳文青这才将她接回府中,可在这期间,她又无缘无故失踪了一年,等再次回到柳府时,原本一冰雪聪明的姑娘,不知为何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也没人知道,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所以在整个柳府,几乎没有人肯待见她,就连柳文青都是,饿不死冻不坏就行。
吉祥看她可怜,有一顿没一顿地挨着,就日日从厨屋里偷一些剩菜剩菜给她,这一偷,就是整整十年。
今晚的吉祥又从丞相府给她顺了一只鸡腿,柳弯弯吃得正香,却被柳夫人逮了个正着,那只鸡腿,被她身边的丫鬟一脚踢飞,转眼进了狗嘴里,柳弯弯想去抢回来,狗子护食,在她手臂上留下了一排鲜血淋漓的狗牙印。
她撒泼打滚儿要去反咬狗子一口,被吉祥给拦了下来。
“求夫人饶了小姐吧,是奴婢给小姐鸡腿的,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吉祥跟柳弯弯,一个被人按着,一个被人打着,惨叫连连,连狗都骇破了胆儿。
柳弯弯虽傻,却酷爱绘画,她没有笔墨纸砚,就在厨屋里捡炭石,在柴房的墙上作画,画山水,画花鸟,画江河,画一名稚嫩男孩的背影,画完了就用抹布擦去,干了看不出痕迹。
今晚,那稚嫩男孩的背影,却突然长大,一袭华服,发冠高束,端端正正的背脊,好一副清冷傲骨之姿。
她画完了,自己又盯着看了好久,浑浊的烛光下,她的眼神却是异常的清明。
2
柳弯弯一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将自己关在柴房里,可自从隔壁丞相家的女婿入赘那天后,她便开始以各种姿势趴在两家的墙头上观望。
丞相家的院子比柳家三个还大,靠墙边的一池荷花似乎一眼看不到底,她常常自生恼怒,要不是这一池子的水,她倒是可以试着翻过围墙去,正大光明地看。
她看什么呢?
看的就是丞相家新上门的女婿,那个捧上一本书,备上一壶茶,就能在池中的凉亭里度过半日光景的男子。
可惜,距离有些远,她总是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能遥遥见其背影。
那日柳夫人赏了她一些干瘪受潮的瓜子,她在墙头上晃着双腿,越嗑越香,瓜子皮吐得漫天飞,丞相家的家丁叉着腰来怒骂。
“傻丫头,快快回你家去,别污了我家水。”
柳弯弯愣了愣,然后深深地咳了一口痰,吐在了丞相家的荷花池里。
如此还不解气,她摇晃着站了起来,作势要解开衣带,大概是想……小解,可墙头满是青苔,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失了重心,一头栽了下去。
家丁捧腹狂笑,可只一声就戛然而止,意料中的落水声并未传来,倒是有一道黑影,从身旁一闪而过,再定睛看,自家刚进门的姑爷和那个傻丫头,正齐整整地站在自己面前。
家丁灰头土脸地走了,柳弯弯的双手还支棱在半空,裤带半解,男人正低头给她系上。
“你怎么老是要坐在墙头呢?是在看我吗?”
头顶响起的是一个干燥沙哑却十分温柔的声音,柳弯弯寻声抬头,看到的是一张疤痕交错的脸。
“咦~你怎么这么丑?”
她虽傻,可也有美丑之分,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不怎么好看,连她都嫌弃。
“叫姑娘见笑了,小时候从一场火里死里逃生,虽捡回一条命,可面容与嗓子都毁了,没有吓到姑娘吧?”
“吓到了吓到了,我好怕啊吉祥……吉祥我要回家。”
柳弯弯瞬间哭嚎起来,隔壁的狗子听见声音都耷拉起了耳朵,男子却一脸笑意。
“我送你回家就是了。”
说着,柳弯弯身体一轻,脚下便已悬空,男子带着她掠过荷花池,稳稳地落在了墙头上。
3
柳弯弯果然被吓得不轻,从此只敢悄悄在院墙上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乌溜溜地转,寻到那男子身影时,躲一下,探出头来,又躲一下,像只探钩的鱼儿。
那时天才刚亮,金色的阳光正打在头顶,她累了,坐下来喘息片刻,又继续往墙头上爬,一抬眼,那男人的挺拔身姿正居高临下,沐浴在金光里。
她看不清他的脸,直觉当时他的身形轮廓,简直惊为天人,虽然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天人。
男人对着她伸出了手问道:“要上来吗?我拉你。”
她就鬼使神差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交到了他清爽干燥的掌心里。
他们并排坐着,中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柳弯弯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挪动,那一点点的距离渐渐消失,她能闻见他身上散发出的陈墨书香。
男子莞尔,开始问她问题:
“你从小便是这样吗?”
