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群体往往反映了我们早期家庭、学校或同龄人群体经验的一些动态。
本章为如何在群体环境中处理自己和他人的触发反应提供了指导。群体为解决社交焦虑、权威问题、从众问题和归属问题提供了强有力的环境,即使这并不是群体的既定目标。在群体中被触发可能会让人记忆深刻——不舒服的感觉令人难以忘怀——因为可能有很多你不太了解的人或者你不信任的人刚刚目睹了你失去理智!但这也是一次机会,让你来处理诸如羞耻感、尴尬、从众压力、替罪羊、被冷落感、被评判、焦虑症和情绪失落等问题。
在群体环境中被触发可能会充满威力(难以控制),如果我们早期在糟糕的家庭环境中受伤,或在小学高中遭遇过不幸。成人群体往往反映了我们早期家庭、学校或同龄人群体经验的一些动态。这是因为我们习惯于或者“被训练”以特定的方式行事,在这些环境中扮演特定的群体角色。一旦我们与其他成年人处于一个群体中,我们可能会无意识地与自己在早期的家庭、学校或操场上扮演同样的群体角色。我们在早期家庭中的角色可能是害群之马、小金童、乖乖女、妈宝男、家庭替罪羊、母亲的帮手、拯救者、体弱多病的人、叛逆者或亲职化儿童。当人处于压力之下时,很自然会重返旧有的习惯。
家庭角色
在你的第一个群体——家庭、教堂、学校、社区等环境中,你的角色或作用是什么?你是想引人注目还是避开它?你是领导者还是跟随者?顺从还是反抗?给予帮助还是接受帮助?那些早期的群体是由有为的、值得信赖的成年人领导的——这样你就可以轻松得像个孩子,还是你试图弥补成年人的过失——也许是扮演保护者的角色?
了解你倾向于扮演哪个群体角色很有用。这有点像了解你的触发因素。例如,如果你知道自己在儿童时期扮演了保护者/拯救者的角色,你就可以特别注意自己是否仍然在成人群体中这样做,这是否是你最好、最真实的选择。例如,我认识一位女性,她有一个仔细观察她所在任何群体的领导或引导者的习惯——看看这位领导或引导者是否营造了一个安全的环境:领导是否足够强调保密性?领导是否清楚界限和期望?领导是否在处理事情的方式上富有同情心、照顾他人的情绪?这种角色的功能对群体确实有帮助。但对于扮演这个角色的人来说,这可能表明他们正处于慢性半触发状态,而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可能已经学会了通过成为群体的保护者来逃避自己脆弱的感觉。
在阅读本章时,请记住这一点,看看你是否能辨认出任何可能影响到你的早期群体经验,包括你早期与权威的关系。
与权威的关系
我想提醒大家,我们都是从小起步,依赖于一个充满大人物的世界而生活。这些人是权威——父母、祖父母、教师、神职人员和教练。现在停下来想想那些在你小时候影响过你的大人物。他们公正吗?他们能很好地处理自己的情绪吗?你信任他们吗?在他们面前,你对自己的感觉如何?他们指导得好吗?你是否觉得他们认可和重视你?他们中有人利用你或虐待你吗?在阅读本节有关领导力和权威的内容时,请记住这些内容。记住,群体和个人一样,都有有意识和无意识的动机和行为。当一个群体的领导或管理层的行为经常难以捉摸、令人困惑时,就会出现大多数人都未意识到的所谓的“群体性盲从”。
无论一个群体的背景是什么,无论是工作群体、学习小组、社交群体、支持小组或者陌生人群,都需要有人扮演领导者的角色来保证群体正常运转。这可以是被任命的组长、引导者、导师或老板。在无*的群体中,只要有人具备领导组织能力就可能成为该组织的领导者。一旦确定了领导者(即使是代理领导),这个人就会成为一个“投射屏幕”。群体成员会把他们童年未被满足的需求和积压的情绪投射到领导者身上。一些成员会把他们的权力交给领导者。其他成员会尝试争夺领导权。成员可能会高度警惕领导者嘉奖、惩罚或忽视的行为。他们也可能会用不切实际的高标准要求领导者。成员对群体领导(包括代理领导)的态度各有不同,这取决于该*在每个成员身上触发了什么。这可能更多地与每个成员的触发因素有关,而与领导者的...
