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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被一脚踹倒在女厕所的地板上。
班花夏婧带着她的跟班对我拳打脚踢,嘴里说着污言秽语。
这样的霸凌,过去一年发生了无数次。
我痛得蜷缩起身体,如同一尾煮熟的虾。
好不容易挨到上课铃响,她们一哄而散。
我一瘸一拐地走回教室,却是迟到了。
班主任黄芳春看见是我,张口就骂:「尤小蕊,又是你!你聋了吗?听不见上课铃响啊?全班那么多人就差你一个,不想学就赶紧滚,也别参加高考了!」
「老师,我刚刚在厕所被……」
我还没说完,黄芳春就粗暴地打断我:「被什么被,又打算说你被同学欺负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么多学生,别人为什么只欺负你?你先反省反省自己身上的问题吧!」
我攥紧了拳头,不停在心中告诫自己:「再忍五天,只要五天就好了……」
五天后就是高考,只要挺过去,我就能逃离这座地狱。
可是,好不甘心啊……
我咬着牙走回座位,就在我即将坐下的那一刻,整个教室的灯光骤然暗下。
黑暗中,一个嘶哑诡异的女声,从每个人耳畔浮出——
【欢迎进入「羊人*」游戏。】
【天黑请闭眼。】
02
「怎么回事?」教室里瞬间变得闹哄哄的。
夏婧惊声尖叫起来:「那个声音就在我耳边!离我好近!」
「不,是在我耳边!」离夏婧很远的另一位女生喊道,「这听上去根本不是正常人的声音,更像是……」
黄芳春在讲台上猛敲教鞭:「都给我闭嘴!!!」
同学们安静了,但那嘶哑诡异的女声却再度响起——
【学校里潜伏着极其危险的重症毒株,感染毒株的人会变为「羊人」。】
【「羊人*」游戏共有六种角色。】
【1.羊人。可以通过呼吸道飞沫、直接接触、气溶胶等多种方式,感染其他人。】
【2.女巫。持有 N95 口罩,可有效隔绝病毒;持有布洛芬、连花清瘟,可有效缓解羊人症状。】
【3、.预言家。持有抗原检测试剂盒,可以检测出对方是否为「羊人」。】
【4.猎人。当猎人变为「羊人」后,可以选择一个人作为密接,直接将对方变为「羊人」。】
【5.守卫。可以守护自己或其他人中的一人,永远不变为「羊人」。】
【6.健康人。心惊胆战地度过每一天,随时有可能被感染为「羊人」。】
【本游戏毒株为重症毒株,「羊人」将经受十大酷刑,症状持续一周,生死天定。】
【十大酷刑分别为:「喉咙吞刀片」「水泥封鼻孔」「无麻醉开颅」「电钻眼珠子」「闸刀嘎腰子」「铁锤抡四肢」「钢锯剔肋骨」「屁股坐榴莲」「无敌机关屁」「大姨妈收汁」。】
【毒株存在潜伏期,你身边看似无症状的人,很可能是「羊人」。】
【每班有一张「通行证」,可固定一名人员外出,采购必备的生活物资。但该采购人员有较大概率变为「羊人」。】
【无「通行证」离开教室,100%变为「羊人」。】
【本游戏持续五天,但已感染毒株不会随着游戏结束消失。祝各位羊了个羊、多羊开泰!】
随着一条条游戏规则公布完全,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这不就是翻版的『狼人*』吗?唬人的吧!」
「我看不一定,这个声音能贴在每个人耳边出现,多少带点邪乎。」
「那我们怎么办?到底信还是不信啊?」
吵闹之际,黄芳春再次猛敲教鞭,掌控局面:
「都给我闭嘴!这肯定是哪个学生搞的恶作剧,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了班主任的判断,众人心中稍定。
然而,不到三分钟,就听隔壁班级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呼。
「痛!太痛了!」
「十大酷刑是真的,我变成羊人了,救我!快救我!」
「谁是女巫?我需要布洛芬!连花清瘟也行!我受不了了!」
伴随着这一声声痛呼的,还有隔壁班其他人惊慌的叫喊:
「这不是游戏!是真的!」
「女巫到底是谁?我们跟羊人待在一起会被传染的,我们要 N95 口罩!」
「反正他都变羊了,快把他推出教室!快!!!」
紧接着,便是一阵混乱的惊叫声。
同学们的脸色阵阵发白,即便黄芳春再三声明安静,也忍不住窃窃私语。
「难道……这个游戏是真的?那高考怎么办?」
「规则说游戏五天后结束,刚好可以赶上高考!」
「但是『羊人』症状会持续一周,还不一定能活下来。要是染上了,基本就和高考说再见了!」
「天呐,那我绝对不能变成『羊人』!咱们班应该没有『羊人』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下来。
按照游戏规则,「羊人」有潜伏期,可能就混在人群之中。
任何人,都有可能是「羊人」。
「尤小蕊,你怎么一脸痛苦的样子,该不会是羊了吧?」夏婧突然把矛头指向我。
全班顿时屏住呼吸,退出离我五米远。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反复告诉自己:「还有五天,不要节外生枝。」
但夏婧这句似有若无的引导,明显想将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果在没有通行证的情况下,众人将我推出教室,那我 100%会变成羊人。
变成羊人就不能安心高考,那么,我所有的忍耐都将失去意义。
我冷哼一声,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