柳弯弯摇摇头,又点点头,忽闪的大眼,时不时偷瞄他一下。
“那你,过得好吗?”
柳弯弯又是摇头点头,根本回答不上他的问题,男子就此作罢,布满疤痕的脸上虽看起来有些瘆人,可眼神里的温柔却丝毫不减。
柳弯弯也有问题要问他,可是啃了半天的指甲,始终问不出口,最后,男子作势要走,她才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那个,木炭好吃吗?”
男子如沐春风的脸上,陡然起了一层冰霜。
“你看到了?”
“我先问你的,木炭好吃吗?”
那日,她亲眼看他吞下了烧得火红的木炭,柳弯弯从未见人吃过木炭,自己也从未吃过木炭,所以问他,好吃吗?
男人沉默,只是静静地看她,覆在脸上的冰霜已然不再,只剩下化不尽的宠溺,半晌后才道:
“那东西不好吃,你千万别学我。”
他吞下烧得火红的木炭,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原本的声音罢了,那种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要再尝试第二次。
柳弯弯却似乎听进去了一般。
“不好吃,不好吃,鸡腿好吃,鸡腿最好吃。”
她仿佛就真的吃到了鸡腿似的,吧唧着嘴,说不出的快乐,男子跟着也高兴起来,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尖。
“我叫秦沐昭,以后,我们每天都一起看日出,好不好?”
柳弯弯兴奋地拍着手,日子好像就有了盼头一样。
吉祥却不让她再爬上墙头同丞相府的赘婿说话。
“小姐,人家是丞相府里的姑爷,你虽……你好歹是未出阁的女子,这样整日同一个有妇之夫厮混,叫老爷知道了,可了不得的。”
柳弯弯听不进去,嘴里只念叨着:“看日出,日出好看,他也好看。”
“哪里就好看了,你没看他一脸的疤痕有多骇人吗?”
吉祥始终都不明白,大概也没人能明白,一个傻子,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所以吉祥只能用骗的方法。
“人家这会子正跟他夫人困觉呢!”
“困觉作什么?”
“人家新婚的小夫妻,不困觉干什么呢?”
柳弯弯不信邪,嚷着也要跟男人困觉,柴房里嚷着不够,还要爬到墙头去嚷,偏偏看似单薄的她,力气却是奇大无比,吉祥根本就拉不住她。
秦沐昭果然在墙头等她,还特地带了些点心,见到她时就笑着同她招手。
“快来,日出都要过去了。”
柳弯弯却并未将心思放在这上,站在墙角下,仰头高呼一声:
“你跟你夫人困完觉了吗?那可以跟我困觉了吗?”
坐在墙头的秦沐昭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进了荷花池中。
4
这事儿到底还是传进了柳家家主柳文青的耳中,老夫妻二人关起门来,鞭子抽得震天响,柳弯弯的哭喊声回荡在柳家院子,又传到了隔壁的丞相府,声声凄惨。
当晚,老两口打得累了,便坐下来商议对策。
“留着这么个祸害在家里,迟早败坏了门风。”
“早跟你说,便宜点将她发卖了去,你不听,如今倒是知道厉害了。”
柳夫人揪着柳文青的耳朵,气不打一处来,瞧一眼瘫倒在地无法动弹的柳弯弯,火气顿时更甚。
“得得得,赶紧叫人拎出去,看着晦气,明儿我去找婆子问一问,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赶紧给打发了去。”
柳文青讨好似地在她的厚臀上捏了一把,陪着笑脸一连应了几声好,随即唤来家丁,将柳弯弯扔回了柴房中。
吉祥手中没有药,只好拿了些草灰来,抹在柳弯弯伤口的时候,她竟奇迹般的没发出一丝声响。
吉祥担心她会不会真就这样被打死了,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谁知柳弯弯突然就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吉祥,我想同他困觉,你说他会跟我困觉吗?”
