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搜狐文化第34期书单
在生活中,总有一些话“难以启齿”,总有一些行为难登大雅之堂,聊屁股、说脏话、上厕所、抠鼻屎,通常被认为是丑陋甚至恶俗的,殊不知正是这些东西撑起了人类的半部文明史。有丑才有美,有俗才有雅,扒一扒我们身边的恶趣味,真是件因吹斯汀的事。
譬如说脏话,虽然从小我们就被教导,说脏话不好、不文明——在地球上有人类居住的绝大部分地区,说脏话都是一种禁忌行为,但事实上我们依然会“忍不住爆粗口”。我们为什么如此嫌弃丑陋、恶俗,但又离不开它们呢?只有放下“逼格”,技术性地研究这些污秽不堪的东西,我们才能更加了解自己,了解人类文明的本质。
羊驼在网络时代成了脏话神兽“草泥马”
来自英国的埃玛·伯恩,因为小时候无意说了一句脏话而被扇了耳光后,反而对说脏话这件事本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大量的调查研究后,她写成《我们为什么说脏话》一书,其中许多关于脏话的剖析颠覆了许多人的认知。以下内容节选自本书《淑女不宜:性别与脏话》一章,由出版社授权发布。
女人说脏话,为何比男人多遭冷眼?至21世纪,评论界仍不乏对女性“近来”脏话增多口诛笔伐之士。在网上一键搜索“女性骂脏话”,转眼便显示出一连串义正词严的男男女女,纷纷斥责女子说脏话的行为。
网络搜索的结论诚然缺乏凭据,但是无数的学术研究统统表明了同样的现象。南非、北爱尔兰也好,英国、美国也罢,身为女子说脏话就要比男人多遭冷眼。然而事实是女性在公共场合骂脏话的比例已经上升至45%(1986年时为33%)。在美国,女性骂脏话接近男性的程度较之平均工资还要显著——如今每挣1美元, 有43美分归于女性职员,男性职员得到剩下的57美分。
在英国阿尔斯特大学的卡伦·斯特普尔顿(Karyn Stapleton)博士深入访谈,试图发掘这种观念上的不平等从何而出——为什么女性骂脏话已然增多,而社会还在以旧时代的标准评判她们呢?她对我这样讲:“总体而言,脏话在社会中的接受程度已经提升,但是根据使用者性别不同仍然存在评价上的区分。令男性骂脏话压力较轻的人与场合都较女性为多。”过去的语言沿“干净型”和“力量型”两极分化,到今日影响依旧。她又说:“从研究中我们发现女性需要更多关注语言礼貌与否,而脏话是非常直接的。”脏话可以招来对女性品行上的质疑,还会因为不够间接进一步加深不好的印象。这双重的压力致使“女性使用脏话面临着极大的风险”。
电影《九品芝麻官》
同样的态度也存在于大西洋的彼岸。路易斯安那大学的罗伯特·奥尼尔(Robert O’Neil)博士在2002年开展过一项研究,在实验中向男女志愿者出示带有脏字的说话笔录。结果告诉志愿者说话人为女性时,相应地这段讲话也会被认为较有损文明。我问过博士这其中可能有什么原因,结果看来社会对两性分工的定义应该是主要的因素。奥尼尔博士如此解释:“一般认为男人应该对外有力、强硬、自主,要主动发起性行为,最忌讳女性化;而女性的个人价值几何,首先还是看长相。再往下看,一个女人还要有同情心,待人必须要温和。”他还认为男女势力悬殊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由于女子和小孩普遍被认为较男人弱势,所以就有必要不让其接触诸如不合乎礼数的和情色的内容,因为这些都是属于强势群体的特权。”
大约在18 世纪早期,关于男女语言的风俗发生了一场极大的转变——可以简单将其概括为“男子要有力,女子要贞洁”。当时能够呼风唤雨的评论家纷纷教导女性,言语怎样要“干净”,哪些话要规避——尤其和与身体相关的字眼要划清界限。否则在现世要遭人全体之白眼, 在身后万世沉沦于地狱。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女性只好越发精通语言委婉的技艺,好变着法子继续说犯忌的话。与此同时呢,男性的言语直到今天仍然需要雄健有力,要掌握全局。