回忆群体性触发事件
看看你是否能回忆起一次被领导或群体成员触发的群体性事件。你能回忆起这件事的细节吗?触发或刺激因素是什么?你的应激情绪、身体感觉和恐惧假想是什么?你有没有其他群体成员都能观察到的过度反应?还是你的反应仅仅是内在的,比如默默地评判领导?尽可能多地慢慢回忆。然后注意:当你主动带着觉察在脑海中重播这一场景时,你的感觉如何?(和这种感觉待一会儿。)你被触发的自我是否担心自己被如何看待或自己是否被评判了?你被触发的自我是否更担心小组其他成员的意见或领导的意见?当你被触发的时候,你有没有责怪任何人?你有期望领导做些什么来保护你吗?
期待群体领导保护我们(基于对不受保护的恐惧)是极为常见的触发因素。这甚至不是最初触发我们的原因,但当在群体中被触发了核心恐惧(比如害怕被拒绝或被控制),那么我们就会看到触发事件的另一层面——感觉被本该照顾我们的人辜负和背叛而感到失望。如果你意识到这是你的一个触发因素,那么现在停下来承认自己在被权威人士辜负方面存在弱点。看看你是否能同情自己有时感到没有被保护或没有被照顾的部分。深呼吸,从内在为这部分留出空间,也许会有记忆浮现。不用太过努力地回忆。如果你的内在准备好了,记忆会自动浮现。如果曾经的记忆真的出现了,信任并跟随内在与它连接时那些记忆放大(近距离观察记忆)、缩小(从远处观察记忆)的节奏。这段记忆向你展示了你在群体中倾向于感觉安全还是不安全。
当同伴触发你时
在早期学校班级里和多子女家庭里,相互比较和相互竞争的现象很常见。成年人毫不避讳地出言比较孩子,这无形中在孩子内心造成了不安全感。很多触发反应与不幸的早期经历相关,当时我们被与他人比较或者认为自己被与他人比较。你有回想起任何因为发生这种情况而感到痛苦的经历吗?或者可能是父母做的一些事情让你和兄弟姐妹或堂兄弟姐妹相互对立。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你的家庭中,你可能会在同龄人群体中对此类事情特别敏感,也很可能会被触发。准备好在第一个触发迹象出现时就停下来或者划定边界(参见“暂停群体活动”)。
比较自己与和他人竞争只是两种可能出现的触发反应的迹象。在群体中我们被触发的方式还有很多。在某种特定类型的群体中,我们也可能被触发。例如,某个有一定规模的大型群体,某个我们需要与所有人做口头分享的群体,或者某个需要我们完成自己并不擅长任务的群体,比如做公众演讲。知道哪种事情可能会触发你会有好处,这样你在参与此类群体活动时能够高度保持正念。
如果你足够敏锐,你可能会注意到自己在群体生活中的某个阶段最容易被触发,比如开始阶段、中间阶段或最后阶段。一些人在开始阶段更为焦虑,另一些人则是在最后阶段。在开始阶段被触发的人往往对信任、归属感和依赖性心存恐惧:他们能信任这个群体或领导吗?他们属于这里吗?他们和这里的人有什么共同点吗?他们感到自己被接纳和重视,还是不被重视和被忽视?他们会受到保护吗?