「我为什么这样,你不清楚吗?刚刚课间你带人在女厕所打我,结果现在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痛苦?」
夏婧脸色一沉,似乎没想到我会反驳。
不过她作为班花,在众人面前,根本不用亲自申辩。只需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自然有人帮她说话。
柯家明径直站出来,将夏婧护在身后:
「婧婧怎么可能会打你?她一向温柔善良,在学校遇见流浪猫都会喂食,你不要冤枉她。」
柯家明是夏婧的男朋友,也是我们班的班长。
我捂着被踹疼的肚子,幽幽道:「怪不得学校里有那么多被毒死的流浪猫。」
「尤小蕊,你过分了啊!」
黄芳春拿着教鞭猛敲讲台,如同往常一样,不耐烦地指责我:
「夏婧怎么可能欺负你?她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她爸还是有钱的大老板,犯得着跟你计较吗?依我看,你就是已经羊了,想诬陷夏婧来掩饰自己!」
听她说出这些话,我一点都不意外。
过去,无数次我被夏婧霸凌的时候,都曾向黄芳春求助。
她压根不愿核实真相,只是翻来覆去地强调:夏婧不会做出这种事,我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后来我才得知,夏婧爸妈给学校捐了上百万,还给黄芳春送了价值不菲的礼物。
而我的父母在一年前因车祸去世,没人给我撑腰,只能自己苦熬。
黄芳春两相权衡,选择冷眼看我被霸凌。
在她心中,没有对错,只有利益。谁家有钱有权,谁就是正确的。
而眼下,见班主任站在了夏婧那边,其他同学也满脸忌惮地看着我,退出老远,好像生怕被我传染上。
柯家明这时候倒记得自己是个班长,捂着口鼻劝我:
「尤小蕊,同学一场,你就自己主动出去吧。你一个人羊了事小,要是把全班都传染上,这事儿可就大了。」
我咬紧牙关:「我不是羊人,没有症状,凭什么要出去?」
方才,各班已经把有症状的「羊人」轰了出来,走廊正遍地哀嚎。
加上规则说得很清楚,没有通行证出教室,感染率是 100%。
这时候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看见其他人都在攻击我,夏婧倒装起了好人:
「哎呀,我有个法子。规则上不是说了吗,每班都有一张通行证,可固定一名人员外出采购生活物资。咱们这么多人,要在教室待五天,没有吃喝可不行。不如就把通行证给尤小蕊,让她去超市替大家采购吧。」
夏婧的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拥护。
柯家明还不忘夸奖夏婧:「婧婧,你真善良,把唯一一张通行证给了尤小蕊。」
所有人都假装忽略了那条规则的后半句:采购人员有较大概率变为「羊人」。
把我推出去,既能让我不再碍眼,又能解决物资问题,还得了个「善良」的美名。
夏婧真是好算计。
黄芳春也松了一口气,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办!尤小蕊,你出去采购!」
他们竟然如此理直气壮,凭什么?
「我不去!出去就是感染,我还要高考!」我打定主意,岿然不动。
反正他们害怕感染,也没人敢靠近拉我。
但我没想到,夏婧竟在这时,从我书包中翻出我和爸妈的合影。
我们一家都不喜欢拍照。这张照片,是我父母发生车祸前,最后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合影。
「你要是不去,我就撕掉这张合影。」夏婧挑了挑眉,笃定地威胁我。
她曾经看到我对着照片抹眼泪,深知这张照片对我的重要性。
我抿紧双唇,犹豫了。
「你只有五秒钟的思考时间哦,五、四、三、二……」
夏婧作势就要撕掉照片。
我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我去。」
像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定,我黯然重复了一遍:「我去。」
所有人都放松下来。
夏婧这才放下合照:「这就对了。不过,你还是要在两个小时内回来,不然,我们照样会撕掉照片哦。」
我气得浑身颤抖。
柯家明替我把门打开一条缝,黄芳春见我迟迟不动,一脚踹在我的后背,将我踹出了门。
我踉跄着到了走廊,即将变成「羊人」的恐惧让我心生胆寒。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眼前却不是漆黑一片。
我的视线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操作系统。
操作系统上飘浮着一张卡牌,上面写着我在「羊人*」游戏中的身份设置。
【你的角色:女巫。】
【角色技能:持有 N95 口罩,可有效隔绝病毒;持有布洛芬、连花清瘟,可有效缓解羊人症状。】
【特别提醒:你是本次游戏中唯一的女巫,请谨慎使用技能。】
原来,身份卡牌需要在长时间闭眼时才能看见,规则也曾经提示过「天黑请闭眼」,就是为了让大家查询身份。
只是方才教室里光顾着争论,应该没多少人读取到了自己的身份。
我点了一下系统中 N95 的图像。
下一瞬,我的手上就出现了一个真正的 N95 口罩。
反馈这么迅速?
我连忙戴上,顿时感觉安心了不少。
同时,心中也渐渐浮出一个计划。
有女巫身份开挂,这一局「羊人*」,我岂不是能躺赢?