哪些词汇是女性脏话的“专利”?研究英国国家语料库中男性和女性表达方式的异同,颇能发现一些有趣的规律。尽管女性公开骂脏话的频率已直逼男性(45%),但她们口中脏话的性质往往与男性的全然不同。在英国国家语料库中,男性语汇最显著的标识即为“fuck”一词及其变种。也就是说,只要听到或看到“fuck”这个词,则多半此人为男性。然而在女性那一边,在25个与其性别联系最紧密的词语中没有一条是脏词。
难不成女性的语汇真的普遍缺少脏话,而我则是个爱骂人的怪物?当然不是——要不然在公开场合的脏话怎么会有近一半归于女性呢。事实到底如何?原来是女性使用脏话的类型有别于男性——在兰开斯特的“粗俗语料库”,托尼·麦克内里教授发现英国女性的骂脏话频率依旧与男性相当,然而有一个显著的区别在于:女性所用的脏词平均程度较轻(例如god、bloody、pig、hell、bugger等),因此可见度不如男性的脏话。
只不过这种差别似乎在缩小。在一项于2018 年出版的研究中,麦克内里教授从376名志愿者处采集录音共计1000万词。对比20世纪90年代的结果,可见女性使用“fuck”的频率业已增长5倍,相反男性的使用量则有所下降。精确的数据是这样的:如今女性在每百万词中使用“fuck”及其变种平均为546次,而男性仅为每百万词540次。
新墨西哥高原大学的芭芭拉·里施(Barbara Risch)博士想要验证这项假设,于是准备从研究女性针对男性有什么脏词入手。 里施博士在课后让全体女同学留下,同时确保调查全程没有男性参与。接着她问大家:“男人用来指代女性的很多话,在女人看来都是带有诬蔑性或歧视性的[像娘们儿(broad)、小妞(chick)、荡妇(cunt)、屁股(piece of ass),等等]。你们会用哪些类似的词语指代男性呢?”
全班沉默片刻,然而过了不久,一教室的本科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竞相提议,列出庞杂的一堆字眼来。里施博士将其整理归入不同类型,如“动物类”[母狗(bitch)、狗腿子(dog)、猪猡(pig)],“出身类”[私生子(bastard)、婊子养的(son of a bitch)],“头脑类”[白痴(dickhead)、笨蛋(shithead)]以及“其他”[手淫(jerk off)——可惜“撸管的”(wanker)还没有越过大西洋]。
原来男人一走光,这群女学生才完全放下了身段。“女人会不会骂脏话?”女生回答这个问题要看面对的是什么人。里施博士的调查哪怕说明不了过往的心理系女生全体对男教授撒了谎,但也确实引出了对女性骂脏话现象发掘力度不够的问题,可以说一味研究“女性为何不骂脏话”到此可以休矣。
不管男人喜不喜欢,女人都要骂脏话电影《九品芝麻官》
在东开普省格雷厄姆斯顿的罗得斯大学,维维安·德克勒克(Vivian de Klerk)博士研究表明,处于青春期的女生与同龄男生一样可能有脏话的知识和喜好。不仅如此,这群十几岁的姑娘根据男生的长相还制造了形形色色的词汇,其中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某些女生会说自己迷帅哥迷得“坐地排卵”(ovary overflow)。
在英国,女性也有用脏话表达个性的习惯。在20世纪90年代早期,斯坦福大学的苏珊·休斯(Susan Hughes)博士在奥斯萨尔的一个社区集会中心调查当地女性的语言习惯。奥斯萨尔位于英国北部曼彻斯特城外,属于贫民聚居的都市地段。此处以男性失业为常态,而女性则多从事如清洁或流水线上的粗重活计,既要在外养家糊口,又要对内看护家人,生活异常艰辛。
由于早早在家中担负起对抗经济、失业和社会不公的职责,这些女子个个变得坚毅宛若女首领。她们习惯了命令他人,施展威严,而使用程度激烈的词语也就能为这些女子赢得同性以及男人的尊重。两性观念告诉她们只能在干净、弱女子的语言与有力、大男人的语言中择其一,结果对于前者她们一致表示:从老娘眼前滚开!