吉祥在那一刻真将哭笑不得体会了个淋漓尽致。
第二天,柳家一早就有人上门,却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柳家的门房认得,那正是隔壁丞相家成亲没多久的大小姐郑玉颜,说是来找柳弯弯的,就忙去通报了。
柳文青一听,这可不得了,竟然都亲自找上门儿来了,他拍着大腿,暗暗后悔,怎么就没在昨晚直接弄死了那个小蹄子呢,如今惹祸上门,倒叫他如何收场啊!
可谁知,这丞相府的大小姐,却并非是来找茬的,而是特地给柳弯弯送来了上好的伤药,还吩咐身边的婢女细细地给涂抹在了伤处。
柳弯弯身体不能动弹,两只眼珠子却转得贼快,口舌更是一点都未耽误。
“你是他夫人么?你能将他让给我,让他只跟我困觉么?”
感情只想着跟他困觉这事儿了,丞相府的大小姐俏脸一热,捂着嘴轻笑了起来。
“你要是想跟我相公困觉,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学会了这本书上所有的字,他便能同你困觉了。”
柳弯弯是识不得字的,将书本拿在手里上看下看,终究也没找出个倒正。
“不如,你以后天天去我那里,我教你识字,可好?”
郑玉颜又笑着问她,那时柳文青夫妇也在场,一听她这样的话,脸色顿时僵硬。
恐怕不是教书识字这般简单吧,这傻丫头口无遮拦要跟人家相公睡觉,哪一个女人能忍?不过是想将人带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想尽办法折磨罢了。
折磨倒也无所谓,万一再伤了残了,到时就愈来愈卖不出价钱了,柳文青恨得牙痒,却无可奈何,人家是丞相府的千金,怎可与之抗衡?
5
柳弯弯伤好了小半,就急着去了丞相府,柳文青派了宋吉祥跟着,万一有个好歹,也好有个报信儿的人。
丞相府院子大,柳弯弯像只无头苍蝇一顿乱闯,吉祥跟都跟不住,又不敢大声嚷,急出了一身汗。
谁知,柳弯弯这看似毫无章法的脚步,却准确无误地寻到了正在荷花池凉亭喝茶的秦沐昭。
“相公,我要识字,要跟你困觉。”
她几乎将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一双臂膀环住他的腰身,将下巴搁在他肩上,认真地望着他的侧颜道。
秦沐昭放下手中的茶盏,也不挣脱,只是笑容盈盈。
“以后,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也不可有这样亲密的动作,不然,我就不答应……同你困觉。”
“那我不说了,不说了,你会跟我困觉吗?”
“等你识全了字,我就娶你,到时候,我才是你的相公,才能跟你困觉。”
柳弯弯从怀里掏出书来,一本正经地看了起来,闻声赶来的郑玉颜对着秦沐昭轻轻一拜,将柳弯弯引去了她的房中。
吉祥一步步紧跟在身后,丝毫都不放松,眼睛时刻盯在郑玉颜的身上,生怕一眨眼,她就会突然使出什么招数,伤害了柳弯弯。
郑玉颜看出了这一点,不禁忍不住笑,又让人搬了椅子来,叫她坐下说话。
“吉祥姑娘不用担心,我不会对弯弯怎么样的,读书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我家相公说,怕弯弯在柳家再受欺负,所以才让我将她带过来的,我相公还说了,吉祥姑娘对弯弯不薄,要好生招待。”
吉祥一脸惊呆了的样子,这丞相府的千金,不仅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还如此和颜悦色,也不知是真是假,对于那位秦沐昭,吉祥就更加佩服了,一个赘婿,竟能让自己的妻子这般听之任之,这一家子人,简直奇怪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柳弯弯倒是既来之则安之,在丞相府有吃有喝有人陪,又有郑玉颜教书识字,偶尔还要画上一画,郑玉颜看到她画上的男子背影时,与秦沐昭做了比较,竟是如出一辙,但她并未显得过多惊奇,不过与秦沐昭相视一笑罢了。
宋吉祥也算彻底放下心来,在这里,每个人都是那么平易近人,每个人都是一副好人心肠。
唯一令她想不通的,是秦沐昭对柳弯弯那貌似有点不合常理的态度,她暗中观察许久,却始终寻不到答案。