03
走廊里,到处都是「羊人」痛苦的哀嚎。
虽然戴着 N95 口罩,但依然有感染的风险。
我快步离开教学楼,避免与「羊人」近距离接触。
却在这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缩在楼道,被毒株折磨得痛苦不堪。
那是裴承轩,一个干净憨直的小胖墩。
也是在我被霸凌时,唯一向我伸出援手的人。
好几次,在夏婧和她的跟班将我堵在角落时,他拿着一把水果刀冲出来,一副要与夏婧搏命的架势。
他长得高高壮壮,又带着一股不要命的劲儿,夏婧不由得心虚了。
因为他,我好几次幸免于难。
曾经我问过裴承轩,为什么总是帮我?
他说,他初中时被同学欺负,人人追着喊他死胖子。而我是唯一站出来袒护他的人。
他一直记得我当时的话:「胖怎么了?白白胖胖才可爱,大熊猫胖墩墩的多招人喜欢!」
那时,他还没有长高,是男生里个子最矮的,时常被欺辱;而那时我的父母还在身边,凡事有人为我撑腰,还有余力去维护别人。
后来,他抽条似的长高,我的父母却去世了。
我们的角色反了过来。
今天换作其他任何人,我都能够视而不见,但唯独对裴承轩不能。
眼下,裴承轩正瑟缩在教学楼的楼道间,免疫系统*疯了,浑身上下竟冒着烟。
他紧闭双眼,明明脸烧得通红,嘴却冷得打颤。
「裴承轩。」我叫他的名字。
他虚弱地睁开眼。
看见是我,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又很快慌乱地别过头。
「别、过、来。」他的嗓音变得嘶哑无比,每个字都吐得艰难,「会、传、染……」
自己都变得这样了,第一反应还顾着别人的安危。
这要是换了夏婧,大概恨不得多传染一个是一个。
我闭上眼,等操作系统浮出后,取出一个 N95 口罩和两粒布洛芬。
隔着五六米的距离,给他扔了过去。
裴承轩愣了愣,从喉咙里挤出疑问:「你、是、女巫?」
我点点头:「别说话了,快吃药吧。吃完我带你去医务室,你这么缩在楼道不是办法。」
裴承轩乖乖吃了药,戴好 N95,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这模样,走路都困难,光靠他自己怕是走不到医务室。
好在教学楼里有电梯,我让他坐电梯到一楼,自己则走楼梯。
在一楼会合后,用搬书的小推车,铆足了劲将他推到外面。
裴承轩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很沉?」
我看着他脑袋上不停冒着的白烟,无奈道:「你都快被烧熟了,就别管这么多了,有小推车在,不费劲。」
话虽这么说,但走到医务室门口时,我已是满头大汗。
然而,医务室却是房门紧锁,压根没开。
围在医务室门口的,还有好几个面色潮红的「羊人」。
其中一人见我戴着口罩,还推着裴承轩过来,喘息着哀求:
「可不可以……用推车送我去宿舍?我能,给你很多钱……」
虽然不忍心,但我还是摇了摇头。
多送一个人,我就会多担一份风险,为了钱不值当。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从系统里取出几粒连花清瘟,远远扔给医务室门边那几个羊人。
布洛芬是西药,见效较快;连花清瘟是中成药,对身体伤害小但见效慢。
我不知道药物是否有限额,所以见效快的药,还是优先留给自己和裴承轩用。
「谢谢,太感谢了……」
那几人感激涕零,连忙把连花清瘟塞进嘴里。
我推着裴承轩继续走。
「去、哪、儿?」裴承轩艰难地问我。
「回我宿舍。」
我记得裴承轩是走读生,在校内没有住处。
反正现在宿舍其他人都被困在教室,刚好能让他休息。
一路上,我也在观察学校的情况。
整个学校像是被一层黑雾笼罩着,外面的场景变得模糊不清,手机的信号也消失了。
这情景太过诡异,看来,逃离学校是不太可能了。
只能等到五天以后,才能结束这场「羊人*」。
路过超市时,我买了一箱矿泉水、三罐八宝粥和六个自嗨锅,给裴承轩备着。
超市的店员也成了「羊人」,在收银台后抱着脑袋痛苦地叫唤。
我给了她一盒连花清瘟,便免费拿走了以上所有。
经过这一通折腾,总算把裴承轩送到了我的宿舍。
安顿好一切后,再看时间,距离夏婧给的两个小时时限,还剩下四十分钟。
真是不想回去面对那群霸凌者啊。
但幸好,我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
我见裴承轩已经不冒烟了,精神也比方才好了一些,便问道: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裴承轩像只听见饲养员召唤的小熊猫,立刻睁开眼:
「我能帮你什么?」
他说话比刚才连贯清晰多了,看来布洛芬的确有效果。
我试着从系统里调出 50 个 N95 口罩,成功了。
我们班一共有 51 个人,这一趟回去,其他人看到我戴着 N95,必定会向我索要。
与其拒绝后被他们围攻,不如提前给他们准备好。
只不过准备的,是带着毒株的口罩。
之前听游戏规则时,我就觉得奇怪。
在「狼人*」游戏当中,女巫既有解药,也有毒药。
而「羊人*」和「狼人*」的角色设置几乎相同,为什么只有救人的口罩和药,却没有毒人的东西?
这不合情理。
但很快,我就领悟到了这条规则背后的用意。
没有毒药,但可以创造毒药嘛。
只要将 N95 口罩染上毒株,不就能变「解药」为「毒药」了吗?