在中间阶段被触发的人往往害怕自己独特的想法或处世方式不被接受。他们担心是否有足够的时间让别人倾听自己。他们可能会盯着钟表,看看是否有些成员得到的发言时间比自己得到的发言时间更长。他们可能会留意其他群体动态,例如,是否男性主导所有的谈话而女性大多数时间都保持沉默。这类人通常不信任权威。他们通常被指定的领导或任何声称具有领导力或主动性的群体成员触发。他们可能害怕如果另一个群体的成员掌握了控制权,这会削弱他们的权利,就好像显得他们成为软弱的“追随者”一样。
在最后阶段(在有明确终止日期的群体中)被触发的人,往往其所有的触发因素都和失去联系、被抛弃或被孤立有关。也正是这类成员在群体的最后一次会议上,会建议大家保持联系,或者在半年后重聚。拥有某种类型的触发因素,例如被抛弃,这会导致人们发展出某种性格模式来处理这种恐惧,而且这种性格模式是可预测的。我把这种模式称为“控制模式”(我在其他书中详细讨论过)。控制模式是一种人格习惯(通常是无意识的、不加选择的),这种模式是为了避免被触发。如果你害怕被抛弃,你可以尝试在未来某一天组织一次小组聚会,这样你就会明白一次小组聚会并不是最后的告别。
暂停群体活动
一些群体领导可能非常有经验,在新群体建立之初就提出了订立暂停协议的想法。但大多数领导不会这样做。如果你有足够的信心,作为群体成员也可以考虑提出这个提议。群体中的暂停协议类似于在夫妻或朋友关系中使用的暂停协议:一旦任何人注意到自己即将被触发,就说“停一下”,或给出其他暂停信号,然后每个人都停止说话,根据自身实际情况做自我平静练习或做其他基础练习一两分钟。暂停结束后,群体继续进行后续步骤,包括分享感受和自我探究练习(如果这是群体契约的一部分)。暂停一段时间后,被触发的人可能还没有准备好立即跟上群体进度,因此他们需要和群体沟通,让群体继续下一步进展,然后自己接着做自我平静练习。
在群体中,应激反应通常会持续一段时间,大多数群体成员不一定会意识到自己也可能会被触发。目睹群体中的另外两名成员发生激烈冲突可能会触发整个群体,因为群体成员之间类似于伴侣之间,也是彼此相连的。这个群体有着共同的现况和前途,这影响着每个成员。如果两个群体成员(或两个隶属的小组)意见不一致,这会影响每个人的需求是否能被满足。夫妻制度、家庭制度、组织制度、管理制度甚至星球制度也是如此。记住这一点,这样你就可以在你隶属的系统中有更敏锐的观察力,也更加负责任。
每种群体情况都考虑到是不可能的,但还是有一些关于需要停一停时该怎么做的建议。如果你刚刚开始感到不适,而且还没有被触发,你可以慢下来,比如说“我需要几分钟来考虑这个问题”。如果你已经被触发,而且不想打断群体活动,你可以说,“我休息一会儿再回来”。如果你想让他人停下来,而他们并不熟知触发因素的概念或暂停的想法,你可能需要说一些更直白的话,比如“我很想听听你在说什么,但我有些心烦了。我需要停一下平复自己”。在所有这些案例中,由于说话的人在负责任地沟通,并没有责怪任何人,他们这样的表达被接受的可能性比较大。
在群体中划定边界
在新建立的群体中,一般还没有建立明确的规范和界限。领导者可以提出一些基本规则来确保成员诚实和负责任地沟通,并在沟通过程中有安全感。但要使成员时常应用这些准则是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即使有了最好和最清晰的准则,群体成员也不一定遵守。任何人可能在任何时候说任何话。我们可能会被触发。我们无法防止意外的发生。
我们能做的是提前对群体成员提出要求,让他们与我们的触发因素或创伤保持界限。例如,我们可以要求人们避免做某些事或说某些话,如避免不敲门就进入、近距离叫喊、开黄色玩笑、亵渎或诽谤某个种族或民族。我们也可以具体指出自己更喜欢用的代词。在理想情况下,领导会提前要求每位群体成员尊重以上界限,如果没有,也可以通过中断群体活动来提要求。如果你这样做,就要先确保你已经完成了内在工作、能够接受自己被触发、也了解自己的触发因素。
然而,提出这个要求并不能保证你的边界不会受到侵犯。一旦某个人说了一些可能会对你造成再次伤害的话,你要准备好立即制止。如果你已经被触发,你需要先停下来。相比让集体停下来,自己默默停下来通常是最好的处理方法。然而,如果你还没有被触发,但你知道很可能会被触发,你可以在群体活动中说:“我需要声明一下自己的界限。我对性暴力话题很敏感,我得离开一会儿。”
大多数群体都会尊重这样的请求,但也可能存在例外。在群体当中,人们的个性各不相同,并非每个人都能一致接受易被触发的敏感性。就我个人而言,我非常尊重冒险这样说的人,因为这会使群体文化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当某个人说出自己的个人需求和界限时,这会使群体学会包容、更具多样性,也能更好地满足不同成员的需求。
工作群体
