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消逝的行当之――锻磨匠

农村消逝的行当之――锻磨匠

首页休闲益智工匠粉碎机更新时间:2024-08-01

(20世纪70年代之前,农村都用石磨磨面)

我们豫西南唐河一带绝大部分虽为平原,纯属农业耕作,不产山石,但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的农村,却有一种称作“石匠”的师傅,他们经常肩搭一个帆布做的小布袋,里边装着凿子、锤子到各村的磨坊里锻磨。农村人就把干这个行当的人称作“锻磨匠”或“石匠”。那时候,由于生产力和科技的落后,农村磨面还都是使用传统原始的石磨,每个生产队都有一至两盘,用来让社员们磨粮食或队里磨红薯粉和豆腐,解决了群众吃饭生活的大问题。社员们磨面还要提前排号,先用一瓢粮食提前倒在磨头上,第二天套上毛驴或马、骡就可以磨面了。

在农村凡可称作为“匠人”的,都是在某种行业有特殊技能的人,那时除锻磨匠外还有诸如:小炉匠(也称铁匠)、剃头匠、染匠、木匠、泥巴匠等等,这些有点手艺的各色匠人在大集体的年代里是很吃香的,属于能工巧匠之类,他们从事这些特殊的行业,免除了繁重的田间体力劳动,同时不管给集体或农户家帮忙干活,都会有好一点的招待,能混口好吃的裹腹也算一种荣耀。

当石磨使用一段时间后,上下磨扇上的磨锋就会研磨的凸钝,而降低磨面效率。磨锋就是在对研的石磨面上锻出的有规律的斜纹,当上扇磨毛驴曳着转动时,磨头上放的粮食就会从磨眼下来,经过磨扇之间的摩擦挤压,磨出的碎面就会顺磨缝流出来,然后收集一起放在面箱子里用细铜丝箩筛过以后,面筛里留下的粗麸再磨二遍。一旦磨锋凸钝就需要重新锻磨,以提高磨面效率。

(锻磨匠在认真锻磨)

我们村就有一位锻磨匠,不知道叫啥名字,他女儿和我还是小学的同学,在村子东南角住,负责给本村和附近的几个村子锻磨。他总是把日期排得很准确,今天去哪个生产队,明天到哪里都记得很清楚,不用通知他就会自己背着工具到磨坊去,而恰好这盘磨也就需要锻了。每到磨坊如果磨没有人用着,就叫队长喊几个棒劳力帮助把上磨扇抬下来,仰放在地上,石匠则坐在旁边拿出一端留有豁口的铁锤,卡上钢性好的錾刀,就开始铛铛地锻起磨来了。也就是顺着老磨的花纹把沟纹锻深一点而已。

锻磨别看是个粗笨活,其实也是个细心的技术活,每锻好几道牙纹,老石匠总是仔细地用嘴吹去锻碎的石末末,看看新锻出的磨纹行不行,如果不深再锻一次,直到满意为主。小时候我家耳屋当时就是队里的磨坊,放学后没事时孩子们都会尊在旁边看他锻磨,我们问话他也不多说,只是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当当当地锻着石磨。有的孩子围得近了他会让孩子们离远点,以免锻出的石头星子飞到眼睛里去。

文化大革命前期那一段,红卫兵造反夺权,各级领导干部都被批斗靠边站,河南省有军区政委何运洪主政,于是全省自上而下各级都武装抓总,领导一切。因父亲当时是生产队的民兵连长,屋里还挂了条老式步枪,也就跟着在队里“抓总”,负责了几个月。有次听见父亲给奶奶说:“蒸馍时蒸几个花卷馍,石匠要来给队里锻磨了,离咱家近就让他在这儿吃饭吧”。那时,上级干部下村驻队一律搞“三同”(和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轮流到农户家里吃派饭,每人每顿饭给农户一毛钱(中午二毛)、四两粮票,在计划经济时代,粮票很主贵,分河南省粮票和全国通用粮票,没有粮票出门饭都吃不来,群众也乐意管饭,主要是管饭了能弄点粮票,出门吃饭不做难。大队和生产队根本没有吃喝招待这一说。即使来了剃头匠、锻磨匠、说书、唱戏的演员等等也都是轮流吃派饭。但是管这一类人吃饭,他们是不须要付饭钱和粮票的。

后来奶奶蒸馍时就蒸了十几个花卷馍(一层白面一层黑面),其余的还是黑窝窝头。花卷馍是准备留在那里招待锻磨匠师傅的,我眼巴巴地看着就是不让吃 ,心里那个急呀、气呀。有次放学回家趁家里没人,就找了出来偷偷吃了一个,后来父亲知道了虽说没舍得打,但还是把我给狠狠地嚷了一顿 。等了几天锻磨师傅还没有来,我就不断的打听,问奶奶:“锻磨匠咋还不来呀?”,奶奶说:“我也不知道啥时候来,你操那闲心抓里?”,其实我关心的不是锻磨的问题,而是锻磨师傅来了能跟着吃块剩下的花卷馍,仅此而已。原来那师傅病了,耽误了几天才来,花卷馍也一直在那里留着,可见乡里人对于匠人们的尊敬程度。

进入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以后,面粉机、粉碎机已在全县城乡铺开,笨重落后的石磨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锻磨匠这种行当自然也就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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