我跟裴承轩说了我的计划,本以为他会觉得我心狠。
可他竟然二话没说,直接拿起那一把 N95 口罩,逐个对着咳嗽,帮我输入毒株。
「不觉得我过分吗?」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裴承轩毫不犹豫道:「过分的是他们,夏婧霸凌你,班上其他人都是帮凶。只要他们有脸硬要你的 N95,就活该变成羊。」
他抬头看我,声音明明哑得不行,却透着一种清澈的坚定:
「小蕊,我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这句话仿佛带着力量,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好,你安心休息,等我回来。」
我闭上眼,调出游戏系统。
系统里刚好有一格空的置物架,似乎就是专门为了放「毒药」准备的。
我将裴承轩种过毒株的 N95 放进去,跟正常的 N95 做了区分。
班上的人霸凌我这么久,不给他们 N95 和退烧药,绝对在情理之中。
我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他们不再胁迫我,我还能放他们一马。
但只要他们敢硬拿,我就敢让他们全部变成「羊人」。
04
回教学楼路上,我再次去了超市,拿了一大袋压缩饼干和一个空的饮水桶。
超市的店员头疼欲裂,觉得连花清瘟见效太慢,又问我有没有布洛芬。
我便用一粒布洛芬,换了这次的所有物资。
到了教学楼,我没急着回班里,先去了趟厕所,把刚买的饮水桶装满。
这才用脚踢着饮水桶,回到班级门口。
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的人在抱怨。
「还有两分钟就到两个小时了,尤小蕊不会不回来了吧?」
「不可能,她家合影还在这儿呢,她肯定怕我们撕掉。」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羊人,她没有任何防护,就算回来肯定也变羊了。咱们不能让她进来!」
「对,肯定不能让她进!让她把物资放门口,之后几天只要还有气儿,就得天天给我们送物资,不然我们就撕烂照片!」
「幸好柯家明是预言家,用抗原测出咱们班所有人都是健康人。只要咱们一直待在教室,不缺吃不缺喝,应该能安全坚持到高考。」
听着这些用心险恶的发言,我心里一阵发冷。
就你们,还想坚持到高考?做梦。
我克制住怒火,敲了敲门:
「我回来了,水和吃的我都给你们带回来了。」
里面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班级的教室门中间镶嵌着一块玻璃,只要他们往外一看,就能发现我戴着 N95 口罩。
果然,黄芳春刚准备开口让我继续为他们卖命,却猛然瞪圆了眼,尖声质问:
「你怎么会有 N95 口罩?」
我直接摊牌:「我的角色是女巫,当然有 N95 啊。」
班里瞬间沉默了。
他们待在教室里,虽然没有羊人,但毒株还是可以通过空气感染。
如果有 N95 口罩,无疑能得到更多的保障。
我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于是率先提出一种方案:
「我知道你们害怕我成了羊人,所以我就不进去了。但物资我已经送到,你们也该履行承诺,把合影还给我。」
只要他们愿意履行承诺,我还可以放过除了夏婧和黄芳春以外的其他人。
但很可惜,人心在绝境之下,是不会变善良的,只会变得更加恶毒。
夏婧故技重施:「你先把 N95 口罩交出来,否则,我们就撕掉你和你爸妈的合影。」
而班里的其他人,则理直气壮地看着我,等待我再次屈服。
呵,又是同样的招数。
可惜,现在跟方才已经不一样了。
我有了筹码,而且是足够逆转形势的筹码。
「夏婧,你如果敢撕掉合影,我原本给全班准备的 N95 口罩,一个都不会给出来。你难道想因为自己的行为,连累全班同学和班主任都变成羊人吗?」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转移到夏婧身上。
我又添了一把火,叹息道:「大家同学一场,我原本想帮大家一把。可惜有人不顾及同学之情,只想威胁打压我。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把 N95 留给那些更需要的人了……」
我作势要走,里面的人顿时慌了。
这群墙头草,立马掉转矛头,统统指向夏婧。
「夏婧,你跟尤小蕊有私怨,别牵扯上我们啊。」
「对啊,人家尤小蕊好心给全班送物资送口罩,你倒好,不光不感激,还拿别人死去的父母威胁人家。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就连往日袒护夏婧的黄芳春,也出言斥责:「夏婧,刚刚你擅自拿出尤小蕊家合影的时候,我就想批评你了。尤小蕊给全班同学准备了 N95,你怎么能以怨报德呢?」
夏婧的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
她被众星拱月了太久,因此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能得到众人的簇拥。
却不曾想,危机面前,所有人都只会维护自己的利益。
夏婧局促地想要扳回一局:
「我,我只是为了帮大家要口罩啊!尤小蕊平时那么小心眼,我和她发生一点小摩擦,就被她套上了『校园暴力』这种词。要不是我用合影威胁她,她怎么可能把口罩交出来?」
然而现在,没人愿意听夏婧说了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夏婧不对付,急于和她撇清关系。