6
那日丞相府里来了位陌生的男子,他不是走正门进来的,而是从屋顶直落下来的,他似乎已经昏睡了过去,瘫在地上没有动静。
柳弯弯跟郑玉颜当时正在院子里抛球玩儿,突然见到生人,她吓得直往郑玉颜身后躲,郑玉颜忙将她带回了房间,紧紧关上了房门。
秦沐昭搀扶着那位男子进了书房,身后留下一串血迹,是郑玉颜亲自去处理掉的,在这个小院子里,除了他们夫妻两个,和一名贴身丫鬟,后来又来了柳弯弯和宋吉祥,平日几乎再没别人。
柳弯弯和宋吉祥在门后看着,心里突突突跳个没完。
自那之后,秦沐昭突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几乎有小半个月没有见着他的影子,柳弯弯见不到他人,心里急躁得不行,字也不想认了,整日就嚷嚷着要找他。
恰逢这时候,柳文青夫妻二人已经替柳弯弯找好了买家,听说,是要卖给城外一户人家做妾,还听说,对方是个糟老头子,柳夫人心想,管他是猪是狗呢,只要能将那傻丫头打发出去,就是美事一桩了,所以就将柳弯弯从丞相府叫了回去。
柳弯弯对自己的未来毫无概念,宋吉祥却是比谁都清楚,于是替她苦苦哀求。
“老爷夫人,你们就行行好,别将小姐嫁给那种人了。”
“就你会说,这傻丫头多留在家里一天,我就多心惊胆战一天,在自己家还好,如今日日去那丞相府,哪天惹出麻烦来,是你我能承担的吗?”
柳夫人是死活都不松口,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肯要她的人家,她恨不得立刻就将那傻丫头送出门去,以后,是死是活都跟她没有关系。
吉祥无奈,只好悄悄去求郑玉颜,若用丞相府的势力压一压,说不定还能替柳弯弯挡上一挡。
可谁知,郑玉颜去到柳家的时候,柳弯弯已经不在柳家了,深更半夜,一辆马车就将人送出了城。
郑玉颜此刻比宋吉祥更加着急,无奈之下一封加急书信送了出去,一边又在她父亲那里借了人马,趁夜去追,但他们并不知道,柳夫人为了不让柳弯弯再有回家的机会,在这上面做了手脚,给的地址什么都是假的。
所以,一直到天亮,他们也没有寻到柳弯弯的踪迹。
秦沐昭在第三天才从外地赶了回来,他马不停蹄,径直朝着柳家去了,身后跟着的,是那日从丞相府屋顶落下的劲装男人,名唤小九。
“说,你们将柳弯弯送去了何处?”
秦沐昭显然怒极,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加上满脸的伤疤,目光阴沉,看着着实吓人,柳夫人心里发怵,嘴上却丝毫不软。
“你一个小小的赘婿,哪里来这么大威风的啦?我嫁自己的女儿,跟你有什么干系。”
秦沐昭身边的小九哗的一声抽出佩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给我睁眼看清楚,你眼前的这位,可是当今太子殿下!”
“太太太、太子殿下不是、暴毙了吗?”
“那你觉得,我手里的这枚太子印是假的吗?”
说着,小九又亮出了一枚太子印,柳夫人同柳文青同时软了腿脚,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问出了柳弯弯的地址,秦沐昭立刻掉头赶了过去,此时东方已露白,天就要亮了,那家人的门房打着哈欠来开门,骂骂咧咧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秦沐昭一剑放倒在了地上,惨叫声响彻天际,估计没人再睡得着了。
那家人的家主扯了件衣裳胡乱披着,一头乱糟糟的花白头发,胡须微卷,大腹便便,行动有些迟缓,秦沐昭的剑驾到他脖子上时,地上瞬间就溢出一滩水渍,不想是被吓尿了。
“将柳弯弯交出来,我留你个全尸。”
老头子顿时捶首顿足地哭丧了起来。
“哎哟哟……冤枉哟,那个死丫头,打残了我的几个家丁,还没进我家门就跑了哟,我还没去找柳家算账呢,那可是我花了银子买来的……”
看他也不像是能说假话的样子,秦沐昭又命小九四处搜查了一番,果然不见柳弯弯的踪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转念一想,她一个弱女子,哪里就有力气撂倒几名壮实家丁呢?她又根本不懂世事,离开了柳家,她能去哪里?