休斯博士发现她们从来不关心自己骂脏话给人听见与否,或是别人听到了做何反应。然而对于为了数落人而骂还是为了骂而骂,她们倒是分得挺清。休斯记载说:“把亲生小孩叫作‘小混账’(a little bastard)或‘小笨蛋’(a litlle twat),对于她们而言有时是一种亲昵的表现。”另外也有时候她们会用着同样的词训骂孩子。
奥斯萨尔社区中心的这些妇女面临巨大的生活压力,也许她们的粗俗就是脏话用于缓解社会压力的活生生的例子。但是她们的脏话行为又以友善、调侃和示爱为主,在我看来是具有明确指向性和策略性的,是一种将自身从传统的性别身份中解放出来,借此获得威信的手段。
说到底,女人骂脏话的目的无非与男人一致。但是研究界的很多人发觉女性也说脏话以后,照样还是摸不着头脑。从来没有什么人去研究男人为什么骂脏话——可能是这种现象太过寻常,简直同数学定律无异,然而换成女人,原本简简单单的行为才需要严肃探讨吧!
除了说脏话,人类还有哪些“欲罢不能”的恶趣味,下面这个书单帮你扒一扒——
[美]埃玛·伯恩《我们为什么会说脏话?》 吉永劭译 中信出版集团 2019年7月
尽管知道说脏话不好,但我们还是“忍不住爆粗口”;很生气或者很累的时候,骂一句娘,反而觉得身心舒爽?说脏话对于我们的身体和情感,究竟有着怎样的影响?伯恩结合了人类学、语言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学科的知识,探究了脏话的起源,进化及现实中的用途,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早在数百万年前,我们的灵长类祖先就已经开始说脏话了。
[美]罗兰·弗雷特《挖鼻史》 孙荣荣译 湖岸·中信出版集团 2019年1月
挖鼻,众人皆乐却又讳莫如深。自远古以来,人就会挖鼻,然而直至公元前985年流感暴发,挖鼻才升华为一种艺术。1215年“挖鼻大王”约翰一世签署了伟大的《大宪章》,特许贵族们拥有挖鼻的权利;1455年,一场有关挖鼻的“鼻子战争”(Wars of the Noses)爆发了……挖鼻这件事看似稀松平常,但在弗雷特教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讲述下,我们才能感受到背后的妙趣横生。
[法]让·吕克·亨尼希《害羞的屁股》 管筱明译 新星出版社 2011年9月
屁股,雅称臀部,这个部位对于人类来说注定是害羞的。譬如西方的历代名画,但凡有臀部露出者皆不能窥见全貌,床单、头发、树叶,极尽所能遮挡你的视线。本书从南方古猿开始,讲述屁股在历史上的各种隐喻,并提出人们之所以要为屁股遮羞的观点——说到底是文明得不够,文明到了极致,应该是上帝造人之始,人人都是赤裸的,却不觉得羞愧。
[美]朱莉·霍兰《厕神:厕所的文明史》徐世鹏译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5年12月
在这本书中,文明雅士讳莫如深的厕所堂而皇之地成了历史的主角,作者这么评价厕所的丰功伟绩:人类文明史并非从文字开始,而是从厕所开始的——正是厕所发明以后,人类才懂得了如何处理自己的排泄物,才不用为了逃避恶臭而到处迁徙,从而从游牧时代步入农业时代。关于文明史的源头这门专家学者们费劲周章研究的学问,居然如此轻松地得到了解决,真是“常识的胜利”。
[意]翁贝托·艾柯《丑的历史》彭淮栋译 中央编译出版社 2010年4月
“美可能吸引人,但丑更有趣”,艾柯认为,找丑真是乐事一件,因为丑比美更精彩,美往往令人觉得乏味,因为人人知道美是什么,丑却有无限可能——可以是巨人、侏儒,也可以是长鼻男,就像匹诺曹那样。不过,他更希望通过深度剖析世人对“丑”的成见,颠覆我们传统的审美观,并尝试把丑作为历史和文化批评的一部分来展现。
[美]保罗·福塞尔《恶俗》何纵译 后浪·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7年2月
广告恶俗?追随名流恶俗?带手机参加聚会也恶俗?到底什么是恶俗?它与糟糕、愚蠢有什么关系?作者通过无情的揭露和入骨的批判,展现出现代文明社会种种光怪陆离的现象,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商业欺诈时代的特点——恶俗,并剖析了恶俗的根源和未来,尖锐刺耳又不失幽默。虽极尽嘲讽之能事,作者之意却不在于讽刺挖苦,而是希望借此反省大众文化,本书因此称得上是一部警世诤言。
(编 / 俎燚楠,审 / 任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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