就连她的男朋友柯家明,也压根没理她,只向其他人提议:
「尤小蕊既然给大家带了物资回来,总让她待在外面也不好。这样,我是预言家,我拿一个抗原给尤小蕊测一下,如果没变成羊人,就让她进教室吧。毕竟物资要是放在门口,出去拿的人也有感染风险,我们也可以顺便了解一下,N95 是不是真的有防护效果。」
这个法子,得到了除夏婧以外所有人的赞同。
夏婧不满道:「咱们不是说好了,让尤小蕊在外面自生自灭吗?怎么能让她回教室?」
黄芳春冷冷道:「夏婧,你要是不同意,那一会儿就你去门外拿物资。」
夏婧立马不吭声了,默许柯家明从门缝给我递了抗原。
结果很快出来了,只有一条杠,没羊。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同时对 N95 口罩更加志在必得。
我把物资带进了教室,不等他们开口,便率先伸出手:
「合影呢?还给我。」
黄芳春谨慎地问:「给了你合影,你就能保证给全班 N95 口罩?」
我面不改色道:「合影是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帮你们采购物资,你们就还我合影。你们先履行完之前的承诺,我们才能往下谈。」
黄芳春眼中浮出恨色。我可以肯定,如果此时口罩在我手中,她会教唆全班同学不顾一切强行抢走。
但有柯家明这个预言家在,他们应该已经知道,口罩可以存放在系统中。除非我自愿拿出,否则他们根本抢不走。
黄芳春只好硬着头皮命令夏婧:「把合影还给尤小蕊。」
夏婧一脸不情愿,但迫于全班人的逼视,只好慢吞吞地把合影递给了我。
「这下,你总该把 N95 给大家了吧?」夏婧扁着嘴说。
我小心翼翼把合影收在外套里层的口袋里,确保不会再轻易被抢走,才开口道:
「本来是该给大家的。但你还得实在太不情愿,让我觉得你一开始就想赖账。」
夏婧气急败坏:「尤小蕊,你什么意思?给你点脸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块料啊!赶紧把 N95 交出来,还有布洛芬和连花清瘟,不然我就弄死你!」
黄芳春也有些耐不住了:「尤小蕊,你还想怎么样?合影也还你了,难道你忍心把全班同学置于危险当中?好,就算你拿不出给全班的 N95,给老师的总得有吧?尊师重道,你懂不懂啊?」
我的心中愈发冰寒。
从前,我只想平平安安熬到高考,圆了爸妈想让我考上好大学的梦。
但一再的忍让,却换来变本加厉的欺凌。
我算是看明白了,妥协无用,忍耐无用。对付贱人,就得用贱招。
「给全班 N95 口罩,没问题,但我有个条件。」
我挑了挑眉,看向夏婧和黄芳春:
「你们俩对我的态度,实在让我很不舒服。这样,不如你们俩互扇耳光,谁扇得狠,扇得我高兴了,我就给谁 N95。要是你们能两败俱伤,那就更好了,全班都能有 N95 用。」
此话一出,全班期待的目光,都投注在了夏婧和黄芳春身上。
黄芳春被身边虎视眈眈的目光看得心虚,愤然指责我:
「尤小蕊,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让学生打老师呢?亏我还……」
她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夏婧一巴掌。
黄芳春错愕地抬起头,似乎没想到,平日她百般呵护的班花,居然会这样对自己。
「你敢打我?夏婧你居然打我!」
夏婧理直气壮:「你刚刚不也帮着尤小蕊骂我吗?我爸妈给你送了那么多钱,你居然还敢骂我,活该被打!」
黄芳春气得鼻孔冒烟,冲上去揪住夏婧的头发,拖着她往墙上撞了数十下:
「叫你打我!叫你不尊重老师!」
夏婧也不甘示弱,她一边用脚猛踹黄芳春的膝盖和肚子,一边招呼柯家明:「快来帮我啊!」
柯家明不动如山,只道:「尤小蕊说了,你们两个互相打才行,旁人不能参与。」
全班这么多人,看她俩斗得血光四溅,没一个上去拉架的。
他们就像当初看着我被夏婧霸凌时一样,冷眼看着夏婧和黄芳春狗咬狗。
真是一出好戏啊。
我只恨刚刚在超市没有多拿一包瓜子,否则这时候嗑着瓜子看戏,应该更有滋味。
果然,恶人,还是得用恶法来治。
05
夏婧和黄芳春双双鼻青脸肿倒在了地上。
确认两人伤得都不轻,我才慢悠悠地拍了拍手,久违地笑了起来:
「可以,表现得不错。看你们打得这么卖力,就奖励你们一人一个 N95 吧。」
我从系统里拿出两个带毒株的 N95 口罩,扔到夏婧和黄芳春面前。
她俩立马手忙脚乱地戴上,虽然脸还肿得老大,但眉目都放松下来。
似乎以为这样,就避免了成为「羊人」的命运。
真是天真。
「那我们其他人的 N95 呢?」柯家明立刻问。
「别急,都有,一个个排队来领。领的时候,别忘了跟我说声:谢谢。」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坐着分发 N95。
听着那群人一声又一声的「谢谢」,我心里笑得无比畅快。
很快,这一教室的「健康人」,就会全部变成「羊人」。
这是他们应得的。
柯家明排在队伍的最后,轮到他时,他却不急着拿 N95,反是用揣测的目光盯着我。
「怎么?不想要口罩了?」我有些奇怪。
「要,当然要。」
柯家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伸出了手。
然而,他却没有碰我递给他的那个口罩,而是迅速夺走了我正戴着的 N95,直接移到了他自己脸上。
我短暂地愣了一瞬。
然后迅速从系统里拿了个干净的 N95,给自己重新戴上。
我没有质问柯家明,显而易见,他已经猜到,我可以将 N95 口罩变为「毒药」,只有我自己戴的口罩才是绝对安全的。
而柯家明也不会主动点破,因为一旦所有人意识到这件事,他脸上唯一安全的口罩必定会被其他人争抢。