偏偏此刻,秦沐昭手头上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他一时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主子,宫里的事怎么办?我担心小殿下会有危险。”
小九口中的小殿下,便是秦沐昭的弟弟秦沐安,年仅八岁。
如今整个朝堂上,国师御风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两年前用手段逼迫秦沐昭跳了万丈深崖,又对外声称太子殿下是突然暴毙身亡。
秦沐昭捡回一条命,去投靠了丞相府,以此将计就计,改头换面做了丞相府的赘婿。
近日皇帝不顾国师反对,想要册立秦沐安为太子,秦沐昭通过布在宫内的眼线得知,国师御风可能就在今晚对秦沐安动手。
“你带人去寻弯弯,我亲自去皇宫。”
“主子,这怎么行,如今皇宫里皆是御风的人,你去了不就是送上门的猎物么?”
“你不必多说,切记,找到柳弯弯,拼了命也要护住她,你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边是柳弯弯,一边是同自己一母同胞的亲人,失去谁,都会要了他的半条命,所以,他一刻都耽误不得。
7
秦沐昭策马扬鞭往皇宫赶去,悄悄潜进了秦沐安所在的承安殿。
静,可怕的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死寂。
好在秦沐安正在榻上午睡,呼吸平稳,面色红润,秦沐昭隐身在房梁上,暗暗松了一口气,可霎时间,他突然又察觉出有一股*意腾起。
几乎同一时刻,他看见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对准的正是榻上的秦沐安,箭声冷峻,势如破竹,秦沐昭眼看不及,只能用自己的身躯去挡,那支箭,便稳稳地插进了他的胸口。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看见了持弓之人。
“弯弯?”
他低唤一声,满脸的疤痕因痛苦的堆积都拧到了一块,而眼前的人,看清他面貌的那一刻,几乎已经忘了反应,只是本能地扑向了他。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轻笑,来者拍着巴掌,抑扬顿挫的语调让人心生寒意,秦沐昭一脸的不可置信,心底同时幡然醒悟。
御风要*秦沐安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引自己出来!
“太子殿下,你还真是不经逗啊,我只稍微动了点脑筋,没想到,还真叫你给上钩了。”
御风走了进来,笑容依旧肆无忌惮,被突然吵醒的秦沐安吓得缩在了床脚,身体抖动如筛糠。
“你当真以为我拿这个小废物当个人物了?啧啧啧……你看他那副怂样,就算他真的坐上了皇位,我也不会忌惮他分毫的,倒是你啊太子殿下,自从知道你没死,我是整日整夜寝食难安呐!”
在御风面前,秦沐昭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忍痛起身,向着御风深深一拜。
“沐安还小,望国师高抬贵手,弯弯从小受尽苦楚,也请国师放她自由,我的命,给你。”
“哟,你不说我倒忘了,你说她叫弯弯是吧?非也非也,她可是我最完美的一招棋呢!”
柳弯弯五岁那年,母亲离世,被柳文青接回了柳家,却因柳夫人的嫉妒残害,使她再次无家可归。
待她再次回到柳家时,已是一年之后,在这一年之中,发生了很多事,可柳弯弯都不记得,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傻了。
柳家的人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可这一切,都是因为当时的御风,在她的体内中了一种能让人失去神智的蛊虫。
几天前,御风无意发现原来在她身边的丞相府赘婿,原来就是太子秦沐昭时,当即启用了她体内的蛊虫,叫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并以此威胁,让她去刺*一个人,得手后方能给她解药。
蛊虫启用,柳弯弯不再痴傻,脑海中思绪一幕幕闪过,清晰又刻骨,甚至是五岁那年消失的一年记忆,她也全部记起。
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如今面对的,竟会是这样的局面。
如果当时她知道,御风让他刺*的人是秦沐昭的弟弟,如果她知道秦沐昭会因此而受伤,他倒是宁愿不要那解药也罢。
她的记忆里甚至是梦里,时常出现的那个背影,便正是秦沐昭,在她从柳家失踪的那一年里,他们二人几乎是相依为命走过来的。
那时柳弯弯并不知道他是皇家人,只知他是一个温暖又贴心的小哥哥,后来,他被一列士兵接走,他用稚嫩的唇舌许下诺言:“弯弯,长大我一定来娶你!”