社会群体和个人成长小组通常愿意讨论个人界限和情感方面的敏感性。但在大多数商业领域或社区中,按照群体规范,通常不鼓励个体表露太多的私人情感。在这种环境下,如果你被触发或受到再次创伤,你可能需要去卫生间休息一下。在座位上沉默片刻也能起作用,除非你觉得有必要独处。
总的来说,这样做的目的是了解和尊重自己的局限性,准备好在任何地方提出自己的需求和界限,即使这不符合特定群体的标准。你做的自我接纳和自我同情的练习越多,当你提出这样的需求时,你就越能成功地让别人听到你的声音。你这样做会激励那些不太勇敢的人,让他们知道如何更好地照顾自己。即使群体的标准是“我们不谈论感情”,你也不必总是听从。例如,在我服务的一个线下群体中,一名参与者要求得到她所谓的“特殊待遇”。她说:“我有一个请求,不好意思讲出。但我只是希望在会议期间和休息期间,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要碰我、拥抱我或用肘部推我。我受过一些创伤,害怕未经同意就打破我的身体边界……感谢大家的倾听,我很高兴能坦然地在这里说出这些话。”在这种情况下,这个请求显然与童年创伤有关,群体成员会很乐意遵守。
在其他情况下,你自己的“特殊对待”版本可能与诱因或创伤无关,比如请求过于频繁地上厕所,或者要求人们大声说话来让你听清楚。尽管这类事情似乎与被触发无关,但如果你不要求,你可能会发现自己稍后就会被触发,因为群体成员没有关注到你的需求。
在群体活动中自我探究
在大多数群体活动中,当你处理你的个人触发反应时,整个群体不会停止正在做的事情。重要的是你要意识到自己被触发了(因为你了解自己的触发因素以及你在群体中的反应)。当你注意到自己即将被触发的某些迹象时,你默默地开始做暂停练习,然后留出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内在空间来容纳你的感觉。有意识地深呼吸可以促进这些练习。在一个群体中,你可能无法做太多(如果有的话)自我探究练习。你可能需要先把它搁置起来,直到你回到家,并且在一个安全和安静的地方再开始练习。然后,你回到家(或来到一个安全和安静的地方),回顾你脆弱的感觉。花些时间关注在会议或群体中被触发的感受。这并不代表你应该激发或强化这些感觉。只需要允许它们存在,看着它们变化、流动、扩张、收缩,或者被困在某个地方。如果你没有办法平复情绪或重归平静,也不必担心。像这样和自己待在一起本身就已经在起作用了。
在群体中修复
如果你在群体中被触发后与某人发生冲突,整个群体都会受到影响。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最好做一些公开性的修复。最好的选择是面对面(亲自见面或通过视频会议)修复,其次是通过群发短信或抄送电子邮件修复。当你完全平静下来、不再因恐惧而胡思乱想、不再指责任何人,并且重新感到安全的时候,就可以填写自己的修复声明了(见“缓和气氛”)。根据时间情况,你可以在同一次会议期间进行公开修复,或者被迫等到群体的下次会议再进行。大多数情况下,人们会等到下次会议时再修复。在这种情况下,提前告诉群体成员,你想在会议中添加一些额外的提议:你想让大家了解上次触发事件的最新情况。你可以把修复申明写给与你发生冲突的人,也可以写给整个群体。你可能不想读整个修复声明,所以可根据实际情况适当修改调整。
下面是两个示例,示范如何修改和调整修复声明。第一封是写给与你有冲突的人的。
我想为我上周对你说的话道歉,薇薇安。后来我意识到我被触发了,所以没能理智地思考。对不起。我不该那样。我希望能把过激的话收回。
以下是写给整个群体的另一个示例。
我想就我上周对于新的假期计划发怒的情况做一个说明。我反思后发现我被触发了。我曾被一些看似不公平的事情触发过。很抱歉我反应过激了。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会说:“我对这个计划感到抵触,我想在投票前花一两天时间考虑一下。”
你会注意到,这些示例中不包括寻求安慰。相反,我建议使用这样的句式结构,“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或“我希望我能收回自己的话”。我认为,只有当你和对方事先同意将你们的关系处理视作一条治愈和成长的道路时,寻求安慰才是合适的。大多数群体都没有做过这种事先的约定,或者至少大多数工作群体都没有。
然而,无论你是哪种群体的一员,一旦你了解了触发原理并学习掌握了处理这些触发情况的工具,我强烈建议你主动把这些练习介绍给你周围的人。世界需要更多懂得自我调节、自我帮助和自我负责的人。当你带头这样做时,别人往往会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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