我们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倒是夏婧尖叫起来,指着柯家明闹开了:「你,你怎么能戴尤小蕊用过的口罩?那里面沾着尤小蕊的口水啊,你不嫌恶心吗?」
柯家明抿了抿唇,为了把这个举动圆回来,可谓做戏做足了。
他瞪着夏婧吼道:「我就喜欢尤小蕊的口水,怎么了?一开始我暗恋的人就是尤小蕊,你还一直欺负她,我早就看不惯你了!」
原来,他也一直知道夏婧在霸凌我啊。
装得那么冠冕堂皇,内里却是一团蛆。
夏婧不可思议地看向柯家明:「你暗恋的人是尤小蕊?我长得比她漂亮,家里比她有钱,我哪里不如她了?你说!你说!」
这还用说?当然是因为,你不是女巫身份啊。
眼看夏婧和柯家明闹起了分手,其他人的目光集中都在了他们身上。
我趁机拎起书包,三步并作两步蹿到门口。
等黄芳春吼出那句「别让尤小蕊跑了」时,我已经关上教室门,溜掉了。
其他人没有「通行证」,压根不敢离开教室。
没想到,最初他们用来推我下地狱的「通行证」,如今却成了我的护身符。
毕竟现在,那个充满了「准羊人」的教室,才是真正的危机四伏。
06
回到宿舍,裴承轩已经睡着了。
他的烧看上去已经退了,脸色不再潮红,呼吸也匀称了许多。
我放心了些。
考虑到跟他共处一室可能会变羊,我给他留了张字条,说自己在隔壁,有事叫我就行。
我们高中宿舍的格局,是两个宿舍打通,在中间的通道处设置了共用的洗漱台和两个卫生间。
因此无需隔壁宿舍的钥匙,只要通道处的门没锁,就可以从内部进入隔壁宿舍。
我搬了一沓高考复习资料去了隔壁,又囤了些食物,做好在宿舍扎营五天的准备。
外面再是兵荒「羊」乱,也挡不住我学习的热情。
高考,才是我最重要的事。
我在宿舍刷题刷到飞起,还把重要的知识点一一巩固。
裴承轩知道我学习时喜欢安静,很少来打扰我。
因为有我准备的药和食物,再加上休息得当,他恢复得还算不错。
有了点精神,裴承轩也会爬起来温书。刚开始只能支撑一两分钟,到后来,连续撑上两三个小时也不成问题。
他成绩比我好一些。偶尔我有弄不懂的题,还会扔个纸团问他。
他便隔着通道的门,细致地给我讲。思路清晰,让人一听易懂。
幸好裴承轩变成「羊人」的时间早,已经熬过最痛苦的阶段。等到了高考那两天,症状估计已经变轻,应该不影响他发挥。
但我们班那群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给他们种下的毒株潜伏了三天,到第四天时,终于全面爆发了。
一个班的「羊人」挣扎着离开教室,不知道用了多久,才爬到了我宿舍门口。
「尤小蕊,你在宿舍里对吧?开门!快开门!」
门外,是此起彼伏的嘶哑声,不停叫着我的名字。
他们会来,我并不意外。
一旦变成了「羊人」,就不必束缚在教室内,去哪儿都是一样的。
但我怎么可能放他们进来?
我撩开门后的帘子,透过宿舍门中间镶嵌的方形玻璃打量他们:
「哟?都变成羊人了?」
夏婧冲在最前头,一张脸几乎贴在玻璃上,喘息着命令我:
「赶紧给我布洛芬,连花清瘟也行!」
她说话时捂着喉咙,好像每说一个字都在忍着痛。
我只是呵呵冷笑:「你在这儿做梦呢?我凭什么给你,就凭你霸凌我吗?」
夏婧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串响亮的屁声,惊天地、泣鬼神。
这想必就是十大酷刑中的「无敌机关屁」了。
原本在床上休息的裴承轩,听到这一串惊天巨响,还以为外面在撞门。
他直接从床上蹦起来,拿着刀冲到门前:
「小蕊,别怕,他们要是敢进来,我替你挡住。」
我笑了笑:「你看外面那群人,站起来都费劲,哪有力气把门撞开。」
裴承轩还是不放心,坚持要守着门,像个保镖似的立在那儿。
夏婧在一串荡气回肠的屁响后,估计自己都快被熏晕了,捏着鼻子责怪我:
「尤小蕊,都这会儿了,你怎么还计较以前的事?太小心眼了吧。」
我点点头:「那行,我不给你药,你也别计较,毕竟你最大度了。」
夏婧气得用手捶门,奈何她浑身都痛得厉害,实在使不上劲。
后面的人见夏婧无用,一把将她撞开,争先恐后地向我哀求:
「尤小蕊,夏婧霸凌过你,你不救她是对的。但我从来没欺负过你啊,你救救我吧,给我两片布洛芬吧。」
「还有我,我也没有欺负过你!你就帮我一把吧!」
「对,要怪就都怪夏婧,别牵扯上我们其他人!」
众人的声音都嘶哑得变了样,我压根分不清谁是谁。
但他们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
我面无表情地发出质问:
「你们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辜?」
「看着夏婧和黄芳春欺负我、污蔑我、打压我,你们当中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过哪怕一句话吗?别说是站出来,你们就连私底下的一句关心都没有。仿佛我被欺凌,在你们眼中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是,你们的确没有亲自打过我、骂过我,但就是你们无声的纵容,才造成了我被霸凌的局面。」
方才嘈杂的人声,顿时安静下来。
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声、屁声。
然后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如同邀功一般大喊道:
「我们已经替你惩罚了黄芳春!这还不够让你帮我们一把吗?」
其他人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纷纷附和:
「对啊!尤小蕊,我们替你向黄芳春复仇了!你总该回报我们吧!」
我眉心一跳。
门外的人群里,的确没有黄芳春,也没有柯家明。