所以,柳弯弯即便是在痴傻的情况下,依然能记得他临走时的那个背影,后来再次相遇,她虽认不出他,却下意识地将他的背影代替了儿时里的记忆。
秦沐昭却是在见她的第一次就认出了她,只是不知为何,她会变成那副痴傻模样,如今倒也能解释了,当时将他从民间接回去的人,正是御风,大概那时,御风的野心就已经在心底开始萌芽了。
8
一切皆在御风的掌控之中,而他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秦沐昭手中的太子印,这个东西在世一日,他就永远无法安心,即便他已经控制住了龙椅上的那位。
“当年,你宁愿跳崖也不愿将太子印给我,你说,你是有多蠢!”
御风说这话的时候,正将一只脚踩在柳弯弯的胸口上,他笑得猖狂,比任何时候都要得意,他就知道,一个人的软肋,对他来说就是最锋利的武器,所以当年给年幼的柳弯弯下蛊,应该是他这一辈子做得最英明的一个决定。
秦沐昭已经没了退路。
“太子印我给你就是,放了弯弯。”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柳弯弯惨死在他的手上。
“那方太子印,就被我放在……”
可他话没完,就听闻一声闷哼,御风脚下的柳弯弯,已经拿自己的发簪刺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休想拿我威胁他,大不了,我死在你面前就是。”
御风与秦沐昭同时瞪大了眼,一个是难掩的震惊,一个是无力的不舍,鲜血已经从柳弯弯的指缝滴了出来。
门外却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大事不好了国师,一个老头、带着八千禁军*进来了!”
“什么老头?兵权皆在我手,谁又能调动八千禁军!”
御风大概如何也不能想到,先皇之所以能打下这片江山,全是仰仗一位姓雨的将军,后来先皇封这位将军为战神,并与其结拜成了兄弟。
国泰民安时,战神雨将军解甲归田,从此不问朝堂事,但他却留下了一枚信物给当时的皇孙秦沐昭,并承诺他,若遇到不能解决的麻烦,尽管拿着那信物去找他便是。
后来,秦沐昭被奸人所害流落人间,又将那枚信物赠给了柳弯弯,而柳弯弯回到柳家之后,神智有损,吉祥便帮她保管了起来。
吉祥认得那上面的雨字,也听闻过一些有关战神的传闻,柳弯弯被柳夫人卖给别人又失踪以后,她便拿着这枚信物一直打听,后来遇上同时在寻找柳弯弯的小九,二人合力,终于找到了雨将军他老人家。
此刻,领着八千禁军*进皇宫的老头,便正是当时的战神雨将军,他有先皇御令,别说八千禁军,就是当朝所有的兵力,他也可随意调配,就连当今皇帝,也是要忌他三分的。
国师御风落败而逃,被人追回时,已然神智不能清醒,披一块破布在身,非说是龙袍,秦沐昭亲自下令,囚其百年,不得翻身!
半年之后,国师党羽清剿完毕,秦沐昭也医好了一脸伤疤。
那日,他一身黄袍加身,携丞相千金登基为皇,帝后同尊,受万民敬仰。
只是登基大典后,秦沐昭却亲自拎着皇后的衣摆,苦萋萋的一张脸,正极力解释着什么。
只听他道:
“好弯弯,你就原谅我吧,我这样做,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什么叫对大家都好,玉颜姐姐待你不薄吧,你怎么能这般忘恩负义,让我同她互换了身份呢!”
“我发誓,这是玉颜的主意,她是有心上人的,当时我入赘丞相府,不过是一时之计罢了,我跟她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况且,如今我已经赐了她公主封号,又是府邸又是封地的,如今她正跟心上人在一起过开心日子呢!”
“真的?”
凤冠霞帔下的柳弯弯,被烛火映红了脸,娇艳欲滴,美轮美奂,秦沐昭不由看呆。
丞相千金不愿为妃,一痴傻的庶女替嫁入宫,被封皇后得盛宠
“那个,皇后娘娘,你说要同我困觉的事情,还算数吗?”(原标题:《我想同你困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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