柯家明戴的是安全的 N95 口罩,如果他没变成「羊人」,不出教室在情理之中。
但黄芳春为什么没来?按常理来说,她应该会厚着脸皮找我讨药。
我不由得问:「你们对黄芳春做了什么?」
外面的同学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迫不及待地向我讲述了昨天发生的事:
「黄芳春是我们当中第一个变成羊人的,柯家明用抗原测出她是羊人后,所有人一致要求她离开教室。
「但是黄芳春不愿意,她坚称是抗原检测结果不准,说什么也不肯出去。
「她就扒在窗边,离门远远的。谁过去拉她,她就咳痰吐谁。
「我们实在没有办法,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能被她传染上。于是我们就商量好了,一起……」
那人说到这里,不由得顿了顿。
片刻后,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咬牙道:
「一起把她推到窗外!」
屋内,我和裴承轩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教室所在的楼层,是四楼。
黄芳春变成「羊人」以后,免疫系统无比脆弱,被学生们团结一致地推下楼,怕是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
这群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裴承轩压低声音告诉我:
「小蕊,这个门绝对不能打开!这群人已经疯魔了,天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事!」
我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门不光不能开,还得拿桌子和床抵住,能抵多久算多久,把游戏最后两天坚持过去。」
外面的人原本以为,他们把黄芳春推下楼,可以换我交出退烧药。
没想到,我竟开始搬出桌子抵门。
「尤小蕊!你什么意思,我们都为你除掉了黄芳春,你不能对我们见死不救!」外面人不由得嚎叫起来。
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们:「你们是为我除掉她的吗?明明是为你们自己。」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帮我们?十大酷刑真的太痛苦了,求你了,给我们一点药吧!」
我只回了他们两个字:
「做梦。」
就如同曾经我求他们帮帮我时,他们用行动给出的答案一样。
我无意再看外面那群人的嘴脸,正准备放下遮挡玻璃的布帘。
就在这时,夏婧的脸突然挤了过来。
她疼得青筋暴起,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癫狂:
「尤小蕊,你记恨我是吧,怎么都不肯给我药是吧!你想安心参加高考,我偏不让你如意!告诉你,我的角色其实是猎人,就算你不跟我接触,我照样能让你变羊!」
我心里咯噔一下。
夏婧是猎人?!
这意味着,她可以指定一个人为密接,直接把对方变成「羊人」。
无论我防护再好,都逃不过她的指定!
我心思急转,还没来得及开口应对,夏婧已发出指令:
「我指定的密接是:尤小蕊!」
我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07
「完了,我要变成羊人了,高考怎么办?」
我双腿一软,向后趔趄了一步,却被裴承轩扶住。
「放心,你不会的。」他笃定地说。
我抬起头,用疑惑的目光望向他。
几乎是同时,我听到了夏婧难以置信的惊叫:
「指认失败?为什么?怎么可能!」
虽然隔着一扇门,但裴承轩还是将我护在了身后,居高临下地对夏婧开口:
「没想到吧。我是守卫,早在游戏开始的第一天,我就选择了守护尤小蕊。哪怕全校都变成了羊人,她也不会变。」
我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
惊讶与感动交织在一起,拧成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直冲得我鼻子酸酸的:
「为什么?你自己都变成羊人了,烧得脑袋都冒烟了,为什么不先护着自己?」
裴承轩对上我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是个男人,总归能挺过来。如果连你都保护不好,还保护自己干什么?」
我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既然第一天就守护了我,为什么又不告诉我呢?」
他低下头,小声道:「快高考了。我怕你知道以后,会觉得有压力……」
这朴实无华的字字句句,听得我的心肝都在颤动。
这一年,我被欺辱、被霸凌、被比黑夜更深沉的孤独环绕,原来,竟有这样一份刻骨的偏爱,陪伴在我身边。
裴承轩宁愿自己忍受十大酷刑,也要把健康的机会留给我,让我安心参加高考。
他真的有克服本能在守护我。
夏婧满脸写着错愕:
「怎么可能有人做到这种地步?守卫居然不守护自己,去守护别人?」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眶,怜悯地看向夏婧:
「像你这样的人,当然觉得不可能。你那个男朋友柯家明,更不可能为你这么做。你信不信,如果柯家明变羊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甩了你,转头来讨好我,只为从我这里求一份药。而且一旦他拿到了药,只会用在自己身上,不会给你留一分一毫。」
夏婧听得脸色惨白:「不会的,他不会这样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黯然的眼神,已经泄露了她心底的怀疑。
我不屑地笑了笑:「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夏婧抿紧双唇,像是想要验证什么,又像是气不过之前与柯家明的那次争吵。
最终咬紧牙关,用她的宝娟嗓再次发出指令:
「我指定的密接是:柯家明!」
我仿佛看见这条指令带着无形的毒株,朝着柯家明的方向猛冲过去。
很好。
唯一一个留在教室里的漏网之鱼,终于也变成了羊。
08
两个小时后。
在我寝室门口痛苦哀嚎的人群中,出现了一道新的身影。
柯家明倚着墙壁,连走带爬地过来了,浑身冒着烟气。
这状况,和裴承轩第一天时有点像。
夏婧一见他,忍着难受的身体凑过去:「家明,你也来了?」
柯家明嘶哑着喉咙,像是吞刀片一样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你、滚。」
夏婧没想到柯家明一来居然这种态度,瞬间变了脸色:
「你也来找尤小蕊要退烧药?别想了,她谁也不愿意给。」
柯家明只瞟了她一眼,连话都懒得再说,软绵绵地爬到我的宿舍门口。
我听到外面的响动,便撩开布帘,端了把椅子,坐在那儿看他表演。
「小、蕊……」柯家明的脸凑到玻璃上,看见我,硬生生地往外蹦字,「我、喜、欢、你……」
他一字一顿,眼睛都烧得肿成电灯泡了,还奋力朝我挤了个 wink。
一直以来,柯家明都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他坚信,只要自己主动,就没有拿不下的女人。
哪怕已经成了「羊人」,还不忘发散他油腻的气息。
我故意逗他:「那夏婧呢?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吗?」
柯家明立马表忠心:「她、不、配……」
我笑了,笑得前俯后仰。
一切,真的和我猜的一模一样呢。
柯家明见我笑了,也龇着个大牙傻笑起来,大概以为他的魅力轻易征服了我。
我知道,他的下一句,应该就是索要布洛芬和连花清瘟了。
然而还没等他再开口,夏婧已拼了命地扑上去:
「柯家明!咳咳,你果然是这样的人,你对得起我吗?咳咳咳!我,我弄死你!」
夏婧虽然被毒株折磨得十分虚弱,但身体的重量带着惯性砸下去,还是逼得柯家明往后滚了好几下。
柯家明心里本就带着怨气,这一砸之下,立马全面爆发:「你、个、毒、妇……」
两个人难看地厮打在一起。
昔日学校里的金童玉女,为了女巫的一份药,竟如此轻易地分崩离析。
更要命的是,他们的身体实在太过虚浮。
打到楼梯边上时,其中一个没站稳,直接拉着另一个摔了下去。
最后双双头磕在梯槛上,昏了过去。
其他同学都看傻了,吓得作鸟兽散,生怕和这事儿扯上关系。
喧闹了大半天的宿舍门口,终于,安静了。
09
【天亮请睁眼。】
【「羊人*」游戏到此结束。今天,你羊了吗?】
随着耳畔这道嘶哑的宣告,笼罩着整个学校的黑雾瞬间散去。
天,终于亮了。
手机的通讯终于恢复,我拨打了 120,将已经昏迷了一天两夜的夏婧和柯家明送往医院,并嘱咐救护车去教学楼外看看黄芳春是否还有救。
打完电话,我和裴承轩赶赴高考。
自从知道自己被裴承轩守护后,我安心极了,再也不担心自己变成「羊人」,整个人吃得好睡得香,高考超常发挥。
裴承轩因为及时服用药物,症状已经很轻,也基本没有影响发挥。
但我们班那群同学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们大多处在发病的第三天,症状最严重,哪怕爬到了考场,也考得稀烂。
出考场以后,我得知,黄芳春早在被全班推下楼那天,就已经死了。
夏婧和柯家明还活着。
只是夏婧那一摔毁了容,还断了一只手。今后要是再想霸凌别人,怕是也使不上劲。
柯家明摔坏了脑子,变得傻呵呵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今后如果再想散发魅力征服女人,只怕人人都得骂一句「傻缺」。
再后来,警察到学校了解了黄芳春的死因,逮捕了班上除我以外的所有人。
并且以故意*人罪,对他们提起了诉讼。
想要再参加高考,估计得等他们从牢里出来了。
而我和裴承轩,顺利考上了同一所 985 大学。
他努力健身,瘦了不少,好看精致的五官这才显露。
从前的小胖墩,变成了大学里的明星人物。
他说,瘦下来,是为了跟我走在一起时更搭。
我笑了笑,无论他是胖是瘦,我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裴承轩成了我的男朋友,后来,又成了我的丈夫。
「羊人*」游戏结束以后,毒株依然在世界各地蔓延,只不过重症的情况越来越少。
但我从不需要担心,因为我知道,裴承轩一直在身边守护着我。
无数个漆黑深沉的夜里,我看着躺在身边的他,心里时常会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
「爱是凡人的救赎。」
神啊,在那无数个被欺凌的日夜里,你听见了我的祈祷吗?
你一定是听见了吧。
所以,才将他送到了我身边。
我在被窝里轻轻勾了勾裴承轩的手指,他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翻过身拥住我。
他的怀抱是那么暖和,那么安全。
像是黑夜里照进的那束光,温暖了我的一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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